史记译注-第40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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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书》、荀悦《汉纪》等都记载汉元年十月五星聚于东井,《魏书·高允传》中始载,高允以为“金、水二星常附日而行。冬十月,日在尾、箕,昏没于申南,而东井方出于寅北,”不可能聚于东井。刘敞《汉书·天文志刊误》解释说是“秦十月”聚于东井,秦十月是夏历七月,日在鹑尾,太白、辰星得以与岁星相聚。梁玉绳驳正说,秦虽以十月为岁首,并没有改变月名,把十月叫做正月,十月仍是十月,所以秦十月与夏历十月是一回事。梁认为星聚是在胡亥三年七月,“纪事者欲明汉瑞,移书于元年十月”。但“七月”之说却是据自刘敞,所以,究竟有无此事,尚难确定。⑩《索隐》说,事在汉高祖七年(前200),“其占者毕、昴间天街也。街北,胡也。街南,中国也。昴为匈奴;参为赵;毕为边兵。是岁高祖自将兵击匈奴,至平城,为冒顿(mòdú,莫独)所围,七日乃解。则天象有若符契。七重,主七日也。”€(11)茀(pèi,佩):《索隐》说:即孛星也。”孛星是彗星别名。河戍:《索隐》说:“即南河、北河也。”(12)荦荦(luò,洛):《索隐》释为“大事分明也。”⒀这句话的意思是:甘石法中荧惑星有逆行,所以,荧惑星逆行不足为异,不作占卜的对象。但荧惑星逆行而又守于某处,则应占。其余四行星甘石法不载其逆行,有逆行则占。日月薄蚀亦占。薄蚀,《集解》解释说:“孟康曰:‘日月无光曰薄。京房《易传》曰:日赤黄为薄。或曰不交而蚀曰薄。’韦昭曰:‘气往迫之为薄,亏毁为蚀。’”韦说是,但不明瞭。“气往迫之”是指交而不蚀的情况。日月分布于地球同侧或两侧,三者同在一条直线上,称为交会。交会有蚀有不蚀,如月入地影则月蚀,不入地影(月距地太远)虽交不食。这种情况称为“薄”。
余观史记,考行事,百年之中,五星无出而不反逆行,反逆行,尝盛大而变色;日月薄蚀,行南北有时①。此其大度也。故紫宫、房心、权衡、咸池、虚危列宿部星②,此天之五官坐位也③,为经④,不移徙,大小有差,阔狭有常。水、火、金、木、填星,此五星者,天之五佐⑤,为(经)纬,见伏有时,所过行赢缩有度。
日变脩德,月变省刑,星变结和。凡天变,过度乃占。国君强大、有德者昌;弱小、饰诈者亡。太上脩德⑥,其次脩政,其次脩救,其次脩禳⑦,正下无之。夫常星之变希见,而三光之占亟用⑧,日用晕适⑨。云风,此天之客气⑩,其发见亦有大运⑾。然其与政事俯仰⑿,最近(大)〔天〕人之符⒀。此五者⒁,天之感动。为天数者,必通三五⒂。终始古今,深观时变,察其精粗,则天官备矣。
①日·泷川资言引猪饲彦博的话解释说:“月食在日之衡,冬在北,夏在南。”即月食时月与日分别处在地球两旁。冬季,日在地南,月必在北;夏季,日在地北,月必在南。所以说是“行南北有时”。②列宿部星:指上边提到的中宫(紫宫)、东宫(“房心”所在宫)、南宫(“权衡”所在宫。权衡指太微垣和轩辕座)、西宫(咸池)、北宫(“虚危”所在宫)所部列星。③五宫是天上的五官坐处,即五官的办事衙门。五官,指东官、西官、南官、北官和中官。“官”又作“宫”。④经:经纬之经。经为纵贯者,是主、是干;纬为横连者,是宾是枝。⑤对五官而言。有官则有佐。《正义》说是“佑天行德也。”⑥太上:即上上。指最好的办法和措施。⑦脩禳:修治禳事。禳:祈禳。一种祛除凶灾的礼神仪式。⑧亟:王元启说:“亟,音器,屡也”。全句意思是,因三光时有变化,便常常由三光占吉凶。⑨适:由《集解》所说,徐广释为“灾变咎徵”;孟康以为是,日食前出现的黑气。日·泷川资言以为适即“谪”字,指日食等等。注者以为,以上解释,都是因文设义,附会到“适”字上,颇觉牵强。适就是“适中”的意思。前文说常星(即经星)的变化稀见,而三光的变化又是非常之多,日月晕的变化在二者之间,所以说是“日月晕适”。⑩客气:外来之气,非天所固有。€(11)发见(xiàn现):发生与出现。大运:大方面的规律,大致规律。(12)俯仰:沉浮。随政事而变化。⒀表示天人关系、显示天的意志的标志、征兆、即符命,称为天人之符。因此最近天人之符就是最接近于天的意思。⒁以上讲了常星、三光、日月晕、云风四者,此处说是“五者”,似有脱漏。王元启以为是下一段中的文字,在“黑帝行德,天关为之动”之后,错简入于此处。但以下几句与下段文字不相类,不可强合。考察《天官书》全文,“五者”除)包括上述四项之外,还有“异星”一项,没有涉及,说有“脱漏”,就是指此。⒂三五:《索隐》说是指三辰、五星,误,指三五之变等。参见前注。
苍帝行德①,天门为之开②。赤帝行德③,天牢为之空④。黄帝行德⑤,天夭为之起⑥。风从西北来⑦,必以庚、辛。一秋中,五至,大赦;三至,小赦。白帝行德⑧,以正月二十日、二十一日,月晕围,常大赦载⑨,谓有太阳也⑩。一曰:白帝行德,毕、昴为之围⑾。围三暮,德乃成;不三暮,及围不合,德不成。二曰:以辰围,不出其旬。黑帝行德⑿,天关为之动⒀。天行德,天子更立年⒁;不德,风雨破石。三能⒂、三衡者⒃,天廷也。客星出天廷,有奇令。
①自此以下为后人补入,非太史公原文。王者行春令(适合于春季的政令,如《礼记·月令》所说的:布农事,命田舍东郊,修封疆等),使东方苍帝得以行德施化,不出现反常天气。②天门:《索隐》说:“即在左右角间也”。左右角间,黄道所经。日月五星,循黄道运行,则经天门,称为“天门开”。若不经天门,则说是天门未开。仲春时,日在奎、娄,角宿在其冲。黄昏时,角自东方升起。月与五星经行正好看得清楚。③王者行夏令,南方赤帝得以行德施化,即夏季气候正常,无冷热骤变。④《正义》说:“夏万物茂盛,功作大兴,则天施德惠,天牢为之空虚也。天牢六星,在北斗魁下,不对中台,主秉禁暴,亦贵人之牢也。”按:贵人之牢不在北斗魁下,而在斗魁之中,名为天理。星只四颗,不是六颗。疑天牢指贯索星,即所谓贱人之牢。⑤王者行季夏政令,黄帝得以布德施化。⑥天夭:一作天矢,是。季夏,日在鹑火,天矢星晨见于东方。星失度则不见。《正义》按天夭星解释,说:“季夏万物盛大,则当大赦,含养群品也”。万物盛大,包括天夭,连这些不该出现的东西也受“含养”而出现。亦通。⑦此句上有脱文。应将“小赦”以下的“白帝行德”四字移到此句前。白帝行德,出现正常的秋季天气,所以有风从西北来,日渐转凉。下文说,如庚辛日有西北风,有赦发生,所谓“重阴则阳”也,庚辛主杀,西北主杀,重杀则有赦。 ⑧此四字移到“风从西北来”前,为错简。⑨常:“当”字之讹。载:同“哉”。一说:入下句,通“则”。亦通。⑩按五运六气说,春季风木为厥阴,秋季燥金为阳明,冬季寒水为太阳。燥金生寒水,寒水生风木。孟春月被晕围,是风木太盛之象(月晕而风),风木是寒水所生,寒水于六气属太阳,所以说是“有太阳也。”即是受太阳寒水的影响。寒太过则应有赦以宣导阳气,助天行化。此处说“当大赦”,而不是“有大赦”就体现了这个意思。€(11)秋季白帝行德,日在寿星、大火,昴、毕在其冲,有被月晕所围的可能。(12)黑帝:北方帝,主水、主冬。⒀天关:《正义》说:“天关一星,在五车南,毕西北,为天门,日、月、五星所道,主边事,亦为限隔内外,障绝往来,禁道之作违者。”按:春帝行德,应见于天门,是由于天门在春分和夏至点之间,季节相符;夏帝与天牢相应,黄帝与天矢相应是从道义角度而言的;而黑帝与天关相应可能是由于天关星在黄道最北端的夏至点附点,而黑帝主北,所以应见天关。与前几种都不相同。大抵占卜之事,无常理可循。姑且听之是了,不必求其甚解。⒁天行德(即五方帝行德)是指四季天行无异常,风调雨顺,五谷丰熟,如此则天子改立年号。《索隐》以为指北极、紫微宫。误。⒂三能(tái,台):就是前述的三台星。⒃三衡:《天官书》中的衡星有三,一是太微垣诸 星,二是参宿中的三颗星(参一、参二、参三)、三是北斗第五星。其中只有太微垣星被称为“三光之廷”。而此处说“三衡者,天廷也”不可解。一说“三”字应入上句,“三能三”意思是三能由三阶组成,而此句中所余“衡者”二字前则有脱文。
封禅书第六
刘洪涛 译注
【说明】
按照《正义》解释,“封禅”的意思有两种说法:一是在泰山上封土为坛以祭天,称为封;在泰山下一处小山上清理出一块地面以祭地,称为禅。合称封禅。二是认为祭天的册文(符)要用银绳缠束,打结的地方封以金泥,加盖印玺,称为封,其余相同。不论何种解释,封禅的意思总的是指封泰山、禅梁父(或其他泰山下的小山)的祭祀天地活动。但《封禅书》的实际内容几乎包括了所有的神祀,司马迁在《太史公自序》中解释说:“受命而王,封禅之符罕用,用则万灵罔不禋祀,追本诸神名山大川礼,作《封禅书》第六”。禋祀就是祭祀。封禅时,万灵同时受祀,因论封禅而追论诸神及名山大川的祭祀,这是司马迁写《封禅书》的基本设想。清·梁玉绳指责说“牵引郊社巡狩诸典礼,未免黩经。”是对司马迁本意缺乏了解的缘故。
至于对封禅由来的认识,近人有的认为“昉于秦始,侈于汉武”,有的认为“三代典礼,至秦而废灭无复存”,秦汉封禅的礼仪制度出于方士之口,是“假天以惑世”,“诬民而渎天”的妄说。总之认为古无封禅礼,秦汉以后人的说法都是靠不住的。《封禅书》开篇说道:“自古受命帝王曷尝不封禅?盖有无其应而用事者矣,未有睹符瑞而不臻乎泰山者也”。但由于仅在天下大治时才行封禅礼,而治世少,乱世多,所以,“远则千余载,近者数百载”始一举行。而“三年不为礼,礼必废;三年不为乐,乐必坏”,封禅的礼仪制度自然也就“阙然堙灭”了。这里明确讲了两层意思:一是封禅是一种古老的礼仪制度,并非“昉于秦始”;二是封禅礼仪的细节并不是“废灭”于秦,与秦始皇焚灭诗书、禁百家言无关。司马迁岂是妄言者?《封禅书》应该有资格作为我们了解汉以前礼制的重要资料。
《封禅书》的意义还在于,司马迁以愤懑之情,对汉代统治者,尤其是对汉武帝的滥祭淫祀,进行了委婉而充分的揭露和嘲笑,为后世治史者留下了光辉的典范。由《封禅书》的命题不难看出司马迁的本意不在于记述祭祀等礼制,而是为了对汉代弊政——围绕封禅的诸种活动——加以抨击。而班固《汉书》易名为《郊祀志》,如前所述,它的文既不限于郊祀(祭天为郊祀),于揭露封禅活动的主题也因而变得隐而不彰,可说是文、意两失,史、汉优劣,于此可见。至《晋书》定名为《礼志》,才算是正规的记述礼仪制度的篇名,从此可以看出,过去史家把制度史体的创始之功全部归于司马迁的八书,并不是贴切的说法,这原是一个不断摸索的过程。
【译文】
自古以来受天命为帝王的人,何尝不封禅?大约没有必须的吉兆、瑞应就忙着行封禅礼的大有人在,而从来没有过已经出现了封禅必须的吉兆、瑞应而不到泰山去的人。有的人虽然承受天命当了帝王而治世的大功未能成就,有的身已至梁父而道德与封禅的盛举不侔,有的道德已侔而又无瑕行封禅礼,所以得行封禅的很少。《传》说:“三年不行礼,礼制必废;三年不举乐,乐必坏。”每逢盛世,则举行封禅礼以报答天的功德,衰世则停礼不行。远的千余年,近的数百年,所以封禅的仪式残缺以至堙灭,详细情形无法记录下来传闻后世了。
《尚书》说:舜在璇玑玉衡,以整齐七政。于是类祭于上帝,禋祭于六宗,望祭于山川,遍祭于群神。收取群后所持瑞玉,选择吉月吉日,会见四岳诸侯牧守,将所收瑞玉还给他们。当年二月,向东方巡察,到达岱宗。岱宗,就是泰山。焚烧柴薪为燎火,按次第望祭诸山川。于是觐见东后。东后,就是东方的诸侯。调合四时与月、日的相对误差,统一声律与度量衡,修饬五礼以及五玉、三帛、二生、一死等各等级人的贽见礼。五月,巡察到南岳。南岳,就是衡山。八月,巡察到西岳。西岳,就是华山。十一月,巡察到北岳,北岳,就是恒山。都与岱宗的礼仪相同。中岳,就是嵩高山,五年巡察一次。
禹沿用了这种巡察制度。其后十四世,到帝孔甲,有淫德,好神祀,神被亵渎,有二龙离去。此后三世,汤伐夏桀,想除去夏祭社神的神坛,以为不合适而止,作了名为《夏社》的文诰。此后八世,至帝太戊时,有桑、谷二木合为一株,生于庭院中,一个晚上长到拱把粗,太戊很是害怕。伊陟说:“妖不胜德,邪不压正。”太戊于是修德行善政,桑谷树自枯而死。伊陟将此事告知巫咸,巫咸记录为《咸又》四篇,巫咸的名子从此流传下来。此后十四世,帝武丁得傅说(yuè,月)为相国,殷朝重又兴盛起来,称为高宗。有野鸡,登上鼎耳而鸣,武丁害怕起来,祖己说:“修德就不用怕了。”武丁听从了他的话,帝位一直安宁无事。后五世,帝武乙由于怠慢神灵,遭雷震而死。后三世,帝纣淫乱,武王兴兵讨伐他。由此看来,开始时未尝不肃敬神祗,后来渐渐怠慢松懈了。
《周官》说,冬至那一天,祭天于城南郊,以迎接夏至日的到来;夏至那一天,祭地祗。都用音乐、舞蹈,神才会接受你的礼敬。天子祭祀天下的名山大川,视五岳如同对待三公礼,视四渎如同对诸侯礼,诸侯只祭境内的名山大川。四渎,就是指长江、黄河、淮水、济水。天子祭天的地方称为明堂、辟雍,诸侯祭祀的地方称为泮宫。
周公既做了成王的相国,定下制度:郊祀时以后稷配天,宗庙祭祀时在明堂中祭文王以配上帝。自从夏禹兴起时从事社神的祭祀,后稷稼穑有功,才有后稷的神祠,郊祭与社祭都有很悠久的历史了。
自周朝灭殷以后十四世,世道更加衰落,礼乐废弃,诸侯恣意行事,而周幽王被犬戎战败,周朝都城东迁到雒邑。秦襄公攻犬戎救周,以功劳开始列为诸侯。秦襄公既为诸侯,居住在西部边垂,自以为是少暤神的代表,作西畤祭祀白帝,牺牲用马驹、黄牛、羝羊各一头。过了十六年,秦文公往东方打猎,来到、渭二水之间,想留居下来,卜得吉兆。文公梦见有一条黄蛇,身子从天上下垂到地面,嘴巴一直伸到鄜城一带的田野中。文公以梦中的事问史敦,史敦回答说:“这是上帝的象征,请君祭祀它。”于是建立了鄜畤,用三牲大礼郊祭白帝。
在立鄜畤以前,雍城旁原有吴阳武畤,雍城东有好畤,都已废弃无人祭祀。有人说:“自古以来,由于雍州地势高,为神明聚居处,所以立畤郊祀上帝,其他诸神的祠庙也都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