寄身锋刃-第1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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良子在这个时候冲了进来,看到打开的窗户和对面狼藉的楼层时愣在了当下。
我平静地放下电话,问:“在什么地方?”
她错厄地咽了一下口水,嗓音怪异地回答:“在塞舌尔的锡卢埃特岛常住,不过,她现在人在肯尼亚东部的一家救助中心,慰问当地女童。”
我呵呵一笑,都快八十岁的老人了,她老人家精神还真是好啊!
“良子,帮我定个机票,我明天去肯尼亚。”
再次回过头时,对面办公室已经空无一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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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端端一个风和日丽的早晨在两位大人物的刻意关心下注定没有什么好的后续情节。所以在处理完出国前的琐事后来到楼下停车场,看到我那辆被砸得面目全非的JAGUAR XK…140时,我也只能耸耸肩感叹时运不济,命途多遄。谁说宰相肚里能乘船的,这年头连皇太子都那么不顾身份,恶意报复,普通公众还幻想什么公正民主?可偏巧在这个时候,伊藤警官的一通电话更搞得我不爽到了极点。
“喂,司徒啊!”连连打着饱嗝的男人声音含糊,看来醉得不轻,“你那边的事情我也才知道,有些东西,没有了就没有了,你手下那些家伙也没几个好东西,干脆全解雇掉算了,还有你那个见鬼的事务所也最好关掉,过来和我????呜,宝贝!???”乱七八糟不知道到说了些什么的时候,他突然变调的嗓音和肉麻的叫唤激灵得我大热天的毛孔突然收缩。
“你在什么地方?”我压着怒火问,电话里开始出现不自然的喘息声,还有些轻柔的风笛乐音,如同揉在人心上的羽毛般诱惑淫迷。一个正常的男人怎么可能不知道他在做什么。我的眼角瞬间黑线。
“???等等,宝贝???啊!”压抑的低吟,接着是喀哒地闷响,他的手机铁定是掉到了地上。
“该死的!你们就不能把灯光调成别的颜色吗?这黄光刺得我头晕!招待,招???”
最后的一点响动在伊藤淳史不满的叫嚷下终止,我铁青着脸合上手机盖。这家伙几天来一直不见人影,好不容易打来个电话居然还是“忙里偷闲”。也难怪警视厅的人会说,这两天伊藤警官被突来的艳遇击得满眼桃花,一直处于异样的高度亢进状态,飘飘乎如同身在云外,快乐得连班都不会去上,想必我是死是活和他关系已经不大了。
什么情人如衣服,兄弟如手足。在这个主体思维由下半身控制的男人身上,见色忘义的含义真个体现得生动。
可是,我明天就要从这个物欲横流,充满着享受气息的国际都市飞往那满眼黄沙,只能和狮子猎豹斯混的赤道国家去了。临走之前连个把酒饯行的人都没有就未免太过凄凉了啊!所以,无论是出于道义还是心理上的不满,我都得找到他,和他好好地“聊聊”!
徒步走到街上拦下一辆出租车,我说:“去四目町的RAINY。”今天是周二,明黄|色的灯光和风笛伴奏的轻音乐,在东京,只有RAINY酒吧会如此细心周到地根据日期变化大厅灯光和音乐。碰巧,我对此再熟悉不过了。
在RAINY二楼的包间确定了伊藤警官不过是在打一场艰苦卓绝的阵地战以后,我才松了一口气,从兜里掏出烟点上。突然冲进去打搅别人的情事可不是什么明智的选择。
“再过来一点,得了,你真是个小妖精!???”拖长了的鼻音喃喃的叨念着这句没有什么新意的台词。
我已经靠在虚掩着门的包厢外抽掉了第五只烟,包间里变着花样的呻吟还是有增无减。妈的,还没完,这家伙也不怕肾亏。在心里低级地咒骂了一句,迫不得已,抬脚揣开了那扇仿佛特意为我留着的门。这时候进去固然不太稳妥,但我怕再不出面提醒一下的话,这小子铁定死在男人手里。
用力过猛,被揣开的门磕在墙上发出“砰”的巨响。我极不情愿地看到昏暗的灯光下,身材健硕的伊藤淳史正压着一个人在宽大的沙发上剧烈地律动着,汗湿的皮肤在幽光下闪动,空气里弥漫着纯阳的气息。虽然早已知道老友的性向,但我还是不直觉地心弦一动。
“靠!没长眼睛吗?滚出去。”伊藤淳史粗重的喘息着发出恼火的咆哮,一个抱枕迎面飞来。我正好顺手揽下。
“是我,伊藤。不好意思,恐怕要败你的幸了!”
“泾!”沉浸在无上的感官体验里的男人这才回过神来认真看向我,满眼的不可思议。我低头看了看满地狼籍的衣物,这情事还真是激烈。无意地瞟向沙发上赤露的男人,他毫不避讳地横陈着匀称躯体,怨恨的目光盯得我莫名其妙地惭愧。而那一头醒目的银灰色头发更让我心里一惊,那不是伊藤私奔了的情人吗?那个会调治“轻度诱惑”年轻酒保,他怎么突然回来了呢。
无暇多想,我尴尬地笑笑,识趣地说:“有点事,我在外面等你。”
一小时后,我和伊藤淳史并排坐在东京弯一角的防护堤上,懒散地喝着罐装的匝啤。
东京的夜晚一如既往的华灯高举,不夜的狂欢歌舞也依旧喧哗,但这喧哗背后的暗流却如此骇人。不过几天时间,普通市民一尘不变的生活规律还在继续着和柴米油盐纠缠不清的时候,我的命运却在不知不觉中偏离了原来的轨道。这是对我一直以来循规蹈矩的挑战,还是对一个特殊群体的恶意捉弄。
“明天就走?”
“是的,再过半个月就要开庭,我的时间已经不多。”
“不好意思,这几天没有去局里,你那边发生的事情我也是才知道的。刚才喝太多,电话里说的那些,你不要在意。”伊藤不好意思地挠着头,歉意地说。
“可以理解!”我玩味地看了看他,戏嘘:“难得宝贝失而复得,是我也必定要大战三百回合的!”
“你就不要再拿我说笑了!因私废公,我还不知道明天回警局会不会被放假呢!”他小声地嘀咕,语气里却透着甜蜜的味道,酸得我一阵心寒。
我斟酌了一下用词,还是问:“我记得你说过他跟一个韩国佬去了欧洲,怎么现在又突然回来了呢?你没有问他为什么回来找你?”
“泾!”他也不看我,却把头埋在膝盖间好一会,才平静地说“我知道你什么意思。现在这个时候,我们没有理由不去质问所以与这个案子有关的人。但是,你知道的”伊藤猛地抬起头,坚定地说:“我爱他!如果连一个你深爱的人都要心存戒备的话,我活着是不是太虚伪了?”
我怔怔地看着这个神经大条却极其聪明的老朋友,一时竟找不出反驳的理由。
“总之,不管出现什么状况,我最多赌上自己的性命。谁让我爱上他了呢?”
爱,多好的一个理由,这个人类无法丢弃的图腾;堂而皇之的占据着人们似乎永远无法满足的心,一面成就伟业,一面召唤死神。我抬起头看了看天,没有星辰,昏暗得厉害。仰着脖子喝光最后一滴酒,我起身:
“快下雨了,希望不会延误明天飞肯尼亚的航班。”
一夜无眠 ??????
红肿着眼睛步入成田国际机场的候机大厅,在熙来攘去的人群中,我再一次看到那张噩梦般的阴柔面孔时,竟能保持镇定,如遇故人地会心微笑。真是???很???不正常啊!
他就这么独自一人坐在长长的座椅的一端,米黄|色的休闲西服看不出材质的华贵,一贯生人勿近的冷俊面容自动隔离了往来的人群,漠然如同隔世。这真不是你该来扮酷的地方,我直面他走过去。他眼帘轻敛,唯美的笑意在唇边轻轻漾开:
“司徒泾,我等你多时了!”
“真是荣幸,”在距他不到一米的地方坐下,我微笑颔首:“亲王大人不会是来给我送行的吧!”
“去肯尼亚吗,这可不是什么好主意。”散漫的语调,司城浈一郎并不看我,飘忽的眼神浏览般扫过好奇地打量着我们的往来旅客。
我警惕地回头,他不可能一个人来的啊,少了众星捧月般环卫在他周围的保镖队伍,我还真有些不适宜。
“不用找了,我不是来阻止你离境的。从一开始,我就没有干预过你的调查。”他不耐烦地底语,为微怒的眼神盯得我颇不自在。
我哼了一声:“那么说,拿走秦非老人的骨灰不算干涉?”
司城浈一郎皱起了眉头:“可我没有阻止过你的任何后续调查,秦非的骨灰根本就和这个案子无关。”
“呵,当事人的遗骨都和案子无关了,大人真会说笑!”
“你,到底想要怎样?”他突然站起来一步跨到我的面前,双手越过我的肩头压在椅背上,俊美无瑕的面孔瞬间逼近:“赢这个案子对你而言很重要吗?”
我一惊,抬头正看到他眼里自己的面孔,局促得不知所措。
“如果只是要赢个案子,让SONTOY赔些钱的话,我一点也不在乎!”他紧盯着我说。
我一时无语,是啊!如果只是单纯地为了一笔赔偿金的话,该有多好。
“可惜,有人并那么想!”我偏过头,抬起手拉开他的手臂站起来,刚听到的广播,去肯尼亚的旅客可以登机了。
“那你到底想要怎样?”司城浈一郎在我身后大声地问,也不怕自己那张每天都要在无数种媒体间转载的脸被人认出来。
我站定,回头“大人不会就为了问这个才来的吧!那么我告诉您,我得去见您的母亲,或许她愿意为我的当事人出庭作证。”
司城浈一郎不屑地笑了:“我不过想告诉你,承平的事情我之前并不知情。但你赢这个案子的唯一办法是和我合作,不然,找什么人都没用。”他就这么看着我,伸出一只手,:“我的妥协,只此一次。何去何从,你应该仔细权衡!”
《旧约》中记载,洪水泛滥之季,困居方舟的偌亚放出一只鸽子,鸽子为他带会了一枝橄榄枝,告诉他大洪水已经退去,人类得以新生。
我一直唾弃这个劫后余生的故事和人类欢呼中的愚昧,因为他们忘记了上帝给他们带来的更多的是惩罚,而那橄榄枝,不过是施舍的宽恕。
所以,我微笑着平静地说:“如果这个案子能单纯些,该多好?”
我向着不远处的通勤口走去,没有回头。身后,司城浈一郎不顾身份地大声咒骂着:“你这个白痴;想死吗?回来!??????”
随着他的吼叫;开阔的候机大厅的各个隐蔽角落很快闪出许多统一着装的保镖;如黑色的棋子般点缀出厚实的压迫感,我就知道,象他这样的人怎么可能有独身一人出现的机会。
愁滋味,少年不识!
伊藤不去过问身边的银灰色宝贝为什么突然归来;我也不敢细想高傲自恋的司城浈一郎为什么要特意跑到机场来说一通自相矛盾的话。趋利弊害的本能告诉我不能去深究其中的味道。一旦涉及情感,所有的简单的行为都会变得复杂而暧昧。但如果剥离了情感这层外衣,是不是所以的真相都会变得单薄而可笑?
飞机座舱门口,面容娇好的空中小姐用英语问候着登机的乘客,我拾阶而上。有些事情必须有人去做,死多少人并不可怕,自己死了也不是什么要紧的事,没有什么事情可以做到完美,但却必须做到于心无愧。
飞机滑翔着离开地表的时候,我不由自主地在想,他是否会站在某个地方看着我离开,当然,铜墙铁壁般捍卫着他安全的保镖必定把他和送行的其他人群远远隔开。
人和人的区别可以是天性,可以是境遇,可以是地位,可以是世代的恩仇或牵拌的血亲;但爱欲,似乎总能够强迫一切的恩仇溟灭于无形,一切交合超脱血亲的束缚,既成就伟大的智慧又造就暴戾的野心,人生在世,似乎只要一个爱字,一切罪行欲望就都可以合理地说服众生,求得宽恕。然而,这也仅限于人性本身的情感。我比谁都清楚,法律,会把这个涵盖一切人种的行为准则视为荒诞。于是,我只得一而再地不断寻找,用一个法律框架可以容忍的尺度重新丈量早已有了答案的一起索赔案,至此境地,已无退路。
15
车子颠簸在从肯尼亚首都内罗毕前往其东南马钦杜地区的路上。车窗外的景象令人痛心———一望无垠的枯草黄沙,提着空桶的老妪,瘦骨嶙峋的牛羊尸体,已经皮包骨的孩子眼巴巴地望着路上的车辆,满眼的困惑和木然。多年少见的持续干旱使肯尼亚陷入严重饥荒。3月的时候,联合国粮农组织负责人莫罗斯就说,联合国提供给受灾地区居民的库存大米和玉米很快将全部用完,这意味着灾民们的饭盆中将空空如也。仅肯尼亚东北部地区就有350万人面临大饥荒,许多人为了寻找水源和粮食背井离乡,还有很多人和牲畜饿死。我呆呆看眼前飞逝的景象,惊异于这片被世界遗弃的土地怎么就紧紧拴住了身娇体贵的日本公主整整二十四年的时光。
“在肯尼亚;特别是马钦杜地区;纪宫晴子在当地妇女儿童心中可是个圣母式的人物;当然;跳土风舞的土著是不会这么称呼她的。以前担任联合国粮教科文组织驻中非特派观察员的时候,她还常常在周边小国家转悠。后来退休了,一年倒有大半的时间呆在肯尼亚。就马钦杜地区这一带,光她资助建立的救济站就不下十家,真不得了。”开车的青年自顾自地说着,搭到这个年轻的新加坡留学生的便车实属好运,他要去的地方在马钦杜东部。在那里的一家救助中心,年过古稀的纪宫晴子公主答应见我一面。
能够顺利地获得接见,我不知道该高兴还是戒备。不多的时间容不得我再做更多的调查就匆匆赶到了这里。东京高级法院的已确定的开庭日期近在眼前,我能逗留的时日也不过几天。
四个多小时的颠簸后,车子在一个破败的小镇上停下。我跳下车,面前是一个看起来有些年头的锈蚀大铁门。
“祝您好运,有需要的话随时给我打电话。”年轻的向导轻松地说着点了下头驾车离开。
时值正午,烁热的太阳烤得地表发白,空气干燥得没有一丝水分,我不得不从兜里掏出太阳眼镜戴上。锈迹斑斑的铁门大大地敞开着,院子里空无一人,两三幢不比毛坯房好多少的小楼散落在院子里。参差不齐的歌声从一处平房传出来,风琴的声音明晰可闻,我走了过去。
正午酷热,木门敞开透着暑气,二三十个孩子散坐在地上,用基库尤语唱着未知的歌。她们的前面,是背对着我的一张椅子,身着肯尼亚传统单布套裙的年老妇人正拉着风琴伴奏。我直了直腰走进房间,唐突的举动似乎惊吓了那些孩子,歌声哑然而止,风琴声却没有中断。
我不好意思地站在门边。老人身形不动,花白的头发梳理得一丝不紊地盘在头顶;感觉到异样后她回过头正看到我,平和坦然的目光打量得我竟有些不自在起来。
“司徒先生?欢迎。”
我有些惊讶能如此直接地见到这位索赔案的亲历者;没有贴身的秘书和保卫;甚至连她的服饰都只是简单的土布裙子,她看起来精神很好,但给我的第一印象却只有两个字平凡。当然,一些本质的东西始终不会随着时间或环境的变化而改变,她的皮肤虽然已经松垮失去光泽,但白皙的质地和精致的五官轮廓却无不残留着她年轻时绝好的容颜,而与身俱来的高贵气质更是无可替代。我恭敬地摘下眼镜,微微欠腰:
“能见到您真是我的荣幸,公主殿下!”
“请不要那么称呼,您可以叫我晴子夫人,您一定知道,在日本皇室,出嫁的女子是没有任何头衔的,我早已经不是公主了!”老人微笑着说,语气和蔼,她利落地放下风琴走到我面前,在我有些局促的时候握住我的手:
“您能来真的是太好了,这些天汗情太严重,我们正缺人手,特别是男丁。”
“啊!”我不知所措地张了张嘴,:“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