寄身锋刃-第1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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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草菅人命?”司城浈一郎笑吟吟地重复,“天神杀人的时候他会被称为魔鬼,魔鬼救人的时候又会被称为天神。你能相信什么?绝对的善恶根本没有标准,我们都只是自私地维护自己的行事准则而已。”
他这么平静地说着,并不看我,神色镇定言简意赅,那抹挂在他的唇边的淡漠浅笑,在阳光下看起来甚是惊心。
“至于我在乎什么,想要什么,其实你一直都很清楚,只是不敢承认而已。”他悠悠地说着,放缓车速回头看定我:
“越是看似拥有一切的人,越是得不到自己想要的,你说,上帝是不是很吝啬,很公平?”
平淡的语句,低沉而简短的话语,我突然觉得心弦一颤。强烈的光线投射进他的眼睛,使得那双被发丝遮掩的眼更加深邃难测,看不真切的恍惚神色。
“你是基督徒吗,那么信任上帝?”努力压制住内心的不安,我故作轻松地说。固守的原则让我本能选择了回避,条件放射般把话题扯回安全范围。什么欲望渴求,人无欲则退,欲过则危。我可不想被罪恶的诱惑拉我进无间的深渊,不得好死……
“ ???????你还,真是”
他敏锐地听出我回避的态度,没有说完的话语平白无奇的话语,听不出真却的情绪。却矛盾地流露出不该有的遗憾。
车子稳当地行驶在粗糙的土路上,车轮碾过碎石发出单调的沙沙声。我愣愣地一个二十六岁的青年,心里突然涌上一种复杂的感觉,说不清是怯懦,还是仰慕。于他而言,不符合年龄的冷静果敢是必须的性情,而这性情之外的自我克制却并非人人能做到。他如何能如此冷静地克制自己的,欲望的呢!
“对了,你怎么会突然提到我母亲的身体情况的呢?”
看我半天没有说话,他有意绕回主题。只可惜,我已经没有继续讨论的兴趣了。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我扭转头闭上眼睛,索性不再看他!
车子平稳地行使了很久,微和的气氛拼接在干旱之下死气沉沉的非洲平原上,围成一圈移动的生机。我闭着眼睛养精蓄锐,气定神闲。
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靠在椅背上,我仍旧闭着眼睛平静地说 “亲王大人,能拜托您一件事吗?”
“恩?!”突然的发问让他有懵了。
“您开车的时候能不能不盯着我看,这样很不安全。而且,我直起身子笑看他:“您这样盯着我,我怎么可能睡得着。”
“FUCK!”骂出粗俗的通用词,他的脸色瞬间通红。
我放肆地狂笑起来,车子开始疯狂地奔驰在劣质的公路上,卷起一团团黄褐色的沙尘,铺天盖地。
等到傍晚时分到达神奇的树顶酒店时,我们的老爷车已经蒙上了厚厚的黄土,早已看不出本来面目。而我和宫亲王大人也已经是衣裳不整,狼狈不堪了。
“先生,这里不接待散客????”
看到我们的破旧车子肆无忌惮地停靠在酒店门口后,身着咔叽布制服的酒店招待硬是愣了好久才怯生生地靠过来,极不情愿地说。
“我预定了房间!” 司城浈一郎可没那么好脾气,他眼角犀利的余光扫过侍者的脸,摄人的气势让人不寒而栗。
“啪!”地一声,酒店招待就毫不犹豫地靠上前来,带着洁白手套的手迅速拉开满是灰尘的车门,接着就是个标准的九十度鞠躬。
司城浈一郎沉着脸下车,由酒店招待引着往大厅走去,而我却只能自己下车,拽了背包尾随过去。真是差别待遇,我算是了解什么叫鬼怕恶人了。
拖着行李好不容易过了旋转门,看见司城浈一郎皱着眉头站在前台,一副盛气凌人的样子,而前台服务小姐也不是吃素的,正不甘示弱地回瞪着他。
“先生,马钦杜救济所预定的两间客房还没有支付住宿费用,请您先交款。”寸步不让。
“这不关我的事,你先把房间钥匙给我!”蛮横无礼。
“您不缴费我怎么给您开房!”火大。
“钥匙!不要让我说第三次!”威胁。
我尴尬地瞟了司城浈一郎一眼,这家伙就算从没有自己定房的经历,也不该没有出门带钱包的意识吧!太扯了!
为避免他继续在人来人往的大厅继续丢脸,我迅速从钱包里掏出银行卡递过去。即使肯尼亚民风淳朴,信息闭塞,可这地方好歹也是旅游区,被人认出堂堂SONTOY的大当家带了个男人没钱开房可不是什么好事,他丢人不要紧,连累了我一个小小的律师被小报记者围追堵截可就太不划算了。
回头看向身上拿不出一美元的世界顶级富豪,我颇为得意地教训:
“大人,即使您从来不屑自己去定房,好歹也记得带些钱在身上啊?免得人家把您当成穷光蛋失了身份。”
“先生!”身后的前台服务轻声招呼,我回头,脸上挂了自以为气度不凡,无比优雅的笑意。
“开好房了?”
“不是,先生。”她面无表情地说:“您的卡可透支额定有限,上面的余额连开一个套房都不够。”
“什么???????”
笑容凝固在我的脸上,我能清晰地感觉四肢僵化的过程。该死!居然忘了旅游护照限制下的可用金额度。不出所料的,身后马上发出轻蔑的鼻息,我如同活吞下一只苍蝇般龌龊难受,不知道该如何发泄。
“您还是找其他的酒店吧。”递过磁卡,服务小姐冷冷地说,语调生硬。
司城浈一郎适时地靠过来,伸手压住前台服务小姐退回的瓷卡,一改刚才那种盛气凌人的架势。只见亲王大人眼帘轻敛,上挑的眼中光华闪烁,舞动出魅惑的调调,唇边轻轻漾开唯美的笑意:“那就要一个小些的单间好了,麻烦你,可爱的小姐!”
我就这么无奈地看着前一秒钟还百毒不侵的前台服务小姐突然面泛桃红地低下头递过房间钥匙,羞涩地咬着下唇说:“欢迎来到THECARNIVORE,希望您过得愉快!”
变脸比翻书还快呵!
“别以为我真的什么都不会,魅力这东西,我不比你差。”
电梯上,司城浈一郎略带调笑的说,那雍懒的态度让我更加窝火。于是,我立即决定回到日本要扣良子的工资,她怎么能让我的卡在这么个节乎眼上无款可提呢?
建在在阿布岱尔国家公园一个山凹里内的树顶酒店是搭建在树上的一长排木屋,它完全由树干支撑而建造,一共3层,前后有两个大大的水塘,水塘周围故意撒放些盐,野生动物为了喝水、吃盐,会来到水塘边。游客在卧室内、酒店底层的观景室或顶层的观望台上,无论白天、黑夜都可以在强力灯光的帮助下看到各类动物。几十年前,英王伊丽莎白二世的入住给它平添了一些非洲大陆少有的工业文明色彩和欧洲人留下的奢靡气息。
为保证安全和体现酒店特色,客人在入住以后大门一关就不能自由出入,或许正因为如此,晚间服务的人群才会集聚到酒店的各个公共场所招徕生意。我斜盱身边的这位东方伪贵族。臆想如果找到经理出卖了他的身份能否获得入住女王房间的特别待遇。
在招待的引领下进入客房,我挑剔地打量着面积狭小,像船上仓房一般逼仄的空间。房间里两张床之间也就一米的距离,整个房间的跨度也仅一张床的长度,这地方有那么惜土如金吗?好在还有独立的浴室和一面可以看到屋外景色的宽大落地窗,很像我家中的那个大露台,我放下行李走到窗前,正看到了酒店饲养的大象围在湖边用长牙掘地找盐吃,憨憨的样子很是可爱。
关门声后,尾随进入房间的司城浈一郎身上发出稀稀簌簌的一阵响动,我一惊,马上警惕地回头:
“你,干什么?!”
衬衣扔在床上司城浈一郎赤裸着线条匀称的身体,头发披散,正在解皮带??????
“干什么,你说呢?”他好笑地问,邪笑著一步步走上来,我的心一紧,不由自主地后退,后背猛地贴上玻璃窗。他却不停步,直接走到距离我不到一掌宽的距离时蹲下,在我局促得不知道该说什么的时候,他猛地拉开了我脚边的柜子,拿出酒店为客人准备的白色浴袍。
“不过是想洗个澡而已,你紧张什么!”面对我的窘迫,他云淡风轻地说出让人吐血的话,我差点控制不住想砸烂那张笑得奸诈无比的脸。
他妈的,如果不是曾经的那些该死经历和那些见鬼的暗示,我他妈才不会紧张呢,莫说你只是换个衣服洗澡,就算你脱光了在外面和大象一起裸奔,我也不过一笑置之。
“你到肯尼亚也好几天了,都没有好好洗过澡吧?”他大方地脱掉裤子,穿着紧身的底裤走向浴室,毫不顾忌地说:“要不,一起洗?”
“你去死吧!”我愤怒地咆哮,抓起身边藤椅上的抱枕狠狠砸了过去,“他妈的给我洗快点,别淹死了才好!”
呵呵地笑笑走进浴室,什么气质,风度,高贵身份,那些报刊评论都瞎了眼了么!
我靠!
20,
一墙之隔的浴室水声不绝,我气结地坐进沙发,正对上窗外的一头突然靠近的犀牛,它硕大的鼻子毫不客气地摩擦着玻璃窗,喷出的气息甚至可以闻到非洲原始的潮热味,我小小地惊了一下。到底是地层的普通客房,真切地贴近自然啊!
酒店的保卫跑来用新鲜的食物诱开擅自靠近的犀牛,隔着窗不住地打着道歉的手势,我烦躁地站起身拉上了窗帘,重重躺倒在沙发上。
房间里的光线慢慢黯淡下去,婆娑树影透过窗帘游离成天花板上抖动的阴影,渐渐冷却着我烦躁的心情。点燃一只烟轻轻吸了一口,手居然还在微微颤抖,我呆看着自己夹烟的手指,突然觉得好笑,最近的自己,真是太过于情绪化了啊。
对于调节心境,我的经验就是在脑子里的坏情绪出现时,立刻对自己说不,另外一方面就是干其他事情来分散自己的注意力,不要让自己沉浸在那种情绪当中。于是我拉过行李包袱,拿出随身带来的电脑打算查收一下囤积的邮件,紧贴着笔记本电脑的一份资料被连带着拖了出来掉在床上,我拣起来翻开,却是两个失踪孩子的详细资料,我此行的拯救目标。就着开机连网的间隙,我快速翻阅手中的登记表格…雅迦和珈达,一对十五岁的孪生姐弟,南部山区旱灾和瘟疫中死了父母的孤儿。一张照片顺着翻动的纸张滑到我腿上,是两个孩子的合影。真是对漂亮的孩子,女孩梳了整齐的小辫,男孩穿着浆洗干净的衬衫,笑得天真无暇。以公正的审美标准来评判的话,不得不说他们有健康的肤色,标致的五官,想必在声色场内也算得上是难得的好货色了吧。不然,又怎么会从晴子夫人这样的人物眼皮底下消失在远离尘嚣的旅游地?
“孪生啊!”我轻轻叹了口气,不由自主想起母亲用同一个细胞分裂出来的计划外产品,那个早我几分钟睁眼,就从小仗势压榨我的所谓姐姐。
七岁
“阿泾,我是姐姐,又是美女,所以你必须帮我吃掉那些该死的洋葱。”
十九岁
“阿泾,我不能去美国,你看我那么漂亮,被生番吃了的话不是台湾的损失吗?所以还是你去那边孝敬爸妈吧!”
后来??????
“阿泾啊!你一定要帮我,老姐这辈子就执著这一次,你不能让我后悔到死!”
“阿泾,可心 明天就到,你拒绝得了我,但不会拒绝她,不是么?”
“连累了,老弟!??????”
回忆停顿在邂逅司城浈一郎的那个雨天,混乱不堪的现场,她附在我的耳边如是说,担忧和自责猛然被放大般重现在我的脑子里。对于司徒静,我自小无辙,都说双生子有很强的心电感应,可我现在却无法感知冒险偷渡到大陆的她到底流浪到什么地方了??????
下意识地掏出电话拨通那个诡异的紫色号码,却是一耳盲音。再拨,依旧没人接听的。我呆呆看着手中闪烁得孤独的花哨手机,突然有些茫然的失落,一直深埋于心的疑惑渐渐浮现。
我坚持打这场几乎毫无胜算的官司可以说是为了寻回年少时失落的爱情。而司徒静呢,原本置身事外养尊处优的大小姐为什么愿意放弃如日中天的明星主播身份执著如斯?要知道,从小跟随父母生活在英国的她甚至搞不清那场战争起于何时,熄于何日。
长期游弋于不同的人群之间,我懂得如何妥善看管自己的情绪,按照成熟男人该懂得的游戏规则待人接物,驾轻就熟地表现喜怒不形于色的高明!不是我虚伪做作,只是世态炎凉,人情淡漠,我很清楚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绪会带来多么愚蠢的后果,而无意间放纵自己被人惹怒又该是多么危险的事情。然而,远离了物欲横流,暗潮汹涌的东京不过几天,我的性情似乎就被迎面袭来的非洲大陆那纯正的风情激活,肆无忌惮地放肆起来了。在司城浈一郎这样的狠角面前表现得轻松而真实,可不是什么好事啊!
“怎么?刚安顿下来就急着和陈可心通风报信啊?” 身后不合时宜的冷嘲热讽截断了我的思绪。
我回头,司城浈一郎仅裹了及腰的浴巾斜盱着我,长发湿湿地贴着面颊,斜挑的单凤眼正来回于狭窄的房间和拉紧的窗帘之间,神色玩味不言自明:
“还是说,为了等我出来急得焦躁不安了呢?”懒散桀骜的语调暧昧露骨,让人由衷想狠狠抽死他。
就那么短短的一瞬,我突然意识到,自己正沉沦向一个未知情绪境地,模糊原则,背弃信誉,不曾有过的寡断优柔,必须打住了啊! 我平静地合上手机,笑笑:
“是有些急呢!大人用浴室太久,我都怕等我洗完就赶不上餐厅的晚饭了。”
他轻挑了一下眉,笑问:
“你要洗澡?”
“怎么,大人觉得很奇怪?”我说着从抽屉里拿出客房准备的浴衣,坦然面对着他解开衬衫扣子,脱掉外套。
“大人能否转过去一下?”
“??????”他没有动,更不可能转身,没听见似地紧盯着我;玩味的眼神更多了丝怨艾的阴沉。
我无所谓地笑笑,当着他的面潇洒地褪去长裤,按部就班地换上白色的浴衣,走向浴室。
亲王大人侧身挡住浴室门,讥诮而傲慢地开口:“这真不像你的作风,我还以为??????”
“还以为什么?”不甚礼貌地打断他的发言:“回避,慌乱;还是不知所措?大人想看到哪种?我们之间本来就没有什么,大人尽可以不要把气氛搞得那么暧昧。”
直接的回答跨越了循序渐进的谈话规则直击主题,亲王大人似乎没有想到我会率先捅破这层暧昧的窗户纸,一丝不易觉察的恍惚从他眼中闪过 ,然后便是探究的逼视。
“司徒泾!??????”隐忍似地吐字,他犀利的目光带着强势的王者之气,慑人的压迫;这气势想必是威慑过许多人的吧。
我们就这么僵持着,局促的空间显得更加安静。他半裸着盯住我的脸恨不能看出任何蛛丝马迹,我微皱了眉头回瞪。这情景看起来怪异可笑,但神经蹦得太紧拉扯不动僵直的肌肉,无法让人真正能笑得出来了。不由自主地握紧拳头,我很明白,此时的对峙可以改变很多东西,如果我把持不住露出些微怯弱,就真的要万劫不复了。
“大人让一下!大家都不是三岁小孩了,这样闹下去有什么意思。”一语双关地说完,我偏过头看着他横在门框上的手臂,修长白皙不似男人。
片刻的犹豫,司城浈一郎优雅扬手退后,扯开的距离伴随轻慢冷哼,似笑非笑。他太过于骄傲,不屑于隐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