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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无根攻略 by 殿前欢(宫廷,情到刻骨)-第1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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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帛泠“嗯”了一声:“命他步晖殿等候。”转而起身,萧彻识相忙躬身而送,待天子走后,他才想起手上扔执着一枚黑子。他浅笑着拂拂衣角,随手将黑子抛出,子落白钵之中——轻轻一声,尘埃落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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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卑职见过圣上。”
  步晖殿内,回转的不是方倪,是他亲信。
  帛锦还没回来,负责盯梢的方副统领自然还要尽责,所以派人先来传递消息。
  不消片刻,来人已经把永昌的情况说了个大概。
  帛泠显然对那个私下探访的帛锦旧部很感兴趣,追着问了句:“来的是谁,没追到可看清楚了是谁?”
  “回圣上,方统领说,看样貌那人像是裴翎。”
  “裴翎?谁?”
  “这人是介武夫,也没有什么太大的军功,以前一直随着侯爷打仗,是个指挥使而已。”
  “就为了护住区区一个指挥使,他硬受方倪一掌,差点送了命?”帛泠勾起唇角:“看来我说得一点没错,他心性未改,还是这么执拗,不懂得弃子。”
  “是。”那厢来人顿首:“统领有话,侯爷武艺大退心性未改,而且受素燃所制。圣上可以不必忧心。”
  帛泠闻言沉默,心底涌起一股奇异的滋味。
  亲手折断他翅膀,看他颓靡堕落却依旧执拗,这滋味,可真是奇异美好至极。
  同一时刻,萧彻已经走出皇宫,天气阴寒,在入轿之前他将风裘又裹紧了些。
  体弱畏寒,这对旁人不算什么,可对他萧少保而言,却是个莫大的耻辱。
  临淮王萧鼎,曾随先皇平夷定邦,戎马一生从无败绩,如今仍然镇守北疆,是一藩之主。
  可自己作为他的子嗣,居然先天体弱,别说习武,就连杆长枪也提不起。
  这不是耻辱是什么。
  新皇初立,临淮王功高震主,圣上要他送质子入京,京内百官就曾断言,送来的一定是萧彻。
  临淮王共有两子,萧彻萧旭,哪一个比较无足轻重,明眼人都看得分明。
  来的果然是萧彻。
  圣上不悦,猜忌之心更重,所以才有了先前那机锋重重的一席话。
  ——“可惜这世上总会有人成王,相对的也必有人为寇。”
  这句话已经说得极重,重到他萧家绝对担待不起。
  路上的风此时更紧,萧彻低头,将拳抵在唇边,咳嗽了几声,终于上轿,扬手:“起轿回府。”
  忠君者未必得报,这十里官场,果然不胜寒凉。
  “冷。”
  百里之外的永昌,觉着不胜寒凉的还有少卿宝公子。
  “冷。”
  又叫一声,终于有人理他,不远处那个穿锦衣好看无匹的人回头,说了一句:“你这祸害果然比段子明更大,居然只昏这么一会就醒了。”
  段子明?谁?怎么这名字听着这么恶心?
  宝公子蹙起眉头,脑仁剧烈疼痛,又开始思索那个严峻无比的问题。
  ——我是谁?
  还不等他说话,那好看无匹的人已经走近,蹲下身来,道:“那赶尸的已经被炸死,之前他有没有跟你说过什么?”
  赶尸的?谁?
  宝公子再度蹙起眉头。
  昏倒之后必然犯浑,他这毛病看来没有好转。
  帛锦于是只好叹气,抬高声线:“把尸体肚子里的脏银都收好,抬上段知府,咱们先回去。”
  炸药炸塌了房屋,尸体有些被炸碎,肚里脏银也就露了出来,官兵们如今正在收拾。
  宝公子的耳朵嗡嗡作响,耳廓里仍有鲜血外渗,可话仍是大致听清了。
  尸体,脏银。这字眼还真耳熟。
  还有两个字,好像和这个有关,非常非常重要,跟着这两个词一直在他喉口盘旋,呼之欲出。
  是什么呢?
  脑仁越来越疼。
  有人上来开始抬他,往洞口走。
  出洞口了,山路不太平顺,天上的星星眨啊眨,挺美。
  “炸药!矿洞里还有炸药!”
  等他想起这要命的两个字时已经晚了,刹那间矿洞已经地动山摇,有声巨响从矿洞深处传来,轰隆隆顷刻已到耳边。
  巨响之后,山里陷入暂时的平静。
  阮宝玉喘着气,已经想起自己姓阮,正费力回忆自己的名字,突然间就看见山顶一阵烟起,顷刻间已是尘土飞扬。
  山崩!
  在所有人反应之前,山顶已经有不止一块巨石下落,激起漫天尘烟。
  阮宝玉的第一反应就是扭头,看向帛锦。
  第一块巨石已经近到眼前,他看见帛锦回身,眸里紫光微闪,劈手就夺过了身后一个官兵的长刀。
  很普通的一枚长刀,刃口很薄,被他握在掌心,挑上了下坠的巨石。
  长刀是毫无意外地折断,可巨石也被他借力挑起,斜飞击上半山一棵红杉,将红杉拦腰击成两截。
  广袖随风激荡,这一刻的帛锦侧目,顾盼间凛凛生风,并无有一丝畏惧犹豫。
  山石还在顺着斜坡滚落,可是阮宝玉眼里,就只剩了跟前帛锦这攫人眼光的锋芒。
  这人是谁,还没想起。
  可阮花痴已经愿意为他去死。
  所以当山上一群碎石滚落,帛锦力竭,眼看就快要被一颗巨石砸中头顶时,他是毫不犹豫扑将上去,一把就将帛锦推落。
  救美,这桥段是老套的。
  当巨石砸中阮宝玉肩背,将他右肩死死压住时,他的心情也是老套的,只得两个字:值得!
  一天之后,阮宝玉半边身子肿起,吊着胳膊,可回忆起这段经历仍然是洋洋自得:“所以我说花痴也是需要天分,像我这种,连自己名字都没想起,却还记得侯爷命比自己重要的,那才是古今花痴第一人!”
  被炸那会他伤了耳廓,听力大大受损,所以说话也分外大声。
  在他对面的段子明脸色就越发惨白。
  银矿被连根炸起,他可能罪责难逃,这还只是他脸子发白的原因之一。
  更要命的是他受了伤,右耳被炸飞半个,伤了他顶顶自傲的脸面。
  想起这些他就气恨,说话也有气无力:“那下官就恭送侯爷和少卿回京。”
  “为什么要回京,矿都被炸了,案子还没完。”
  段子明于是看向帛锦。
  帛锦还在发怔,闻言轻咳一声,道:“阮宝玉我们必须要回京,这是圣上旨意。”
  侯爷发话,阮宝玉当然没意见,于是冲段子明发话:“也好,我们回京,这案子你先查着,虽然肯定查不出什么名堂。”
  段子明翻了翻白眼。
  “强盗头子已经被炸死,那到底是谁引爆的炸药?这是其一。其二,为什么他要等我们出洞才炸,为什么不把我们一锅端了?”
  宝公子这下面的却绝对不是废话。
  段子明于是只好哼哼:“是,少卿。请问少卿还有什么吩咐?”
  阮宝玉侧头,想了一会之后大声:“有的!”
  “少卿请吩咐。”
  “听说你们这里的猪很出名,做熏肉极好,多少银子一只?”
  “少卿想买最好的那种?”
  “废话,那当然!”
  “最好的猪从仔猪时起便吃人奶,出的肉叫做雪花肉,也不算太贵,二两银子一斤,请问少卿要半只还是整只?”
  阮宝玉愣住。
  “二两银子一斤,的确不贵!”宝公子最终一甩头,豪气干云:“你这就出去,给少卿我采买,买它个……三两 !”
  三两雪花猪肉,蒸熟后拿盐腌,再拿布包紧,做出的肉枣也算不小。
  阮宝玉随帛锦回到京城,在自己院里躺下,看见桌上这只肉枣,心情就十分舒畅。
  不过一会功夫,李延李少卿果然驾到,怀里抱着刚下学的阮侬,见到他就鼻孔朝天:“让你跟我抢着去永昌,活该,怎么才砸断只手,没把你四只蹄子一起砸断!”
  阮宝玉低头,做出一副浑身胳膊疼的苦相,答他:“是啊,我知道错了,这次回来,还有事求你。”
  “啥?”
  “你帮着跟你爹求个情,让他保住段子明,毕竟他也是你家宗亲。”
  “你求的我肯定不帮。”
  “这么绝情……”阮宝玉闻言蹙起了眉:“还亏得我念你的好,这千里迢迢还给你带了肉枣,永昌有名的雪花肉呢。”
  李延哼一声,恶狠狠骂了句不稀罕,可心里又按不住欢喜,对着那只肉枣瞧了又瞧。
  “尝尝吧。我千里迢迢带回来的。”
  “我闻闻臭不臭。”李延少卿的手探了过去。
  吃的时候他吃得极仔细,生怕阮宝玉这难得的情义被自己一口吞没了。
  “好吃么?”
  “不错,永昌的雪花猪做熏肉,那可是一绝,贡品呢。”
  “熏得入不入味?”
  “入味的。”
  “那……你有没有觉得,这个……裹肉枣的布,有一点点眼熟呢?”
  又过了一会,躺在床上的阮宝玉轻声,语调往上,心情万分舒畅。
  第十五章
  不用说,那根用来扎紧肉枣的布带就是仙气带。
  那根他套在脚上三天三夜死沤到臭的布。
  可怜的李少卿吃了大瘪,但硬气还是有的,一梗脖子:“熏肉嘛就是要熏,臭豆腐还是大粪捂出来的呢!”
  阮宝玉心情就益发舒畅:“哦,那你干吗不吃了,还剩着呢。”
  李少卿又一梗脖子,瞪大眼睛把剩下的肉枣咽了,恶狠狠喊一声:“好吃!”
  宝公子捶床,快活得要飞,连忙表示关怀:“好了,现在已经吃完,你赶紧回去吧。”
  “为嘛。”
  “回去吐啊,我担心你憋太久憋出病来,心疼你。”
  这一句可绝对是真心大白话。
  可惜的是李少卿没机会回他,因为院里来人,细声细气在那里说话:“请问阮少卿在吗,郎尚书有请。”
  刑部郎尚书,大理寺的顶头上司,阮宝玉这才是第三次见他。
  刑部的光线偏暗,郎尚书看起来有点心力交瘁,见面就叹气:“阮少卿,事情为什么会这样。你和侯爷去之前,就只丢了一万两官银而已,去了可倒好,银矿被人炸平,你怎么交代。”
  阮花痴的第一反应就是抬头:“这件事情和侯爷完全无关,查案是下官,出事也是因为下官。”
  “和侯爷有没有关系,你我说了不算。”郎尚书又叹口气,将头别了过去,看往皇宫方向:“要在那里,圣上裁夺的才算。”
  阮宝玉的心立刻吊了起来:“这么说圣上已经问过侯爷的罪了?”
  “是。”那厢郎尚书答话:“看来这次圣上是动了真怒,你们刚刚回京就召侯爷入宫,都不等明日早朝。”
  话不曾说完阮宝玉已经不见。
  奔往侯府看侯爷有没有事,这对宝公子而言,绝对比上司问话要重要百倍。
  帛锦不在侯府,人还在皇宫,紫英殿内。
  不过圣上帛泠看起来倒并不真怒,而是饶有兴味,俯身看他,道:“你可以解释,告诉我永昌银矿被炸和你无关。”
  帛锦跪地低头,不说话。
  “永昌银矿年出官银六万两,几乎是我朝一半,如今被炸了个彻底,就这个罪责,我拿你怎样都不为过。”
  帛锦还是低头,声音清冷:“那就请圣上责罚。”
  帛泠冷笑一声,缓缓踱步:“我到底是你十三叔,应该体恤晚辈。这样吧,你告诉我那个裴翎的去处,还有他找你做什么,银矿这件事我便不追究。”
  “他找我叙旧。”
  好容易帛锦有了回话。
  帛泠于是牵起嘴角:“很好,那他的去处呢?我很好奇,当日他是怎么成了漏网之鱼。”
  帛锦沉默。
  当日,跟随他的旧部,和他交好的朝官,曾经有一场不动声色的血洗,对这一切他记忆犹新。
  所以此刻抬头时他仍有恨意:“这个问题恕微臣不能回答,诚如圣上所言,微臣从来不懂弃子。”
  帛泠的唇角于是益发上扬,叹气:“你果然还是这么执拗。”
  说完便开始击掌,啪啪啪清脆的三下。
  有太监提着一根木棍进来,沉香木,暗红色的一根雕花木棍。
  帛泠的声线里含着抑制不住的兴奋,兴奋到已经有些嘶哑:“杖脊这种活需要技巧,你可要拿捏好了,千万别把侯爷打残。”
  太监弓腰应了一声,上前,道:“还请侯爷除衫。”
  帛锦后背僵硬,顿了一会后缓缓脱去朝服,露出上身。
  年少时便开始从戎,所以他的肤色并不十分白皙,呈蜜色,后背肌肉流畅,虽然瘦削但却绝不嬴弱。
  帛泠踱后,找了张扶椅坐下,一只手搭上了唇。
  “杖脊二十,如果侯爷后悔,肯回答我的问题,那立刻便停。”
  有这句话,他这十三叔也不完全是无情无义。
  那厢太监顿首,闻言挥起长棍,照准帛锦脊骨狠狠落下。
  一杖虽然不能碎骨,可被一根重愈十斤的沉棍打中脊梁,这滋味绝对很难消受。
  帛锦咬牙,努力没有改变跪姿,只是伸出一只手,去握住了前面书桌。
  第二棍下来,皮肉就已经发紫,脊骨则更是受创,每一个骨节都依次传递疼痛,叫嚣着传往腑脏深处。
  第三棍,第四棍,第五棍……
  帛锦始终无语,而帛泠冷眼,就这么看着他那只右手越握越紧,五指指尖苍白,几乎要将红木桌腿捏断。
  第十棍了。
  若是文臣,十棍杖脊,就足够让人残废,终身不能行走。
  可是帛锦仍跪得笔直,膝下甚至没曾挪过一分。
  帛泠吸了口气,右手食指伸到唇边,呼吸开始粗重。
  第十一棍,帛锦身子前倾,脱口吐出一道鲜血。
  杖脊仍在继续,按照技巧绝对不该打破皮肉,并不见血,可这每一棍都落在人最最脆弱的脊梁,却还比皮开肉绽更伤人百倍。
  帛锦的后背开始汗出,每个毛孔里都淌着细密的冷汗,渐渐地打上地面,蒸腾起痛苦的热气。
  痛苦的滋味,本身这滋味就已经让帛泠着迷。
  更何况这人是曾经如朗月般圆满无缺的帛锦。
  帛泠开始兴奋,搁在唇边的右手止不住开始发颤。
  “你退下。”
  几乎是毫无意识的,这三个字出了口。
  太监闻言立刻出殿,临行前看他眼神,将那根沉香棍留下,就放在他脚边。
  紫英殿内一时无声。
  帛泠提着那根长棍,一步步走到帛锦身后,右手轻轻按上他脊骨,叹了口气:“你现在松口也还来得及。”
  帛锦依旧沉默。
  沉棍于是携风落下,第十六棍,落点准确,在椎骨中央。
  帛锦喉咙里冲出一股灼热的气流,人急急往前,额头就有一滴冷汗后甩,正巧甩上了帛泠右手食指。
  一滴热汗,痛苦无声蒸腾着的热汗。
  帛泠吸了口气,心里那股按捺太久的热潮也开始往上升腾,冲破一切礼教束缚。
  那一滴汗还在他指尖。
  而眼前帛锦低头,脊骨受创,可那后背线条,仍是无以复加的匀停美丽。
  帛泠于是抬手,起了个势,想着是将那滴汗在他背上擦干,可手指却不禁往下,顺着帛锦受了重创的脊骨,划下了一道……□蒸腾的曲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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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府,富贵闲适的所在,可李少卿此刻的心情却一点也不闲适,把自己先关在房里,扒马桶边吐到抽筋,紧接着就坐在凳上,拿着那根仙气带瞪眼珠子。
  瞪了有一会眼珠子很累,他还不解气,去床边拿个枕头,用仙气带勒住,想象是勒着阮宝货的脖子,一边咬牙切齿:“个乌龟壳子王八盖子,老子以后要是再理你,就是你儿子生的!”
  正骂得入港外头有人敲门,李少卿甩手出去一个枕头:“都说过少爷我今天辟谷,不吃饭了,不要再来烦我。”
  外头没回音,过一会门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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