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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两个意达 作者:松谷美代子-第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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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松谷美代子

'作者简介' 
  松谷美代子(1926~)是日本当代儿童文学史上一位成绩卓著的重要女作家。她生于东京,毕业于东洋高等女子学校,尊坪田让治为师。1947年,她出版了作品集《变为贝壳的孩子》,1951年获得了儿童文学新秀奖,其后,1960年她的《龙子太郎》获讲谈社儿童文学新人奖。后又因描写反对原子战争的童话《两个意达》荣获为国际儿童年而设立的特别安徒生奖。她是日本获儿童文学奖最多的女作家之一。她除在国内获奖外,还获过“IBBY”优秀图书奖等。松谷美代子还是民间文学研究者,长期在主编季刊《民间文学手册》。 
  

花浦车站到了 
会走路的椅子和神秘的房子 
护城河边发生的故事 
勇子不见了 
勇子和椅子 
律子 
两个意达 
打扫房子 
那是很久以前的故事 
婴儿什么都知道 
椅子是谁做的 
奇怪的日历 
热心的帮助 
解开数字之谜 
律子来到奇怪的房子 
放河灯 
托生 
把事情真相告诉了椅子 
真相大白 
律子的来信 


  第一章 花浦车站到了

  车厢里响起了乐曲声,接着传来了播音员清脆悦耳的声音:“各位旅客,前方到站是花浦车站,距离正点到达花浦站还有五分钟。出站口在列车运行方向的左侧,停车两分。” 
  “咳,可算到了。”直树顿时振奋起来。 
  这次旅行走的是新干线。从东京到新大阪要走三小时零十分钟,在新大限换车到花浦需要五小时,总共是八小时零十分钟。漫长的旅途使直树心烦意乱,坐卧不安,他恨不得早一点下车。带来的漫画册从头到尾看了好几遍,冰激凌也吃了两次。勇子倒高兴,她偎依在妈妈和直树中间,神气十足,一个劲儿地唱歌。今年她还不满三周岁,所以任凭她怎么嚷嚷,周围的旅客也不怪罪她。而直树已经是小学四年级学生了,不管旅途多么寂寞无聊,总不能在车厢里扔球玩呀。 
  “直树,快,把行李拿下来吧。自己拿得动吗?勇子,快醒醒,到站了。” 
  妈妈忙碌起来。她一边叮嘱着直树一边叫醒勇子。勇子正睡得香甜。一路上她太兴奋了,又是唱又是笑,累乏了,身子一歪就睡过去了。直树站在座席上,一边把白色和绿色的手提包一个一个地取下来,一边朝下看着靠着座席背上睡得正香的勇子。他居高临下地看,觉得勇子实在太小了。只见她伸着两只小腿,身子靠在座席背上,活象个玩具熊,从生下来就没修剪过的长发,散乱地遮盖着她那白皙的脸蛋,那样子可爱极了。 
  “勇子,快醒醒!” 
  勇子低垂着长睫毛仍旧睡着。妈妈可急了,有点着急地喊了一声:“意达!” 
  这一叫真灵,小家伙立刻睁开了眼睛。她转动着眸子,莫名其妙地看看周围。当她发现直树站在座席上正朝她嘻嘻地笑时,就故意噘起小嘴学着妈妈的腔调,也叫了声:“意达!”直树会心地笑了。“意达”这个名字是直树在给她讲安徒生的《意达的花》时告诉她的。勇子似乎特别喜欢这个名字,张口闭口总是叫着“意达、意达”。而且只要有人叫一声“意达”,她马上大声答应。 
  “嘿,刚睁开眼就是意达,真拿你没办法。快,穿鞋吧,该下车了。外公外婆正等着咱们呢!” 
  直树吃力地从行李架上取下两只旅行提包。绿的装着直树和勇子的用品,白的装着妈妈的衣物,还有书,沉甸甸的。 
  “妈妈,你要去九州很长时间吗?” 
  直树故意用一种随便的口气问。 
  “我尽量早点回来。不过,我这是出公差—…·你明白了吧?” 
  “嗯,知道了。” 
  直树心里有点不是滋味。在他还没有来到人世的时候,妈妈就参加了工作。直树始终认为天底下的妈妈都是有工作的。直树五岁时,有一次妈妈打算带他一道去长野县采访。直树有个姑妈住在那一带盛产苹果的村庄里。妈妈想把他送到姑妈家住些日子。不料就在他们要动身的那天早上,妈妈一拉直树的手,觉得发烫。“孩子发烧了?”妈妈取来体温计一试,果然有点发烧。妈妈赶紧给他服药,心里禁不住七上八下起来:“是带他去呢,还是把他留下……”但是,在推迟了一趟列车后,妈妈终于带他上路了。在火车上妈妈给他做冷敷,到了长野县后立刻把他送进医院。第二天妈妈把直树托付给姑妈后,转身就忙自己的工作去了。直树睡得很安稳。一醒来他就要妈妈。搅得姑妈心里也难受起来,越发觉得孩子可怜。 
  妈妈就是这样的妈妈,动不动就出差,直树已经习以为常了。所以,他常常不是一个人看家,就是被扔到别人家里,很少能和妈妈在一起。这回千里迢迢地来到花浦也是因为妈妈出差。妈妈决定要去九州采访时,对两个孩子说:“哎,这样吧,直树和勇子在花浦的外公家等着我好了。妈妈办完事就回来接你们。到了花浦后再去九州也没有多少路,再说直树也放假了。这样不好吗?” 
  直树当然赞成。一来可以饱览一下古老的花浦城镇的风光景色,二来可以亲身体会一下坐新干线的滋味。只是当他意识到还必须照料勇子时,有点扫兴。妈妈好象猜透了他的心思,叮嘱说:“你要耐心替妈妈照看好妹妹。外公外婆上年纪了,懂吗?” 
  “懂了。下车吧。” 
  直树提着绿色的手提包朝检票口走去。妈妈一只手提着白色手提包,一只手拉着勇子紧紧地跟在后面。火车驶出了花浦站月台。 
  从车站到外公家坐汽车需要二十分钟。来接站的外公坐在汽车上看着女儿把外孙、外孙女都带来了,乐得两眼眯成一条线。 
  “你什么时候去九州?不能多呆几天再去吗?” 
  “不,那可不行。还是让我坐今晚的车走吧。直树和勇子交给您了,让您操心了。” 
  “你可太忙了。” 
  外公也感到吃惊。虽说是到了自己家,可是也很少有直树那样的妈妈,把孩子一扔,连一宿都不住,说走就走。 
  “你打算在九州呆多久?” 
  “嗯,这个么,要呆四、五天吧……他许能提前。”妈妈歪了歪头说,“因为您知道,这是去搞采访,很难说准日期,真的……不过,我尽量早点赶回来。” 
  “是呀,直树倒还好说,可勇子怎么办呢?她毕竟刚刚三岁呀,正是整天嚷着要妈妈的时候呀。” 
  “我是两岁!”勇子抢过话头纠正说。 
  “哈哈哈,是吗,是吗?以后会长成三岁的。真机灵,真机灵。” 
  外公夸奖着勇子。勇子虽然没有再抢话,却提出一个大家意想不到的问题: “外公,您的头上怎么没有头发呀?” 
  “这可叫我难为情了,我怎么回答你呢?” 
  大家哄堂大笑起来。天真的勇子被笑愣了,也许她觉察到大家是在笑她,就不好意思地说:“别笑了,不许笑!”她眼泪汪汪地抗议着。大人们笑着说: 
  “是,不笑了,不笑了。” 
  大家说着笑着,不知不觉地汽车穿过繁华的大街和整齐的住宅区,又爬上了高岗地带的住宅区。传说花浦这个地方从前有个大名'大名。日本封建时代的诸侯。'。有两个古城,一个叫山城,一个叫居城。山城早就拆除了,而居城原封不动地被迁到了东京,遗址成了一座庭园。外公打保票说好玩儿的地方可多了,直树和勇子不会寂寞的。 
  “可是你连一晚上都不住,说走就走,你妈妈会失望的。”外公对直树的妈妈说。 
  的确象外公说的。刚一进家门,外婆就大为扫兴。 
  “嘿,你可真是个大忙人呀。”她开始抱怨妈妈。 
  “我还要回来的,回来再住一宿。”妈妈满不在乎地说。 
  “好了,好了,随你。喝口茶。你发胖了。” 
  接着,大人们开始滔滔不绝地说起话来。他们的话叫人腻烦。明明不是什么有趣的事.却聊得津津有味。不是低声细语,就是哈哈大笑,总是说个没完,加上勇子一会儿哭了,一会儿又笑了,更是热闹得象开了锅。直树觉得自己已经好象成了多余的人。在不在也没人注意。想到这儿,他有些气恼。对,趁大人们谈得起劲,还有几个小时的自由,从明天起,勇子谁会缠看我的。想到这儿,直树悄悄地溜了出去。   
  第二章 会走路的椅子和神秘的房子

  直树溜出外公家时,天已近黄昏。这时风已经停了,小城镇仿佛掉进了一个大蒸笼里。气温骤然高了起来,使人们跌跌撞撞,昏昏欲睡。即使在高温下,空气依然象透明的果子酱似的凝固着。“我就是在这果子酱里走着呢!”直树一边想着稀奇古怪的事情,一边在路上走着。朝哪儿走呢? 
  “朝哪儿走呢?听老天爷的吧……向左走,对。” 
  这是妈妈喜欢用的方法。比如就拿吃点心来来说吧,要是拿不定主意是吃奶油馅点心还是吃奶酪点心,妈妈总是说,听老天爷的吧。只要妈妈一有公出任务,不管去什么地方一都会毫不犹豫地作出选择,从不优柔寡断。但是如果工作中遇到挫折,想不出什么好办法时,她就喜欢掐着手指算。 
  城镇的白色土墙一眼望不到尽头。土墙上砌着青瓦,好象列队而立的古代士兵们在雄辩地告诉人们这确实是一座大名曾经居住过的古城。直树走过这段漫长的土墙来到护城河边上。朝下一看,河面上一片水草。纤细的草茎上生长着淡绿色的垂柳般的叶子,相互纠葛,连成一片,把水面遮得密密实实。火红的夕阳虽然快要落山了,却依旧放射出灼热的余辉。那余辉映照在覆盖着水草的水面上,又从水草的缝隙里折射出鳞鳞金光,整个护城河犹如一幅缀满宝石的绿色地毯。 
  直树不知道自己在河岸上站了多久,当他从迷人的景色中醒悟过来时,仿佛听见什么东西从他脚下咯噔咯噔地走过去的声响,同时还有小声说话的声音:“没有,没有,没有……没有。” 
  声音低沉、嘶哑,但无论怎么听,都觉得就在附近不远。直树格外小心地从脚下寻找起来。原来是一把椅子。是一把小巧玲珑带靠背的圆椅子。对,要是勇子坐刚好合适。就是这把小木椅子拖着四条腿在护城河畔白色的道路上咯噔咯噔地走着 ……。直树看呆了。怎么也不相信会有这样的事。椅子能走路吗?然而,眼前的情景分明又不是在做梦! 
  “没有,没有,哪里也没有……” 
  椅子一边用低哑的声音嘟哝着一边沿着夕阳残照的道路走着……沿着没有行人的寂静的河畔走着……直树木然地站着,目不转睛地盯着椅子。椅子宛如一位身材矮小而又上了年纪的老人哈嘻哈嘻地走远了,又忽然消失了。 
  “……” 
  直树张开嘴想说什么,但是没有发出声音来。他摇摇晃晃地走起来。两条腿好象灌满了铅似的,每迈一步都十分吃力,整个身体似乎没有前进。 
  “凝固了,空气凝固了!在这果子酱般的空气里要往前走是困难的。”直树一边拨开沉重而粘糊糊的空气,吃力地向前走去,一边在心心里反复这么想着。太阳终于隐去了,缀满宝石的绿色“地毯”立刻黯然失色,变成了一片模糊不清的暗绿色,它好象也要睡觉了。直树费力地走着,在椅子消失的地方停住了脚步。 
  “啊……”他叫了一声。他发现了一条朝左拐的小路,这使他很惊讶。河畔上长满了树,茂密的树丛把这条路遮隐起来,使直树没有及时发现它。椅子会不会由这里拐到什么地方去了呢?他顺着这条路走过去,又不禁大吃一惊:只见那把小木椅正沿着密林中这条阴暗的小径咯噔咯噔地朝前走着。但是,当他刚一停下脚步,椅子又没影了! 
  直树又往前走去,他好象在梦中走路一样,心里干着急就是迈不开脚步。 
  前面又出现了路,这是一条羊肠小路,消失在远方的一片海林中。 
  “嗯,它准是钻进了这片树林。” 
  他匆忙走进树林,但是并没有发现椅子,他又回到了土墙下面的大街上。这里不仅没有椅子的影子,而且连景致也变了样:两三个提着菜篮子的阿姨正在路旁悠闲地聊天。 
  直树毫不犹豫地拐进一条胡同里,他发现自己又回到了原来的大道上。就这样走来走去,终于来到山脚下的杂树林前的一条路上。 
  “咦,这树林子好象在哪儿见过。”直树站在树林子前面想了一会儿,这里有一条狭窄的小路,不过看样子这条路几乎没有人走过。假如那把奇怪的小椅子会回来,必定经过这里。直树立刻拿定主意钻进了这幽暗的密林中。 
  突然间,树林子不见了。直树来到一扇破旧残缺的大门前。说是大门,其实只不过是立着的两根粗大的原木,显得破陋不堪。房子四周是自然生长着的龙柏树筑成的篱笆墙。这是一座建在城山的低洼处的孤零零的房舍。所谓城山是原来花浦山城的遗址。 
  房舍里并没有人居住。这只要看一下龙柏树篱笆就会明白。那些长年累月无人修剪的龙柏树就象被恶魔吹过妖气似的,歪七扭八的树枝怪里怪气地伸向空中。 
  直树在门前沉思着,那没有门扇的门,进去倒很方便。可是院子里阴森森的,令人毛骨惊然。就这样一无所获地返回去吗?不。于是他壮着胆从这简陋的门走了进去。铺着石子的蛇形小径长满了杂草。在这曲折小径的左侧也栽种着龙柏树,左右两侧的篱笆墙相互交织着,搭成一座拱桥般的天然凉棚。 
  “啊……” 
  直树吓了一跳。在这条小径的尽头是一小片空地,栽着绣球花。花丛里耸立着一尊象是大理石雕成的男孩塑像。“干吗你在这吓我呀!啊,我知道了。有一回我和妈妈乘坐东京的山手线火车时,在途中什么车站的月台边上见到过同样的雕像,叫什么来着?啊,对了,叫撒尿淘气鬼。” 
  “是一个正在撒尿的小男孩的裸体雕像。”直树想着。小男孩撒的“尿”在阳光映照下闪着耀眼的光喷射到小水池中。不用说,在这附近也会有小水池的。 
  直树钻进花丛中。“啊,果然有个水池。”水池是用砖砌的,里面没有一滴水,有的地方已经塌落。水池四周盛开着太阳花。有红的、黄的、粉的、五彩缤纷。水池边上还砌有四方形的台座,那个撒尿男孩就是被安在这上面的。从前这里有人居住。孩子们围着水池子你追我赶,嬉笑打闹。在那样的年月,这个撒尿淘气鬼一定是一个劲儿地撒着“尿”的。不知是什么时候发生了不幸事件,这个小胖子从台座上摔了下来,因为没有人把他扶住,所以摔成残废,但是他仍然伸着折断了的小腿,天真烂漫地摆着撒尿的姿势,谁见了都会忍不住发笑。 
  直树从草丛里钻出来。在碎石铺成的小径上走了两三步。 
  当他向左边招去的时候,情不自禁地睁大了眼睛。这时他才清醒地看到刚才没有看清的原来是一座破旧的小洋房。不知为什么,这一带到处都可以看到这种西洋式的建筑物。在来花浦的火车上他依窗眺望;在濑户内海的海滩上,他也看到了这种古老而又小巧的西式楼房,这使他大开眼界。这座小洋房虽说是木制结构,但是比起现在东京常见的预制件结构的洋楼还结实,更有建筑物的气魄。这个古老的小城镇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洋房呢? 
  苍茫暮色终于来到了直树周围。洋房大门的左边是一排任性地生长着的夹竹桃,开着淡红色的花。对面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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