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品天下 作者:桂仁(起点首页热点封推vip2014-09-19正文完结)-第10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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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顺给问得鼻子一酸,差点眼泪没掉下来。
大户人家,并不是所有的家生子都能有机会进府当差的。尤其象他这样不会巴结奉承的粗使下人,就更难了。前些年还能说是因为他家孩子还小,可这几年明明孩子们都大了,却还是没有机会。
全家六口人,全靠他那点微薄的月钱,根本无法过活。本就身子不好的媳妇只能在在外头接些浆洗的活贴补家计,成天泡在冷水里,咳得快要吐血了。还有他那懂事的大女儿,成天埋头给人串珠子做针线,可怜她年纪轻轻背都驼了。两个儿子也在外头扛大包出苦力,身上大伤小伤就没断过。
这日子过得简直象是在苦水里泡着,完全看不到希望。
☆、第175章 绝色在哪里
给戳中心事的阿顺心里难受得说不出话来,就听高高在上的国公爷体贴的道,“别以为我如今是主子,就不知道苦日子是怎样的。从前逃难的时候,我可是连树皮老鼠都吃过的。其实,那老鼠肉要是做得好,味道还很不错呢!”
阿顺给他轻快的语气逗得复又笑了,不知不觉就觉跟他亲近不少,“谁说不是呢?国公爷您别笑话,我家那两个小子现在馋肉了还去抓老鼠来吃呢。正是在个子的时候,不吃点肉还真不行。”
沐劭勤叹惜着点头,“半大小子,吃穷老子。虽说多子多孙是福气,但日后婚嫁起来也实在是笔不小的负担。”
这话真真是说到阿顺心坎里去了,“可不是么?我就想着能不能寻个门路让他们去学点手艺,要不成天这么干耗着,可怎么是好?”
只听国公爷忽地话锋一转,“能学点手艺自然是好,可是家生子私自在外谋生也是不对的吧?”
阿顺猛地一惊,自己怎么把这样的大实话都说出来了?吓得扑通跪下,“国公爷,小的真不是有意背主,只是,只是家里那日子……”
“好了好了,你起来吧,你说的那些我都明白。”沐劭勤忽地声音压得极低,“只是,你想不想给全家谋个好点的出路?”
阿顺一哽,抬头再看沐劭勤一眼,就见这位斯斯文文的国公爷身上忽地多了几分上位者的威严。虽然让人害怕,却又无端端让人信赖。
就算没吃过猪肉。可阿顺总算是当差这么些年,知道猪长什么样。再一琢磨,忽地福至心灵的明白过来了,“小的是太后娘娘发送到府上的人,自然一切听国公爷吩咐!”
“真的么?”沐劭勤忽地收了浅笑,神色凝肃,“那我且问你,上回在城郊祭祀之时,卢妈妈是不是换了墓前的那几道菜?”
阿顺微一犹豫,咬牙说了实情。“是!那几道菜原就跟国公爷说的一模一样。后来管事的吩咐说卢妈妈那么做也是顾惜国公爷的身子,不许小的们在您跟前多嘴。”
虽是意料之中,可沐劭勤还是浑身一震,脸上表情复杂之极。有惊有喜。也有着审慎与警惕。
略静默一时。他才又道。“那你好生替我去办件事,要是办得好,别说是你了。你将来几个儿女的婚嫁以及日后生计也着落在我的身上。我虽不大管事,可自忖这点子能耐还是有的。”
阿顺激动得脸都红了,磕头如捣蒜一般,“请国公爷吩咐!”
“那你记得,这件事务必得悄悄的办。不能让人察觉……”
这还是瑞安第一次上晋王府作客。
才进门,她就被那豪奢的布置狠狠惊了一把。晋王虽勇猛好战,却也好大喜功,故此他的居所陈设一应以富丽堂皇为主,比起相对低调的国公府来那自然不可同日而语。
瑞安出生微寒,本能的对这样金碧辉煌的东西有好感,自进了门,两只眼睛都快不够瞧了,瞧着什么都眼热。
晋王本不是个小气之人,又兼之惦记着那个绝色,见她欢喜,便大方道,“表姑姑若是看中什么,只管拿去,不必客气。”
瑞安心中一喜,左右看看,指着厅中那个最大最漂亮的屏风道,“那能把这个送我么?”
晋王微怔,随即哑然失笑,“表姑姑切莫看这屏风描金错彩就以为它很贵重,其实这是整间屋子里最不值钱的。不信你上前细看,这只是副刺绣,我不过喜欢那上头的图案才把它摆在这儿的,你还是另选一样吧。”
刺绣?有这么逼真的刺绣?近前一看,瑞安傻眼了,可不就是副刺绣么?她原本以为贴金嵌银的地方,纯是能工巧匠一针一线拿金银线绣上去的,而那些她以为嵌了珠宝玉石的地方,只是用了高超的刺绣打法,让它显得凹凸有致,在视线上达到以假乱真的效果而已。
看清之后,瑞安的脸腾地一下就红了,只觉又羞又窘,丢脸之至,“既是王爷中意的东西,那我就不要了。”
晋王倒没嘲笑她,只吩咐下人取下多宝格上的一只错金玉香炉道,“这样东西是前朝宫中之物,倒是难得的好工好料,表姑姑拿去当个玩物也好。”
瑞安复又欢喜起来,道过了谢,还想扯些闲话,拉近下感情,晋王却不客气的讨要起好处了,“上回表姑姑所说之事,可让本王惦记了好久,不知今日能否有幸,见一见那个绝色?”
瑞安心头一松,爽快道,“自然可以。那位是礼部员外郎欧阳锦大人家的长公子,王爷把人召来,就知我所言非虚了。”
不料晋王却是微微色变,再看瑞安一眼,微有嗔意,“怎么?表姑姑没把人带来?”
瑞安莫名其妙,“王爷下诏,难道还怕他不来?”
晋王拂然色变,“表姑姑今日这是来消遣我的么?”
瑞安彻底懵了,她这是做错什么了?“王爷为何发怒?你把那位欧阳公子召来,他真的是……”
晋王怒气冲冲将她打断,连称呼都换了,“县主如有诚意,还请自己将人带来。若是要本王去召,成何体统?送客!”
看他拂袖要走,瑞安还试图挽回,“王爷——”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至少也得跟她说个明白呀?
可晋王却是冷哼一声,“表姑姑敢倚仗父亲做出仗势欺人之事,本王却是不敢。如果表姑姑是奉了谁的命令来试探本王,那么不好意思,让表姑姑失望了!”
他扭头就走,把瑞安晾在那里。又气又羞,偏生还搞不明白,这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可晋王府却不是给她想事情的地方,王爷都要送客了,那下人们自然也没有好颜色,顿时把瑞安“请”出晋王府,连答应给她的金玉香炉也假装忘了。
如此丢脸的给人赶出来,瑞安越想越气。可是转念一想,她又似乎抓住了重点。晋王是因为她没带人来才生气的吧?那她现在就把人请过去,是不是就能让他消气?
走出没多远。瑞安就吩咐侍卫。“快去把欧阳家的大公子带来!他要不愿,就是绑也要给我把人绑来!”
侍卫不知就里,匆匆去寻人了。
而那头,晋王气冲冲的回了房。越想越恼火。
他是喜欢美少年。却不是色利智昏的糊涂蛋。当年在公孙弘身上得到的教训已经够大的了。他还怎会干那强人所难之事?
况且高显一日没有立储,他就是再冲动也不会在区区美色上误了自己大事。而瑞安个不长眼的居然拿美色来诱惑自己,要他自己去召人来见。这不是让他落人口实?
这是当他是猪脑子,还是给人教唆的有意为之?
无论哪一样,都让人不得不怒。
不过舅爷爷病殃子一个,犯不着跟他们这帮子外甥过不去,估计他不会是幕后主使。那会是谁教唆瑞安来的?
正琢磨这是哪个王八蛋在背后给他下绊子,忽地有人从身后伸手蒙住他的眼睛,“猜猜我是谁?”
“别烦我!”晋王军伍出身,人一接近早察觉了,只是懒得出声。一巴掌把那人的手拍开,没好气的看也不看他一眼。
徐子骞讨个没趣,脸上有些挂不住,可想想还是忍气吞声走到他对面坐下,温言问,“这是谁惹王爷发这么大的脾气?不如说来听听,看我有没有法子替王爷排解排解?”
晋王毫不怜惜的嘲讽一笑,“你能排解的也只有本王胯下这根东西了,不过眼下本王可没心思逗你玩。”
徐子骞脸一白,几欲夺门而出,可忍了几忍还是更加温柔道,“瞧王爷说的,我再没用,到底能让王爷撒撒气吧?王爷要是实在不高兴,不如打我骂我一顿,也比气坏了身子,让人瞧着心疼强。”
他适时的暗掐自己一把,又挤出两滴眼泪。
晋王一向吃软不吃硬,见此倒是又生出几分怜惜来,“好了,我也不是有意说你,只是方才瑞安那丫头过来,着实把我气坏了。”
听他把事情一说,徐子骞心一沉,真要是让晋王见了欧阳康,那还了得?
他心神一转,忽地笑道,“要说起欧阳家的大少爷,当真生得不俗,从前还做过我家邻居,我也有幸见过几回的。县主把他引荐给王爷,也是一番好意。”
晋王捻了他下巴一记,调笑起来,“你不吃醋?”
徐子骞不答,却问,“只是不知县主有没有说起,知这位欧阳公子是谁的学生?”
“谁?”
徐子骞挑眉,吐出两个字,“苏澄。”
晋王一听,顿时破口大骂,“那个贱丫头!居然如此害我?我吃饱了没事干招惹那个疯子的学生做什么?来人呀,把我方才送她的香炉去要回来!什么?没给?干得好!传令下去,往后要是那丫头再来,一概不许登门!”
时候不长,等瑞安重又回到晋王府前时,就连门都进不去了。
“你们去通传一声,就说是本县主来了,王爷一定会见我的。”
“不好意思,”门房说得还算委婉,“王爷有令,今日不管是谁来了,一概不见的。”
瑞安生生的噎在那里,极是无语,只得从车中推出一人,“王爷不见我,却必是愿意见他的,你们把他带进去吧!”
☆、第176章 人不为已
欧阳廉有些怕了。
方才瑞安派下人找到他家,说是要请欧阳公子去见晋王,正好撞上他了,欧阳廉本就一心攀附权贵,听说此等好事,立即说欧阳康不在家,自己跟着来了。
瑞安正是病急乱投医的时候,虽不是欧阳康,见他也算清秀可人,便想先带来赔个罪再说。可眼下看事情似乎有点不妙,欧阳廉又开始打退堂鼓了,“要不,还是算了吧。”
门房见着这个长得只算清秀的少年,摇了摇头,“县主,您别费劲了,这位小公子,只怕入不了我们王爷眼的。”
瑞安窝着一肚子火没处发,狠狠剜了欧阳廉一眼,话也懒得说的就吩咐车夫掉头走了。
“嗳嗳!县主留步!”欧阳廉还想去追,可人家马车走得快,根本无从追起,只得自认倒霉的步行回去。
可他却不知,在王府的高楼里,晋王拿着柄千里眼,已经瞧见他了,心中对瑞安的气更添一层,“就这样货色,也敢说绝色?”
徐子骞故意道,“这是他家弟弟,并非兄长。”
嘁!晋王兴趣缺缺的将千里眼一扔,“弟弟长成这样,哥哥还能好到哪儿去?那个瑞安本就是个乞丐丫头,她又能有怎样眼光?枉我还以为真有什么绝色,比起你都差得远了。”
见他总算将注意力又转回到自己身上,徐子骞心头暗喜,面上却开始拿腔作势。“我呀,就是个最没用的。哪里能跟苏大先生的高徒比?”
晋王笑道,“真是小心眼,这会子就生上气了?好啦好啦,你想要什么,买给你就是。”
徐子骞目光一闪,“人家可不稀罕那些金银珠宝,只是国子监要开学了,听说这回会来不少好夫子,我只想寻个名师好好学点本事。省得总是被人嫌弃没用。”
晋王再度上下打量他一番。笑容里多了几分别样的味道,“野心倒是不小,那得看你伺候得怎么样了。”
徐子骞会意一笑,滚进他怀里。极尽讨好之能事。心中却在暗想。这回算是侥幸躲过。可下回呢?欧阳康那张脸实在是太招人了,就算他不来勾引晋王,若是有朝一日晋王看上他怎么办?
以晋王如此喜新厌旧又贪花好色的性子。必会独宠于他。到那时,自己又将如此自处?
不行!眼下他的根基未稳,需要仰仗晋王之处良多,绝对不能被人动摇他的地位。可他又不能把欧阳康赶出京城去,那该怎么办?
要是他没有生那样一张脸就好了。真是可恶!一个男人生成那样做什么?要是没了那张脸,要是他毁了容……
徐子骞被自己突然冒出来的念头也自吓了一跳,他怎么能这么想?人家又没得罪他,自己怎么能这么坏?
可是,
人不为已,天诛地灭。
不过是毁他的脸,只要毁得不太厉害,应该也没什么吧?反正他也不喜欢男风,要是被晋王看上,于他,也会是一种痛苦吧?那自己这么做,是不是其实是在帮他?
徐子骞模糊想着,心中的念头却渐渐坚定起来。
谭夫人今日出门去做了一天客,在外头直用过晚饭方才回来。虽有些累了,可还是命下人来回报事情,而沐劭勤的行踪是她头一个要听了。
“哦?他今日还传了歌伎唱曲?那过后呢?有没有召人来见,或是问话什么的?”
丫鬟摇了摇头,“都没有。国公爷就是听听,还特意让人站得远远的,过后只让人赏了盘点心而已。让那粗使阿顺伺候了一阵,最后也没怎么样。”
谭夫人听得松了口气,却又有些莫名的失落。
进府这些年,这还是第一次沐劭勤宣歌女来唱曲,却又不过分靠近,那他是不是还是身体不好,对女人没兴趣?
卢妈妈见状悄悄道,“难得国公爷起了兴致,晚上夫人何不亲自过去一趟?”
谭夫人脸上微红,啐了她一口,“他又没请我,我去干什么?”
可卢妈妈觑着她分明有些意动的脸色笑道,“瞧您这话说的,您是他明媒正娶的夫人,去见自己的丈夫还要什么请啊?再说国公爷身份贵重,让他主动来请您,只怕有些拉不下脸,不如还是您过去走走吧。再说这天下的夫妻,哪有不同床共枕的?就算国公爷身子不好,可眼下不是在慢慢恢复么?这时候您多陪陪他,他往后才会念您的好呢。”
谭夫人听着有理,却又不好意思点头答应,正在此时又有人来回禀一事,“御膳房的余大总管打发人来说,上回豆腐花其实是他徒弟,陆家三姑娘做的。只因陆姑娘还在学徒,余大总管怕说拿徒弟做的东西不恭敬,故此才不敢说。现夫人亲自问了,不敢不说实话,还请夫人不要见怪。”
谭夫人冷哼,“怪道弄得这样鬼鬼祟祟,原来如此。这做师父的赶不上徒弟,也难怪姓余的不好意思张嘴。”
她似是突然想起什么,“对了,这个陆家三姑娘是不是叫陆滢?”
“正是。”
“原来是她啊。”谭夫人先是一笑,本想说些什么,可再想想却又些不太高兴。
卢妈妈体贴的问,“怎么?她惹着夫人了?”
谭夫人摇了摇头,“我今儿见着我那个嫁到欧阳家的妹妹了,陆家夫人似是有意把女儿许配给她家那个死鬼老婆的儿子,让妯娌来探探口气。妹妹她也拿不定主意,特地来问了问我。要我说这门亲事本没什么,愿意就做个顺水人情结了,不愿意就推掉,都没什么大不了的。我只是想着咱家眼皮子底下的那个丫头可恨!有心想戳穿上回本不是她做的豆腐花,又怕国公爷因此起了疑。怎么说也是你去寻了带进府里的人,真是打老鼠怕伤了玉瓶,进退两难。”
卢妈妈忙道,“那上回去寻人可不止老奴,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