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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神州沉陆-第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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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睹皇居壮,安知天子尊? 
这里便是天子的寝宫,壮丽恢宏依旧,尊贵华美依然,但是当年那柔情缱眷、纵情欢娱的绮丽风光,只剩下隐隐的寒冷和无边的寂寥。 
我满腔愤怒,冷冷看着眼前的人,可是看着看着,不知为何,心头突然涌上一股说不出的情绪,似悲似恨,似苦似痛,似惆怅似无奈,却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悸动,轻轻撩拨我的心。 
他用复杂难解的眼神注视着我,温润俊逸的脸上阴晴不定,似乎在极力抑制怒气。 
受不住这凝重压抑的气氛,我努力压下浮动的情绪,语气不耐地道:“陛下叫荐清来不知有何指教?” 
他闻言怒不可遏,突然出手袭来,我赶忙躲闪,仓促之下肩头被他掌风扫中,身子一晃,后退两步。还未等我稳住身形,他便飞身扑过来,招式狠辣,攻势凌厉,竟然毫不留情。 
贴身小巧的功夫,我原本就不如他,加上连日赶路,身体疲劳过度,方才那一掌,肩头酸痛难当,右臂再也提不起来,勉强闪开几招,却不愿还手,更觉不支,怒道:“住手。” 
他却趁我说话分神之际,一掌劈在我腰侧。 
我咬牙忍下,未吭声,借这一击之力跃开,只觉腰上火辣辣的疼,牵扯整条右腿丝丝酸麻,隐隐作痛,站立都困难。他不给我喘息之机,随即揉身而上,还要缠斗。 
我怒火中烧,抬手去抓他手臂,大声道:“不要再逼我,你以为我当真不敢还手吗?” 
他让我抓住,却猛一反手,将我的手臂扭到身后,然后抬腿扫过我的小腿,让我扑倒在地,顺势压上来,牢牢制住我的手脚,冷笑道:“不敢?有什么是你不敢的?” 
腿骨断裂似的疼痛,肩头和腰上也阵阵刺痛,被他扭过的手臂却几乎没有知觉。 
我的脸贴着冰冷坚硬的地,咬牙忍痛,却不开口。心中悲愤难抑,从前受过更重的伤也没有这样难受,还是因为这伤来自他,所以格外疼痛。 
他抓住我的肩头,手指用力,似恨不得捏碎一般,俯身在我耳后森冷道:“你敢对我下毒,敢说永远不回来,敢说要和我拼个鱼死网破,敢一走就是一年多,你说,还有什么是你不敢的?” 
我低笑出声,断然道:“当然有,最少我不敢再相信你。” 
他的手霍然收紧,我痛的额头冒汗,忙咬紧牙关,以防叫出声来。 
“好,很好。”他的声音平静,语调舒缓,却似有漫天风暴,铺天盖地而来,让我呼吸一滞。“那我也不必再顾及你。” 
说着一把将我翻转过来,伸指在我胸前一点,我立刻全身瘫软,使不上一分力气。 
转开头,任其摆布,心中暗道:叶荐清,你明知他温和柔雅的面具下是狂暴阴狠的性情,为何还要故意激怒他?你虽倔强,却也不是不知轻重之人。为什么故意让他伤害你? 
头发被散开,披洒在地,衣衫被撕裂,一层层剥开,肌肤接触到清冷的空气,微微战栗。 
他犹豫了一下,伸手捏住我的下颌,直直望进我的眼,缓缓道:“清,收回那句话,我放过你,不让你受苦。” 
我眼含讥讽和挑衅,淡淡瞥他一眼,声音一字一字从齿间挤出:“这句话,我也不信。” 
嵌在我腿间的身体骤然一僵,俊美的脸上瞬间现出残忍和狂暴,眼中却满是痛苦悲哀,张口狠狠咬在我胸前,直到见血才松开,愤愤道:“你让我恨不得将你一口一口地吃进腹中。” 
腰身被扣住,手一寸寸收紧,让我呼吸困难,不由低喘闷哼了几声。 
他的声音突然放轻,似赞叹,似抚慰,却愈发冷冽。 
“我倔强的清,我战无不胜的大将军,却有着清逸绝丽的容貌,光润柔滑的肌肤,还有这不盈一握的柔美腰身,真想将它折断才好。为什么你这么美,却又如此无情?为什么你能说走就走?你让我好恨啊” 
一个挺身,利刃刺入柔软脆弱的私|处,撕裂的痛楚从下身传来,然后是没有止境的强悍冲刺。 
我咬牙承受,尽量让自己不昏去,一点一点记住所有的痛楚和屈辱。 

时间似乎凝滞,折磨却无休无止,炉火熄了,光线暗了,夜幕降临。 
他终于停下,解开我的|穴道。默默看着我,眼中的怒火已然熄灭,表情沉痛而愧疚,手指轻触我的脸,涩然道:“清,你为什么要故意激怒我?” 
我避开他的手,压下全身叫嚣着的痛楚,尽量从容地起身,温热滑腻的液体顺着腿大腿内侧流下,不禁羞愤难当。 
随手拿一件衣服掩住遍体的纵情痕迹,冷笑道:“因为我讨厌你温和的假面。不论有意无意,当年我侵犯过你,今天你这样对我,就算扯平了。我可以走了吗?陛下。” 
他也冷笑,那总是挂着温和笑容的脸上露出一直深深隐藏的霸气,断然道:“强悍如你,今天怕也走不出这里。扯平?清,你还不明白吗?我们之间永远扯不平。你想借这样的伤害来使自己恨我,忘记我,只能说明,你做不到。不管我做过什么,你都做不到。” 
我僵在当地,是这样吗?自己做不到,就要借他的手做到? 
他走过来,伸臂抱住我,面色放缓,声音低柔:“清,你远没有自己想象中的绝情。” 
我退开一步:“那么,我的陛下,让我们拭目以待,便知分晓。但是,请陛下看在叶家从前的功劳上,不要再对他们出手,我会要他们一月之内尽数辞官还乡。” 
他闻言微微一笑,似乎又恢复了那个温和的他,说出的话却能令人气煞:“清,没有那么简单,若要我放过他们,拿那个与你情深意厚,生死之交的人头来换。” 
我咬牙,恨声道:“你不要欺人太甚。” 
想我叶荐清一生何曾如此百般忍让?又何曾受过这等屈辱?他伤我辱我至此,竟然还是不肯罢休。 
见他脸上露出畅快无比的笑容,眼中却含着挑衅,似在说:就算我欺人太甚,你又能如何? 
一时之间,无处发泄的怨愤直冲头顶,前仇旧恨一齐涌上心头,再也控制不住脾气,我怒吼一声,全力拍出一掌,盛怒之下竟使用了“雷霆万钧”之式。 
手掌一触到他的胸口,就知不好,他竟然不躲不闪,急忙收招撤力,却已是不及,这一掌结结实实打在他的胸前。 
我大惊失色,匆忙之间虽然撤去几分力道,这一掌还是极重,对一般人足以致命。 
他硬生生受下,不用内力抵抗,甚至不肯撤步化去刚猛的后劲,却抓住我的手臂一拉,两个人一同摔倒在地。 
我急忙翻身坐起察看,只见他一手紧紧按住胸口,双唇紧闭,脸色惨白,眼含悲伤定定的看着我,却不肯开口吐出瘀血。 
我将他身体翻转,急拍他的背,怒道:“你还嫌伤的不重吗?快吐出来。” 
他这才吐了一大口血,然后翻身平躺,笑道:“清,这次你要如何扯平?” 
我瞠目结舌,又恨又怒,双手颤抖:“你竟然为这个原因激我出手?还不抵抗,是要找死吗?方才若非撤去几成掌力,你” 
他握住我的手:“我哪知你在这种情况下还能有如此掌力,这一招‘雷霆万钧’,果然名不虚传,不愧有战神之称。清,若你方才全力抵抗,我恐不能制住你。我这样对你,为什么还要让我?” 
他这一说,我才觉全身像散架一般,动一动都困难。为什么要让?我也不想,不知为何明明恨得要命,还是让了他。 
不由苦笑:“你到底想要怎样?划出道来,也好让我死个明白。” 
他也苦笑:“要怎样?我也不知啊。清,那你想要怎样呢?” 
我凝神不语,缓缓摇头,想要怎样我亦不知。 
他慢慢坐起身,紧紧握住我的手,温言道:“清,留下来好不好?我内伤颇重,又不能让别人知道,这几天怕要麻烦你了。你的伤不碍事吧?” 
他又成了温柔的情人,却让我有一种不能挣扎的无力感,宁愿被他狠狠的伤害,哪怕扒皮拆骨,折辱蹂躏,也胜过此刻的温情脉脉。 
我抽回手,站起身来,冷冷道:“我的伤也很重,陛下自己保重吧,荐清告退。还有,荐清连日奔波,身体不适,清陛下恩准在家修养几日。” 
不等他回答,拉好身上的衣服,又将地上残破的衣物收起,转身走了出去,没有再看他一眼。 

第五章 

正值初冬时节,月黑风高之夜。 
仅着一件单衣,跨出宫门,身上的伤被寒风一吹,难以忍受的疼痛丝丝渗入骨髓。 
我咬紧牙关,展开轻功,躲开巡查的侍卫,回到无人的将军府。 
往床上一躺,再也不能动。 
闭目休息了一会儿,起身打水清洗,然后回房休息。 
璇儿应该在父亲那里,我这狼狈的样子,怕会吓到他,暂时不能去了。 
我闭上眼,明明又困又乏,却辗转反侧,想着方才他默默看着我收拾衣物,看着我走,一直没有说话,也没有动。 
于是再也睡不着。脑中不断浮现那时的场景:偌大的宫殿,清冷的冬夜,那享有无上权力,号称九五之尊的人,带着不能为外人道的伤痛,默默坐在地上…… 
不知他会坐在那里多久?想到此处竟觉万分凄恻。 
第二天,我当然没有上朝,却听说早朝之上,一向沉稳温和,神采奕奕的皇帝陛下脸色难看,眼神时而涣散,时而凌厉,还有些轻微的咳嗽,只说了几句话就匆匆退朝。 
一些“忠君之士”猜陛下可能染上风寒,身体不适,擅自请御医前去,却被挡在门外,还遭到严厉的训斥。马屁拍在马腿上,竟成笑谈。 
“雷霆万钧”在他身上留下的掌痕最少十天才会消退,内伤却要养上一个月才能大好,当然不能给御医看。 
那么重的内伤,要掩饰的确很困难。 
可是,谁叫他当时不躲?这须怨不得我。 

第二天起,将军府渐渐热闹起来,很多旧日的仆人都回来了,我专门找了两个身手不错又机灵的,要他们在我不在的时候寸步不离的看着旋儿。 
辅国大将军还朝,朝中大臣纷纷前来拜会,太后也派人邀我进宫叙话,我称病,一概不见。 
父亲要我参加叶氏家族的聚会,我干脆带着旋儿出城游玩了一天。 
父亲和两位叔父几次找我不见,不肯罢休,半夜来访,终于堵到我。 
他们说起这一年来的惨淡光景,动情之处,三人均泪流满面。 
我默默听着,不置可否,却暗自感慨,一时的绝望过后,父亲又回复对官场的迷恋和醉心,他此来所为何事我一清二楚。 
一个时辰后,他们终于切入正题,要我为家族讨回公道,要我出手铲除叶家的敌人,恳求我为了叶家出兵南越。 
不管他们如何软硬兼施,我只是摇头,最后父亲急了,骂我不孝子,对不起叶家烈祖列宗。 
我叹了口气,道:“父亲,你在官场混了二十多年,还没厌倦吗?这些年我虽然少在朝中,但是你们做的事我都知道,这些事一旦追究,按照我朝律法,你们几人最少是流放之罪,其他亲族也要受牵连,谁也不能幸免。那天的事父亲也看到了,若不是陛下手下留情,我也救不了你。既然知道陛下对你们已有不满,何不在他动手之前早谋出路。” 
“还有什么出路?” 
“辞官还乡,含饴弄孙,颐养天年。” 
父亲大怒:“辞官还乡?你要我二十年的努力付之东流吗?你要叶家从此衰落吗?” 
我怒气上涌,如此执迷不悟,只会害人害己。冷冷道:“那么父亲二十年的努力为的是什么?敛财?弄权?夺利?还是结党营私?贪赃枉法?仗势欺人?父亲,陛下他什么都知道,他治国最讲律法严明,怎会允许这些?他迟早都会” 
父亲打断我,怒道:“叶家保他登上皇位,我儿保他江山稳固,我们对他忠心耿耿,他又对我们做了什么?他凭什么对我们不满?” 
还是无能为力啊,我救得了一次,救不了一世。 
那天他故意授意杨衍之等人冤枉我父叛国,实是给我机会相救。若是用其它察有实据的罪名,任我功劳再高,本领再大也是莫可奈何。 
不愿再与他们纠缠下去,我淡淡说道:“父亲,你失言了。父亲若不听规劝,我也不想多费口舌。今后请父亲好自为之吧,叶家的事荐清从此再不过问,也再不插手。不过,还要请父亲告诫叶家的人,荐清的功劳不是拿来给他们弥补过错的。谁做的事,就由谁来承担。承担不起的事,还是不要做的好。” 
见我态度坚决,神情冷漠,他们也无计可施,拂袖恨恨而去。 
我站在窗前,举头望着空茫的夜空,心道:这种日子,还不如沙场拼杀去。 

三天后,听闻师傅和福公公他们已回到京城,我开始上朝。 
瑞的脸色有些苍白,精神却不错。退朝之后,照例留下我,嘘寒问暖,好似什么也没有发生,我随口虚应,心不在焉。 
他见我爱理不理的,恼怒起来,扑上来抱住我索吻,却被我一把推开,牵动伤处,又咳起来。 
咳了一会儿,见我无动于衷,苦笑道:“清,我已退了一步,你也退一步好不好?你这样的脾气有时真让我恨到牙痒。” 
我退的还不够吗?哼了一声,冷冷道:“你不要我出兵南越了吗?” 
他笑了笑:“你还在气这个啊?”然后故作委屈道:“清,我哪敢让你去打南越,万一你阵前倒戈,我岂不赔了夫人又折兵?” 
伤成这样还要调笑,看来他一心修好,我仍寒着脸,淡然道:“不好笑。何况谁是夫人?不要以为我让你几次就得寸进尺。” 
他见我语气有些松动,喜动颜色,继续说笑:“好,那就是赔了美人又赔江山,清,你为什么这么好看?怪不得让人想调戏。” 
那是我一生中最丢脸的一次经历,偏偏又被他看到,听他故意说起,不由恼羞成怒:“陛下,你若没有政事,荐清告退。” 
转身走了两步,一双手臂从后面牢牢抱住我,温热的身体贴上来,我回肘要击,想到他的伤又悻悻放下。心中暗叹,他似乎找到了控制我的方法。 
他低笑出声,在我耳边呼气:“清,我们出去走走好不好?” 
我皱眉:“你的伤需要静养。” 
他松开双臂,侧步走到我面前,优雅尊贵地伸出手:“叶爱卿,朕命你随朕微服私访,体察民情,不得抗旨。” 

他穿了一件月白色的儒衫,襟口和腰带上镂着金丝,既华贵又脱俗,再加上颀长的身形,优雅的动作,俊美清逸的容貌,温和沉静的气质,更显得丰神如玉,斯文俊雅。 
不禁暗暗感慨,这人到底有多少面貌? 
从忧郁隐忍的皇子,到谦和仁孝的太子,到精明睿智的皇帝。 
聪慧机智是他,威严尊贵是他,坚强果敢是他,狡猾奸诈是他,残忍阴狠是他,强悍凌厉是他。 
温柔是他,冷酷也是他,沉稳是他,任性也是他,无情是他,深情也是他,要怎样才能把这些截然不同的性情集于一身?角色转换之间又能如此自然和谐,无懈可击。 
来到郊外,他放慢速度,策马和我并行,然后捡轻松的话题开始说起,舌吐莲花一般,句句讨我欢心。 
我静静听着,不作声。 
“清,你一直不说话,在想什么?” 
我低头看着手中的缰绳,怅然道:“我在想,我们认识多久了?” 
他抿唇而笑:“七年八个月零十二天。” 
七年八个月,将近八年的时间,能改变多少啊! 
那时我还是十五岁的少年,追随师傅出兵南越,云琅山一战成名,两国议和。正值得胜还朝,踌躇满志之时。 
少年侠气,交结五都雄,认识了很多青年才俊、王公贵族,包括太子和三皇子,以及这个自幼被送出宫,刚刚学艺归来的六皇子。 
其他五位皇子,或文或武,个个人才出众,背后都有强大的势力支持,先皇多病失察,皇位之争,早已如火如荼。 
他16岁回宫,无权无势,孤身一人,也并非最得先皇宠爱,4年之间当上太子,5年之间坐上皇位。很多人说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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