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酹山河 by 沈夜焰-第2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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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是这么做的是家族旁人,自会被皇帝阻拦,可若是皇帝自己,谁又能阻拦?”
——不错,平安。我一定要当上皇帝,和你一起好好地活着,同生共死,永不分开。
50 点点梅花压雪痕
林殷在皇后那里碰了个软钉子,满腹心事无从诉说。白天对着皇上强颜欢笑,又要打起精神来处理政事。他本不是爱说话的人,如今内有忧思,寂寞难解,更是沉默寡言。晚间夜深人静的时候,常常独自一人对着黑黢黢的树影出神。
段芙觉得丈夫很不开心,想要和他说说话劝解劝解。但林殷在她面前,总是和颜微笑,温言儒雅,似乎那一瞬而过的伤痛不过是她的错觉。
转眼间,又过去了半个月。这日没有早朝,林测起身便去了层染阁,让太子批阅奏章。林殷办完了事,留下内阁大臣在御书房商议,自己到乾清宫来向皇上回禀奏报。一旁小太监忙沏了茶,备了点心供林殷享用。他们素知这太子爷喜静,悄没声地退了下去,只剩下几个宫女在殿阁中打扇。
林殷正看着茶杯中腾起的雾气若有所思,忽听门外一阵脚步声,有人问道:“皇上在么?”一个太监道:“禀丁大人,皇上不在,太子在。”林殷一抬头,见门前走来一人,身着石青色的从二品官服,细眉长目,面容俊美,正是丁溪若。
丁溪若见了林殷,跪下行礼,道:“臣丁溪若参见太子。”林殷抬手让他起身,坐到下首,一旁小太监奉了茶。
林殷不喜多言,心中又极厌恶他,静静吃茶不做声。丁溪若却是有心人,他听张恩对自己说,怀疑太子和九王爷关系非同一般。两个人思量了半晌,觉得此事有可能是,又有可能不是,唯一的办法就是试探试探,此时见太子在而皇帝不在,正中下怀。
丁溪若暗自琢磨了一会,躬身道:“殿下昨个去德源殿勘察,觉得进展如何?下官首次接手钱财之事,恐怕有不周到之处,还望殿下多加指点。”
林殷微笑道:“丁大人细致周到,将财理得丝毫不乱,实在是国家栋梁。”丁溪若细细品味太子话中之意,似乎是褒奖,看笑容也甚是亲近,只是语气不咸不淡,说不出的别扭。想了想又道:“昨日朝堂之上,刑部侍郎柴挺禀奏我朝刑法过于严苛,请皇上斟酌减轻刑讯,不知太子有何看法?”
林殷慢慢地道:“我朝一向仁孝治国,刑法过苛似乎不妥,刑部提出也是合情合理。”丁溪若摇头道:“下官倒认为,对一些负隅顽抗,藐视朝廷法令的人,动些大刑也无不可。这样既可以惩罚罪犯,又可警示世人、引以为戒,一举两得。”顿了顿,笑道:“实不相瞒,数日前,皇上正为一个天牢之中罪囚不肯招供烦心,还是下官出了个小主意,制出个新刑具,皇上现下不在,可能正是去天牢试一试。”
林殷一挑眉,看着丁溪若道:“没想到丁大人文武全才,不仅理财是好手,连刑讯这等事也是了然于胸。”
丁溪若见他目光闪亮,竟像是来了兴致,遂笑道:“让太子见笑了,其实说来也巧。那日正和皇上赏花,见百花繁盛、芬芳吐蕊,谈到刑讯之事。皇上对天牢中那罪囚甚是看重,想让他招供,又不想伤他筋骨。下官看着那些花,想到个主意,起了个名儿,叫做‘点点梅花压雪痕’。”
“哦?”林殷坐直了身子,道:“这名字倒颇有诗意,难为你怎么想得出来。”丁溪若笑道:“下官只是想为皇上分忧。其实这刑罚说来毫不稀奇,就是用烙铁做出五瓣梅花的形状,用火烧热了,慢慢烙在罪囚身上。只不过刑具是一方面,行刑方法又是另一方面。”
林殷抿了口茶,道:“这行刑还有什么说法不成?”丁溪若道:“太子殿下身份贵重,温文尔雅,不曾见过罪囚过堂,当然不会知道其中奥妙。这梅花烙铁不能做得太大,太大便没有‘点点’之意,而且只有做得小,才能将罪囚身上各处逐一烙遍。其次,烙铁不能烧得过热,过热便使肌肤焦黑,又怎能称得上是梅花?热到触肤痛极,却不至昏去,伤口红肿,颜色娇艳,衬在罪囚如雪肌肤上,不正是梅花压雪痕?还有,这烙的地方也有讲究。”
林殷连茶都忘了喝,眼睛直视着丁溪若,笑道:“这么,不是烙在身上么?”丁溪若道:“烙在身上别处,只怕没什么用。只烙腋下,大腿内侧等柔软之处,才会痛不欲生。尤其是双|乳|乳首,或是……”他看了一眼林殷,见他脸色毫无变化,仍是笑意盈盈,似乎颇感兴趣,不由心中暗忖:是不是舅舅太过多虑了?口中却道:“或是下身后|穴周围,任那罪囚再是咬牙苦忍,也断断熬不过去的。”
林殷抚掌笑道:“好你个丁溪若,真该派你去刑部,那些罪犯见了你,没个不招的。”丁溪若躬身道:“下官只愿做好本分,不敢奢求其他。刑部审讯犯人自有定例,下官不敢置喙。不过皇上审问天牢中罪囚,不受刑部所限,下官这才冒失建议,还怕皇上怪罪呢。”
林殷立起身来走了两步,道:“怎么会,皇上若是如愿以偿,只会心满意足。对了,那个罪囚是谁?关在天牢里,是御案么?”
丁溪若心中一跳,低下头道:“这个下官可不知,皇上的事自是不敢深问。”林殷点点头,叹道:“可见你忠心,难怪受皇上爱重……”似又忽觉自己失言,顿住了不再说下去。
丁溪若侍寝皇上,这已不是隐秘之事,只不过大家心照不宣而已。丁溪若毫不羞赧,只道:“只求皇上龙心大悦,于愿已足。”
林殷复又坐下,慢慢品茶。丁溪若既有心试探,便故意不再提起那个罪囚,只是说些重建德源殿的事宜。林殷竟也不再问,随着丁溪若商议,条理分明、思路清晰,毫无所动。丁溪若愈发觉得是张恩疑心太重,着了痕迹,渐渐放下心来。
直到午时,林测脸色铁青,回到乾清宫,见林殷也在,有些话便无法出口,只看了丁溪若一眼,道:“朕乏了,有事明天再说。”林殷只好行礼退了出去。丁溪若却会意,留下服侍。林测心情极差,一把将丁溪若推到龙案之上,扯下他的裤子,用张恩奉上的软膏匆匆抹到他的后|穴,一个挺身,刺了进去,大力抽动。
丁溪若只觉得身下一阵剧痛,林测分身就如烧红的铁棍一般,在私密之处来回抽插。他心知皇上必是在层染阁不能如愿,过来发泄,便不敢挣扎,只是张嘴“啊啊”地呻吟。不料林测此次极为粗暴,在他身上又打又捏。他痛得实在受不住,大声求饶:“啊……皇上饶了我吧……不要再……啊恩啊……不行了不行了……啊恩恩……”
林测不去理会,反而就势将他翻过身来,双手按住丁溪若双|乳不住挤按,下身抽出,又重重捅了进去。这一下却碰到丁溪若蜜|穴中那点,不由一阵战栗。林测狠狠抽插,一下下撞击到丁溪若身体最深处,直弄得他不住摇晃,快感阵阵涌上,浪声呻吟:“皇上……啊啊……再快点……啊恩……干死我吧……啊啊……”
林测见他红艳满脸,热汗淋漓,淫荡妖媚,伸手“啪啪”搧了他几个耳光,骂道:“贱货。”丁溪若双目之中露出乞求放浪的神情,曼声道:“我就是……就是贱货……啊啊……皇上……啊啊……”林测听他污言秽语,竟是说不出的快活,用力前插,一股浓精射了出去。
林测喘息了一阵,转身坐到椅子上。丁溪若衣衫凌乱,从桌上滑落于地,身下狼藉一片,也不擦拭。手脚并用,爬到林测身前,跪在他双腿间,将那仍满是白浊的分身含在嘴里,一点一点地舔舐个干净。
林测欲望又升腾起来,将丁溪若按在地上,再次插了进去。
直到快入申时,丁溪若才从乾清宫蹒跚而出,身上朝服皱皱巴巴地,勉强掩住。张恩带他到自己房中,沐浴换衣。丁溪若道:“舅舅你看错了,太子听我讲如何刑讯九王爷,半点失态也没有。”
张恩哼道:“就是这样才可怕,洒家伺候他这么多年,一直以为他是个心慈面软,连个蚂蚁都舍不得踩死的主儿。连皇上都说他有妇人之仁,不肖自己。没想到他把我们都给骗了。”
丁溪若皱眉道:“似乎不像,若是果真如此,那未免太过可怕。瞒着我们倒还说得过去,瞒着皇上又是为什么?皇上若不喜欢他的性子,要是不把皇位传给他怎么办?”
张恩叹道:“洒家早说过,你聪明是真聪明,就是太年轻。官场上的事,不是光靠耍点小计谋就能行的。”说着,从怀中摸出一物道;“你看这是什么。”
丁溪若接过看时,见是一副丝绢,上面两个暗红色的楷书:平安。丁溪若端详了一会,道:“是太子的颜体小楷啊,这是什么意思?”
张恩道:“太子和九王爷自幼要好,他十岁那年,便不肯再叫九王爷九叔,只肯叫他平安。这事全宫上下都知道,皇上打了他那么多次都没改过来。”
丁溪若大惊,道:“这是……这是……”张恩道:“这是洒家心腹冒死从太子密室里偷出来的,听说他一天写一幅,用盒子细细装着。难道你还不明白吗?”
丁溪若吓出一身冷汗,喃喃地道:“不可能,他不可能,装模作样这么久,怎么可能。”张恩冷笑道:“还不信?你闻闻,这是用什么写的。”
丁溪若捧着丝绢凑到鼻端,嗅到淡淡的腥气,猛地一震,那是——血。
51 明争暗斗
太子爷竟刺破手指,以血书就九王爷的|乳名,这等情深意切,缠绵悱恻,不问可知。丁溪若只觉得浑身发软,坐到椅上,皱眉不语。张恩道:“太子心思实在难测,若说他对九王无情,那此丝绢便毫无意义。可若说他对九王有情,又为何眼看着九王被困层染阁,受尽折磨,不肯相救?”
丁溪若怔怔地道:“他是在等。”张恩问道:“什么?”丁溪若毕竟满腹才学,又不是笨人,往深处一想便已了然,道:“太子是在等。他现在手中无权,对方不仅是父亲,更是皇上。他的生死荣辱不过皇上一念之间,若是贸然行事,不仅救不了九王,自己也完了。要知道,皇上可不止他这一个儿子。”
张恩想了想,道:“可是皇上春秋正盛,身体又康健,太子要登基得等什么时候,只怕九王也活不成了。”丁溪若冷笑道:“九王能不能活成还是未知之数,不过我们两个肯定不得善终。”张恩打了个冷战,道:“那可怎么办?”
丁溪若站起身,默默沉思。论揣测圣意、理清朝局,张恩做太监这么多年,自然是不在话下,可要论出谋划策、拿准主意,却非丁溪若莫数。他走了几步,看到桌上的丝绢,慢慢地问道:“舅舅,你说对一个男子而言,什么最令其愤怒难耐?”
张恩茫然地摇摇头,丁溪若看看他光滑无痕的下颌,心道:“我这可是问道于盲了。”淡淡地道:“是嫉妒。皇上用尽浑身解数,都不能一偿夙愿,若他知道原来绊脚石就是太子,原来九王心心念念的是太子,他会怎么样?”
张恩恍然大悟,道:“你是说把这个丝绢交与皇上?”丁溪若点头道:“正是。皇上知道之后必定雷霆震怒,说不定会杀了九王,废了太子。就算暂时不废,太子在他心中已不再受宠。咱们乘机挑拨,过不了几年便会反目,到时立了瑞王林毅,万事大吉。”
张恩越想越妙,笑道:“不错不错,洒家服侍皇上这么多年,最知他性情。到时候皇上一定忍受不了,杀了九王,软禁太子是极有可能之事,咱们就这么办。”
两人商议已定,又觉此事不可拖延,否则一旦太子察觉,大是不妙。因此,翌日戊时便到寒翠堂。偏生太子也在,正和皇上商议政事。
丁溪若暗自盘算如何开口,林测读着杭州知府送来的奏章,说当地忽现玉麒麟和火凤,一白一红,追逐戏耍,良久方去。百姓争相观看,齐呼圣明天子,玉宇呈祥。林测龙心甚喜,这等祥瑞之兆,只出现一样便已是难得,更何况麒麟凤凰齐出。
太子林殷笑道:“父皇洪福齐天,这是天佑我中唐千秋万世,永为九州之主。”丁溪若见皇上太子俱皆欢欣雀跃,若是此时说出丝绢之事,实在不合时宜。可若是不说,又怕太子的耳目发觉,夜长梦多。
他正犹疑间,皇上却道:“将折子递给丁爱卿,丁溪若文笔是极好的,写首长赋来朕看。”一旁张恩故意慢了些,太子便就近取过折子,递给丁溪若。
丁溪若跪下,此时已是箭在弦上,不可不发。他一咬牙,下定决心,缓缓接过折子,忽然瞪大了眼睛,道:“太子,您的手……”
林殷微微一颤,笑容顿敛,双手极快地缩回袖中。丁溪若不依不饶,装做大惊失色,道:“太子您怎么了?手上好多伤疤。”林殷强笑道:“没什么,不小心划的。”将手背到身后。
他越是这样想要掩饰,林测反而上了心,接口道:“怎么?练武受伤了么?朕瞧瞧。”皇上发话,林殷不敢不遵,磨磨蹭蹭举到林测眼前。
林测见他双手痕迹斑斑,显是用利器划开的伤疤,有长有短,或深或浅,颜色各异,定非一时所为,皱眉道:“这是怎么回事?”
林殷收回手臂,低声道:“是儿臣……练武时不小心……”
“不对。”林测打断他的话,沉下了脸,道:“到底怎么回事?你敢欺君?”林殷脸上一阵红一阵白,嗫嚅着说不出话来。
丁溪若心中冷笑,一只手暗中放入袖口,刚要将那幅丝绢抽出,只见太子林殷忽然起身,跪到皇上面前,大声道:“儿臣正是有欺君之罪,请父皇责罚。”
没想到他竟自承其过,丁溪若和张恩都愣住了,一时间竟不知该怎么办才好。林测紧紧盯着太子,缓缓地道:“既知己过,那就快些如实招来。”
林殷跪着禀奏:“父皇,实不相瞒。数日前,儿臣到‘法源寺’,遇到圆果大师,便请这位高僧为父皇母后颂经祈福。他见儿臣额上晦暗,说前额主父母,恐父皇母后有迫人强求之事,恐……恐有伤……有伤阴骘……”他说得声音越来越小,不时抬眼偷觑林测脸色。
中唐佛教极兴盛,上到天子、下到庶民,皆以颂佛礼佛为至善之事,烧香许愿还愿极其平常。圆果大师是代先皇修行的高僧,本在宫中偏殿佛堂修行。先皇驾鹤西游后,便去了法源寺,弘扬佛法、普渡众生,深受林氏一族尊崇。
林测听是圆果大师说自己有迫人强求之事,不禁想起了林见秋,心中一动。他性子极刚硬,不致因一个和尚几句谶语便放过那人,但仍略感不快,道:“恩,那又怎样?”
林殷道:“儿臣请圆果大师为父皇母后颂经免灾,圆果大师却说,只是颂经不足以积德,命儿臣每日手书‘平安’二字五十次,并抄录《华严经》一卷,方可表明诚心。”说着,一回头,道:“张贵。”
张贵早就侯在一旁,忙上前将怀中紫檀木雕花的木盒放在龙案之上。林测打开了细看,只见里面整整齐齐摆放四叠雪凌丝绢,每一幅端正圆润两个楷体字:平安。林殷又取了一卷画轴,慢慢在林测眼前展开。一色工笔小楷,字字力透纸背,正是手抄《华严经》一卷。
林测看了看丝绢和卷轴上暗红色的字迹,又看了看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