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川次郎-死者的学园祭-第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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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是二三垒有人的绝佳机会。就在这个时候「请让我出场!」
跳出来说话的是从刚才就在一旁看著比赛乾著急的幸枝。学生们一阵欢声雷动。幸枝也很得老师们的喜爱,于是就由代打长池幸枝出常真知子也大声地加油,西田老师投出了第一球。「嘿!」在打击者用力喊出声音的同时,挥出去的球棒响起了清脆的声音,白球飞得好远好远,飞出了校园。
西田老师看傻了眼。就在同学们欣喜若狂的时候,幸枝意气昂扬地跑回本垒……而被打出去的球,落在操埸外的道路上,弹了两三下后,打到了对面人家的围墙,接著又弹回马路上。
捡起那颗球的,是个二十来岁的年轻人。他穿著一件浅黄色的运动衬衫,配上烫得笔挺的蓝色休闲裤,五官端正,头发略长,手上拿著球四处张望,不晓得球是从哪里飞来的。
「对不起。」
从学校后门跑出来的女学生喊了一声。是真知子。她想把幸枝击出的这个全垒打球放在房里当装饰,所以过来取球。
真知子看到转过身来的年轻人,突然停下脚步。
「球,可以还给我吗?」
年轻人脸上挂著笑容。
「没问题。」说著,将球去了过去。「是你打的吗?」
「不,是我的朋友。」
真知子总觉得那个年轻人一直盯著自己看。我的脸上是不是黏著什么……「谢谢你。」
真知子微微点了点头后,转身朝后门跑去。走进门时,她偷偷瞄了一眼,那个年轻人已经快步离去。怅然若失的心情油然而生。
当然,那时的真知子并不知道自己日后还会再碰到这个年轻人。
午休结束的钟声响遍了校园,真知子赶忙跑向教室。
从吉祥寺站下车后,穿过老旧的闹市,约需十分钟的路程即可抵达小野治子的家。
两层楼的大房子,有著一长排的窗户。这也难怪,因为是公寓嘛……除了这栋之外,治子的父亲另外还经营了三栋公寓,生活似乎过得相当富裕。一楼一半的空间是治子一家人居住的地方。治子还有哥哥和姊姊,不过他们都结婚了,而且也都以低廉的租金向他们的父亲租了房子。
「他们只会占老爸的便宜。」
治子笑了笑,「不过呢,我结婚之后也打算那么做。可是,我不会要老爸把房租算我便宜一点。」
「你会如数付款?」
「才不呢,我要叫他让我免费租房子!」
「这种比占便宜更离谱的行为叫什么呀?」真知子笑著说道。
治子让真知子在自己的房里等著,一个人跑去租二楼房子的东大生那儿,花了十分钟左右才回来。
「让你久等了。」
「谢了。∥野亚恪!?
真知子除了规定的二千五百元之外,另外还加上「限时专送费用」,一共给了三千元。
「我没办法开收据喔。」治子正经八百地说道。
「这样吧,我泡杯茶请你,等一下哟。」
真知子在治子到厨房去的时候,看了一下东大生所写的作业。事实上,她自己也已经写好了。
「什么嘛,还有写错的哩。」真知子苦笑。
治子的房间是六个榻榻米大的和式房,铺著暗黄色的地毯,有沙发床、书桌、书架、衣柜之类的家具,还有许多洋娃娃、绒布娃娃等,墙上更是贴满了海报、相片,显得异常拥挤。真知子靠坐在沙发上抬头一看,披头四正从天花板上俯看著她。
书架的最上层摆著一个相框,里面放著治子和柳田真弓以及死去的细川恭子三人勾肩搭背的照片。
正在看照片的时候,治子端著泡好的红茶进来。
「唉呀,真不好意思。」
「别客气,反正红茶又不是我买的。」
两人边吃饼乾边啜饮红茶。正当真知子心想该如何切入话题的时候,治子先开口说话了。
「恭子死了之后,我和真弓约定了一年不吃甜点。不过我只忍耐了一个星期就撑不下去了。当我去跟真弓道歉的时候,她竟然告诉我她只坚持到第四天。」
「不要太放在心上。只要你们有那份心意,相信恭子就会很高兴了。」
「我也是那么想,所以现在吃得比以前还要多呢。」治子点著头。
「希望能够早一点逮捕到肇事者。」
「就算抓不到也无所谓。」
「为什么?」
「只要我知道就可以了,因为我要亲手替恭子报仇。」
听起来不像在开玩笑。她是认真的。
「真知子,你有没有听到什么消息?」
「什么事?」
「不久前,我在回家的路上被刑警给栏了下来。」
「真的埃为什么呢?」
「他说想要知道关于恭子的事,问我她是不是跟什么人结过怨,男朋友是什么样的人,两人的交往是不是很顺利……」
的确,站在警方的立场,想要知道恭子的秘密,与其去问她父母亲,不如问她的好友来得实际一些。
「如果只是单纯的肇事逃逸事件,那警察问这些事也太奇怪了,不是吗?好像是有某个人想要谋杀恭子似的……」
「你是不是想到了什么?」
「怎么可能!」
治子立即否认。「恭子是不可能跟任何人结怨的。」
冶子站了起来,走到书架旁盯著照片看。
「虽然我们喜欢恶作剧,不过那些点子都是我出的,恭子只不过是听我指挥而已。
因为我的缘故害她常被老师骂对她真不好意思。现在就是想要向她道歉,也已经太晚了。」
「别再想那些事情了。恭子一定不会怨恨你的。」
「是呀……。她是个大好人呢。」
「她的男朋友是什么样的人呀?」
「她喜欢摇滚乐,据说是去听演唱会的时候认识的。」
「你也认识他吗?」
「曾经见过面。跟我们同年纪,个子高高的,看来是个很体贴的男孩。你为什么要问这些?」
「没什么,我只是随便问问而已。」
真知子喝著红茶,边想著是不是可以问出什么线索。不过,事到临头却又想不到该问些什么。
治子跟真知子说了很多她们三个人做过的恶作剧。她们曾经在西田老师的烟斗里塞了纸火药,当西田老师吸著吸著,突然发出「碰」的响声,害老师从椅子上跌下来。把粉笔泡在蓝墨水里,让它们全都变成蓝色的粉笔。还有把老师拿来改考卷用的钢笔中的红墨水,全那换成了清水……「实在是太愉快了。」治子叹著气,「说也真奇怪,如果三个人没有凑在一起的话,就不会想要恶作剧呢。〔还绻褡骶缱龅揭话氡环⑾侄荒芡瓿傻幕埃强墒腔崛萌撕薜醚姥餮鞯摹R遣辉倭硐胍桓龅阕樱颐鞘遣豢赡芫驼饷窗帐帧!?
「你们最后的那次被发现了吗?」
「没错,就是在恭子出事的前一天晚上。我们偷偷潜入视听教室」说到一半,治子连忙用手住了嘴,「糟糕,我们约好一定要保守秘密的。」
「别这样嘛,快告诉我。」
「嗯……怎么办呢……」
「没关系的啦。」
「事情是这样子的」
走廊的电话响了起来。
「对不起,失陪一下。」
治子急忙跑出去。真知子喝光了剩下的红茶。
「是的,是我。」治子的声音传了过来。「真的呀?不,我不知道,她没有过来。
还没回家啊?我也不清楚……今天我们没有在一起。『玫模抑懒恕?
治子担心地走回房间。
「发生什么事了?」真知子问道。
「嗯……」
「谁打来的?」
「真弓的妈妈。」
三人组的另一个,那个高个子的柳田真弓。
「柳田的妈妈?她说了什么?」
「听说真弓还没有回家呢。」
真知子看著手表。
「才六点呀,还很早呢。」
「今天是她要去练钢琴的日子。五点半开始,她总是期待著这一天,所以从来没有迟到过。可是今天却……」
真知子心中涌起不祥的念头。莫非是……。不,怎么可能!
「你知不知道真弓可能会去的地方?例如说她男朋友那里?」
「没有。如果有的话,我不可能不知道的。」
「不过我们还是得找一找才行呀。」
真知子被莫名的不祥预感笼罩著,不安地说道。
「真知子,你是不是也觉得这件事有蹊跷?」
「是埃」
治子眨著眼镜后方的眼睛,「我也是。总觉得心跳个不停……」
「治子,恭子是被预谋杀害的!」
治子一时之间无法了解这句话的意思。真知子于是将恭子丧礼那一天,刑警对恭子父亲所说的话又重复了一遍。治子胀红著脸。
「太过份了!乙欢ㄒ绷怂N冶Vひ欢ㄒ页鲂资帧?
「别急,别急。现在还是先解决真弓的事要紧。」
「真弓?难道连真弓也……?」
「我虽然不知道恭子为什么会被杀害,但如果是基于某个我们所不知道的理由的话,那么也许真弓也有危险。」
治子突然站了起来。
「我去学校看看。或许她是因为有事,所以还留在学校吧。」
「我也跟你一起去。」
两人急忙跑出门外。希望不要有任何意外才好……。真知子在心中祈祷著。
穿过了天色还很明亮的街道,两人匆忙赶往车站。
【第六章:第二个事件】
就在真知子与治子赶往车站的两个小时前,也就是在四点刚过不久,柳田真弓悄悄地进入了学校的大礼堂。
一般而言,许多学校的大礼堂通常会兼作体育馆来使用,但是手冢学园这个大礼堂却有著厅院式的规模。在电影院般的阶梯式地板上,并排著坐起来非常舒适的椅子,无论是内部的装潢,或是音响效果,以这里的设备来办一场演奏会,都是绰绰有余。
舞台非常宽敞,为了要在校庆时能够利用这个场地表演戏剧,所以也有完整的舞台设备。此外,这里除了可以放映电影,还为了因应特别演讲时的需要,安装了架空投影机。
真弓从侧面的小阶梯爬上了舞台。在舞台的一角,放著一部平台式钢琴,真弓就是为了这个而来的。静静地站在钢琴的前面,掀开了琴盖。并没有上锁,这是因为教钢琴的王泽美子老师总是非常健忘,甚少锁琴的缘故。
真弓把带来的琴谱放在钢琴上,拿开绒布,试著按了一个琴键。深沈的乐音在大礼堂中形成了波纹,扩散开来。
真弓坐在钢琴前面,立刻开始弹起刚刚学会的练习曲。起先她只敢战战兢兢地弹出细微的声音,但是弹著弹著就投入其中,用力地敲打出强烈的音符。
这和在家里弹琴真有著天壤之别!真弓心中想著。家里的是直立式钢琴,而且为了怕吵到邻居,所以在底下铺了厚厚的地毯,让琴声不要有太大的回音。没有回音的钢琴,就像是少了什么的咖啡,真的是索然无味。
真弓偶尔会来到大礼堂,弹弹这部平台式钢琴。三泽老师并非不知道这件事情,虽然她规定学生不能擅自来这个地方,但因为真弓的确是非常积极在练琴,所以她也就默许了。
大礼堂的时钟指在四点三十分。还可以再练习三十分钟。钢琴老师五点半才会来,而且真弓家离国分寺车站很近,所以只要五点离开这里的话,就来得及。
真弓想像自己是在音乐厅开独奏会,因此故意闭上眼睛,摇头晃脑地弹著。现在正是她弹琴兴致最高的时期。而且,今年秋天她钢琴老师的学生们要开个发表会,为了要参加,所以必须从夏天就开始练习才行。
「我要弹哪一首曲子才好呢……」
通常,只要曲子本身不是太离谱的话,在发表会上可以选择自己喜欢的曲子来弹。
如果选太难的曲子会很辛苦,但是如果选太有名的曲子,又怕和别人撞在一起。所以最好选择一首略微有名却不是太有名,有一点难又不是太难的曲子。
「不知道有没有我想要的曲子?」
真弓翻阅著带来的琴谱,开始弹著萧邦的作品,十之三练习曲。
这是一首叫作「离别曲」的名曲。
有一双眼睛正从舞台的侧面盯著面对钢琴的真弓背影。那个人绕过了舞台后方,爬上了金属梯。
「你真用功呀。」
真弓被背后传来的声音吓了一跳,因而回过了头。
「啊,是老师。」
是教音乐的三泽老师。她的年纪大概是四十多岁将近五十岁。和蔼可亲的表情,感觉上应该比较适合当幼稚园老师。
「对不起,我擅自……」
「没关系,反正现在也没人使用。」
「真的可以吗?」
「当然可以喽。发表会要弹的曲子已经决定了吗?」
「不,我还在犹豫呢。」
「是吗?不管怎样,我是一定会去听的,所以一定要好好弹哟。」
「好!」
「我先走了。我一直待在这里,想必会让你弹得不自在吧。」
「我可以弹到五点吗?」
「没问题。反正晚上工友伯伯会来上锁,所以练完后放著就行了。」
「知道了。」
王泽老师离去后,真弓再度面向钢琴。
刚才的那个人,从舞台正上方俯视著真弓。那里是位于舞台上方的狭窄走道,是检修升降布幕的装置、照明设备以及拉出布景的机械时所使用的通道。
三泽老师的意外出现,让这个人一时之闲慌了手脚,但是看到现在只剩下真弓一人,于是放心地吁了一口气。为了慎重起见,稍待片刻之后,他从口袋中取出了螺丝起子,开始松开舞台上方大型照明设备的螺丝。
「离别曲」是真弓最喜欢的曲子之一。虽然也有人填了歌词来唱,但是它原来的旋律之中本来就洋溢著「歌」的意境。她又重新弹了一遍。
萧邦。还是决定弹萧邦好了……。突然,真弓的手停了下来。舞台上传来了不明的声音。回头一看,舞台中央滚动著一颗银色的东西。
「是什么呀……」
真弓从钢琴前面站了起来,走向舞台的正中央。虽然她平常没戴眼镜,但视力也不算太好。她靠近过去蹲下来看。
「搞什么,原来是一颗螺丝呀。」
发出银色光芒的东西,是一颗粗螺丝。大概是松了,不知道从哪里掉下来的。如果不捡起来的话,别人踩到会很危险的……就在她伸手要捡起螺丝的时候,正上方的沈重照明灯不声不响地,朝著真弓的位置直落而下。
真知子和治子抵达学校的时候是将近七点钟。天空已经昏暗,附近逐渐笼罩浓浓的黑。
「校门已经关起来了。」
「看我的。」
治子带著真知子绕过学校的侧面,来到一处用铁丝网圈起来的围墙缺口。
「要翻越这道铁丝网吗?」
就在真知子抬头望著的时候,治子默默地用双手抓住铁丝网,用力摇晃了起来。
「唉呀?」
真知子睁圆了眼睛惊叫。∷客唬Ω盟凳翘客母纸羁蚣苷鐾崖洌说爻悦娴顾?
「你还没搞清楚对不对?当我迟到或是想要跷课的时候,这可方便得很呢。」
越过倒塌的铁丝网进入学校之后,她们就把网子摆回原处。那里正好在体育馆的后方,所以不太会有人注意到。
「要从哪里找起?」真知子问道。
「先到我们的教室去。然后再去英语社,接著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