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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大厦-第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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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连监视了四天。
    在这四天之中,一点进展也没有。
    小郭依然如石沉大海,不知所终,所有能够动员来寻找他的力量,都已动员了,像
这样倾全力的寻找,照说,连一头走失的老鼠,都可以找回来了,可是小郭依然音讯全
无。
    我不敢去见郭太太,因为一个人,失踪了那么久,而又音讯全无,最大的可能,自
然是已经凶多吉少,这种话,怎能对郭太太讲得出?
    那幢大厦,因为出了命案,所以一再由警方派人看守著,警方也和业主联络过,王
直义的回答很大方,他这幢大厦,反正没有买主,出了凶案,只怕更有一个时期,无人
问津,警方派人看管,他绝不反对。
第六部:出了两次错
    跟踪罗定更是一点发展也没有。他的生活正常,早上上班,中午在办公室的附近午
膳,下午放工回来,或者在家里不出去,或者有应酬,或者自己出去散散步,看看电影
,这种有规律的,刻板式的生活,写出来,仔细想一想,实在很恐怖,但几乎每一个人
都这样生活著。
    第五天是星期日,我几乎想放弃跟踪了,可是除了在罗定身上著手之外,实在没有
第二条路可走,所以仍然继续跟踪。那一天,我早上才起来,白素就开门迎进了一位访
客,郭太太。
    郭太太的神情很匆忙、紧张,可是却和小郭失踪之后,我见过她几次的神情,有点
不同,她一见我,就立时道:“卫先生,我接到了他的一个电话!”
    我几乎直跳了起来,郭太太所说的“他的电话”,自然是小郭的电话。小郭失踪已
有那么多天,事情是如此之离奇而又毫无头绪,如今忽然他有电话来,这太令人兴奋了

    我忙问道:“他在哪里?”
    郭太太却摇了摇头:“我不知道,他在电话中所说的话很怪,不过我认得出,那的
确是他的声音。”
    我忙又问:“他说了些甚么?”
    郭太太取出了一具小型的录音机来:“自从他出了事之后,我恐怕他是被坏人绑了
票,所以每一个电话,我都录音,请听录音带,这电话,我是二十分钟前接到的,他一
讲完,我就来了!”
    我连忙接过录音机来,按下了一个掣,录音带盘转动,立时听到了小郭的声音。
    毫无疑问,那是小郭的声音,以我和他过十年的交情来说,可以肯定。
    声音很微弱,听来像是他在讲话的时候,有甚么东西隔著,而且很慢,声音拖得很
长,音有点变,那情形,就像是声音传播的速度拉慢了,就像将七十八转的唱片,用十
六转的速度放出来一样。
    但是有一点可以肯定的,那便是,就算是声音有点变,那是小郭的声音。
    而且,他的话,听来很清晰,他在拖长著声音问:“你听到我的声音么?你听得到
我的话?”
    接著便是郭太太急促的声音:“听到,你在哪里,你为甚么讲得那么慢?”
    接著又是小郭的声音,小郭像是全然未曾听到他太太的话,只是道:“你听到我的
声音么?我很好,你不用记挂我,我会回来的,我正在设法回来。”
    郭太太的声音带著哭音:“你究竟在哪里,说啊!”
    小郭完全自顾自地说话,但是他继续所说的话,倒和郭太太的问话相吻合,他道:
“现在我不知道在甚么地方,太怪了,一切都太奇怪了,请你放心,我会回来,一定会
回来!”
    小郭的声音,讲到这里为止,接著便是郭太太一连串急促的“喂喂”声,然后,录
音带上的声音就完了。
    我双眉紧锁著,一声不出,又重听了一片,郭太太含著泪:“他在甚么地方?”
    我苦笑道:“连他自己也不知道,我们当然更无法如道。”
    白素也皱著眉:“我看,郭先生不是直接在讲电话,好像是有人将他的话,先录了
音,然后,特地以慢一倍的速度。 对著电话播放!”
    我也有这样的感觉,我将录音机上,播送的速度调整,又再接下掣。
    这一次,听到的内容相同,小郭仍是在讲那些话,不过,他声音,听来已经正常了
,而郭太太的声音则尖锐急促,可知白素的推断很有理。
    我又接连听了两遍,郭太太又问道:“他究竟在哪里,为甚么他不说!”
    我心中也乱到了极点,但是总得安慰一下郭太太,所以我道:“不论他在甚么地方
,既然他一再说自己平安无事,你也别太记挂了!”
    郭太太叹了一声:“要是那只是有人放录音带,而不是他亲自说的”
    我明白她的意思,所以立时打断了她的话头:“现在,事情有两个可能,一是有人
胁制著他,如果是那样,一定还有联络电话来,二是他真的有了奇怪的遭遇,那么,我
想他也会再一次和你联络”
    我讲到这里,向妻子望了一眼:“你陪郭太太回去,陪著她。”
    白素点了点头,和郭太太一起离去,我又听了几遍,立时出门,和杰克见了面。
    我们两人,一次又一次听著那电话的内容,我心中的疑问,也在这时,提了出来,
我道:“如果那是事先的录音,为甚么要用慢速度播出来?”
    杰克道:“如果不是录音,那么,一个人很难将自己的声音改变,放慢来讲,和将
音波的速度改变,是全然不同的两回事!”
    我心中隐隐感到,这件事,是一个十分重要的关键,可是我却甚么也捉摸不到。
    上校苦笑著:“希望他多打点电话回家去!”
    我也只好苦笑著,这自然是调侃的说法,不过,这个电话虽然使我困惑,至少小郭
没有死,这令我高兴。
    我又和上校谈了一会,突然,我身边的无线电对讲机,响起了“滋滋”声,我取了
出来,拉长天线,就听得声音,那是跟踪罗定的人报告:“罗定全家出门,上了车,好
像准备郊游。”
    我不假思索:“跟著他!”
    杰克上校摇了摇头:“你还想在罗定的身上,找到线索?”
    我摊了摊手:“除此以外,难道还有别的办法?”
    杰克叹了一口气:“罗定当日出事之后,被送到医院,醒转来之后,他那种恐怖之
极的神情,和他立时说出了他在电梯中的遭遇,这一切,都不可能是他在说谎了!”
    我皱著眉,不出声。
    上校又道:“还有小郭,照你形容的来看,他当时竟慌乱得一个人驾车离去,要不
是他真有极其恐怖的遭遇,怎会那样?”
    我徐徐地道:“是的,我并不是否定这一点,我只是认为,罗定未说实话,罗定在
那座大厦的电梯中,有著极其可怕的遭遇,或者,他完全改变了他的遭遇,而另编了一
套谎话,又或者,他不尽不实,隐瞒了一部分事实!”
    上校无可奈何地道:“好的,只好由你去决定了,现在,至少知道郭先生还在人间
!”
    我喃喃地道:“是的,可是他在甚么地方?为甚么他在电话中不说出来?还是被人
囚禁著,连他自己也不知道身在何处?”
    上校摇头道:“我否定你后一个说法,他绝未提到被囚禁,只是说,他处于一个十
分奇怪的境地中!”
    我没有再说甚么,实在是因为没有甚么可说的,根据目前我们所知的一切,甚至于
无法作任何假设!
    我离开了上校的办公室,在接下来的一小时之中,我不断接到有关罗定行踪的报告

    罗定全家到郊区去,这是一个像罗定这样的家庭,假日的例常消遣,所以我只是听
著,一点也未曾加以特别的注意。
    直到一小时之后,我开始觉得罗定此行,有点不寻常,我接到的报告是,罗定的车
子驶进了一条十分荒僻的小路,他们好像是准备野餐!
    使我突然觉得事情不寻常的是:这一条山路,是通往“觉非园”去的。
    我立时请跟踪的人,加倍注意,二十分钟之后,我又接到了报告,罗定一家大小,
就在觉非园附近的一个空地野餐,看来仍无异样,也未发现有人在注意他们。
    而五分钟之后,我接到的报告,令我心头狂跳,报告说,罗定像是若无其事地走开
去,但是在一离开了他家人的视线之后,他就以极快的速度,奔到觉非园的门口。
    负责跟踪罗定的人,说得很清楚,罗定一到了觉非园的门口,立时有人打开门让他
进去。
    我在听到了这样的报告之后,心中的兴奋,实在难以形容,这种情形一个事实:罗
定和觉非园主人王直义之间有联系!不但有联系,而且,还十分秘密!要不然,他就不
必以全家郊游来掩饰他和王直义的见面!
    我在接到这报告后的第一个决定是:赶到觉非园去!
    但是我随即改变了这个决定,因为怕这样做,反而会打草惊蛇。
    跟踪者的答覆,很令我满意,他说在罗定进去的时候,他已将情形偷拍下来了。
    我紧张地等待进一步的报告,罗定在觉非园中,只停留了十分钟之后,我就接到了
他离开觉非园的报告。
    十分钟可以做很多事情了,但是,从走进觉非园的大门起,十分钟的时间,却实在
做不了甚么,我去过觉非园,我知道,从大门口,走到建筑物,也差不多要这些时间了
,唯一的可能是,罗定要见的人,就在大门后等著他!
    傍晚时分,跟踪人员替换,罗定也回到了市区,照片很快洗了出来,照拍得极好,
是连续性的,有六张是表示罗定进觉非园的情形,有六张是他离开觉非园时候所摄下来
的。
    从连续动作的照片来看,罗定简直是“冲”进觉非园去的,他奔跑向觉非园的大门
,在他推门的一刹那,门好像是虚掩著在等著他。
    我猜想罗定的行动之所以如此急促的原因,是因为他瞒著他的家人,他不可能无缘
无故离开他正在野餐的家人太久,但如果只是十几分钟的话,就无关紧要。
    看罗定出来的情形,低著头,好像有著十分重大的心事,一连几张,皆是如此。
    我的心中,升起了一连串的疑问,罗定和王直义,为甚么要秘密会晤呢!我(假定
他到觉非园去,是为了要见王直义)。
    罗定和王直义之间,可以说毫无联系  唯一的关系是:罗定在那幢大厦之中,有
著奇异恐怖的遭遇,而这幢大厦,是王直义造的。
    我无法想像罗定何以要与王直义见面,当然,最好的办法,是去找罗定。
    可是,罗定对我极之反感,而且,看来他有决心要将秘密继续隐瞒下去,就算我将
这些照片,放在他的面前,证明他曾去过觉非园,他如果又编一套谎言来敷衍我,我还
是毫无办法。
    我考虑了很久,小郭的侦探事务所中,职员全下班了,我先用无线电对讲机问了问
,罗定回来之后,一直在家中没有出去。
    我拿起了电话,拨了罗定家的号码。
    我决定作一个大胆的行动,只要我的假设不错,罗定有可能会上当,我也就能知道
很多事实。
    我假定的事实是:罗定是去见王直义的。
    电话响警了片刻,有人接听了,我从那一声“喂”之中,就听出来接听电话的,正
是罗定。
    我压低声音,使自己的声音听来很苍老、低沉,我道:“罗先生,你下午见过王先
生,现在,王先生叫我打电话给你!”
    罗定不出声,我想他一定是在发征,我也不催他,过了好一会,他才道:“又有甚
么事?我见他的时候,已经讲好的了!”
    我的假定被他的话证实了!
    我连忙又道:“很重要的事,不会耽搁你太久,我要见你,他有很重要的话,要我
转达,不方便在电话里说,请在半小时后,在九月咖啡室等我,你没有见过我,我手中
拿著一本书。”
    我不容他有怀疑或是否定的机会,立时放下了电话。
    我的估计不错,他下午去见王直义,那么,我也可以肯定,他一定会来!
    我打开小郭的化装用品柜,在十分钟之内,将自己化装成一个老人,然后,我到了
九月咖啡室。
    我之所以选择这间咖啡室,是因为那是著名的情侣的去处,灯光黝暗,椅背极高,
一则不会有别人注意,二则罗定也难以识穿是我。
    因为我所知几乎还是空白,我需要尽量运用说话的技巧,模棱良可的话,来使罗定
在无意中,透露出事实,罗定不是蠢人,灯光黑暗,有助于我的掩饰。
    我坐下之后,不到五分钟,就看到罗定走了进来,我连忙举著书,向他扬手,罗定
看到了我,他迳直向我走来,在我对面坐下。
    我望著他,他也望著我,在那一刹间,我实在不知道该如何打破僵局才好,幸而罗
定先开了口:“你们究竟还要控制我多久?”
    我心中打了一个突,罗定用到了“控制”这样的字眼,可见得事情很严重!
    我立时决定这样说:“罗先生,事实上,你没有受到甚么损害!”
    罗定像是忍不住要发作,他的声音虽然压得很低,但是也可以听得出他的愤怒,他
道:“在你们这些人看来,我没有损失,可是已经烦够了,现在,我究竟是甚么,是你
们的白老鼠?”
    他又用了“白老鼠”这样的字眼,这更叫我莫名其妙,几乎接不上口。
    我略呆了一呆,仍然保持著镇定:“比较起来,你比姓郭的好多了!”
    我这样说,实在是很冒险的,因为要是小郭的遭遇和罗定不同,那么,我假冒的身
份,就立时实被揭穿。所以在那片刻间,我极其紧张。
    罗定忙然地瞪著我:“我已经接受了王先生的解释,他已经犯了两次错误,我不想
作为他第三次错误的牺牲者,算了吧!”
    他这句话,我倒明白“两次错误”,可能是指陈毛和小郭,而犯这两次错误的人,
是“王先生”,那就是说,一切事情,都和王直义有关,这实在是一大收获。
    我立即想到,我现在假冒的身份,是王直义的代表,那么,我应该对他的指责,表
示尴尬。
    所以,我发出了一连串的乾笑声。
    罗定的样子显得很气愤,继续道:“他在做甚么,我管不著,也不想管!”
    我略想了一想,就冷冷地道:“那么,你又何必跑到乡下去见他?”
    我注视著罗定,看到他的脸色,变得十分难看,他好一会不说话,然后才喃喃地道
:“是我不好,我不该接受他的钱!”
    当我听到这一句话的时候,我不禁心剧烈地跳动了起来!王直义曾付钱,而罗定接
受了他的钱!
    王直义为甚么要给钱呢,自然是要收买罗定,王直义想罗定做甚么呢?
    当我在发呆的时候,我就算想讲几句话敷衍著他,也无从说起,幸而这时,罗定自
己可能心中也十分乱,他并没有注意我有甚么异样,又道:“钱谁都要,而且他给那么
多!”
    我吸了一口气,顺著他的口气:“所以,罗先生,你该照王先生的话去做,得人钱
财,与人消灾啊!”
    罗定的神色,变得十分难看:“我照他的话去做?要是他再出一次错误,就错在我
的身上,那么,我要钱又有甚么用?”
    我听到这里,心中不禁暗自吃惊。
    我一面听罗定说著话,一面猜测著他话中的意思,同时在归纳著,试图明白事实的
情形。
    我归纳出来的结果,令我吃惊,我从罗定所讲的那些话中,多少已经得到了一点事
实。第一,王直义曾给罗定大量钱,而王直义给钱的目的,不单是要求罗定保守甚么秘
密,而且,还要求罗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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