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紫夙-第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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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我做的。”煌开口道，随后把膏药仔细地涂在伤口上，又缠上新的纱布。
敖磐正想开口问个究竟，另一个声音接了上去。
“陛下，您终于醒了！”那是宰相虹，“这次多亏了煌公子。要不是煌公子深谙那赤灵剑的特性，恐怕陛下您……”虹带着痛哭流涕的语调走到龙塌前，敖磐仍是一副迷惑的表情，于是煌接着解释。
“赤灵剑身发红之际被称为毒赤灵，被伤及之处血流不止，治愈魔法也不起作用。唯一的方法就是用火遍伤口，然后用寒冰冷敷，才能去毒使伤口愈合。以前练剑的时候不小心被赤灵伤着过，皇姐告诉我的。”
敖磐笑笑，看来自己命真大，这种巧事也能遇到。宠溺地看看煌，敖磐接着把视线转到虹身上。跟从了敖磐多年的虹马上明白他要问的话。
“蜃将军已经变回了人形，请陛下放心。只是他现在身子还很虚弱，军中的一切事务已经交由蜇将军代为处理。那血腥之王……”虹似乎有些不放心地朝煌看了看，“已经被押入天牢，用金锁和法术关押着，应该不会有逃脱可能。那日蜃将军使他浑身多处骨折，现在似乎还在昏迷之中。”
敖磐点点头，示意虹可以退下。
“这伤，大概再过十多日便可愈合了。”煌想替敖磐盖好被褥，但后者却执意想要坐起身来。煌无可奈何地扶他坐起，刚坐稳，敖磐的手便环上了煌的腰肢，一把将他揽倒在怀中。
“磐，不行，会碰到伤口的。”嘴上这么说，但煌确实不想离开那坚实的胸膛。
“谢谢你救我一命。”敖磐的声音有些沙哑，“还有，我想你。”边说边开始迫不及待地吻着煌的金发。
煌自知不能让敖磐继续，这么用力只会让伤口裂开，连忙抽身出来，带着阳光般的笑容说道，“磐，你饿了吧，我去让燐儿做点好吃的。燐儿的手艺可好了，除了皇姐做的，我最爱吃她做的东西了。”
敖磐微微一笑，煌唤来燐，吩咐妥当，正想一同离开，却又被敖磐拉住。
“你要在这里陪我。”
敖磐卧床养伤，煌终日不离左右。蜃等人本来以为依照过去的经验，敖磐一定耐不住性子，几天就会冲出华龙宫带伤逞强，但这次他居然老老实实地在床上躺了十天有余，虽吩咐蜃将奏章送来华龙宫批阅，但也知道把握分寸，没有强逼着自己处理完所有大小之事，只是挑了些尤为重要的简单批示，其余的全交由了臣子。这恐怕与煌不无相关吧，这人类少年一个笑容几句话，敖磐便乖乖地躺下休息。大臣们和华龙宫的侍从们省了很多心，看来他们的主子这回陷得不浅啊，但这究竟是祸是福……
“磐，你看，小磐长大了哦。”煌手中托着那小人鱼，比刚出生时已经大了半截手指。
敖磐放下手中的折子，抬起头展颜，“嗯，是大了不少。快把它放回水里去吧，人鱼不能离水久时。”
“嗯。”煌点点头，可是手中的小人鱼却抱着他的手指不松，碧蓝碧蓝的眼睛望着煌，好似大海一般。一会儿，粉嘟嘟的小脸上露出一个天真的笑容，嘴边还有两个浅浅的酒窝，直叫人打心底觉得没见过更可爱的人儿。
“他好像很喜欢你呢。”敖磐有些调侃地说道。
“我也很喜欢小磐阿。”煌边说边轻轻用指尖戳了一下人鱼的小脸。
“那么我呢？我和他你更喜欢谁？”
敖磐兴致勃勃地等着煌的回答，但煌却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敖磐探头张望，那白皙的脸颊上染上了一层浅浅的绯红。
“陛下，奴婢给您送午膳来了。”门开启，一个侍女端着餐盘进来，照例放在床头的矮柜上后就离开了。
敖磐侧过身子，努力地用右手去拿左边的碗筷。
“啊，我来。”见状，煌立刻走向水晶缸，好容易才把手中的人鱼哄回水中。回到床头，煌揭开盖子，端起碗，拿着勺子慢慢搅着碗中的滋补粥。
这些日子一直如此，敖磐虽然还能用右手批改奏折，但左肩的伤势还是影响到了进食。于是，煌开始学着荧的样子一点点将食物喂给敖磐。起初还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但几天下来已经习惯。敖磐虽口上不说，但对煌的这一举动心里乐个不停。
又过数日，敖磐伤势已大体愈合，伤口不再疼痛，褐色的痂下隐隐能见到新长出的皮肤。煌将卸下的绷带交给侍女，抚摸着那肩头。
“要是能不留下疤痕就好了。”
敖磐疼爱地摸摸煌的头，终于下床来让侍女们替自己披上长衫。“没事，要是没有你，这条命恐怕也要丢了，一个疤痕不算什么。”
屏退侍女，敖磐在桌边长椅上坐下，示意煌也一起过来，接着一把将他搂到了怀里，收紧了双臂。
“磐，真的不痛了？别骗我。”煌依旧有些担心。
“我为何要骗你呢？”
看着敖磐含情的眼神，煌松下紧绷的脸，换之一个动人的微笑，金色的眼睛中带着喜悦。柔软无骨般地躺在敖磐身上，煌觉得好惬意，也许这就是他想要的幸福吧。
“对了，煌，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我和那人鱼你究竟更喜欢哪个？”敖磐一副像捉弄煌的样子。
少年抬起头，望着幽黑的眸子，突然一笑，“我喜欢小磐。”看着敖磐皱眉的样子，煌咯咯地笑着，翻过身子趴在敖磐身上，轻轻啄了一下他的唇，“不过，我更喜欢你。”
唇上留着蜻蜓点水的感觉，敖磐终于克制不住这意犹未尽的欲望，拉过煌的脸颊，深深地吻了下去。
“煌，我要好好谢你，你想要什么呢？”敖磐深情地看着怀中衣衫解开、被吻得满脸通红没了力气的少年。
“嗯……”煌应了一声，想了一会儿，却又犹豫着不敢开口。
“只要我能做到的，尽管说出来。”
煌仍旧踌躇着，好久抬起头，缓缓吐出一句话。
“我想……见见暗飒，可以吗？”
“好啊，”煌原以为敖磐会不同意，没想到他居然一口气答应了下来，可是马上煌又意识到敖磐会错了意，“我原本不就说要让那血腥之王跪在你面前向你赔礼的么？”
“不是的，我想单独和他谈谈。”
果然，敖磐蹙起了眉。“有什么好谈的？”
煌重新靠到敖磐肩上，“我想知道，皇姐的事，皇姐死前最后与她在一起的就是暗飒，我想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
“你还是忘不了你姐姐么？”
“因为她是我的皇姐，我曾经以为她只是我的皇姐，但似乎不是……”煌直起身子，眼神中带着坚定，却还有一丝彷徨，“磐，皇姐的灵魂复活了，你知道吗？”
敖磐点点头，但仍有一些惊讶，“那日你酒醉，在你的梦呓中听到的。”人死不能复生，谁都明白的，为何她能复活呢？“因为荧殿下是巫女么？”
“我不明白。听说人有未了却的愿望，灵魂就会徘徊在世间，所以我想知道皇姐死前究竟发生了什么，是不是有未了的心愿，我能不能帮她。”
敖磐拍了拍煌的背，“你姐姐定会被你这些话感动的，煌。”
“还不止这些，磐，可能会伤害你，你愿意听我说吗？”
敖磐无言地点头。
“我……很爱皇姐，我向皇姐表白过，可是被皇姐拒绝了。后来当我得知皇姐是巫女的时候，有一阵子我崩溃了，因为巫女是侍奉神的，不能玷污身体也不能有七情六欲，我再爱她也无用。但是这样的皇姐居然被那暗飒夺去了纯洁！更令我不敢相信的是，那日在神殿，我听到父皇，父皇他要皇姐委身于他，我不明白，不明白！父皇身为帝国的帝王，皇姐的亲生父亲，应该最明白巫女圣洁的重要，为什么……皇姐到底是什么人……”
一口气说完，煌累了，不是身体上而是精神上累坏了，又趴倒在敖磐的胸膛上。敖磐伸手轻抚少年额头，替他揉揉太阳穴，不过同样的疑惑也盘踞在了敖磐的脑中。
那昳荧究竟有何异质，死而复生，煌还年少可能是一时冲动，但堂堂斯蒂亚之王居然也不顾骨肉乱伦地想得到她，难道只是因为她才貌双全么……？
“我明白了，煌，就依你的想法吧。明儿我给你安排个时候。”
“嗯。”煌张开双臂环住敖磐的脖子，轻轻亲吻着他的唇，“磐，不要担心，我现在只喜欢你。”
天牢最深处，一束微弱的光线照在一个男子身上。双手双脚都被金锁所困，长长的黑发从两侧披散下来，遮掩着脸，被血液和汗水粘在裸露的上身上。无力的样子似乎几天没吃饭了，身上还留有鞭打的痕迹。这幅惨状，任谁能想到这是魔法大陆谈虎色变的血腥之王！
刻着禁锢魔法的铁门发出低沉的鸣叫，几个士兵恭敬地低下了头。来者是敖磐，身着蓝边长袍，病愈的他看起来状况极佳。身后是目前代替蜃的蜇，南方红龚军的统领将军。虽不是从皇子时期就跟随敖磐，但蜇对龙王、对龙族的忠诚无人可反驳。
牢房中弥漫着一股血腥和腐臭味，敖磐不由得皱了皱眉。上前拨开长发抬起暗飒的头，敖磐仔细地观察着这个不可一世的男人。被观察的人慢慢睁开了眼睛，紫罗兰的色泽在这阴暗的牢狱中显得更为幽暗。
“龙王尊驾怎么到这大牢来了？”暗飒依旧冷笑着，一口血沫喷在敖磐身上。
身后的士兵们惊叫着，敖磐厌恶地放开手，接过递上来的手巾。“给他吃过饭么？”
“回避下，有，但他吃得很少。”
敖磐将擦完的手巾一扔，“那么从今起不用给他吃了，看他还怎么个精神！”
“蜇，那东西找到没有？”
“陛下，探察师探出就在此人身上，但臣派人上上下下仔细搜过了，都未发现。”
敖磐在暗飒身边踱着方步，眼神不住地打量他，“哦？你最好老实交待，究竟把玄阳丹藏哪里了！”
暗飒邪笑着，笑声逐渐变大，直至整个牢房充斥着那狂野的笑。“龙王啊，有本事你就自己找阿。”
“敬酒不吃吃罚酒。”敖磐拂袖转身，“蜇，派人用内功将其从他体内逼出来！本王倒不信斗不过区区一个人类。”
“遵命，陛下，臣这就去办。”
蜇行礼，退下前又被敖磐拦住，“明儿再去。过会儿煌要来，本王就看在煌的面上多放他一天自在！”
沉重的铁门重新合上，空荡荡的屋子内，凌乱的黑发间，隐隐透出一抹阴冷的笑。
“煌公子，这边请。”狱卒小心翼翼地领着煌来到天牢，现在水晶宫中有谁人不晓煌是龙王的宠儿，虽然还没正式给他任何封号地位，但看现在的情形这只是时间上的问题了。偷瞟着那瓷器娃娃般的少年，狱卒一点儿都不敢怠慢，唯恐一不小心使他受了伤害，龙王的怒火定会让自己生不如死。
掏出钥匙打开最深处的门，狱卒立刻退后：“里边就是。小的不打扰公子，公子请自便。”
煌点点头，缓缓步入牢中。
眼前的景象令煌惊恐不已，睁大了眼睛身体不住地战栗着。发丝衣着都那样凌乱，修长的四肢上尽是一条条的瘀青，还有渗血的伤口，血滴往下滑落，画出一道道血丝。地上斑斑已干的暗色血迹上又有点点新鲜的红色。
暗飒的双手被锁在斜上方，头就那样地垂着。难道晕过去了么？煌战惊地慢慢靠近，渐渐听到了他的呼吸声，不知怎的心里有块石头放下了般。
“哟，小皇子。”突然，低沉的声音响了起来，暗飒缓缓抬起头，那紫色的瞳仁仍旧是那样地高傲、目空一切。
“暗……飒……”煌呢喃着，想好的台词已经浑然不记得了。
暗飒的嘴角起着变化，等煌再次注意到时，那抹熟悉的魅笑已经挂在了嘴角，和着那破烂不堪的衣物和满身的伤痕，竟是勾人魂魄般地迷人。
“飒……”
煌闭目一甩头，不行，这个人是我的敌人，皇姐的敌人，也是磐的敌人。
“看来你在龙王的床上过得不错。”嘲讽的话飘来，刺痛了煌的耳朵。
“住口！磐和你不同，他爱我！”
“哦？是么？”暗飒加大了唇的弧线。
不能被他迷惑了！煌告诫着自己。“我问你，你和皇姐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呵，为什么不去问你姐姐呢？她不是复活了么？”
暗飒不轻不重的话却给了煌一击，“你，怎么会知道的？这应该是艾斯蒂克王宫的秘密……”
“我知道的还不止这些呢……”，暗飒哼了一声，身长脖子放低了声音，“你的母亲死了吧，不过她不是病死的。”
煌的瞳孔一收缩，“你说什么！”
“她是被杀的。对，龙王知道这事，大家都知道，但他骗你，为什么呢？”
“……因为他不想我伤心！”煌狡辩着，“磐他爱我，所以他为了我出兵抓你，自己还受了伤！”
暗飒继续笑着，声音更加魅惑，“小皇子，你真是单纯。你以为龙王真的是为了你？”
煌咬着唇不开口，他无法否认心中一直有的想法，敖磐出兵一定还有别的目的。
“煌，”突然，暗飒叫了他的名字，煌抬起头却见那充满诱惑的暗紫向自己射来，“煌，你想我吧……”
充满磁性的声音从煌的耳朵直达心底，硬是将好不容易压在记忆深处的一幕幕翻了上来。
“没有！”煌咬着牙挤出两个字。
“你那身子，被我抱了那么多次的身子，真的能习惯别人？”
煌觉得身体有些颤抖，猛地扬手朝暗飒脸上一巴掌。
“肮脏！别把磐和你相提并论，你侮辱我，但磐他处处爱护着我，他给我我想要的一切！”煌朝手心上沾着的血迹看了一眼，愤愤地说。
“是么？”暗飒若无其事地回过头，“有一样他可不会给你，你想要你姐姐吧。”
煌怔怔地看着他，一时不知怎么开口。
“你一直想要的吧，他不可能给你，绝不可能。但我可以哦。”暗飒深厚的磁音此刻听起来更加煽情，“来，过来。”
不能听他的，不能！可是无论煌的脑海中怎样劝告自己，身体却越来越奇怪，不自主地靠了过去。
不行，不能这样做，我不能背叛磐！
“你背叛你了姐姐爱上了我，又背叛了我爱上了龙王，再多一次又何妨？”循循诱导的声音就在耳边，煌已经无法自拔，眼前只有那抹紫色，和那张沾着血的嘴。
“听话，煌，你还爱着我吧。”
“……是的。”不是，我爱的是磐！
“那么，吻我。”
不行，不行啊，住手！这是对磐的背叛！为什么身体不听使唤了！
煌的双手托起暗飒的脸颊，慢慢地凑近，然后双唇重叠在了一起。
熟悉的唇，熟悉的舌，粗野狂热的吻，我的确忘不了……
咚！身后发出了什么响声，煌突然觉得头脑清醒了，转头去看，却发现敖磐站在那里，脚边一颗与自己瞳色相仿的珍珠滚落着。
“磐……”煌如人偶般念着敖磐的名字，他知道自己背叛了，而被背叛的人看到了一切，他已经无法辩解了。
“磐……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