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过我,好吗？-第1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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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扬儿。。。。”带着浓厚的鼻音，女子似乎又哭了。　

“带我走。”把头埋进他的怀里，借以遮住再次滑落的眼泪。　



出乎意料的，韩风、齐啸这次竟没有阻拦，大概是戏看过瘾了吧，心中冷笑。　

“扬儿。。。扬儿。。。”　
隐约又听到身后女子泣不成声的哭喊。　

（44）　

车子开的很快，在我靠在莫然肩头几乎快要睡着的时候，熟悉的建筑已经赫然落入眼帘。　


“清”他轻唤。　

“恩？”收回落往窗外的目光，我看着他。　

“肚子饿不饿？”他温柔的问道。　
摇摇头，淡淡一笑。　
“今天。。。。”他欲言又止，眼神有些黯然，很快又露出安慰的笑容道“早点休息吧，把不开心的全忘掉。”　

“别走”　
眼见他就要转身离去，心里突然倍感失落，下意识的我竟扯住了他的衣角。　

“清。。。。”他的眼中露出一丝疑惑。　
“别走，求你。”我恳求着。　
“好”他微微一笑。　


“莫然，莫然，莫然。。。”　
想把这两个字刻入灵魂，以此减轻心中的苦楚，也不管他的惊讶，我连连唤着他的名字。　

“我真的不愿见你伤心，你知道吗？”轻轻拥我入怀，他叹了口气。　

“那个女人，曾经是我的母亲。只是曾经。。。。。从她拋弃我的那一瞬间，我就对自己说从此刻起我没有母亲。”　
我抬起头，一滴泪悄然滑过了脸颊。　
在他错愣的表情中，我看到了自己的软弱。　

“你吃了很多苦，对吗？”他问。　

“一个沉醉在自己幻想中的千金小姐，不顾父母的反对嫁给了一个穷教书的，婚后才发现自己根本不懂何谓生活，经受不住柴米油盐的折磨，毅然拋弃自己的丈夫与儿子去追求原本就属于自己的荣华富贵。很老套的故事，对吧？”我笑，笑的凄凉。　

“五岁的时候，她买了一个玩具给我，笑着对我说‘扬儿乖，妈妈去去就回，回来就陪你到公园玩’。当时我听了，很高兴，可笑的我竟然一直傻傻的坐在屋外的长椅上等，直到天黑，却始终也没有见到她的身影，在父亲怀里我委屈的哭喊着‘妈妈不见了’，父亲才流着泪对我说‘她永远不会回来了。”　

看着莫然眼中的痛，看着他温柔的替我擦拭着因为难以忍耐而流下的泪水，我继续说着“和父亲在一起的日子虽然很清苦，但是我一直很开心，即使被别的小朋友欺负骂我没有妈妈，我仍然能够骄傲的对他们说‘我有爸爸就足够了。因为他是全世界最好的爸爸。’”　

环绕自己的手臂一紧，感觉莫然仿佛把自己揉进他身体一样，我淡淡一笑“父亲在我身上投注了他全部的爱，他虽然没说，可是我能感觉出，他一直对我怀有歉意，大概是觉得对不起我吧。可是他根本就不知道，有没有母亲，对我来说其实根本无所谓，只要能和他一起生活，我就很幸福了。　

父亲是一个斯文人，平时虽然很温柔，可是在家教我念书的时候，却是非常的严厉，只要我一背不出他教的文章，他总会罚我让我抄写几遍，有时甚至还像古代夫子那样用竹条打我手心。这可能就是我从小比别的小朋友要优秀的原因吧。”　
似乎当日的情景就在眼前，想起父亲总是一脸心疼的抱着我问‘痛不痛’，我笑了。　

“父亲烧菜很好吃，即使是青菜豆腐，可是经他一炒，味道却是任何珍禽所比不上的。他知道我喜欢吃鸡腿，所以在我每次考了一百分后，他总是会多烧一些平时我们舍不得吃的菜，每次烧好鸡腿后他却总是一口都不尝，只是推说自己不喜欢吃。我知道他疼我，可是我又何尝不爱他？我向他撒娇说‘如果你不吃，那我也不吃。’被我一闹，他没办法，就笑着亲亲我的脸颊说‘好，我们一起吃。”　

“可是。。。。”想起在医院见到父亲的最后一面，我全身突然开始颤抖，看到莫然的一脸惊慌，我紧紧咬着下唇让自己稍微冷静片刻后，又继续说道　

“在我十二岁那年，班主任把我叫到她办公室，看到她有些不忍的神情，看到她欲言又止的样子，我的心莫名其妙一下子慌了起来，终于她对我说‘清扬，你的父亲。。。现在在医院’。　
我当时一下懵住了，想起父亲身体一向健康又怎么会突然住院？顿时感觉好象天就要要塌下来了。　

一路上只觉心里堵的慌，总感觉会出什么事。为了摆脱心中强烈的不安，我就拼命用指甲抠着自己的手心告戒自己不要瞎想。　

直到手心流出了血，我也到了医院。医生的叹息医生的话像刀子一样刺入了我的心里，‘我很抱歉，你的父亲送到医院的时候，已经不治身亡。’”　

已经九年了，我以为时间可以让一切的伤痛流逝，可是现在想来，心里的伤疤仍然痛的厉害。　

“清，哭出来”莫然的声音有些哽咽。　

“没事”我忍着痛淡淡一笑，“警察在病房的门外站着，知道我是他的儿子后，带着歉意告诉我，我的父亲是死于车祸，而肇事者却早在警察到达现场时已经逃逸。　
我冷冷的看着他，带着莫名的仿佛是他杀了我父亲的恨意，慢慢走入病房。　

全身是血的父亲，在那里静静的躺着，没有一丝的痛苦，神情显得格外安详，只是眼睛却是张着的，就好象死不瞑目一样，我在一旁看着他，静静的流着眼泪，直到无泪可流时，我轻轻阖上了他的眼睛。”　

“清，我。。。”　
一直知道莫然是个很温柔的人，可是看到他流下的眼泪时，我却仍是一愣。轻轻擦拭着为我而流的泪，我苦笑一声，“没事的，反正都已经过去了。”　

记忆再次回到以前，如同讲述别人的故事一样，我淡淡的说道“父亲的葬礼上来了一些所谓的亲戚，在得知父亲没有留下任何遗产时，他们看我的眼神就像自己要惹上什么麻烦似的充满了厌恶，只是略微安慰了我一下便转身离去。　

和父亲一起生活的六年中，一开始因为总是不习惯，所以我问父亲为什么母亲不会回来了，甚至哭着吵着让他要母亲回来，可是看到父亲痛苦的神情后，我没有再提母亲的事。年龄大了，也许因为家庭的原因，我比别的小孩总是来得要沉默些，后来才知道自己是被亲生母亲拋弃了，心里怨她恨她，可是内深处却总是渴望着她能回来。只是，她却每每令我失望。　

所以，在葬礼上看到她的时候，即使是六年没见，可是我还是一眼就认出了她。　
我很高兴，正当我傻傻的以为她回来了，回到我身边时，她却又走了，走的很干脆，走的没有一丝牵挂，即使看到我跪在地上哭泣着苦苦哀求她不要走时，她却除了留给我一个内疚的神情，留给了我一张支票外，头也不回的乘上那辆高级轿车走了。　

我在车子后面跟着她，一路跑着，一路哭着，直到摔倒的那一刻，直到再也跑不动的那一刻。　

现在想来，挺傻的，不是吗？一个已经拋弃自己的人，怎么会回心转意呢？你说我傻不傻？莫然？”　

（45）　

　我看着莫然微微轻颤的肩膀，苦涩的笑笑“葬礼之后，我父亲那一边的亲戚都抱怨着说家里经济有限，没有办法抚养我。我冷笑的看着他们虚伪的表情，不发一言的将他们赶了出去。　

　许是学校看我可怜，又或许见我成绩这么优秀，不忍心我辍学，同意免除我任何的费用。　

　和父亲生活的这几年，我基本上已经学会做饭洗衣服的这些家务，自己照顾自己完全没有问题。至于金钱方面，那女人留给我的钱倒是够用几年。一旦用完，我也可以打工赚钱养活自己。　

　所以即使是我一个人生活，也不需要担心。只是没想到。。。”　



　“你母亲那边的亲戚呢？他们没有人愿意抚养你？”莫然打断了我的话问道。　

　摇摇头，我冷笑“他们本来就反对这门亲事，嫌我父亲穷，配不上他们云家大小姐。母亲执意嫁给父亲的时候是和家里断绝了关系的，现在他们虽然原谅了她，可是却把我当成了孽种，认为我玷污了他们的血统。所以又怎么可能。。。”　

　“混蛋。。。。”　

　听到莫然咬牙的声音，我再次笑笑“本想就这么一个人生活的，可是没想到，年老多病的奶奶却把我接了过去。她对我很好，有什么好吃的，她都舍不得吃，和父亲一样全心全意的疼着我。　

　我常常在想，为什么老天这么残酷。。。在我伤透了心心灰意冷的时候给了我亲情，却又在我逐渐习惯这份温暖时，让我痛彻心扉饱受生离死别之苦？”　

　眼角有些湿润，我看着他问道。　　　

　“清”他紧紧搂着我，眼眶有些红的说道“我发誓永远不会再让你孤单一人。”　
　　
　靠在他怀里，感受着从他身上传来的体温，我拼命嗅着那缕缕的温暖。　
　　
　静静的流着眼泪，好一会儿，才在他衣服上擦了擦眼泪，作了一个抱歉的笑容说道“我上高一的时候，奶奶死了。死在医院的病床上，临死前，我看着她硬是撑着一口气笑着对我说‘对不起，奶奶不能照顾你’时，我的心竟然已经感觉不到任何的痛苦。　

　我不知道是不是泪已经流干了，在葬礼上，麻木的我没有为她流下一滴眼泪，听到那些亲戚嘲笑我没心没肺的时候，我也只是呆呆的立在一旁。”　


　握住莫然想要帮我擦拭眼泪的手，轻轻的，放在胸前心脏的位置，看着他，我展颜一笑，“以为没有感觉了，可是，为什么又这么痛呢？你知道吗，其实只要有钱，奶奶说不定就不会那么早离开我？　
　　
　医生告诉我有一种药物是可以维持她的生命的，只是价格实在太昂贵了，又看我不像太有钱的样子所以不肯开。　
　我去求奶奶的那些子女，父亲的兄弟姐妹，可是他们非但一分钱没给我还骂了我一顿把我赶了出来。　

　心灰意冷下，我没有办法，只能查了那女人的地址，心想说不定她能看在奶奶曾是她婆婆的份上，出一些钱救救奶奶。　


　赶到云家别墅时，原本一直阴沉沉的天空开始下起了暴雨。向看门的说我要找‘云秋雨’时，他先是打量着我的衣服，然后露出鄙夷之色，让我走开。　

　硬是按下怒火，我真诚的对着他客气的说我是云秋雨的亲戚时，他仍是不让我进还骂我说小叫化滚远点。我火了，冲他喊道我是云秋雨的儿子，我要见她。他仍是不信，警告我不要闹事，否则对我不客气。　
　　
　身上已经被淋湿了，全身黏黏的非常不舒服，看到越来越大的雨势，想到奶奶还在医院里受苦，实在顾不得了，我揪着看门人的衣服对他大喊“我要见云秋雨。。。。”　

　吵闹声惊动别墅里的人时，我身上已经挨了看门人的几拳。　

　“混蛋，他竟敢打你？我。。我。。。”　
　莫然铁青了脸，眼中的戾气让我看的一惊，摇摇头，苦笑一声道“顾不得身上疼的厉害，跟着领路的人来到别墅，我没有进去，只是立在门口，默默的看着大厅里坐在沙发上的人。　

　莫然，你知道吗？我永远都没法忘记那天的事。我真的好恨啊。。。”　

　凝视着莫然温柔的眼睛，回想起那天所受到的屈辱，眼泪再一次滑落下来。　

　　
　攥紧拳头，咬了咬牙，我恨恨的说“那个女人，根本就不配做一个母亲。我向她说奶奶的病不能再拖想问她借些钱时，她竟然在犹豫。　

　她在看他父亲的脸色，云氏集团总裁的脸色。听到那男人冷笑问她‘我怎么不知道你有儿子？秋雨，他是你的儿子？”时，她竟然摇了摇头。　

　我冷笑着看着她，既然你不认我，我又何尝把你看作母亲？若非迫不得已，我也不会求你！　
　看着女人苍白的脸，看着她脸上的挣扎，我缓缓向她跪下‘请你看在死去父亲的份上，先救救她。’　

　女人脸上露出了痛苦的神情，手也在微微颤抖着。就在我以为她已经心软时，在我以为她会帮助我时，她竟然对我说‘抱歉，我不认识你。’然后掉头就向二楼冲去。　

　剎那间所有的希望都变成了绝望，我在大雨中跪着，在她背后喊着我已经十一年没有再说的两个字‘妈妈’。　

　可是，她依旧没有回头，一如父亲葬礼的那天。　

　哀莫大于心死！以前总也不理解这句话的意思，可是从那一刻起，倒也明白了，说来，还真是多亏了那女人。　

　我被云家当成乞丐给哄了出去，在雨中淋了将近一个钟头才走回医院，站在奶奶的床前，我看着她干枯的脸，对自己暗暗发下了毒誓。　
　知道是什么吗？莫然。”　
　　
　话锋一转，我忍着痛笑问道。　

（46）　

　“清，你放心。。。。我。。。。一定不会放过他们的。”　

　莫然的声音越来越轻，几乎听不清他在说什么，可是看到他脸上的恨意我却突的一颤，全身被一股莫名的寒意包围。　
　　
　刻意忽略心中的不安，我自嘲的一笑，“我当时对自己说，‘我会好好的活着，比云家任何一个人都活的要好，我要亲眼看到云家妻离子散，众叛亲离。’　


　奶奶死了以后，我一个人生活，也幸亏自己的成绩一向优秀，就像初中一样，学校免了我所有的费用，还提供了额外的奖学金。加上打工赚的钱，倒也可以养活自己。只是以后，我更加沉默了，除非必要，我都不再会和别人讲话。以后的两年也就这样过着，再后来，就被这所学校招了进来。”　

　我笑笑，想到初次碰到齐啸的情景，想到他的温柔，鼻子一酸，差点落下眼泪，“以后的事你也知道了。”　

　“。。。。”轻轻拂过粘在我额上的乱发，他叹了一口气。　
　　
　“本以为只要忘记往日的种种伤口就会愈合，可是今天再次碰到女人，才知道。。。。根本就忘不掉。。。。。这里依然疼的厉害。。。。。”紧紧按住胸口，我苦笑着说。　

　“清。。。。别想了，也别再伤心了，从今往后，我不会再让任何人伤害你，相信我，好吗？”　仿如誓言般，他说着。　
　　
　“恩。”靠在他怀里，我淡淡一笑。　

　“莫然。。。你的衣服怎么会坏了？”突然想起在宴会上看到他衣服破损的事，我问道。　

　“没事。。。”　

　“莫然。。。”抬起头，我直视着他逃避的目光。　

　“真的没事，放心。。。不知道明天还会不会下雪。。。”他微微一笑想转移话题，可是在我无声的抗议下，才继续解释说“只是碰到几个人。。教训了他们一顿。。。”　

　“你和他们打架了？。。。有没有受伤？”心一急，我挣脱他的怀抱，开始寻找伤口。　

　“没有。。。你也太小看我了，我好歹学过一些武术。。。。就算受伤也是他们受伤。。”　
　握住我的手，他笑道。　
　　
　“是不是韩风叫人找你麻烦的？”　

　“不是很清楚。。。。清，没事的，算了。。。。”安抚似的一笑，他说。　

　“可是。。。。”　
　“放心。。”看出了我的担心，他轻轻揉了一下我的头发安慰道。　

　“莫然，你看。。。”我伸出左手，有些无奈的看着无名指上的戒指。　

　“这个是？”脸上闪过惊讶，他很快却又微微一笑“很适合你。”　

　“莫然。。。”有些羞怒的看着他，“齐啸硬给带上的，我怎么摘也摘不下来。”　

　“他对你说了些什么？”　

　“他说这样我和他就有了关系，还。。。。求我爱他。。。。。。。。”　
　胸口微微发疼，我苦笑一声，“我现在心里真的好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