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香腐 下+番外 by:舜华-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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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懒虫?”连城面露不解之色,又问:“他们还说了什么?”
梨白微微仰起头苦思冥想了一阵,“他们好象说二师伯是一个叫楚炎的人养的懒虫……”
楚炎——那不是南楚皇帝的名讳么?连城心念一动,脱口问道:“他们说的可是‘男宠’?”
“男宠?那是什么?不过听你这么一说倒有点象。”
连城茫然点头,面露沉思之色。梨白正想再说些什么,忽然闻到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异香,他面色微变,“岛上出事了,我们快出去看看!”
(三十三)
跑到海边,远远看见玉凝。玉凝蹙眉对梨白道:“梅师弟他私自离岛了。之前师父有令,说过任何人都不许离岛,可是待我们设好结界,他已经逃了出去。”
“他出岛做什么?”梨白讶声问,又朝玉凝道:“此事先不要声张,免得师父回来后责怪梅师弟。”
玉凝听了他的话去了,这时一直沉默的连城忽然问:“玉凝不是后入门的么?怎么反而喊梅青做师弟?”
“我们浮香教是按年龄排的,不是按入门先后。这个梅青,他到底出去做甚么呢?”梨白面露忧虑之色。
“我猜他定是要对楚冬阳不利。”连城静静道。
“啊?”梨白圆瞪双目,“为……为什么?”
“梅青曾对我说过楚冬阳是灭他满门的仇人,他是决不会允许楚冬阳登上皇位的。”
“啊!怎会这样?”梨白急得使劲跺跺脚,团团转了一阵后突然道:“不行,我要去救大殿下。”便立即朝海边跑去。
连城一把拉住他,“我和你一起去。”
“不行!”梨白叫了起来,“师父特别强调过不能让你出去的。”
连城冷冷眯起眼,“若是你不带我走,就休想顺利出去。”若无梨白相助,他根本无法闯过岛外十里处海面上的迷雾阵。
“这……”梨白犹豫起来,连城续道:“我只是想出去了却一个小小的心愿,决不会有危险。大不了出去后我们寸步不离,你法术那么高明,有你保护我,一定不会有事。”
“这样啊……”听连城吹捧自己,梨白不禁有些飘飘然,又想着只要两人寸步不离,的确应该不会有事,于是点头同意了。
深夜两人悄悄划船离开,梨白是岛上法术仅次于木无极的人,是以他离开并没有让站岗的圣女发现。出了浮香岛范围,又在海上飘了一日,便上了陆地。
上岸后梨白问连城,“你想去哪里?”
连城道:“我想去趟京城,问那楚炎一句话。”
“去皇宫!——不过也好,我们都去京城,就不用跑来跑去的了,如果可以赶在师父之前回去就更好了。”
几日后他们到了京城,刚进城门,便听见了一个重大的消息。原来是皇帝忽然得了怪病,已经奄奄一息。至于皇帝得病的原因,则是与天书有关。据传闻说:天书上写着景德帝因施暴政凌虐海颜百姓,所以遭到了天谴,不但自己阳寿将尽,更为南楚带来灭国之灾。但只要他在临死前将海颜江山还给海颜人,再把皇位传给他人,南楚便可避过甲卯之年的大劫。
所以半月前景德帝带病开坛祭天,祈求上苍的宽恕。之后又昭告天下,封海颜义军首领吴飞为海颜王,并与海颜国签下永世友好之契约。又定于本月二十八将皇位传给皇长子冬阳,以避灾祸。
北晋听闻天书已经现世,军心立时涣散,已有退兵迹象,南楚边疆战况迅即得到了缓解。外患一解,百姓无不拍手称快,并且一心盼望新君早日登基,扭转南楚国运。
二皇子府的一间厢房里,楚临渊正在喂床上的紫桥吃东西。比起一月前,紫桥消瘦了许多,原本黑亮的眼睛一片空洞,镶在他苍白的面上,显得有些偏大。自从那夜之后,他再没有开口说过一句话,无论楚临渊怎么劝解他都不理。
楚临渊明查暗访了多日,仍然不知那夜强暴紫桥的人究竟是谁,加上皇帝突然得了怪病,他终日在府邸与皇宫之间奔波来去,已连续数日未眠,身心均疲惫到了极点。
“紫桥,父皇的病日益加重,恐怕将不久于人世。再过几日便是冬阳登基之日,他与我素来不和,所以我想着等父皇一驾崩就带你离开京城,去找个偏僻的地方隐居。紫桥你说好么?”
紫桥目光微微闪动了一下,嘴唇也似乎动了一动,却终是没有开口。
楚临渊知道他心中有个结,想得多了,便陷入了死胡同。于是温言劝解道:“紫桥,那种事你何必放在心里?……其实不瞒你说,我……我也曾有过那种经历……就算我们扯平了好么?”说到这里,心里不由黯然,那个人已经成了崖下一堆枯骨了罢。
紫桥抬起眼睫,空洞的眼中有了些许情绪,楚临渊忙放下碗,伸手将他搂在怀里。
紫桥颤栗了一下,却没有象往日那样躲避他的拥抱。楚临渊暗暗欢喜,俯身轻轻吻了吻他的额角,抚摸着他的头发轻轻道:“我们搬到一个幽静美丽的地方,那里没有一个人认识我们。清晨我们钓鱼散步,午后读书种花,晚上弹琴下棋——从今往后再不分开,你说这样好么?”
紫桥眼中渐渐浮起雾光,他将头靠在临渊肩上,双手紧紧抓住他的衣衫。楚临渊心里暗暗松了口气,努力了这么多日子,总算有了起色。
“……那人蒙面……我看不清他的脸……他说这样你就不会和我在一起了……”紫桥突然开了口,多日未曾说话,嗓音嘶哑,勉强才可以听清。
“他胡说八道!”临渊斩钉截铁的说:“不管发生什么,我都不会丢下你。”
紫桥睫毛颤动了几下,将信将疑地问:“真的么?”
“当然是真的——从小到大,我又几曾欺骗过你?……我只恨自己没有保护好你。”他抚摸着紫桥清瘦的面颊柔声道:“从我七岁那年第一次见到你,我就发誓要好好保护你一辈子。为了你我愿意牺牲一切,只要你觉得快乐幸福,让我做什么都可以。”
紫桥面上渐渐现出激动之色,他紧紧抓住临渊的手,哽咽着道:“我很怕,再不想见任何人了,我只要你陪着我。我们以后再也不分开了好么?”
“当然好。”临渊搂紧他,将他的头深深埋在自己怀里,“我们会一辈子在一起。”语气极为坚决。
“那……那你发誓此生只爱我一人。”紫桥靠在他怀里闷声道。
临渊一怔,拳头不由自主紧了紧,“……我发誓此生……此生……”脑中突然闪过连城苍白的面容,不由在心里问自己:我从前爱上连城究竟是因为把他当作了紫桥,还是其实也爱过他?
“临渊?”紫桥见他迟疑,从他怀中抬起头来,苍白着脸望着他。
临渊忙收回心神,接着道:“……我发誓此生……发誓从此只爱紫桥一人,若有违背誓言,让我……”
“让你孤独终老,而令你移情的那人却不得好死。”紫桥急声打断他。
临渊一怔,旋即明白紫桥是不舍得他遭到太残酷的报应,感动之余却是满心的苦涩,深吸了一口气道:“好,让我孤独终老,让令我移情的那人不得好死,可是紫桥却要一生平安幸福。”
紫桥松了口气,面上露出淡淡的红晕,他伏在临渊肩头轻轻道:“我们相依为命十多年,我的世界里只你一人,常想着只要有你陪我,哪怕让我困在塔里一生不能见天日,我也还是会觉得自己是幸福的。没想到后来我竟那么顺利的出了塔,我心中真是好生欢喜,只觉人生不可能再完满了。可是厄运却突然降临到我身上,让我从幸福的云端摔下,几乎粉身碎骨。我好恨,恨苍天为何要将原本完美的东西撕破……可是后来我又想,不完美总比彻底毁灭要好,以后才是总重要的不是么?”
“当然……所以过去种种就让它去罢。”临渊接过他的话,伸手抚摸着他的乌发,暗地里长长舒了一口气。
这时有下人来报,说是宫中传来消息,皇帝恐怕熬不过今夜,宣他们俩即刻进宫。两人闻言急忙骑马朝皇宫奔去,等到皇帝寝宫之外已是深夜了。【秋·银之月】
(三十四)
宫外地上密密麻麻跪了不少人,临渊紫桥走过去跪在了最后面。这时听见太监传唤临渊,说是景德帝要见他。临渊正要站起身,衣襟下摆却被紫桥拉住,“临渊,我能和你一起进去么?”紫桥仰头问。
临渊俯身解释道:“父皇没有召见,你是不能随意进去的。你在这里等我,我很快就会出来。”
这时跪在不远处的楚恺之挪了过来,对临渊道:“二皇兄你放心去罢,我帮你照顾紫桥皇兄。”
紫桥侧头看看恺之,见他温雅随和,犹豫了一下,便朝临渊道:“那你速去速回。”
“一定。”临渊拍了拍他的背,又对恺之道:“那有劳三皇弟了。”虽然对恺之心存芥蒂,但想着这里这么多人总不会出事,便转身随着太监去了。
进门的时候正撞见陈皇后母子三人出来,见三人面色凝重,便知皇帝病情的确不容乐观。
穿过重重的黄幔子,进了药气与龙涎香弥漫的内间,这些日子里皇帝几乎每日都叫人点上这种君留醉最喜欢的熏香,楚临渊每次闻到,总要暗叹一番。
龙榻上的皇帝已是形容枯槁,全然不似一月前的威严健壮。临渊心中一痛,走到龙榻边跪下,“儿臣参见父皇,父皇万岁,万岁,万万岁。”说完觉得有些突兀,都病成这样了,还“万岁”什么。
景德帝虚弱地睁开眼,太医急忙上前喂吊命的药汁。景德帝喝了几口,示意太医以及其他所有太监宫女退下。待房里只余下楚临渊后景德帝开口道:“渊儿,朕有事想嘱托于你。”
“儿臣但请父皇吩咐。”
“待朕死后,将朕火化了,到海颜找到君留醉的坟墓,朕想同他合葬。”
楚临渊一怔,“……儿臣遵命。”
景德帝叹了口气,“虽知道来生难期,却仍然不死心。其实就算有来生,恐怕留醉也不愿再与朕纠缠……渊儿,朕快不行了,有些事临死前想让你知道。”
“父皇……”
“……别打断我……”景德帝咳嗽了几声,楚临渊忙上前帮他顺气,景德帝喘息了一阵后接着道:“ 天书……朕要和你说天书的事……”
天书?楚临渊手一顿,“天书的内容父皇不是已经讲过了么?”
皇帝清瘦的面容上露出一丝苦笑,“朕只将此事告诉你一人,望你他日能彻查此事。所谓什么天谴报应……什么让海颜复国那全是朕将计就计胡编的。一切都是骗局,世上根本没有天书,那本所谓的天书上记载的其实是事情的真相。那个梦不过是有人用幻术在操纵,天书也是那人伪造的,当然有关天书的谣言也是他一手散播出去的。”
临渊惊异地抬头,他虽对天书的事一直将信将疑,却从未想到过这会彻头彻尾是个骗局,“那父皇的病……?”
“天书的纸张上沾有剧毒,这就是朕为何一病不起的原因。”景德帝面色渐渐凝重,“此事若传扬出去,恐会动摇南楚江山,渊儿你定要保密。”先前喝的药汁渐渐起了作用,他的精神明显有了好转。
“是。”
景德帝面露悲愤之色,“那幕后之人原来你母后的一个远方表弟,当年你母后既想救紫桥性命,又不舍得将他送人,于是让她表弟将刚出生的紫桥封在白塔塔顶的幻层,常人进塔根本看不见紫桥。案发那夜你母后又偷偷去白塔照顾紫桥,她那表弟乘机将留醉引至白塔,待留醉离开白塔后他立即杀死了你母后,又将她分尸,至于他为何要杀你母后他却未有说明。”
楚临渊闻言心中既愤怒,又骇然,一个个疑团涌现出来,“父皇可派人查过那人来历?”他忍不住提醒。
皇帝面露愁烦之色,“你母后是独生女,她被害后不久你外公外婆也因伤心过度相继去世了,朕根本无从查起。朕也曾问过陈皇后,她对此亦是一无所知。”
“那人用幻梦迷惑父皇,又伪造天书,到底是何动机?”
“他这么做一来是想找到体内藏有火璃珠的连城;二来是想趁机毒死朕。”
“他找……找……连城作甚?”楚临渊勉强说出这个已多日不曾说及的名字。
皇帝神情一暗,涩声道:“是为了让朕亲手杀死他。他恨朕,想要朕饱尝那种撕心裂肺的痛苦……”那被剧毒侵蚀多日的瘦削面容上露出深切的沉痛与悲愤。
楚临渊不解地看着皇帝,见他痛苦地闭上了眼睛,缓缓道:“……因为连城是朕的亲生骨肉。”
“父皇……你说什么?”临渊身躯一颤,额上渗出一层细汗——所有真相加起来都比上不这个让他吃惊。
“你知道火璃蝶蛹为何会在连城心脏里么?其实他是从火璃珠而生。那火璃珠乃是上古奇物,可淆乱乾坤,颠倒阴阳,留醉用邪术炼化了它,靠着它的灵力这才有了连城。后来火璃珠的灵气在连城的心脏上又重新凝结,由于失去了原本的精纯,便成了火璃蝶蛹。那凶手知道此事,所以才造了那个梦,想要让朕藉着这个线索找到连城,再亲手杀了他。”
楚临渊呆住,这样的奇事简直是闻所未闻,正想得出神,突然听见床下传来“啊嚏”一声。
“谁?”他抽出长剑,朝床底疾刺过去。
一个人翻滚出来,堪堪避过他的剑势,随即一个鲤鱼打挺跃到了墙角。
“梨白!”楚临渊吃了一惊,收回长剑,“你怎会在此?”
梨白挡挡身上的灰尘,嘟囔着道:“怎么龙榻下还有这么多灰?这些宫女真是懒啊,害我打喷嚏。”又朝楚临渊笑嘻嘻道:“我是来找大殿下的,既然他不在这里那我走啦。”
楚临渊见他说话间神色颇有些不自然,眼角余光不时瞄向床底,心里便有了底。这时听见皇帝喝道:“渊儿速速杀了他,伪天书之事决计不能外传。”
“这……”楚临渊踌躇起来,景德帝脸色一沉,喝道:“你想抗旨?”
楚临渊无奈,扬了扬手中长剑朝梨白道:“得罪了。”一剑便朝梨白刺了过去。
梨白身形朝左一闪,手心突然伸出一把闪亮的匕首,朝楚临渊的肩头疾刺过去。楚临渊一脚踢向他的下盘,手中长剑格开他的手臂。梨白虎口一阵发麻,情急之下纵身直直跃向房梁,又一伸脚勾住横梁,人便吊在了空中。
“啊!”梨白忽然惊呼一声,身体直坠下来。这时房梁上突然伸出一只手抓住了他的脚踝,止住了他身体下坠之势。那只手腕又一翻,梨白便稳稳坐在了梁上。
楚临渊万万没有料到房顶上还藏着人,想着适才皇帝向他叙述那些秘密时竟有这么多人在场,一时有些哭笑不得。又见那隐身之人只用一只手便能自如地摆布梨白的身体,暗暗吃惊于那人的内力之强,于是朝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