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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砌下落梅如雪乱-第1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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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晓风那么聪明绝顶的人,一时间也微微有些失神。 
“借你的剑一用。”林俊南轻轻抬头,向那年轻人淡淡一笑。 
天色早已黑下来,一轮弯月斜挂枝头。雪是寒的,月是冷的,清冷寂寞的光里越发衬出他的艳丽来。这世上天天都有人伤心,而最叫人见不得的,却是美人的伤心。那一抹浅笑仿佛是枝头惊落的花,年轻人看在眼里,心里不由得一颤,恰似小石投池,惊破一池春水,涟漪层层,都是旖旎风情。 
林俊南望着他,目中若有情,若无情,淡淡吐出一个字:“剑。” 
年轻人抽出腰间长剑,倒转了剑锋,手持剑尖递过去。修长的剑身,宛若一泓盈盈秋水,剑锋上闪着钢蓝的寒光。 
林俊南道:“好剑,如果刺的位置正确,死也不会太痛苦吧。” 
年轻人点头道:“那是自然。” 
林俊南垂首一笑。他睫毛浓密,不笑时亦是多情宛转,何况此境凄然,此情哀绝。好一种凄迷的艳色扑面而来,叫人目不暇接,恨不能抚平他的眉眼,拿万古江山换他一个明媚笑颜。 
年轻人柔肠百转的刹那,那送出去的剑尖恍若脱了缰的游龙,突然闪电般回刺。他心下陡然一惊,才知入了魔障,骈起双指夹去。林俊南武功虽入不得一流水准,名师自小的调教却不可小觑,那一剑是拼死一搏,成则生败则死,凝聚着他全部的力量与速度刺去,挟着惊人的威势。 
然而力量的悬殊也是惊人的。这样拼尽全力的一剑,在刺入年轻人小腹半寸后再也无法推动分毫。年轻人眼光锋利如刀,狞笑着道了一个“好”字。林俊南持剑的手虎口猛地一震,拿捏不住,剑脱手而去,落入了那年轻人掌中。 
看着那那道剑光迎而而至,林俊南浓丽的眉眼间却掠起一抹清冷的笑意。年轻人蓦地一惊,颈间已传来一缕破空而至的奇寒,他面色陡变,喝道:“找死!”侧颈躲过疾射而至的短剑,手腕腕转,舍了林俊南刺向谢晓风。 
那一剑矫若游龙,冷酷如命运。这世上已没有任何言语能形容林俊南此刻的惊,惊得成了惧,惧得成了恨,恨这纷纷杂杂缭缭乱乱的一场雪,恨这寒寒凉凉清清朗朗的月,恨不得将这不及弹指的刹那拉长,拉成百年的时光,叫他救了那剑下的人,好去续那想续百年的一段错错乱乱的缘。 
纷乱的思绪里,后背上一缕奇烫,无边的寒气从那缕奇烫灌进身体里。他迷茫地睁大眼睛,看见谢晓风震惊悲绝的面孔在自己眼前无限放大。 
谢晓风嘴唇微张,似在问——为什么?只有口形,没有声音,仿佛有什么东西将这个世界和他隔开了似的。 
林俊南真是爱煞了谢晓风脸上这一刹的表情,他在为他惊,为他悲,他的心里,终于有了他的影子了。林俊南很想捧住他的脸,在那终于为他而动容的脸上烙下深深的一吻。然而身上为什么这么的冷呢……望着不断迫近的谢晓风的脸,林俊南脸上慢慢绽出一个极浅极浅的笑,那么地浅,仿佛这一笑就已用尽全部的力量,再也无法将那笑容维持得更深更长久。 
第 41 章 



林俊南替谢晓风挡下一剑的同时,谢晓风抽出腰间的长剑也刺入了那个年轻人的左胸,两败俱伤之势成于顷刻,那一胖一瘦二人急往这边冲,为时却已太晚了。 
一剑刺出,谢晓风无力支撑,跌落在雪地上喘息着叫道:“你们敢踏上一步,我就杀了他!” 
那胖子和瘦子一惊,都站住了。那年轻人是生死门门主的侄子,一身武功俱得门主亲传,在门中地位尊崇,此次带了他们二人出门办事,若是命丧此处,他们两个人也不用活了。 
他们三人是骑马追来的,将林俊南的大宛名马也带在了身边。谢晓风咬牙强撑着爬起来,往林俊男伤口上涂了药,撕下一片布条紧紧地包扎住,然后将那个年轻人放到一匹马上,自己扶了林俊南共乘一骑。策马走出几十丈远,吩咐那名胖子和瘦子将余下的两匹马腿各砍掉一条,又互相点了对方腿上的穴道,方远远道:“我们到了安全的地方自会放了他,若我发现你们追上来,他就活不成了。” 
那胖子和瘦子无奈,只得道:“他若出事,你们两个也绝活不了。” 
“我知道。”谢晓风点了点头,策马而去。 
谢晓风的内伤这几天本来平缓了许多,经历了刚才一番惊险,只觉脏腑中翻江倒海了一般,眼前一阵阵地发黑,但却不敢昏过去,只能咬牙强撑。 
月朗星稀,四野寂寂,谢晓风觉得抱在怀里的身体一分分地冷了下去。鲜血早已将林俊南背后的衣服浸透,谢晓风抱着他,自己衣服上也满是血,想是伤口太深,血仍在往外溢。夜风冷极了,却比不上谢晓风心中的寒意重。他死死地抱着林俊南,心里有些木木的,已说不出是什么滋味了。 
不知走了多久,马蹄子不知踩到什么,滑了一下。谢晓风连忙伸手,想要拉紧缰绳,然而手腕上使不出一丝力气来,身子一歪,抱着林俊南跌进了雪窝里。好在雪厚,倒也不怎么觉得疼。 
缓了一会儿,觉得好过了些,谢晓风睁开眼睛。林俊南俯卧在他旁边,半张脸都陷进了雪窝里。谢晓风将手插进他脑袋下面的积雪里,把他的头抬起来。林俊南一张苍白的脸衬在积雪间,几乎分不出雪和脸的边界,漆黑的眉寂然横卧,长长的睫毛合成两把小小的扇子,仿佛睡着了一般。 
谢晓风拍了拍他的脸,低声唤道:“喂!” 
林俊南眼睛紧闭,一动不动。谢晓风加重力气,又拍了拍他的脸,他仍是不动。谢晓风怔了良久,一些纷繁的记忆一股脑地涌入脑中……他的笑、他的恼、他的怒、他的温柔呵护……还有那些荒诞不经的呆话、痴话、疯话、傻话……不久前,眼前这人还是有说有笑的,此刻回想,只觉一颦一笑都是清晰至极。那一颦一笑里的情意,在这一刻里也突然异样地清晰起来,然而这人,只怕是要就此从世界上消失了。 
胸口一阵阵地绞痛,仿佛有把刀子在那里搅。刀锋是钝的,毫不犀利,因此格外折磨人。谢晓风喘了口气,然而呼吸窒在喉间,喘息都是困难。 
他想起自己曾答应林俊南为他做三件事,以酬报他三次相救的恩惠。林俊南要他做的第一件事是去了梦隐的住处,第二件事是只允许他伤心一个月,甚至三个月,但那之后一定要忘掉那些教他不快乐的事,早些快活起来。他还说他是个傻小孩儿,最会跟自己闹别扭,他不放心他,要监督着他把此事办完。 
眼泪忽然间就下来了,汹涌着溢出眼眶,眼前的世界一片模糊。 
就在这模糊中,突然传来一个细弱低微的声音:“……你哭什么,这么大人了还哭……也不害羞……” 
谢晓风蓦地抬头,擦了擦脸上的泪,睁大眼睛望定了林俊南的脸。 
背上的伤处疼得要命,可看着谢晓风伤心欲绝的脸,林俊南却觉满心都是欢喜,望着他微微一笑:“你在……在为我哭?” 
“谁为你……”谢晓风发着狠说到一半,却说不下去了。四目相接,良久,谢晓风轻声道:“你不会死吧?” 
林俊南发出一声低笑,“为你这句话……我死也就死了。” 
谢晓风最恨他这一种轻薄,恨道:“你去死!” 
林俊南一滞,隔了好一会儿,缓缓道:“我怀里有块玉佩。我要是……要是死了,你拿着它去郾城找徐明春……” 
“你别死。”谢晓风想也未想,三个字冲口而出。 
林俊南呆呆望着他,良久轻轻一笑,“你亲亲我,我就不死了。” 
谢晓风瞪了他一眼,闭上眼睛偏过头去,隔了一会儿,听不见林俊南的动静,忍不住转过头来看他。林俊南睫毛微垂,苍白的脸上透着说不出的疲倦之意。他突然意识到眼前这人的性命原本是这么脆弱的,脆弱到上一刻还在说笑,下一刻也许就断了气,只剩下空空的一具躯壳。 
一股强烈的莫名的哀伤自心头掠过,谢晓风心下颤粟了一下,悄悄地凑过头去,在林俊南唇上亲了亲,道:“我亲过你了。你说的话要算数。” 
第 42 章 



林俊南冻得全身僵硬,只觉得嘴唇上微微触到两片柔软,实在谈不上什么感觉,但心里的震憾惊喜却是无与伦比的。他心中一阵激动,忽然想到这一次就算不伤重而死,多半也要冻死在这儿,不禁又觉得黯然。刚才强撑着跟谢晓风调笑了几句,这一会儿越发觉得困倦,明知不能睡过去,眼皮却似有几千斤重,一个劲往下阖。 
林俊南迷迷糊糊道:“你讲故事给我……给我听吧,我不想这么睡过去……熬到明天,或许有人从这儿经过……到了郾城,咱们就得救了……” 
谢晓风怔了怔,道:“我不会讲故事。” 
林俊南赌气道:“那我就死。” 
谢晓风恨不能一脚踹过去,然而身上软软的使不出力,就算有力气,此时也是万万下不去脚的,想了一会儿道:“我跟你讲一件我小时候的事儿吧?” 
林俊南道:“好。”又道,“我冷。” 
谢晓风强提起精神爬过去,把他抱起来,搂进怀里问:“好些了吗?”林俊南抱着谢晓风的腰,将脸贴在他怀里,心里无限甜蜜,笑道:“好暖和。” 
谢晓风苦啊冥想讲什么故事,半晌道:“我有一次,比现在还要危险。那时我刚刚遇到我师父……” 
林俊南道:“你有师父?” 
谢晓风奇道:“没有师父,难道我的武功是自己悟的?” 
林俊南点头道:“那你怎么不认……认得字?” 
谢晓风道:“我师父说,天下间第一要不得的就是诗文。从前有儒生读了书,被一个叫赢政的人给坑杀了。后来有人读了书,自以为了不得,出来祸国殃民。再后来,更了不得,一些人书读得多了,脑子也读坏了,整日里为了个些虚物要死要活的,还常要想一些稀奇古怪的事,你杀我,我杀你的,弄得天底下乱七八糟……” 
林俊南同意,“褚连城就是读书太……太多,把脑子……读坏了……” 
谢晓风一阵默然。林俊南正后悔不该提褚连城,却听他道:“我不愿意听到他的名字。” 
林俊南手指在他腰间轻轻转圈,低声道:“以后我不提就是。”想了想又道,“若有一天你不怕听……他名字……那才算好了……” 
谢晓风心里一阵酸楚,良久道:“我心里有个人……那个人后来走了,他一定没有回中原,或许已经死了吧……我以为那个人是他,其实不是。” 
这番话说得颠三倒四,林俊南却听得十分明白。知道这个话题再说下去,只能勾起他的伤心,道:“你那一次怎么了,怎么比现在还……还危险?” 
谢晓风果然舍了这个话题,继续讲小时候的事,“那一回我在外面打猎,费了很大的劲儿捉了一只鹿……正打算扛回去,却被两头狼给缀了。那时我还小,个子也小,心里挺怕的。师父跟我讲过一个杀狼的故事。我照着故事里的法子爬到一棵树上……”讲到此处,觉得林俊南的头往下滑了一滑,低头看去,见他眼睛紧闭,似是睡着了。谢晓风也知道这么冷的天气,他又受了重伤,这一睡过去,只怕就不会醒了,连忙摇醒他,叱道:“别睡,你想死么?” 
林俊南睁了睁眼,道:“我不睡……”一面说,却又闭上了眼。 
谢晓风在他手臂上狠狠掐了一下,道:“那你睁开眼。” 
林俊南长长的睫毛颤了颤,猛地睁开了眼睛,微有些迷茫地看了谢晓风一会儿,渐渐地又阖上了,喃喃:“你放我睡……睡一会儿,就一会儿……” 
“赖皮狗儿,说话不算话!”谢晓风心中着急,也顾不得讲什么故事了,只是拼命地摇着不许他睡去,百法使劲,眼睁睁地看着他的精神越来越委靡,心下不由绝望。 
林俊南倚在他怀中,也不知想到什么,忽然微微一笑。谢晓风问:“你笑什么?”林俊南道:“那天你不肯喝药,我拿了蜜饯哄你说……说那叫先苦后甜。我当时想着咱俩起初在一起……一起时不好,以后……就好了,那也叫先苦后甜……想是我没有这个福气……”谢晓风一阵默然,听他又道:“那天咱们同甘共苦,今天咱们要是……都死在这儿,这可就叫……同生共死了……”他声音渐低,又要睡过去。 
谢晓风回忆这几日他说过的话,只觉字字情深,心下不禁觉得缠绵万状。下死眼盯着他看了一会儿,低头吻住他的嘴唇,试探着将舌头探进他嘴里。林俊南迷糊中觉得嘴里有柔滑的东西轻轻搅动,不觉睁了眼。谢晓风是睁着眼吻他的,四目相接,一个觉得尴尬,一个觉得不敢置信,都有些呆呆的。 
好一会儿,谢晓风放开他的嘴唇,低声道:“你不是要我试着喜欢你吗?你只要活下去,我就试着喜欢你。”天气奇寒,他脸颊上却透出抹嫣红,仿佛涂了胭脂一般,说不出的娇怯可爱。这样的表情在别人脸上也就罢了,偏他是那般标准的剑眉星目,格外显得有趣。 
林俊南望着谢晓风,半晌才道:“我不是在做梦吧?” 
谢晓风哼了一声。 
林俊南眼中渐渐放出光芒,“你说话算数?” 
谢晓风不屑地反问:“你以为别人跟你一样赖皮?” 
林俊南迟疑了一会儿,道:“你再亲亲我……我有些不敢相信……” 
谢晓风又哼了一声,偏过头去,冷道:“爱信不信。” 
林俊南忽然“唉哟”了一声。谢晓风连忙回头问:“怎么了?”林俊南道:“疼死我了,你亲我一亲,就不疼了……”谢晓风气得脸都白了,狠狠地瞪住他。可惜林俊南眼睛紧闭,根本不看他的脸色。林俊南的脸微微上仰,分明是等候他的亲吻的架势。谢晓风有些哭笑不得,瞪了他一会儿,心肠渐渐软下来,低下头吻住他的嘴唇。林俊南等的就是这个,连忙将舌头伸进谢晓风嘴里和他纠缠。 
正吻得神魂颠倒,忽然有一个清脆的声音远远响起,“少爷!你……你……你怎么又和男人乱搞?”听那吃惊的声势,仿佛是天塌了一块,地陷了一角。林俊南恨得想要一头撞到墙上撞死,第二个念头变为把那声音的主人给活活掐死,第三个念头却是欢喜的——近卫兵来了,得救了! 



    第 43 章 



来的是林家的二管家刘远知,除了府中的几名高手,还带了林俊南的小书童翠墨。他们两个月前从杭州出发,北上洛阳见褚连城另有要事办,眼看着快到洛阳,却遇到褚连城的人,说是林俊南带着一个受伤的朋友前往郾城。听褚连城的人简单说了情况,冯远知不放心,翠墨更是捏心林俊南,求着快去救少爷吧。 
他们昼夜赶路往郾城而来,一面派探子四面打探,刚到堕马驿,就有人把林俊南的消息报了上来。他们赶到客栈时人已走了,听说有人也在找林俊南,心知不好,连忙打听了去向往城外追去。半道儿上遇上了生死门的那个胖子和瘦子,知道对方是追林俊南的人,双方交上了手,伤了那名瘦子,胖子携了瘦子仓皇逃去,他们继续赶路,这才来得迟了。 
翠墨远远看见两条人影儿在雪地里偎依着亲吻,旁边又是褚连城的大宛名马,心知必是林俊南无疑,不由得尖声叫起来。等到了近前,看见林俊南一身是血,脸色憔悴,又不由得大哭起来。 
林俊南也没有力气骂他,叹道:“我又没死,你嚎……嚎什么丧?” 
冯远知向来镇静,看林俊南的容光,心里也不禁暗暗吃惊。喝斥翠墨收了声,一面吩咐几名手下去做担架来,一面把手掌抵在林俊南后心上,将一股温暖柔和的内力缓缓推进去。 
片刻功夫,两具担架做成,将谢晓风和林俊南放上去。两人一组抬了,也不见怎么使力,脚下一拔,轻飘飘地掠了出去。翠墨和冯远知骑马,一行人并驾齐驱,急向郾城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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