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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隋唐两朝志传-第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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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尚复何惧哉。”遂复领兵回到平原,收埋士达死尸,招集溃卒,得数千人,军声复振,自称镇北将军。所得隋之将卒,皆以厚恩抚之。当日建德掳得故饶阳长宋正本,置于军中,待为上宾,凡百军事,一取决焉。自此,隋之郡县尽皆附之。建德兵至十万有余,势益张大,力图进取。此时大业八年,地震五番。六月朔,黑气千余丈,飞入太极殿中。秋七月,有虹光于玉堂。原函山岸,尽皆崩裂,种种不祥,非止一端。盗贼各据一方,号帝称王,不下数人。李密起于巩县,号称魏公;朱灿起于南阳,号称楚帝;薛举起于金城,称西秦霸王;郭子和起榆林,号永乐王;王须拔起恒定,号漫天王。其余刘武周、林士弘、李子通、邵江海、刘元进、汪华、徐圆朗、杜伏威、左才相、梁师都等,共有六十四处,皆以小寇聚众,据地立号耳。



  总批:杨义臣扫清河北,可称忠勇。高士达无名匹夫,而顾欲为张金称报仇,岂不致丧师之辱乎?若建德者,庶几有料敌之智云。


 




隋唐两朝志传
第五回 杨玄感兵起黎阳



  先说李密字玄邃,一字法主。其先辽东襄平人李宽之子。宽仕隋为上柱国,号蒲山郡公,遂家于长安。为人少有才思,志气雄远,轻财好士。尝以蒲鞯乘牛,挂《汉书》一帙,且行且读。时越国公杨素适见于道,按辔蹑其后曰:“书生何勤如此?”密即下拜之。素问所读何书,答曰:“项羽传。”因与共语片时,相别而去。素归,谓子玄感曰:“吾观李密,识度异常,与汝大不相同。他日所为,未可料也。”玄感听之,次日即至密宅,与之交契,情意甚厚。尝私谓密曰:“主上多忌,隋历不久。中原若有一变,公与我孰后先?”密曰:“决两阵之胜,战必胜,攻必取,我不如公;览天下之英雄,使远近归属,公不如我。”大业九年,玄感起兵黎阳,遣人入关迎密。密至,玄感大喜,问以定立之策。密曰:“今天子远在辽左,去幽州尚有千里。南限钜海,北阻强胡,号令所通,惟榆林一道。子若鼓而入蓟,直扼其咽喉之地,高丽抗其前,我兵乘其后,不过旬日,赍粮谒举麾召之众,可以尽取。然后传檄而南,天下定矣,此上计也;关中四塞之地,彼留守卫文升,乃无谋之人耳。若径行勿留,直保长安,据其函崤,东制诸夏,是亡隋之襟带,我势有万全,此中计也;若因近趋便,先取东都,屯兵于坚城之下,不可以决胜负,此下计也。有此三计,惟公自择焉。”玄感曰:“公之下计,乃吾上策。今百官家属皆在于洛,当先取之,以摇其心。且经城不拔,何以示武。”遂不行密之计,乃引兵至东都。所战皆克,自谓功在旦夕,妄自行兵。及获得内史舍人韦福嗣,监在军中,用为谋士。福嗣忍耻事之,但有所谋,皆持两端,不与之决。密谓玄感曰:“福嗣穷为我掳,志在观望。今公初举大事,留此奸人在侧,其事必败。请斩福嗣之首,号令于众。此建立之良策也。”玄感曰:“公言谬矣。吾今举事,正在用人之际,何可妄杀人?”密退谓所亲曰:“玄感好反而不图胜,吾无葬身之地矣。”未及数日,果然福嗣乘夜轻骑逃去,玄感追之不及而回。正值大将军李子雄得罪,传送行在,途中杀了使者,投奔玄感。二人相见如旧,子雄劝玄感建立大号,玄感问密,密曰:“昔张耳谏陈胜自王,荀彧止魏武求九锡,二人皆见疑被杀。今密所言,似此二人。然阿谀顺旨,非义士也。且公虽屡胜,而郡县未有应者。东都尚强,救兵即来,公当率领精甲之士,先定关中,奈何遂自为帝乎?”玄感含笑而止。及隋军至,玄感曰:“此事如何?”密曰:“吾有一计,可敌数万之人,使隋军不战而自退矣。”玄感曰:“计将安出?”密曰:“今元弘嗣在陇右,现掌数十万兵,皆雄健之土。可先使人各处扬言,说弘嗣欲谋为帝,遣人前来接我引军西去。乘势杀出,大事定矣。”玄感曰:“此计甚妙。”即引人马望西进发。行了数日,至峡,欲图弘农宫。密曰:“今绐众入关,其机在速,追兵后面不日而来,若前不得据其险固,退无所守,何以成功?”玄感不听。遂留兵攻之,三日不拔,乃引兵去。至闵乡,为隋将史万岁迫及,斩之。密见玄感事败,即自潜行入关,为游骑所获,护送帝所。密谓众曰:“吾等反乱之人,若至行在,必为菹醢,岂能复生。趁今途中,尚可以计脱走,何为安就鼎镬邪?”众皆然之。乃令其众各出所有之金,以示监使曰:“吾等犯着大罪,难免一死。但令渐释枷扭,与吾等好行动,聊将此金相酬大德。”使者顾金,禁锢遂宽。于是买酒畅饮,将使者灌醉。至半夜,密自逃,投平原贼郝孝德。孝德不礼之,居了数日,又私奔投齐郡贼王薄。王薄见密行动与已相反,亦不礼之。密欲自尽,有人告密曰:“不可。汝有大才,此处不容,何不去投周文举。今据淮阳,其众数万,号柳叶军,正在招募豪杰。汝往依之,以图后计。”密依其言,寻小路径投。来路绝粮,于村中求食,但到处无一相与。密心懊恼,猛然暗思:此间有一人姓游名太和,是吾父拜义兄弟,现为猎户,可往投之,求宿一宵。遂自行到庄门,入见太和下拜。太和曰:“我闻朝廷遍行文书,拿你一起逃犯甚紧。贤侄如何到此?”密告以前事:“今番不是灌醉监使,已粉骨碎身矣。”太和拜谢,谓密曰:“贤侄宽怀安坐,老夫家中无美味,容往山中,寻一野味,以待贤侄。”言讫上驴去了。密坐半日,见太和始回,遍去寻野味不得,乃杀其妻以食之。密谓曰:“此何肉也?”太和曰:“是野猪肉也,其味甚美。”密饱食,天晓辞去。后院借马,见杀死其妻于厨下,臂上尽割其肉。密问之,方知是他妻肉,痛伤而别。是时淮阳岁饥,民削木皮以食。密见周文举兵多,粮饷不足,势不奈久,遂止不去。乃变姓名为刘智道,就郡中设馆,教授诸生,聊以自给。郡县疑而捕之,密又逃走,去投妹夫丘若明,若明转寄于游侠王秀才家。早有人报知郡守汤汪,汪即领兵将秀才之宅四面围绕,正值李密出外得免。
  时韦城一人姓翟名让,为东都法曹,坐事当斩。狱吏黄君汉见让骁勇,心欲释之,夜谓让曰:“观汝一表非俗,抱此英杰,岂能守死狱中乎。”让大惊,问其故,君汉曰:“汝有冲天之志,只未遇主,枉受此难。”君汉即破械扭出之。让再拜曰:“让蒙再生之恩,则幸矣。朝廷一闻,必加罪曹主,如此奈何?”因呜咽泣下。君汉怒曰:“本以公为大丈夫,可救生民之命,故不顾其死以奉脱。奈何反效儿女子、涕泣相谢乎?君但努力白免,勿忧吾也。”遂忙去。至瓦冈,时值同郡一人,姓单名雄信,极是骁健,善能马使槊。聚无赖少年数百,让往从之。大业八年,各郡招军,翟让年二十八岁,与雄信立于榜下,长叹一声而回。有一人厉声而言曰:“汝不能与国家出力,何故长叹耶?”让回头见其人,身长八尺,面如傅粉,碧眼浓眉,声若洪钟。年方十七,深有勇略。让见此人异常,遂与同人村。问其姓名,其人云姓徐名世绩,字茂功。不务家人生业,专好结义天下壮土。却才见汝二人看榜,何故长叹?”雄信默然,未及回答,让曰:“实不相瞒,我本东都法曹,姓翟名让。闻盗贼蜂起,各据地方,欲谋讨之。不意主上信谗,连罪当斩,感得黄君汉为曹主,怜我有心扫荡中原,匡扶杜稷,即为破械杻出之,吾遂亡命于瓦冈。此兄姓单名雄信,亦当世杰土,与吾同乡之人。幸感不弃,特相从之。今虽有志举事,恨力不能,故发叹耳。”世绩曰:“正合吾机,吾有此心久矣。同举大事若何?”让曰:“如此极好。争奈某是草芥之辈,君为名门之裔,倘事不成,有误足下,惹天下人笑端。”世绩曰:“天运有否泰,人事有阻达。文王囚于羑里,创八百年姬周之业,孔子厄于陈蔡,为千万世帝王之师。先难后易,自古圣贤皆然。但大丈夫有志,暂时落泊耳。”让甚喜,世绩邀让、雄信入酒店。未知饮酒如何。



  总批:李密三计,诚足为定立之策,玄感直井底蛙耳,何可与语此。然以大才如密,而犹不免灌醉监使,亡走依人。至于食其妻之肉而不知,天乎?人乎?
 




隋唐两朝志传
第六回 瓦岗寨群雄聚义



  当日三人正饮酒间,见二大汉入店饮酒,坐在凳上,唤酒保筛酒来。让等见上首坐者,其人身长九尺,赤发红须,面如活獬,虎体狼腰,威风凛凛,相貌堂堂。让就邀同坐,问其姓名。其人曰:“吾姓王名伯当,济阳人也。因本处豪霸倚势欺人,伯当杀之,逃难江湖,五六年矣。”又下首坐者,其人身长一丈,腰大十围,眉清目秀,虬发长髯。其人自言:“吾亦姓王,名当仁,外黄人也。今闻召募义士,前征辽东,欲往应募。路逢此兄,认是同宗,相随到此。”遂以己志告之。五人大喜,让曰:“隋室合休,君弱臣强,有功不赏,有罪必诛。前征高丽,率兵一百一十三万,全师败没;今又欲招军。吾观天时人事如此,纵充得军,亦只作刀下之鬼耳。”遂邀众人同到寨中,共论天下之事。众皆小于翟让,共拜让为兄,单雄信次之,徐世绩、王伯当、王当仁为弟。
  是日宰牛杀羊,歃血同盟,痛饮一醉;让曰:“眼前虽有三百余人,弓马亦有,只恨无食,恐难存济。”世绩曰:“东郡之地,绩与诸公皆为乡里,人多相识,此处不可侵掠。荥阳、梁郡、汴水三处,鱼米之乡,富殖之地,若去剽掠,足以自给。”让从其言,乃引众入三郡掠劫,由是资用丰给,归附益众,未及数月,聚有二万余人。是时李密自雍丘亡命,往来于诸盗之间,说以取天下之策。初皆不信,久之,稍以为然。众相谓曰:“今人皆云杨氏将灭,李氏将兴,吾闻真命天子,百灵咸助,虽危不死。李密三遇险处,得以免死,莫非应在此人?”
  众皆曰:“然。”由是渐有敬密之意。而密察诸盗之中,惟翟让最强,乃因王伯当求见于让,为让用计,往说诸小盗,皆下之。让大喜,密因说让曰:“昔刘、项皆起布衣,以为帝王。今主昏于上,民怨于下,锐气挫于辽东,和亲绝于突厥。方且巡游扬、越,委弃东都,此亦刘、项奋起之时也。以足下雄才大略,士马精锐,席卷二京,诛灭暴虐,隋氏不足亡也。”让谢曰:“吾辈群盗,偷生草间,君言非所及也。”
  时有一人姓李,名玄英,自东都逃来。经历诸贼,求访李密,言此人当代隋家。人问其故,玄英答言:“近来民间有谣歌曰:‘桃李子,皇后绕扬州,宛转花园里。勿浪语,谁道许。’桃李子,‘谓逃亡者李氏之子也。’莫浪语,谁道许者,密也。此言正应李密有帝王之份,天运合回。若安天下,必在此人。”让闻言,遂与密厚,凡有所谋,即与决之。徐世绩曰:“方今英雄并起,得人者昌,失人者亡。数人岂能做得皇帝?纵有士卒,必得高明远见之人以为谋士,方能举事也。”让曰:“内事全仗茂功,外事尽赖玄遂为之。某与雄信、伯当只可厮杀而已。”密曰:“茂功名门达士,可事以师傅之礼。密驽钝不才,见识褊浅,愿荐一人同来相辅。”让问是谁,密曰:“此人胸怀韬略,腹隐机谋。生而丧父,奉母至孝。其家极富,大散资财,以济贫乏。每自负其才,恨不为时用,乃与杨玄感共谋起兵。及玄感败灭,乃变姓名,亡命游于汉、沔两之间,可速召之,必来相辅。乃雍丘人也,姓房名彦藻,字子辉。”
  让即叫李密去遍寻之,密辞让而往。
  彦藻接着共坐,彦藻问其故,密白以翟让相招之意。彦藻曰:“杨玄感尚不能成事,此皆鼠辈,何足为也。薛举久召吾往金城,吾欲往就之。”密曰:“吾亦知此辈非成立之人,奈吾无容身之处,暂为避计。潜听童谣有云:承天运代杨氏者,必兴于西南,推量事势,当其历数。某思终成帝业,以叶天时,是烈士谋为之秋。足下为我腹心,不须以薛举之言而介意也。”房彦藻从其言,遂同李密来见翟让。让甚敬之,与之谈论,终日不倦。
  密见豪杰皆为己归,阴有侵夺之意。无计可施,探听术士贾雄晓阴阳占候,言无不验,密先以白金送之,暗嘱己意,一自众人皆散,让独留彦藻共饮,同床抵足而卧。过夜半,让问彦藻曰:“方今隋室倾危,四方云扰,欲谋大事。众兄弟皆智谋过我,子深明易道,与我卜之,看数人孰先孰后。”彦藻曰:“吾实不能,兄长曾闻神卜贾雄否?”让曰:“颇闻其名,未知何为神卜?”彦藻曰:“此人上通天文,下识地理,中察人间祸福。南北往来之人,皆往卜之,无不灵验。今此人现在城南,兄长欲知休咎,何不召之。”让大喜,即时差人往城南召贾雄。雄至,让果以密言问之,令卜举兵之事。雄曰:“卜得大吉之兆,贵不可言。然公自立,恐未必成;若立李密为主事,无不齐。”让然之,雄辞而去。李密佯作不知之状,入问曰:“适间术士所卜何事?”让以前言告之,密曰:“吾有甚德,敢为众主。但今四海縻沸,不得耕耘,公士众虽多,食无仓廪,唯资野掠,常苦不给。若旷日持久,加以大敌,临之必涣然离散。不如先取荥阳,休兵馆谷,待士马肥充,然后与人争利,此保全之策也。”
  让从之,乃率兵二千,直抵金堤关下。让全装披挂,亲冒矢石,与守关将华公逸战上五十余合,公逸败走,被让飞马追及斩之,余众溃散。让引众入关,移兵徇于荥阳,诸县皆下。
  荥阳太守杨庆,会合河南讨捕使张须陀领兵讨让。让素惮须陀,欲引兵去避之,密曰:“须陀勇而无谋,兵又骤胜,既骄且狠,可一战而擒也,吾为公破之。”让不得已,阵而待密。乃率骁勇常何等二十人为游骑,别选精锐士卒一千余人伏于林间。须陀素轻让,不以为事,引兵飞奔而来。至大局山下,与翟让相见,各将阵势摆开。须陀出马扬鞭,大骂翟让:“匹夫逆贼,何故侵掠州郡?”让大怒,拍马舞刀,直取须陀。须陀手持开山大斧迎敌。战不数合,翟让大败而走,须陀乘势追赶。赶过山岭,翟让一齐鸣金,有李密、世绩,右有王伯当、单雄信,四军齐出。翟让军回,三路掩杀,须陀大败。直赶入大周山下,军士四面围裹须陀在该心。须陀谓士卒曰:“汝等可随我奋力杀出。”忽然大喊一声,须陀跃马冲开一条血路,飞腾而出。
  回顾左右人马不能尽出,于是复回,杀透重围,东冲西突。马前马后,步军齐搠,须陀力不能支,仰天叹曰:“兵败如此,何面目见天子耶!”遂自刎而死。
  李密兵入荥阳,降其将一千人。安民已定,犒劳三军,声势大振。让得密破张须陀,面有惭色,乃分兵与密,令密建牙别统所部,号蒲山公营。密持军严,虽盛夏之时,号令士卒,若负霜雪。然所得金宝,即颁赐麾下,由是人乐为用。然麾下多为让之土卒,所凌辱亦不敢报也。让谓密曰:“今资粮粗足,意欲还向瓦冈。公若不往,从公所适,让从此与公别矣。”乃率其辎重望东而去,密亦引西而行。
  行至康城,说下数城,大得辎储。让探听知之,大有侮心,乃回兵复附于密。密又说让曰:“今东都空虚,越王幼冲,政令不一,士民离心。段达、元文都暗而无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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