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南山一少僧(第三部)by 小楼-第1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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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给唬住了。心想这节骨眼上还是不要太得寸进尺的好。
于是……陪他吃饭……喝酒……聊天……睡觉……
啊啊啊——
快疯了!我们之间的关系什么时候变成这样了!!!
虽然那天我深深为这种不正常的「我与太子的正常关系」感到不安,以至于事后时时感觉毛骨悚然——然而我没有意识到那是我跟他之间最好的时光,太子意识到我如同那青莲只在池间美好,而不能被人随意亵玩,于是他给了我一份宝贵的尊重,尽管,那是他在生命的最后依然不能放下的一份情怀。
只可惜我执意去忽视这一份感情。
因为我心中既然有了赵麟君,就再也装不下别人。
「岩嵩!」
多少年后午夜梦回,眼前仿佛又见了当初离开时,他急急的追了出来,情不自禁的那一声。
那眼中多少话都说尽了。
而居然在他死后那么多年。
我才懂。
那天我果然是在太子的寝宫里过夜的。
太子也如同他的承诺,一直没有动我。
吃过饭以后我们玩了一个游戏,输的人要把自己的小名告诉对方。
这种奇门盾甲,三教九流的事情怎么会难倒我呢,结果第一个回合太子就输了,然后他一直输,快把他奶奶的小名都典给我了。
「你就不能故意输我一次!怎么这么讨厌啊!」
太子脸上有不正常的红晕,不知道是羞的还是怒的。
我也很想啊。谁让你宁愿把奶奶的名字典给我也不让我赎赵麟君跟我的自由——明明是你逼我的。
不过看在他输急的份上,我决定还是让他一次,免得他恼羞成怒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
赢了以后太子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然后他又凶巴巴的让我发誓没有让着他。他什么时候性格变这样了——唉,算了算了,人在屋檐下不能不低头,反正我早不是出家人了,打打妄语估计佛祖也不会怪罪。
「好吧,你的小名,现在可以告诉我了吧?」
太子眼中精光闪闪,一眨不眨的看着我。
我哪有什么小名啊,大名倒是有两个,法名还有一个。但我总不能告诉他我叫戒痴吧?于是我只好随口瞎编了一个,反正是特没品特下里巴人的那种。
太子细细的念了两遍,失笑道:「果然是宫外的,下作的很,好好笑。」
我假意恼怒,说不喜欢就不要叫,这个游戏一点不好玩。
太子却不依,我深刻的怀疑他根本就是醉了,居然说什么只要我们两个人在的时候,就要互相叫小名。这多肉麻啊,我很想宁死不从,可惜我没什么骨气。
然后他又凶巴巴的告诉我,他的小名只可以我知道,不许跟别人说,更不可以人前叫出来。
皇家的规矩就是这么多,那你干嘛还告诉我啊,我不也是人吗?
那天晚上感觉太子笑的特别的多,整个一个神经不正常。后来他真的醉了,就倒在床上一头睡了。我在旁边看了他的睡容半天,不得不承认他如果不凶,还是一个挺俊俏挺好看的青年。
算了,赵麟君的事情,还是等我跟太子混好了再说吧。
反正……为时不远了……
我倒在床上的时候,这么模模糊糊的想。
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
暗夜里,缓缓睁开一双明亮的眼睛。
它静静的望着旁边沉睡的容颜,一点一点,靠近了距离。
心中呼唤着对方的小名,他用嘴唇轻触睫毛,又擦过鼻尖。凝视了好一会儿,他俯身过去,在那柔软的嘴唇上轻轻擦过。
如果你可以这般安静的一辈子留在我身边。
那我可以一辈子保存你的美好。
自洁如你,必然心中除了他,再容不下别人吧。
真让人嫉妒。
所以才去戏弄他,在你面前演戏。
其实最生气的是我啊,你根本就不懂。
所以,一直在想。
如果让我先遇到你,你先遇到我。该有多好。
就像这样。
你叫着我的小名。
我叫着你的小名。
就好像。
我们自小便认识似的……
已经认识好多,好多年了……
14、再见湘臣
那一夜就这么相安无事的过了。我的神经过于粗壮,到了最后连自己都忘记,当初是怀着怎样的心情来找太子的。还好开始没跟赵麟君哭哭泣泣的承诺什么,不然……这个丑……可出大了……
总之起床那刻心情大好,看着身旁太子睡的安安静静稳稳当当,心情更是舒畅。于是悄悄起床,穿戴完毕。回头看见太子还在熟睡,忽然意识到,也许他——已经好久没有这么饱睡过一觉了。
于是心里又有些唏嘘,决定先别吵醒他,就这么悄悄的离开。
一开门。却又有意外的发现。
极像极像雪宸的东璃坐在门口打盹,长长的裙裾华丽的铺了一地。大概是觉得冷,睡梦中的他不自禁蜷缩起双肩,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
我见犹怜。上去推醒他:「东璃,东璃,怎么在这里睡着了?回屋吧,会着凉的。」
被我推醒的那一刻他眼中朦朦胧胧的泛起我看不懂的表情,但是等我还想再探究竟时,他很快的垮下脸来,用一种异常冷漠的声音道:「我高兴在这里睡觉,你管得着嘛?」
「这个……明明有床干嘛睡地上……」
东璃重重的哼了一声,无比讽刺的低声道:「昨天晚上你睡了我的床,让我睡哪里去?啊?」
「啊?!」
这个误会,可有些大了。
「其实我跟太子根本没什么的,我们不过是吃吃饭喝喝酒聊聊天做做游戏睡睡小觉,真的没什么的……」虽然知道这种话被堵在太子的寝宫门口说没有什么信服力,但我还是很想解释一下,不光为了东璃,也为了冥冥中沉默的上天。
东璃的妙目在我脸上不停的转动,又妒又恨又悲伤的表情来回撕扯着他的脸。「最好别有什么,不然……哼……」他又重重的哼了一声,「太子宠你我没办法,自然有人治得了你!」说完,他再没犹豫,转身快速的离开。
虽然我很想问他口中「能治住我的人」是谁,但他很快就走出了我的视线。
「别理那个伶人,他妒忌来着。」
身后忽然传来一个淡淡的声音,太子披了外衣,站在门口冲我低低的笑着。
一副心情很好,很得意的样子。
我忽然意识到太子就是喜欢这种争夺的游戏。无论是跟别人抢还是别人抢他,他都高兴的很。
真无聊。
不过看在太子心情大好,眼波出奇柔媚的份上,我立刻说道:「太子殿下,草民不敢得罪太子身边贵人,还请您给予解药,让草民和叔叔早日离开。」
不知道为什么,本来心情很好的他听了这句话突然就心情不好起来。他凶狠的看着我,咬牙切齿道:「好你个赵岩嵩……过河拆桥的事情你也……我不会放你走的!想都别想!」
这一下我急了:「为什么啊?你的吩咐我昨天都有好好做了,怎么还说我过河拆桥?」
「你……」太子翻了一下白眼,看的我莫名其妙,「总之我是不会放你走的!你断了这个念头吧!」他怒气冲冲的拂袖而去。
「这……」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我连立场都牺牲了就换来这样一个结果?情急之下我不顾一切的冲着太子背影喊道,「殿下,打个对折好不?放了我叔叔如何?」
太子一脚踢碎了路边的大花盆。
像我这般绝世聪明怎么会陷入这样的困境?不仅自己的待遇,叔叔的待遇一点没改进,反而狗链子的另一端栓在了太子的手上,他什么时候不高兴了,就叫个特别有力的侍卫把我横拉竖拽的拽到身边来修理一番。尤其不能理解的是他对于我那张丑脸的热切关注程度,没事就希望在上面进行点工程,这么捏过来那么扯过去的,橡皮泥也没这么好捏啊!我友好的提醒太子,皮囊就生成这样,想我变成绝世美男等下辈子吧。可是太子不听,他反复进行他的实验,最常用的专业术语就是「你那天在树枝上怎么笑的?再给我笑笑」。鬼知道我那天怎么笑的!我又没带镜子!!
就这样十几天又过去了。白天跟太子进行侵略与反侵略斗争,晚上他跟变了个人似的腻腻歪歪非要我叫他小名。要知道狗也是有自尊的!要养我就好好的养嘛!我对太子的善变和肉麻非常不以为然,时不时就提醒他早点放我走,免得影响他的形象。开始太子还跟我大发脾气,毁笔砚若干花盆若干,后来他也想通了,冲我嘻嘻一笑,说什么「辖天子以令诸侯」——到底我是天子还是他是天子?如果当太子会变成白痴的话我说什么也不跟他换!!
好在吃得好睡得好我也没损失什么,被当面人捏被当抱枕抱我认了!(唉,我这人一向没什么立场)顺便提醒太子要是我叔叔有任何不妥我绝对跟他没完,太子看了我一眼淡淡的说他好着呢天天读佛经已经快成仙了。什么?他读佛经?他决定放下屠刀立地成佛了?这样看来再多呆些时日也无妨。于是我拜托太子让我多挑些佛经给他读,好歹我也曾经是佛家弟子,虽然自己也没怎么认真看过吧,封皮还是认识的!
太子人真是不错,听了我的要求,二话不说牵着我……的狗链子,就来到了书房。他的书房真大啊,那些书给我看八辈子也看不完。我小心翼翼的问太子怎么可能看这么多书,他看了我一眼,淡淡说只要每天二更睡五更起风雨无阻春夏不歇就可以了……
……就说太子这个身份不能换……
我小时候还有南山幽幽,而太子只有这么个大大的宫殿而已……
不想了不想了。我挥掉脑子里有些伤感的想法,专专心心给麟君挑佛经。大概许久没有动过这类东西了,一看见这些弯弯曲曲的梵文和熟悉的小楷,尘封的记忆就仿佛爆炸的焰火一般层涌了过来。
这本佛经师父说很好,有佛祖捻花之意。我看了也觉得不错,研读到几乎废寝忘食的地步,最后还不小心掉到茅厕里……这个……实在是有点可惜了……
这本佛经师叔祖说很好,有佛祖舍生取义之意。我看了半天没看懂,后来想想万事皆有成因,于是我进茅厕的时候就顺手带了它……
这本佛经大师兄说很好,有火种在其中。我研究了半天没看见火种,于是用它当「火种」开了小灶,那顿饭吃的大师兄油光粉面的,但最后他还是暴打了我一顿……算了,这么不好的记忆就不要让麟君看了,免得回头又引出什么火种来了……
这本是……
这本是……
我,拿起这本放下那本,一会儿微笑一会儿不自禁打着寒战,嘴里嘟嘟碌碌还说着什么「为了这本书里的观点跟老和尚辩了一天还罚跪了一天嗯~嗯~嗯~(挣扎中……)不好不好还是不给他看了」,我正要放下手中的佛经,忽然身后一直没动静的太子扑上来就抱住我,紧接着他身后一直奉着茶的东璃失手把茶盏碎在地上,这个……我跟佛经有仇吗?为什么每次都能发生点事情?
东璃因打了茶盏,「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上,请太子原谅。太子气他破坏了情调,上去就想踹,我抓着狗链子把他拖了回来,顺便用佛家思想教育他要体恤下人,太子吹胡子瞪眼的又要跟我翻脸……正闹腾着,忽然听见门外谵护卫奏到:
「太子殿下,门外大皇子求见。」
我不知道事态怎么会演变成这个样子。
明明刚才还在春风中嘻笑打闹,好像皮影戏里定格的完美画面,下一刻,太子、我、赵麟君、大皇子、孟湘臣就坐到了一个房间里,太子身后,东璃、司徒容、谵护卫纷纷伫立。
这一刻才如梦方醒一般,知道在这片小小的和谐天地外,世界并不平静。
虽然是亲兄弟,但太子看大皇子的目光连我这个局外人都觉得如芒在背,不知他们以前有多少过节。隐隐约约的,我想起曾经什么人告诉过我太子和大皇子不和,想起这一节,我的目光不禁向着大皇子身边的那个人望了过去。
一年不见,那个人……
还好吗……
孟湘臣静静的坐在那里,一举手,一投足都仿佛有光华流转。或低头,或昂首都隐隐有神仙之姿。和他相比,君临天下的太子多了一份急躁,而绝美的赵麟君也多了一份病态的苍白,至于我……
蝼蚁岂与日月增辉?
一念之间不禁自惭形秽,我匆忙将目光移开再不敢看他一眼,尽管如此,鼻间已见酸涩之意。
「太子果然好气魄啊,将一班能人异士,天下绝色汇聚一堂,鄙兄我可是忌妒的紧啊。」
大皇子生得好相貌,不似太子将英气戾气都生于眉间,圆脸小眼只见一团和气。如果不是早知他是大皇子,大概我立刻就要对他产生好感。
「忌妒我吗?」太子嘿嘿笑着,笑声里说不出有着什么别样含义,「大哥把天下武林至尊拢于翼下,却来羡慕兄弟,真不知是有意炫耀呢?还是故意反话?」
「哪里哪里。太子见外了。孟庄主与你我都是旧识,你也知他这般人物,哪里是我差使的动的?今天不过顺道来访,同路而已。」
此番言闭,太子脸上闪过一丝复杂的表情,他看着孟湘臣,缓缓道:「既是同路,孟兄久不入东宫,此番前来,不知所为何事?」
孟湘臣方才一直低头不语,听见太子唤他,起身长鞠到底:「太子所言,孟某惶恐不已。鄙人俗务缠身,一直未应召前来,实乃臣下大错。此番随大皇子入宫,正是诚惶诚恐,前来请罪的。」
虽自称有罪,但孟湘臣全身光华所在,行为不卑不亢,哪有半分卑下?别说他本身也没做错什么,就算真的得罪太子了,太子真的要罚他,只怕在座的各位,也都会觉得太子的不是。
潜龙在渊,孟湘臣伏低的头颅,仍有着别人不能的高贵雍容。
太子见他如此,也不好再说什么,宽笑了两句,仍让他坐了。他转过身来掀袍坐下,目光淡淡的扫过赵麟君与我。
神态一丝未变。
终于明白我和赵麟君在场的原因了。太子和大皇子的斗法,本是光面上暗底里大家都知道的事情,大皇子此番前来,明显有炫耀势力之嫌。而太子知他心意,自然万万不能堕了下乘,于是请出我和赵麟君这两尊「佛」来。只是,我合赵麟君二人之势,恐怕也不敌孟湘臣……
斜睨天下的气势。
他为什么要来?
为什么还要出现?
你所追逐的天下,难道连一份小小的天地也不能给我了吗?
正在那里低着头感慨万千,忽然听见一个声音是冲着自己来的。
「如果没认错的话,阁下便是前少林高僧,天地教少主赵岩嵩吧?」
我抬头,眼前是大皇子和和气气的笑容。不由也是一笑,学了他的表情:「正是在下。」
见我笑的卑贱,他脸上红光一闪:「听说阁下武功高强,曾在禁军中七进七出,无人能拦,如此英雄,怎么仅在太子府中当了一个食客?」
我懒懒一笑:「人生在世,可不是仅为一个『食』字?」
大皇子呵呵笑道:「此言诧异,男儿立业,或以轩辕、大舜为尊,或以比干、姜尚为敬。大凡要做点事情,才不枉人间一趟。赵少主如此英雄人物,何不向太子请领一官半职,以报效国家,为富地方?」
我微微一笑。
「您怎知我没有将这个天下纳入囊中?」
见众人都是脸上一变,我指指自己的头,脸上依然是恬淡自如的笑容。
「在这里,我富有四海,贵有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