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南山一少僧(第三部)by 小楼-第1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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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赵麟君的表情变化,我的表情也是一惊一诈的,直不知师父都跟他说了什么,让他那么兴致勃勃的谈了这么久。我回头看看雪宸,脸上似乎也有悟出什么的表情。这么说师父说得话都是放之四海而皆准的大道理了,那为什么我会听不懂呢?我其实也很聪明啊!
「那是因为我平时跟你说话,都要考虑用对三岁小儿说话的水平。」师父斜睨了我一眼,仿佛看透了我的心思。
呀!真是侮辱我的智慧!你还是不是我师父啊,你要是不认我这个徒弟我就跟你没完!
赵麟君平静的看了我一眼:「岩嵩,少安毋躁。刚才的话并不难理解。只是你红尘方外人士,原不必懂。」
师父点点头,暗暗叹出一口气来:「赵施主真是聪明啊。只不知刚才一番互辩,可有感悟?」
「弟子茅塞顿开。」赵麟君尊敬的俯了俯身,「只可惜被大师关了15年却未曾听见教诲,实在遗憾啊。」
师父轻轻叹了一口气:「身在网中,如何能知。若不是我这徒儿已经化去你身上大多数的戾气,今天的一番话,只怕你也完全不能听进去。」
赵麟君沉默不言。许久,他看了我一眼。深深的,看了我一眼。
然后他转过头,朗声道:「方丈,今天赵麟君在此,代表天地教向少林寺立下誓言,只要我赵麟君活着一天,天地教与少林绝无纷争,过去的恩怨——一笔勾销!」
此言一出,连师父都不禁耸然动容,连忙起身道:「赵施主此言一出,实乃天下武林同道之福啊~~~」
师父这话一点没有夸张。天地教的武功套路其实就是少林的底子,只是走了速达的邪路,弄出些人吃人的事情来,历来被武林同宗所垢污。而其中反对最厉害的就是正宗的少林门派。所以天地教一直被正派人士称为「邪教」,这与少林寺的态度无不相关。只是少林武功传到师父这一代,却有了新的见解:「天下武功本一宗,稳扎稳打也罢,奇门速成也罢,根基牢固也罢,招式奇巧也罢,到了最后也是殊途同归,百川汇海。武功最正宗的根基应该是人品,而武功的最后级别是侠义,至于招数、门派、兵器、正邪之分,其实一点都不重要。」于是,少林首先在武林纷争中退出,希望能够顿悟练武的真正境界。不想此刻武林同道却胁持了邪派第一大教天地教的教主夫人及少主上山,希望能够借此机会控制天地教,让天地教永远对名门正派俯首称臣。少林本不想趟这趟混水,但也希望能够借此机会化去天地教教徒的戾气,杜绝他们为非作歹的行为。只是……少林并没有想到自己完全无法控制局势,教主夫人及教主先后自刎于天下,天地教赵右使发疯血洗武林大会,为少林所擒关押15载……这中间少林与天地教的恩恩怨怨,纠缠数百年都没有停歇。
少林为名门正派执牛耳者,而天地教是所谓邪派的第一大教,这两家结成同盟,那正邪两派的纷争必然会减少很多,难怪师父会说「实乃天下武林同道之福啊」。
于是。
皆大欢喜。
之后我与赵麟君、雪宸二人又在少林寺多住了许多日。这一下,天下三大高手齐聚嵩山颠顶,还有什么奇迹不能发生?多年来在我心中压存的心事又翻将出来,三个人细细研过:天地教的武功为什么越往上越凶险,需要吸食同教的精血才能闯关?我身俱两派武功之首顶,时时感觉身体里的两股内力不像是对抗,倒像是互补。师父问过我的感觉,又问过赵麟君研习天地教武功的情景,大概猜出天地教武功因为根基不好,心法不够正,才容易走火入魔。为此,我们三人一同闭关,钻研天地教的武功套数。这一个月,在时间的浩瀚烟波里何其微小,却无疑是武学史上最值得一书的一笔!江湖何其浩大,却不知智慧的光芒就将从这小小的石室中破蛹而出!
五月初十。
黄历云:宜祭祀、出行;忌婚娶。
那个名不见经传的石室中,持续的发出沉闷的笑声。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突然,石块纷飞。
有三人,立于嵩山颠顶之间,仰天大笑,状如疯魔。其一人手中所握之手抄本,不日成名,轰动江湖。
没有人会想到,这畅快淋漓的一刻,会成为天下武林,数千年的传奇!
18、东宫剧变
经过这一个月的时间,江湖上搜捕赵麟君和赵岩嵩的风声小了很多。天地教密报传过来的消息是太子似乎被其它什么事情缠住,分身不得。不管是什么事情缠住了他,我都开心的很。于是果真「从从容容大摇大摆」的回了天地教总坛,同时,还把我们苦心孤诣研究出来的武功心法带上教土。一时间,天地振奋!人心如潮水般倾倒过来!
赵麟君多年经营,一直无法登的玉座,此时却几乎得到所有人的拥戴,成为天地教教主。这一刻心里的感慨,只怕全然无法对外人讲述。只有我,能从他那久久沉默的表情里,看出那极不平复的内心世界。
给我半年时间。
他的手指在我耳侧轻抚。
我就随你去做江边渔父。
我抓住他那只在轮廓上游弋的手。
你真舍得?
我反问他。
长长的叹息。
夜凉如水。
有什么舍不得的。
坐了这个位子,才知道并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可笑我窥视了它那么久。
现在却觉得坐在上面的感觉,如此孤独。
赵麟君这次是下了决心跟我归隐了,不过正应了他那句「人在江湖,身不由己」,想金盆洗手——并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没想到这次惹祸的,却是我。
朝廷巨变,太子被废。一封密报冒死送到了天地教总坛,求我们去救太子逃脱。司徒容不提当年我给他的承诺,却知道我断然不会拒绝他的请求。
书信还在我手中,与赵麟君对望一眼——虽然我已是这个时期江湖里的顶尖高手,但现在京城里局势,绝对不是靠一个人的武功就可以奠定胜负。自己行动一步也是艰难,还要带一个几乎无行动能力的太子逃脱,就算我智谋无双,功盖天下,也未必能拍着胸脯说定能逃出生天。
我看着赵麟君,赵麟君看着我,我们俩都许久没有说话。
「我去救太子和司徒容,你在京城外接应我。」
很简短的一句话,却似乎耗尽了我所有的力气。
赵麟君久久的看着我,良久,才缓缓的点点头。
那一颔首,似乎,也耗尽了他所有的力气。
「教主!主公!不能啊!」
雪宸真的急了,他不顾身份的喊了起来:「京城里的局势紧急危险,主公怎能一人前往?」
就是因为紧张危险,所以才想一人前往——
我专注的看着赵麟君。他懂的,他知道我为什么不让他跟我一起潜进去的原因。
「我会派天地教的人在里面尽量接应。」仿佛完全没有听到雪宸的叫喊,他看似平静的这样说着。而我,却听出那语气里极不平静的东西。
然后他淡淡的扫了雪宸一眼,冷声道:「雪宸,你也不许私自跑去,随我在京城外面守卫。」
雪宸沉默了一会儿,斩钉截铁道:「不,我要随主公进城!如果教主不让我去,我就从现在开始,不再是天地教的教徒!」
「如果你非要跟他去的话,我就在此刻,先杀了你!」
赵麟君衣袖膨胀而起,指尖运满真气,杀气一瞬间盈满天地!
「你还不明白吗!一人跟他去,就多一份拖累!你认为你家主公会扔下你独自逃脱吗?你要去,是想帮他!还是害他!」
雪宸的眼泪,一瞬间盈满了眼眶。
他不若麟君知我,所以,此刻才算明白,我为何宁愿孤身前往。
「谢你知我。」我微微一笑,轻淡的避过赵麟君的锋芒,化去他的戾气,「我原本就不想拖累任何人,所以,你们只要在城外等我的消息就好。我会回来的。」
赵麟君看着我,泪光在闪动。
「希望你记得今天你说的话。」
「注定不能改变的事情,就莫要去强求。」
风萧萧兮易水寒。
我站在城门外同赵麟君、雪宸等人告别。
这些天来,麟君一直在一个固定的距离外,那清淡的目光仿佛又回到了他心结未解之时。我知道他怕我留有顾及,牵挂与他,所以故意摆出一副冷若冰霜的样子。只是,他不知道,就算是上刀山下火海,注定不归,此刻我也希望能够把他拥在怀里,将我的心意,都传达过去。
此刻,他的衣襟在夜风里舞作碎翼,他的身影在月光里立如孤柳。
等着我。
三个字仿佛承诺般从口角溢出,竟完全不受控制一般。他自月下看着我,表情模糊不清。
教主,您真的决定就让主公一人独自前往?!
雪宸哭泣一般的低吼在寒风中碎成血滴。
没有什么决定下不了的。
他淡淡的说道。银发如丝般肆虐。
他若回来,我陪着。
他若回不来,我也左右陪着。
就是了。
我的泪很快就被风吹干了。
我的身影在街巷间如夜行的鹰,与兽。
我一定能回去的!
唇下的银牙几乎咬出血来。
给我三天时间,我随你去做江边渔父!!!
潜进去的过程我不想详诉了,以前去过一次东宫,似乎不能困难(当然,那时我的武功已经妙绝天下了),而这次,真犹如龙潭虎穴一般,就连我如此胆大之人,也惊的一身一身俱是冷汗。
尤其是,当我发现接应的司徒容,并没有出现。而随后我去的那确定的地点,并没有太子。
「虽然外界盛传太子是被圈禁,但也不可全信。太子一向与江湖势力交从过密,朝廷一定防着江湖人士来营救,一夜一换地点,也是有的。」
耳边似乎还留着赵麟君的细细叮咛。我站在空荡荡的寝宫里,尽量让自己平静下来,思考这个问题。
没想到这么一思考,倒隐隐约约听到一些声响。
一种……游丝般的……呻吟声……
这个寝宫里冷似铁,怎么还有人声?
我耳力极好,此刻运了真气去听,立刻就发现这个声音来自御塌旁边的案桌下方。
费了一番功夫才发现机关所在,我缓缓的移动那本兵略,案桌下面传出吱呀门打开的声音。
「什么人……」
下面的人呼喝了一声,而他的声音刚刚起了个头,我游龙一般的身体已经滑了进去,擒住了那个声音的由来。
所谓艺高人胆大,此刻我也无法估计下面究竟什么形势,只好先擒住一个人再说。
所谓手动比眼快,这一生我用的不多,这一次出手,竟如鱼得水的顺利。
而当我适应了暗室里那明亮的灯光,这才发现,原来这边,竟是这样的景象!!!
虽然是个隐蔽的暗室,但房间内的布置却非常奢华。四周的灯光把这个房间照得亮如明昼。这个房间里最醒目的家具就是一张床,一张用来颠龙倒凤的大床。而此刻,这张床上寝具凌乱无比,一看就知道刚刚发生了什么好事。而最让我惊怒无比的是——
我反身就给了擒住那人一个耳光,他哇的吐出一口血来,混着4颗牙齿。
从小到大我都没有真正杀过一个人,而现在我是如此的想立毙了面前这人,这种如火般的念头狂热的烧晕了我的大脑,让我几乎要立刻下手。
「靳护卫,你居然这么对自己的主公,你还是人吗……」
我抓住他的手都在发抖。
靳护卫似乎刚刚从事故的变化中清醒过来,他愤怒的看着我,一句话不说。
我气得几乎发狂,立刻就要下杀手毙他。这个时候一个微弱的声音从旁边传来:「赵岩嵩,你且慢下手,我有几句话要说……」
他闭了闭眼睛,似乎要匀出一些力气来说话。然后他睁眼看我,虚弱道:「你能先把我解下来吗?我将……感激不尽……」
我几乎不忍看他。点了靳护卫浑身十八道大穴,确定他完全无法自逃后。我背转身,脱去外衣向后抛去。然后,听见他在身后说:「谢谢你。」
我走过去帮他把床头的束缚解开。此间,两道杀人的目光如影随形的跟在背后,但我完全没有理会。
太子勉力自己穿上中衣,倚在我肩头喘了一会儿气,然后看向靳护卫:「我知你心意,今天会变成这样的局面,也怪我……」他轻轻咳嗽了两声,又道,「不过我也须让你知道,我知你的心意,但却从未对你有半分感情,所以,你跟司徒容,不一样。」
靳护卫眼中杀人的目光渐渐的弱了,他用一种复杂的目光看着太子,嘴角源源不断的渗出血来。
在这说话的当头,我将手掌轻轻按在太子的背上,把内力输了进去。同时,我也越来越惊怒——这段时间到底他们对他做了什么?竟生生的把一个活人给掏空了,现在仿佛只剩一口气,一具躯干一样,几乎没有生存的希望了。
太子感受到我的真气,呼吸上渐渐平稳,气色上好了很多,他转过头来看着我,平日里那如剑似芒的目光温柔的几乎要滴出水来,他轻轻笑了,是真正的笑容。
「谢谢你。不过,没有用了。」
「莫说那个人对我的折磨已经把我掏空了,就算他们递进来的饭菜,也绝不允许我活着逃出这个地狱,关于此节,我早就不存什么奢望了。」
听闻这些话,靳护卫眼中突然流出血来,原来是眼角骤裂:「飞逸!」他哇的吐出一口血来。
十八道大穴里面包括哑穴,他这般硬冲开穴位,已不能活了。
太子一边喘息着一边冷笑:「我就是要你知道这一点,才不让你刚才死。你自以为那饭菜中下的全是春药,可不知那混在里面的,还有皇家的毒药。大皇子答应你的事情可信么?他本来就不若我活,你不过是借刀杀人的工具罢了。」
「还有,我的名字本不是你可以叫的。就算我死了,也不愿意自己的名字从你的口中出来。」太子伏在我胸口,淡淡的看着他。目光里空白一片,连仇恨都懒得给予。
靳护卫眼中忽然流出大量的血来……也许那是混着血的泪……他用一种断断续续、而又斩钉截铁的声音道:「来世,我还给你当护卫……给你……当牛作马……」
他的身体慢慢的歪倒下去,嘴里似乎还念着什么。
「你唱歌真好听……第一次听就迷住了……可惜你十五岁后就……好想……好想再听你……唱一次……」
如果,注定陷落的事情,还想再来一次吗?
弥留之计,靳护卫似乎又回到那个阳光明媚的春日里,再温煦的阳光似乎也无法照亮他冰冷的眼眸,再温柔的春风似乎也不能抚平他坚硬的内心。而这个时候一曲悠扬的歌声远远的传来:「江南可采莲,莲叶何田田,鱼戏莲叶间。鱼戏莲叶东,鱼戏莲叶西,鱼戏莲叶南,鱼戏莲叶北。」
这时,一个白衣少年分花抚柳而来,脸上是浅浅的笑容。那个笑容,比日更炎!比风更烈!瞬间就融化了心中的冷硬,撩动了心底最深处的涟漪。
那少年似乎颇意外他的出现,脸上出现恼怒而又羞涩的表情。大概自己脸上的冷漠唬住了他,他咬咬唇,终究什么也没说,只狠狠的瞪了他一眼,转身跑了。而那怨恨的一眼,仿佛定了终身一般,就此沉沦,永劫不复。
「为什么……你不再唱歌了呢……」
意识消失的那一刻靳护卫还在想着这个问题。他拼命想要睁开眼睛再看那人一眼,再与他说说话。可是……已经不能了。黑暗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