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南山一少僧(第三部)by 小楼-第15章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我努力压住眉间心头一股凄然,笑道:「那我只好以后都不要见你了。因为,我还是不想跟你打。」
他缓缓的点点头,像是下了一个重重的承诺一般:「那我们就永不相见好了。」
决裂般的。永远。
然后,他又用那种轻柔的,腼腆的,彬彬有礼的声音道:「太子殿下,今日一别不知何时再见。鄙人许久未见好友靳远锋,请阁下带话于他,他的心愿,我帮他促成了,请他一路走好……」
不好。
我自然知道孟湘臣此时说这话的意思,但话已经说出口不能再收回了,我只好急忙带着马车赶快出城。城门外就有天地教的人来接应,让我稍稍心安了一些。而当我准备带太子换乘离去的时候,一只手紧紧的抓住了我那正在掀开布帘的手。
「让我……在这里呆一会儿……」
那只手,用几乎把我的手捏肿的力量,在强调着这样的意思。
我默默的放下布帘,驱车前进。不一会儿赵麟君赶来,没有劫后重生的喜悦,我只是冲马车嘟嘟嘴,摇了摇头——他立刻明白了。
他驱马走上来,紧紧握了一下我的手,然后接过我的马缰,示意我进马车里看一眼。
正有此意。外面有他照料,再大的事情也放心让他顶着——我翻身进了车内。
太子歪歪倒倒的扬面躺在马车里,面如金纸。
深夜。废弃的夫子庙。
天地教的重兵在庙外把守和潜伏着,庙内只能听见太子那极不平稳而又逐渐微弱的呼吸。
赵麟君的手指从太子的腕部默默的退了下来,他看了我一眼。
他握住我的手,在我手心写下:「我现在出去安排看守,你跟他话别吧。」
我死死的咬住牙关,不让眼泪掉落出来。
对太子的情感太复杂了,我不知道应该怎么挺过他的弥留之际。
赵麟君,你为什么不愿陪着我呢?生死离别的场面,我太想逃。
可是他摇摇头,果断的把自己的手从我的手掌中抽离,看了我一眼,就出去了。
现在,夫子庙里,就只剩伤痛欲绝的我,还有奄奄一息的太子。
也不知道说什么好,只好拼命把真气往太子的体内输送。我不若看见他这般形象,我要他睁开眼,对着我,露出他那目空一切,尊贵华丽的笑容。
轻轻咳嗽了两声,他的神明仿佛清醒了一些,缓缓睁开了眼睛。
他做了一个手势,我连忙抬起他的上身,让他依靠在我身上,手掌依然在他背心上游弋,传送真气给他。
他摇摇头,用细若游丝的声音道:「赵岩嵩,你不用白费力气了……」
「没关系的。我要你活着……我救你出来,就是为了让你活着……你一定要活着!」我的手指不自觉的握紧他的胳膊,力量大的几乎把他的胳膊捏断。
「不,你错了。是我让你救……不是,你要我活……我永远都是主导,永远都是……」他脸上露出一个凄惨的不得了的笑容,含情的眼睛似明非明的微微张着,「只是我不想死在那个地方,才让你把我救出来的。其实我根本不想活,不用孟湘臣提醒我也不想活,你知道的……」
这句话刚刚赵麟君就已经用眼神表达了,可是我不信!我不信!
「你为什么要去听孟湘臣的话!你死了他就会放过你吗?你必须活着,活着向他们报仇!」
他微微一笑,眼泪滚滚而下:「到了此刻,我都想通了,你怎么会想不通呢?我争权夺势了一辈子,到头来还是被权利给反噬了,如此看来,以前的固执,又有什么意思呢?」
我没有说话。这正是我一直以来心中固有的想法,可是,这个想法会毁了怀中的人。
「那,如果我固执的要你活着呢?」
我缓缓的,咬牙切齿的说着这样的话,连自己都不十分明白,为什么会说这样的话。
然而,太子的眼中忽然一亮,就像回光返照一般,紧紧握住了我的手。
「赵岩嵩,我快死了,你能不能……能不能安安静静的听我说几句话?」
我点点头,却又补充了一句:「你不会死的,我不会让你死的。」
他笑了笑,眼角两滴泪顺着脸颊滑落下来:「赵岩嵩,我以前做过很多对不起你的事情,却没有想到最后帮我的人却是你……以前我对不起你的事情,还请你都忘记了吧……」
我点点头。
「司徒容……和靳远锋,是我的左膀右臂,我控制他们的方式,除了权利还有……还有别的。对靳远锋的反噬,我没有想到,但是司徒容,却是我对不起他……」他忽然紧紧握住我的手道,「他放你走,又背叛我,我却……我却没有真正怨过他……真的……」
我反握住他的手道:「司徒容知道的,他泉下有知,是知道的。」
太子点点头,含泪笑道:「是啊,我很快就要追上他了……我会告诉他的……我从来……从来都没有真正怨过他……」
他的手似乎没什么力气了,生命的光也渐渐从眼中消散。我浑身颤抖,不能自已的颤抖着。
岩嵩。
你还记得我的名字吗?
我想你叫我的名字。
好多年了,都没有人真正叫过我的名字,自母亲忧愁死去以后,就没有人叫过了。
你的声音真凄凉,忍不住勾出我的眼泪来。可是我想笑啊,却被你搞成这样。
你真不懂事。
岩嵩。
你知道吗?
我多想只是拥有这个名字的普通人,而不是你们口中的太子……太子……
你的泪打在我的脸上,让我想起了春天的阳光雨。
我还想起了很多,慈母……严父……嬉闹的兄弟……懵懂的年纪……
我唱歌很好听,你知道吗?以前,我常常唱歌的……
飞逸。来。给父母唱一曲歌谣。
母亲笑着,是那么的好看。
好。
江南可采莲,
莲叶何田田,
鱼戏莲叶间。
鱼戏莲叶东,
鱼戏莲叶西,
鱼戏莲叶南,
鱼戏莲叶北。
尾声
那一天,太子飞逸就这样微笑着,流着泪,静静的死在我怀里了。
我要过了很久才能确定他真的去了。
因为他的笑容如此栩栩如生——让我感觉,他已经有很多年,没有这样毫无心机的笑过了。
我感觉整个身体像是被掏空了一般,不知道该做什么。于是只好一直低唤着他的名字,希望他在渡黄泉,过奈何桥,喝孟婆汤之时,都能够听见,这个世界,有人在呼唤他的名字。
一个人荣耀了一生,最后也不过只剩下一个名字而已。
一个人荣耀了一生,最后也不过只剩下一个名字而已……
一个人荣耀了一生,最后也不过只剩下一个名字而已…………
当我走出夫子庙的时候,心里是空荡荡一片不知身在何处,眼前也白茫茫的什么也看不见。只有那个人,那个人回视的目光仿佛透过整个浓雾看着我,他的影像清晰到不落一丝头发,他的身影在视野里被放大成天与地的永远。
自此,胸中翻翻滚滚的郁意终于找到了宣泄口,我仰天长啸,似龙吟,如虎吼,干云裂帛般直达天际,滚滚溶入满天惊电乌云中!
江湖志传:
江湖公认第一高手赵岩嵩夜战武林盟主孟湘臣,百招内得胜,一战成名。然,翌日,有江湖人称,见其立于狂风暴雨中仰天长啸,状如疯魔。此后,其人不知所踪。
朝廷史说:
因太子结党营私,意图谋反,帝怒,废之,立大皇子为储。然,传太子冤屈,不得昭,星夜逃出宫门,行踪不明。后帝甚悔逼走太子,骨肉分离,着大皇子寻之。大皇子多次寻其不得,三年后竟郁郁而终。自此,太子是否在世,成为史上一段谜案,不得破。
一日。风和日丽,阳光普照。
「春困秋乏夏打盹」,我正坐在河堤上,十分恣意的——打盹。
听风辨器——我于憨憨睡梦中忽然感到一股劲风自左手而来,连忙一闪。好险,好险,又躲过某人不知名谓的暗袭一次。
于是好梦已醒,我连忙装出一副专心的样子——钓鱼。
某人一副脾气很好的样子(全然不若刚才用石子偷袭我的卑鄙嘴脸),在旁边施施然的蹲了下来,过了好半天,才懒洋洋的问了一句:「你钓了几条鱼了?」
冷汗一颗,一颗,在我背上凝聚。
「这个……这个鱼好像都变聪明了,说什么就是不上钩……」我仰天打了一个哈哈,事不关己的看天。
「哼!」
每次他「哼」我都预感又不好的事情要发生——果然,他提溜着我的钓线往上一提——只见下面空荡荡的,连鱼饵带鱼钩,都不见了。
「哇哇哇!你们这群恶鱼!吃了我的鱼饵就算了,怎么还可以带走我的鱼钩呢?你们知不知道,我已经买了好几次新鱼钩了,你们怎么这么没道德啊!」我跳将起来,忍不住对着河水破口大骂。
「我看,连鱼都知道,你丢了好几次鱼钩了。」旁边一个阴恻恻的声音响了起来,晴朗的天空仿佛也为之一暗。
我立马陪上笑脸说:「麟君,你别生气嘛……其实我也觉得钓鱼这个职业……好像不是很适合我……我坐在这里一盏茶……就忍不住睡着了……」
赵麟君单眉一挑:「那什么活路适合你?你说?不然,你还回去照看店铺去?」
这个……这个……
「我不是不想看着……但是……但是……我怕给大家惹麻烦嘛……」
「我宁愿你被人看着闹笑话也不愿你被鱼笑话。」他不理睬我的分辩,拉着我的袖子就往回走。我理亏,又不敢惹他的气头,于是只好乖乖的跟着走——他要是拉我上刑场,估计我也糊里糊涂就上了。
然而,他又忽的转过身,在我耳边极近处说道:「说,赵氏家规第一条是什么?」
我很想装没听见,可是看着他咄咄逼人的目光,也只好可怜兮兮的说:「赵氏家规第一条:犯错者,必受罚。犯低级错误者,受重罚。」
「很好。」他冲我点点头,忽然心情就好了起来,拉着我继续走。
他心情倒是好了!可我的心情很不好了!!
我拽住他,可怜的不得了:「麟君,没钓上鱼来不算什么错误吧?你能不能高抬贵手……」
他静静的看着我,五根漂亮的手指头在我眼前晃悠。
我一阵眩晕:「五五五……五天?」
他点点头:「上次你犯的错还有点水平,罚你三天。我看你挺能耐的,过后也没什么事。这次重罚,就五天好了。看看情况,以后再加。」
我欲哭无泪。这个人怎么老而弭坚啊??给他做五天,我会死掉的!!!!!!
我一定要劝阻他这个可怕的思想和倾向,我一定要劝阻……我一定要劝阻……「哎呀!」我叫了一声,非常不满的看着赵麟君拽了我一缕头发下来。
他将发丝自唇边细细捋过,唇角露出一丝妖娆的笑容来:「你的滋味真好,让我无法放弃啊……」
他的那个笑……那个目光……那个语气……
我已经忘记了刚刚想干什么,又一次被他拉着走。迷迷糊糊中只能想到「他高兴怎么就怎么吧拉我上刑场我也认了……」浑然忘记了今天晚上将降临的……可怕……惩罚……
于是回了店铺,远远的就看见雪宸一个人忙碌的身影。他看见我们,冲我们使了一个眼色——有状况!我们俩悄无声息的躲进了后堂。
再一会儿出来,一个是嬉皮笑脸的掌柜,一个是面无表情的管帐。形容身材,都已大变。
这话又要说回来了。
那日太子身死,我跟赵麟君烧化了他的遗体后,悄悄带到他母亲的身边葬了。但对外仍然放出太子还活着的消息,不让大皇子和孟湘臣安身立命。孟湘臣不信太子未死,还无大恙,那大皇子日日怕我们回去找他算帐,竟三年内郁郁而终,可谓大快人心。
而我们并没有找孟湘臣算帐,不是因为我对他还有旧情,而是因为——自那一日后,我跟赵麟君都决意退出江湖了。
所谓冤冤相报何时了,我和赵麟君正是从太子身上看到这个事实,才决定立刻离去。再不用那江湖手段,去试图解决这天下纷纷扰扰永无了结的事端……
于是,我们一行三人来到这南山脚下,带着人皮面具过起隐姓埋名的生活。我们开了一个小小的店铺,一方面为过往的行人提供食宿,一方面过着悠然自得的生活。也算十分惬意。
南山脚下来来往往的江湖人士众多,也多在我们的客栈中饮酒住宿,阔谈天下大事。我和赵麟君以化外之身看他们高谈什么功名吏禄,雄心抱负,也觉得十分有趣。日子久了,竟有点大隐隐于市的感觉。
而我上面提到的某次过错,正是出在这个小小的店铺里。
一日。两群互敌的江湖人在酒肆里吵将起来,眼看就是一场混战。本来对于这种局面,我们一直的态度都是——随便他们怎么打都不管。但那天的事情的确比较诡异:他们争吵的理由却是为了一个女人。
诡异就在于这个女人还自称是我的弟子。两派人马为了娶她,不惜用我的酒肆做陪葬。
我左看右看那个女人,的确不认识。怕自己老眼昏花丧失记忆,还专门向麟君雪宸求证。结果就是收获赵麟君一记最刻薄的目光——好吧,还好是弟子不是老婆,不然我就算跳进黄河……也要被他修理了……
两派人马后来就乒乒乓乓的打了起来。我坐在柜台里假装惊恐的看好戏——没想到这一看那个气哦~打的烂也就算了,没见过这么烂的~简直有辱观赏性。我的那个女弟子倒是好整以暇的看着两拨人为她场场过招,一脸的坦然加傲气。我瞧着越发好奇,于是假装走过去给她添茶,顺便试了一下她的武功——跟雪宸都很有距离啊……我失望的转身回去,却没想到那个女人惊惧的目光一直停留在我的背上。
没想到啊没想到,这个女人武功虽然很一般,但是脑子还好用,她说了一句「这酒肆中有高人」,就挑唆着两派人马来攻击我,我招谁惹谁了?可是两派人马都画下道子,要跟我比划比划。
一派自报门派是黄山派的,一派是南海派的——原来都是江湖10大门派中的好手。我十分纳闷的回头又看了一眼麟君,现在正派的武功都这么不济了?
我向他们保证,随便打,我不管,店子砸了不用赔。可是人家不听我的,他们更喜欢听美女的。
看来是躲不过了。我想了想,就说:「你们一起上吧。」
这不是我托大,我暂时还不想别人知道我在这里。群殴不容易看出来武功招式,我还想继续过隐士生活。
于是大家愤怒异常,想把我大卸十八块以震门威。可是他们忘记了两点:群殴中就算把我杀了,传出去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而第二点是,他们根本不可能能杀我,再多一倍人力都没用。
于是,我十招之内制服了这两群人。顺便好心弹弹他们身上的灰,告诉他们如果想活命今天的事情就什么也不要说。然后顺便告诉那个女人,她要是再敢用赵岩嵩弟子的称号招摇撞骗,我会让她死的很难看。
因为我真的不会狠,所以我在家说话一向没有什么权威性。不过这一次看来蛮有效果的,让我很是得意了两天。可惜没两天反效果就出来了,酒肆里面目光不善的人越来越多,而且直接都是冲着柜台来的,看得我直发毛。赵麟君那个气哦~在床上搞定了我三天后,发配我上河边钓鱼去,当然,这也是「打消那些武林中人找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