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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地府情缘 by 未夕-第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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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成说,“你不要怕,我嫂子就是这样的人,把骂人当吃蚕豆。反正我哥喜欢。” 

  练离不明白为什么有人会喜欢挨骂。看那那憨憨地近乎木讷的高大黝黑的男子果然仿佛享受得很。 

  练离的脸上笑意渐显出来,对着高大男子说,“你很象我的君黎哥哥。” 

  阿成小小声地补充说,“他们两个,是周瑜打黄盖,一个愿打一个愿挨。” 

  练离想,周瑜哦,这是知道的,那是天宫里的一位星宿君啊。他与黄盖之间的是什么样的故事呢? 

  阿成说,“小离,带你去看样好东西。” 

  汤山镇,以温泉闻名。几乎家家都引了一脉温泉水回来,阿成家的后院儿盖了间三四平米的小屋,小屋里用青石砌了简单的一个方形池子,里面就是微微冒着热气的一线温泉水。 

  阿成看着练离惊讶的表情,有些得意地说,“怎么样?不错吧。想不想洗个澡?” 

  练离快乐起来,点头道,“好啊好啊。” 

  他三下五除二地脱了衣服跳下水去,惊得阿成目瞪口呆。 

  他下意识地垂下眼睛,还是忍不住偷偷地看。然后,他看见清澈见底的水下,练离纤白细致的身体。 

  阿成的嘴巴大张成O型,结结巴巴地说,“原……原来……你你你……你真的是……是男……男孩子。” 

  练离的头脸也埋入那清润的水里,没有能听到阿成的话。 

  洗完之后,练离换上阿成拿来的衣服,走回屋里。 

  农家的院落,平日白天是不关门的,门口,出现了一个挺拔的身影。 

  阿成的嫂子迎了上去,问,“你找谁?” 

  那人答: 

  “对不住,我是来寻我的弟弟的。” 

  来人面目十分端正英俊的,只面色略有些苍白,脊背挺直,温和里有几许的威严。 

  跟在嫂子身后的阿成愣了一下,马上就明白了。 

  “你是来找练离的吧?你是他的哥哥?” 

  来人也稍稍有些意外,然后点点头。 

  阿成冲着里面大声叫,“练离,快来快来,你哥哥来了。” 

  有踢踢踏踏碎而急促的脚步声传来,然后一个人冲来进来,又在堂屋里站住了,再也不肯上前半步。农家的房屋,即便是寒冬,也有不紧闭窗户的习惯,有黄昏的最后一缕光线照进来。 

  薛允诚看着那黄昏光线中的小孩,乱糟糟地穿了不知谁的衣服,长而大,外面又罩了一件怪里怪气的棉衣。额角还有未干的水滴,亮闪闪地一路滑下面庞,依然是明净出尘的模样,是他心里深藏的明珠。 

  练离想,咦,原来他变化做人间的人是这个样子的。心里温的热的,却瑟缩着不敢上前,怕那个是个走近了就要碎的梦。 

  还是阿成打破了沉默,“不要都站着啊,进来坐。” 

  阎王道: 

  “在下……我是薛允诚,我是来接练离的。” 

  阿成说,“知道知道,你是练离的哥哥嘛。练离,原来你姓薛啊。” 

  阿成把练离拉过来,“干什么练离,你看到哥哥不高兴吗?不是晚上来想哥哥哭来着?” 

  练离的脸被那水珠弄得痒,抚了鬓角低下眼小小声说,“我哪有哭?” 

  薛允诚揽住练离的肩,“练离,我来接你回去。” 

  练离的眼里突然就涌上泪来,大睁了眼不敢眨,生怕那泪珠当场就掉下来,他以为他再也见不到他了呢。 

  阿成的嫂子也不再发愣,走上来说,“来了就是客,先到里面坐一坐,一会儿就吃饭了。” 

  带了两人走进里屋,端了茶水过来,一边碎叨叨地寒暄。她的声音很高昂,在人耳边翁翁地响,却是喜滋滋的,薛允诚笑着说多谢。 

  等到屋里只剩了两个人,一下子静下来,练离从未有过的安静,连眼睛都不敢抬起来。还是薛允诚抬手在他额上弹了一记,说,“怎么了,不是最喜欢说话?” 

  练离终于抬起眼来,开口道: 

  “我……” 

  那紧咬的牙关一松开,泪水就掉了下来,一滴又一滴,落在薛允诚的手背上,断了线的珠子似的,也没有声音。 

  薛允诚伸出一根手指,接了那眼泪,亮晶晶地缀在指尖,握起拳,把那一滴泪收进手心。然后说,“别哭。说话。” 

  练离有一点点的唔咽,“我以为,你不要我了。” 

  薛允诚的脸上有一个温柔的笑影,在渐渐升上来的黑暗里若隐若现。他很慢很慢地说,“不会。” 

  练离的心里所有的委屈与忧伤决堤而出,他俯身趴在薛允诚,抽泣起来。声音小,可是时间很久,薛允诚摸摸他的头说,把他的脸抬起来,用一只手接在他眼睛下。 

  练离说: 

  “什么?” 

  “再哭下去,眼珠子要掉出来了。” 

  薛允诚说,“替你接着。” 

  练离终于咧开嘴笑起来,笑容浸润在泪水里,黑暗里竟然有阳光里的明媚。 

  薛允诚,练离与阿成及兄嫂坐在一处吃晚饭。 

  主人非常地爽朗,客人也非常地有礼。阿成嫂子虽然是女流之辈,却有很好的酒量,酒是自家酿的,练离只尝了一口,就险些从椅子上跌下去。薛允诚却不动声色地喝下去。 

  练离想,如果这一家子知道,这饭桌之上坐的是谁,会怎么样呢? 

  想着想着就用饭碗挡住了脸,吃吃地笑起来。 

  这一顿饭,宾主尽欢,唯一让阿成一家子不太满意的就是,那个做哥哥的,生怕弟弟多吃了,透着有点奇怪。 

  晚上,主人留客人住在客房。练离脱衣服的时候,有什么东西咚地掉在了泥地上。 

  练离手忙脚乱地要去捡,却晚了一步被薛允诚拾在手中。 

  薛允诚说,“是什么?” 

  那是一个小小的面捏的头像,练离捏的,偷偷地放在阿成的烤箱里烤的。 

  薛允诚看着问,“是谁?” 

  练离摸摸耳朵,“不是谁呀。” 

  薛允诚道: 

  “是我。” 

  练离小声道: 

  “嗯。” 

  薛允诚细细地看,“鼻子有点歪。” 

  练离说,“因为,我想你一定还在生气。气的。” 

  两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终于都笑起来。 

  薛允诚微笑,练离咕咕地笑。 

  练离惊讶地眼睛睁了好大,“呀呀呀,你居然会笑呀!” 

  薛允诚说,“咳咳咳!” 

  练离在他身边躺下来,突然又一个打挺蹦起来,“糟了糟了。” 

  薛允诚也坐起来,“怎么?” 

  练离道: 

  “仙家私自到人间,不是说要重罚的?那你怎么办?怎么办啊怎么办?” 

  薛允诚把那乱跳的小孩拉下来用被子盖住,“阎王,可以。” 

  然后又说,“每三百年一次。” 

  练离快乐地叹气,“啊,那我放心了,放心了。” 

  随即又想起,“啊,那我怎么办?还是要受罚哦。” 

  薛允诚说,“关灯。” 

  黑暗,过半天,才听见他又说,“你,算我的,随从吧。” 

  练离快乐地在床上扭来扭去。 

  “好啊好啊。那索性,我们在这里玩几天再回去吧。阿成哥说这里很好玩。” 

  薛允诚说,“睡觉!” 

  两个人真的在这里住了两天,与这一家子相处十分愉快。阿成的嫂子似乎十分欣赏薛允诚,到了第三天,居然说要给他做个媒。 

  她的高嗓门儿把这话题提出来,几乎吓着了练离。 

  她说,“就是我舅舅家的邻居。隔壁村的,去年刚刚考上北京的大学,是个才女,长得又好。才放了寒假回来的。她们家,生意做得好,乖乖哤的咚,那一份嫁妆不会少。” 

  练离心里怪怪地,气了起来,竖起耳朵来听薛允诚说什么。 

  薛允诚稳稳地说,“多谢。只是,在……我早已定过亲了。” 

  练离的心一路沉下去,重见的喜悦瞬间就消散了。有什么很沉重地压在心里。 

  原来他早就定过亲了。也不知是哪一位仙家。 

  想要问一问,又不知如何开口。 

  第二天晚上,两人跟那一家人告了别,阿成还特意赶回来,给练离带了一个蛋糕。 

  薛允诚说,“我们要找一个静谧之处。” 

  练离说,“你要从那种地方回地府去吗?” 

  薛允诚点点头。 

  离阿成家不远,是一个私人别墅区,周围有大片的树林。 

  薛允诚与练离来到这里,茂密的树木,几乎遮蔽了天空,夜色里,更显十分的幽暗,正是地气极旺盛之处。 

  薛允诚突然说,“等一下。” 

  练离问: 

  “怎么了?” 

  薛允诚说,“此处,有仙家的气息。” 

  第六章 

  地府十殿阎王薛允诚与白无常练离在人间偶遇一个很可爱又乖巧的男孩子,他们是把他从一个男子的手中解救出来的。那男子几近疯颠状的,吓坏了恰恰。 

  那被解救的孩子,他说他叫恰恰,原来恰怡竟然是王母御花园中的小花侍,因为一个小小的失误,他来到了人间,还好,恰恰说他遇到了又厚道又善良的祁哥哥,要不,这么陌生的人间,恰恰还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尽管哥哥把恰恰保护得很好,可是恰恰还是离家出走了。练离问怡怡,为什么要走,恰恰嗫懦半天也没有说清楚,只把一张清秀俊美的脸红了个透。阎王允诚拍拍练离的头,“问得够了?都似你那般呱躁才好?” 

  练离吐吐舌头。 

  因为身陷陌生的树林间,恰恰不认得回去的路了。允诚决定,先把两个孩子带回城里再做打算。 

  允诚施法,把恰恰与练离带回塘里,恰恰回到了哥哥祁承远的家。 

  练离发现,祁承远是一个非常和气面善的人,虽然,私底下,练离还是觉得他不如自己的阎王师傅大人那么英俊,但是。他有一个允诚没有的好处,他会烧很多很多好吃的,简直比得上地府的御厨了,只 

  可惜,练离功力尚浅,不能多吃人间烟火,只能看著允诚津津有味地吃,还喝一种居然会冒出泡泡来的酒。 

  饭后,哥哥与允诚下起了棋,恰恰带著练离参观了哥哥家里很多有趣的人间的东西,恰恰说,它们叫做电器。 

  有能烧饭的,有看到小人演戏的,有能散出暖风的,练离最感兴趣的是—种会鸣鸣作响,用于吸去地面灰尘的家伙。 

  练离问恰恰: 

  “为什么我们仙家倒投有这些电器,这些东西怕是王母都没有见过呢。” 

  恰恰说: 

  “哥哥说,可能是因为仙家有法术,所以反而想不到发明这些东西了。” 

  看到恰恰居然用那个玩煮儿在祁哥哥的身上比划来比划去,替哥哥吸衣上的灰,把练离羡慕得要死。 

  想起若是把这个东西用在允诚那一身庄严的官袍上,不知有多好。 

  允诚仿佛是知道他在想着什么似的,乌凛凛的眼光对他看过来 

  练离那淘小孩一下于便矮了半截。 

  这个人啊,样样都好。就是有点木板脸呢。 

  练离小声地问恰恰,你还回不回天宫去?若是回去的话,我们还可以见到哦。 

  不知为什么,恰恰一下子隐去了笑容,沉默起来。 

  练离亲热地捏捏他的耳朵,“恰恰,恰恰,你怎么啦?问你哪,你什么时候回去?我用王这就要回去了。你什么时候回去,我可以去天宫看你的。我们王,每隔三个月要去天宫述职的。” 

  这么一问,恰恰的眼泪下来了,扑扑地落在练离手。 

  练离吓坏了,“恰恰,你是怎么了?” 

  恰恰吱晤著把自己的心事儿说了。 

  练离从来没有碰到过这样的难题,用力揪揪耳边的碎发,叹一口气。 

  倒把恰恰逗乐了,恰恰说,“练离哥哥,再揪下去,你这边的头皮要秃了。” 

  从祁哥哥家里出来时,原本薛允诚是打算回地府的,练离问: 

  “可不可以不要马上回去?” 

  薛允诚道: 

  “还玩儿不够?” 

  练离抱着他的腰,猴在他身上笑道: 

  “不是,舍不得恰恰。恰恰真可爱,是不是?” 

  薛允诚点头道,“很乖,不淘。” 

  练离垂头道,“哦,”忽然咕咕笑出来说,“这一路都从天宫淘到了人间来了,还不淘?” 

  练离叹口气说,“祁哥哥一定能帮恰恰回去的。可是,回去了,他跟恰恰不是要分开了吗?那可怎么办啊?怎么办呢?” 

  薛允诚道,“练离,一切,自有定数。” 

  练离点点头,又说,“祁哥哥也很好,是不是?” 

  薛允诚道,“祈承远,大智若愚。” 

  练离复又开心起来,跳到他前面去,“哦,那我呢?” 

  薛允城看见他在黑暗里愈发善良莹润的眼睛,一字一字地说,“|乳臭未干,爱闯祸。” 

  练离好像泄了气的皮球,说,“哦。” 

  原来,自己在他眼里还如先前一样,一点长进也无。难怪——练离突然宽得有些黯然。 

  他想起他说过的已经定了亲的话,过一两年,他娶了王妃,恐怕,连如今这样,也是不可能了吧。 

  只一转念,便把这个念头暂抛到一边去了。反正想不出个答案来,不如等到明天有空时再想。 

  练离跳到允诚前面,倒退著走著说,“好———难得才上来一趟啊,可不可以再多玩儿两天,就两天,地府那儿不过是两个时辰嘛。好不好好不好?” 

  话没说完,也不知被什么绊了一下,往后就要摔倒,薛允城眼明手快,拦腰把他捞起来。练离趁机攀着他的脖子,打秋千似的晃。 

  “你知不知道,人间有叫嘉年华的地方,特别的好玩儿。我们去好不好?去吧去吧。” 

  允诚问,“你是如何知道的?” 

  练离道: 

  “上次我与君黎哥哥去收一个小孩子的魂魄,那个孩子生了重病,临死前想去嘉年华玩儿,他爸爸带著他去的,我与君黎哥就是在那儿收的他的魂,很可怜的。你还记得他吗?” 

  允诚点头,“自然。” 

  “让一个小孩子至死都念念不忘,必是好玩儿的地方。不如我们现在就去?” 

  允诚讶异道: 

  “这么晚去?” 

  练离说: 

  “呀,你是不知道,这地方,人可多了,白天去,排老长的队,可吓人啦。晚上一定没人。去吧去吧。“ 

  当练离与阎王来到嘉年华大门前才发现,原来,晚上所有的娱乐项目都不连作。 

  练离呆呆的望著黑暗里像巨兽似地矗立著的摩天轮,空中飞车飞行吊椅,低低地叹气。 

  薛允城看著小孩脸上浓浓的失望,黑暗中,眼睛亮如星子,揉一揉他短短的头发,手上暗暗捏了一个诀,在四周下了结界,突然拉了他的手,缓缓飞上摩天轮I坐进小小的玻璃屋里,挥手画了半个圈。 

  暗夜里,星空下,摩天轮开始慢慢转动。 

  这个人间的古老却又年轻的城市尽收眼底。 

  练离把脸贴在玻璃上,鼻头压得扁扁的,五指张开,仿佛要飞身出去拥抱眼前的一切。 

  那座座火柴盒子般的高楼,长龙一般在塘市中穿行的夜行火车,江面上的轮船鸣的鸣笛声远远的传来,船上点点的灯光,夜色里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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