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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5631-天生嫩骨-第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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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大牛排之后,我回去向鹰面妇人报到,我妈就回纽约去了。    
    我可怜巴巴地看着她走开,门在她背后关上;心里觉得好空虚,反胃得要命。我跟在鹰面妇人后头爬上楼梯,消毒水和地板蜡的气味令人窒息。房子很旧,校长接待妈妈的会客区有挑高的天花板、雕花玻璃和优雅的回旋楼梯;看来像本世纪初巴黎公寓大楼的入口。我抓住雕花栏杆,使劲往上爬。可是富丽堂皇的景象到二楼就没有了。上面楼梯很窄,栏杆只是一块没有雕刻的普通木头。    
    鹰面妇人说:“Nap lura pahToola mond ette tray jantie(……每个人都斯斯文文的。)”她对着上面三列楼梯和下面的走廊叽哩呱啦说些我不懂的法语。她打开一道门,里面是个小房间,墙壁呈医院那种绿色,窗户钉有横条,三张小床铺着灰色毯子。两张圆脸盯着我瞧。鹰面妇人推我进门说:“Lanu vel fee,Elsa pel root”    
    两位女孩围在我身边齐声用法语说:“赫丝。”    
    我说:“什么?”    
    她们指指我说:“赫丝。”留黑色长发的那位指着自己说:“简宁。”再指指短发、红圆脸颊、戴眼镜的女孩说:“苏珊。”然后指指我,又说:“赫丝。”我终于明白了。    
    这样的开端恐非吉兆。在“火星”连我的名字都变了。


《天生嫩骨》第二部分第四章 恍如置身火星Mars(三)

    我妈在世期间每年至少问一次:“会说法语你不高兴吗?”她一问再问,希望我终于说出她想听的回答。“完全置身于语言环境之中是学语言惟一的办法。”她常自以为是地说。也许吧,可是她每次说这句话,我鼻孔中就充满洋葱和亚氯酸盐消毒水的味道。“法国玛丽亚学校”的公共电话就在厨房边,我每天晚上贴着墙站在那儿,求爸妈让我回家。    
    “只有五个月,”第一天晚上我蹲在只有灯泡没有灯罩的黄色大浴室的沐浴间里,一面哭一面骂自己不该这么难过。“五个月我怎么都能忍过去。”    
    第二天早上我相信自己想错了。我麻木地缩拢身子穿上新的白衬衫和海军领连衣裙,跟着女同学们穿过长廊,下楼梯,走过华美的大厅,进入地下室的餐厅。那里没有窗户,摆着铺有油布的长方形野餐台,日夜发出水煮牛肉的气味。    
    女生们站在一碗一碗的牛奶咖啡后头,等女舍监培蒂小姐就座。接着她们便低头在胸前划十字并唱一首歌,歌曲第一句为“前辈,班尼说不行。”我俯视牛奶咖啡。培蒂小姐下令:“吃!”我用手指轻轻敲碗边,低声说:“干杯!祝今天愉快。”然后我又哭了起来。四周的女同学们感到难为情,纷纷把视线移开。早餐后寄宿生前往集会厅,跟走读生一起唱《马赛进行曲》和加拿大国歌,接着背诵学校校训。大家齐声吟咏道:“向你致敬,玛丽亚,谢主厚恩。”过了一两个月我才想到要翻译这句话,又过了一两个月我才发觉自己每天早晨都乖乖地复述着“向你致敬,玛丽亚”。    
    集会结束后,自命为我监护人的简宁抓着我的袖子,把我拉上一条走廊。我看惯了美国中学的喧嚣自由,看四周这么安静,简直大吃一惊。女同学们眼睛望着自己的脚,默默走去上课,每次有老师经过,她们一定默默点头行礼。简宁带我走进一间有条不紊的教室,把我推到她旁边的桌椅内。屋里有蒸汽暖气、湿羊毛和汗水的味道。色彩设计完全是单色的,我们学校那些鲜艳的地图、植物和图画在这里完全付之阙如,这叫我想起十九世纪的场景。    
    简宁想告诉我一些事,我当然听不懂。我看看手表,想起上礼拜的这个时间我和好朋友珍妮在另一个世界正要走进教室;恐怖又丢人的泪水哽在喉咙,我低头看下面,希望没有人发觉。突然间屋里静得古怪。    
    一个冷冰冰的声音说:“Jattends(你等等)。”简宁拼命拉我的袖子。我抬头一看,其他同学都站着,我一跃而起。一个娇小的女人站在教室前面,用不以为然的目光瞪着我。她本人跟教室一样缺乏色彩,身穿黑裙和土褐色的开襟毛衣,没有化妆,连直直的短发都好像没什么特殊的颜色。她用指示棒指着我,说了一大堆气愤的话。简宁回了几句,显然是为我辩护,指示棒就放下来了。敌视的目光依旧未改。卡台老师上上下下打量我,轻轻摇头说,“BienAsseyezvous(好,坐下。)”女同学们恍如一体,全部同时坐下,我则落后一拍。    
    课一堂接一堂。午餐、再上课、自修、晚餐,对我而言统统没有意义。我好像置身在火星上,没有一种声音、一种气味、一种情绪是熟悉的。连我自己的思绪也变得很陌生,我瞧不起自己置身的惨境。我大部分的时间都在写日记,骂自己不该这样闷闷不乐,等着爸妈召我回家。    
    “让我回来吧!”我哀求道,我知道爸爸要我回家,可是接电话的永远是妈妈,答案永远是“不行!”接着礼拜五到了,其他女同学都离校度周末去了。一片寂静,叫人放心不下。    
    舍监培蒂小姐说,“Ne quitte pas lécole(不要出学校。)”我耸耸肩;我听不懂。舍监推我下楼到门口,指指大木门说,“Ca,alors!(所以说,那个!)”把我当聋子一再慢慢重复说,“Ne quitte pas(不要出去。)”她走向木门,双臂伸开拦着门,拼命摇头。我懂了。    
    我从来没想到“火星”外也有人生,但她使我想起一个主意。第二天我打开寂静的空楼门,自问道,“他们会怎么处置?驱逐我?”我看看外面。“还是周末要我留校?”    
    我沿着玛丽女王路闲逛,不理会寒风,跟着陌生人走,只为听他们说话。我看到一家有英文招牌的电影院,就走进去。只要用我听得懂的语言,什么影片我都会高高兴兴观赏,但我真幸运,演的是《战舰春光》,放映期间,那种平淡的幸福一直涨满我的心胸。接着灯亮起来,四周的人都在订下半天的计划。我觉得很不自在,为自己难为情;别人好像都有地方去、有事做、有人陪。    
    我假装孤零零一个人只是暂时状态,假装我其实正要去会见朋友。我鼓起勇气走进隔壁的小热食店。莳萝、辣椒和大蒜的气味扑鼻而来,好熟悉好舒服。我坐在柜台边,看厨师由水汪汪的大缸里取出一大团一大团热腾腾亮晶晶的粉红肉块。我心里暗想不知是什么肉。    
    厨师问道,“烟熏肉?”他说英语哩!我点点头。    
    “肥的还是瘦的?”他问道。    
    “肥的好不好?”我说。    
    他表示同感:“肥的比较好。”并探身用叉子叉起一块肉,摆在木制柜台上开始切,粉红的肉片像缎带般由刀子上落下来。他把切好的肉片加在一片黑麦面包上,再叠上一片抹了厚厚一层芥末的面包,就将做好的三明治递到柜台这一边。这么多又甜又咸的肉真好吃,我从来没吃过这么好的东西。我又吃了一份,慢慢嚼,尽量拖久一点。然后叫了第三份。    
    柜台服务员佩服道:“就小女孩来说,你算能吃的。”    
    隔壁有一家面包店,我进去买了两打法国酥皮点心,想撑过这个周末。礼拜天我整天躺在床上,读《飘》,吃酥皮点心,自怜自艾。塞饱了糖和油,享受着英文的乐趣,我慢慢回到了现实。后来室友们回来了,“火星”上的生活又重新开始。    
    我在日记中写道:“我发觉我就像在纽约转进我们班的波多黎各人,只是我们没那么和气。这儿的同学真的很亲切,功课方面都肯帮助我,我的法文老是犯错,她们也不介意。坐我隔壁的芳索娃想协助我拼字,但我想我永远都学不会。”    
    卡台老师确实认为我办不到,她把我当做硬要强她所难的迟钝又任性的陌生人,宣布考试成绩的时候,总显得十分厌恶:她以同情的口吻说:“Zéro,une fois de plus pour Mademoiselle Reichl(雷克尔小姐,又一次零分。)”好像觉得智力正常的人现在都该学会说法语,拼字更不用说了。    
    有几个女同学向她看齐,最严重的是银行家的千金也是全校最有钱的女生碧翠丝。据说她父亲跟戴高乐将军很要好。她从来没跟我说过话,但她发现了我秘藏的糖果、糕饼和小说,就随便乱动这些东西,狠狠折磨我。我知道嫌疑犯是她,因为她曾大胆地在我面前吃巧克力泡芙,看我敢不敢采取行动。我耸耸肩。我怀疑她还偷了我的邮件,但我一点办法都没有。说也奇怪,如果她不对我这么差劲,我本来会佩服她的。她经常因为在课堂上悄悄讲话、功课没准备好而收到“恶评警告”,有一次卡台老师谈起澳洲的野蛮人,她放肆地顶嘴,因此受到处罚。    
    碧翠丝说:“他们不是野蛮人!我到过那儿。”全班胆战心惊。法国女孩从来不发表自己的意见,老师说什么她们就学什么。而且没有一个法国女孩敢反驳大人,难怪卡台老师并不生气只是感到迷惑。    
    她坚决地说:“原住民不是基督徒,这我们不再讨论下去。操行零分,礼拜六你必须留校。”    
    我的心往下沉;我已渐渐喜欢周末一个人独享五香烟熏牛肉的乐趣,我不希望碧翠丝在附近潜伏。但她似乎不为所动;她甩甩金色鬈毛郁郁地说:“Nous verrons!(我们走着瞧吧!)”碧翠丝周末总是回家的。


《天生嫩骨》第二部分第四章 恍如置身火星Mars(四)

    礼拜五我已经忘了卡台老师的威吓,同学们走光后,我听见有人在楼下哭,吓了一跳。我循着声音走过去,发现碧翠丝趴在床上。她狠狠地说:“Va tén!(走开!)”我转身跑回三楼。    
    我进屋“砰”的一声关上房门,拿出洗衣袋内偷藏的《苏丝黄的世界》,从床下找出一些奶油泡芙。已是一个礼拜的旧货,但我不在乎。我正拿起最后一个时,碧翠丝走进来。    
    “给我!”她抢过去说。她鬈鬈的金发乱七八糟,眼睛红红的,打褶的蓝制服皱成一团。她把奶油泡芙塞进嘴巴,一口吞下去。    
    “是你妈寄给你的?”    
    我摇摇头。    
    “哪里来的?”她硬要问到底。    
    “这条路过去的酥皮点心店。”我说。    
    她命令道:“带我去。”    
    我问道:“现在?天快黑了,我们晚上出去,她们会气死的。”    
    碧翠丝耸耸肩。“她们有什么办法?打电话给我们的父母亲?培蒂小姐一定吓得要命,不敢让他们知道她把我们弄丢了。她只会拧着双手,一副可怜相。我们去吧!”    
    我从来没用法语交谈过这么久,只要碧翠丝肯一直讲话,带她上哪儿我都愿意。我们走过积雪的林荫大道,街灯亮起来,我跟碧翠丝谈起烟熏肉三明治和英语电影院。她信心十足地说:“我们明天去。”我没反驳。    
    第二天早晨吃早餐的时候培蒂小姐说:“我真高兴人有跟你一起玩。”    
    碧翠丝低声说:“她说得好像我们要到外面跑步和跳绳似的。你有多少钱?”    
    我很感激有她做伴,所以没质问她为什么只花我一个人的钱,反正够吃一整天就是了。我们先去熟食店。我担任翻译。“她以前没吃过烟熏肉。”我对柜台后面的朋友说。    
    他惊惶说道:“从来没有?”他挥刀把肉堆得特别厚。    
    碧翠丝摇摇头,“从来没有。”她带着浓重的法国腔说。    
    他问道:“她是不是吃得跟你一样多?”是的,确实如此。    
    然后我们走到隔壁的酥皮点心店,又顺着街道走到一家小小的中国餐馆。碧翠丝从来没吃过中国菜,我带她享受蛋卷、炒饭和杂碎的滋味。她嚷道,“Cest superbe!(棒极了!)你还知道什么奇怪的食品?”    
    我心想:从来没吃过蛋卷的女孩子一定是在古怪的环境中成长的。我尽量回想我在蒙特利尔还知道什么新奇异味,但我到过的餐馆只有“摩西”一家。    
    我们开始步行,很高兴离开学校,很高兴一起做伴,不特别在乎我们要去什么地方或者会发现什么。最后我们又吃了一点儿熏肉;蒙特利尔每一家咖啡馆都有三大缸热腾腾的加工牛肉。我们走出来,再走一段距离,买了几筒加过麦芽醋的炸薯片。等这些吃完;我们就到一家糖果店买了一盒裹巧克力的带梗樱桃,把这些吃完;我们又找到一家酥皮点心店。我买了一打巧克力泡芙;碧翠丝更大胆,每一样各要一个。“我们全部尝尝,看哪一种最好吃,明天我们再回来多买一点。”她说。    
    我心想其他同学回校后,碧翠丝不知道会不会舍弃我。礼拜天晚上她们涌进学校,纷纷向我投来意味深长的眼光,向碧翠丝齐声说,“Pauvre toi(可怜的你。)”但她只露出懊恼的表情说:“Pas du tout(才不呢。)”接着她宣布留校太好玩了,下周末她打算再留一次。    
    她的父母另有打算。他们要她回家,她跟父母谈起有个可怜的美国同学孤零零留在学校,他们一定要我跟她一起回去。于是下一个礼拜五别的同学动身去车站的时候,我也跟她们同行。    
    我们一共有十二个人搭火车到渥太华;包括法国大使的千金、海地大使的千金和各使馆附属小人物的女儿们。我们笑声朗朗,发出只有青少年才会发出的噪音,车厢末尾的一位妇人转向同伴,用冷淡、高亢、不以为然的英语说:“这些法国人……”我呆住了。我发觉我竟未加思索地跟同伴们说着同样的语言。    
    一群群友善的父母搂搂抱抱笑着把女儿接走。有个司机来接我们;他碰碰帽子说:“小姐们,日安。”并拿起我们的行李。我这才想到我要在百万富翁家度周末。    
    司机带我们来到一座私人园林内设有外大门的巨厦。房子叫人望而生畏,碧翠丝的妈妈更叫人望而生畏。克罗瓦夫人完美无瑕,非常优雅,对女儿皱巴巴的衣裳和我鬈鬈的乱发好像很不以为然。她吻碧翠丝的双颊,并跟我握手,但碧翠丝为我们介绍的话最让我吃惊。“Je voudrais vous presenter ma copine Root(我要向您介绍我的朋友赫丝)”,她非常正式地说。我认识她这段日子,从来没听过她以tu(你)称呼父亲或母亲。    
    碧翠丝跟父母住同一间房子,呼吸的却好像不是同样的空气。他们住在儿童区下面两层楼的独立成人世界:两个世界只在餐桌上有交集。    
    早餐时克罗瓦夫人说:“Vtre pére est au travail(你父亲正在工作。)”她低头做谢恩祷告。接着一位穿黑衣戴白围裙和绉边帽的女佣把咖啡壶和热牛奶端出来。夫人一面倒牛奶咖啡,女佣一面在法国长面包上抹奶油,拿新鲜的奶油面包片给我们,然后她端着一碗一碗亮晶晶的自制果酱绕着餐桌走。夫人则盘问碧翠丝这星期在学校的状况。我好希望这一餐赶快过去。    
    早上我们待在院子里,忘了我们很尊贵,不该捉迷藏和掘泥巴。等碧翠丝说我们必须换衣服吃午餐,我才担心接下来的场面。我看着她洗脸洗手、清理指甲、小题大做梳理头发,然后穿上一件素白衬衫和一条跟我们学校制服很像的打褶蓝裙。我穿上红色灯心绒洋装,拼命拍头顶的鬈毛。一点用都没有。    
    克罗瓦先生坐在长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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