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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小刺猬 by 泥娃娃 (虐心+算是悲的~)-第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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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

  

  正是隆冬,太阳还没露出个脸来,干冷干冷的风无孔不入,让人不由自主地缩了脖子拢了袖子,恨不能找个炉子抱着才好。街上还没几个人,冷清清地,几片爆竹的碎纸片被风一吹,红红绿绿地飞上了天。连公鸡都懒洋洋地,应付差事似的啼啼就算了事。

  

  我跟在胖婶身后头,手里托着她的大面板子。很重,很凉,走了不过小半个巷子,胳膊就已经象不是自己的了。但我抱得开心,乐滋滋地看着她的大脚踩碎了一地苍白的霜,看着她旁若无人地扭着腰放下担子、撑起幌子,然后掀掀眼皮接过面板子,哼哼道:〃小刺猬,坐下,等着吃第一碗馄饨。〃

  

  〃好,谢谢婶子!〃我赠送一个大大的笑脸给她,就蹲在炉子旁边等着。

  

  鲜红的火苗在炉膛里跳跃着,扭曲、摇摆,象是一种奇异的舞蹈,似乎带着一些隐约的诱惑。那些不起眼的木柴,点燃了之后的颜色却是这么鲜亮、姿态是这么美丽,就连烧尽了的灰,也是一种很柔软细腻的浅白。每次蹲在炉火旁,我总是看到痴迷。我常想,我若是一把木柴多好,点燃了,舞蹈,变成这么美丽的颜色,然后,就不需要再考虑明天,只要随风散了就好。

  

  锅里的水烧开了,哗哗地响起来,那响声与炉中的火苗一样,莫名其妙地带着喜悦。胖婶把锅盖打开,热气直扑到我的脸上来。

  

  身上有炉火烤着,脸上被热气扑着,虽然衣裳单薄,却怎么也不觉得冷了。可是我向后退了退,躲开,如果不是贪恋看那火苗,我是不愿意在炉火旁边的。因为我知道,在这样的冬天里,在炉火旁边当然会暖,可是离开的时候、离开以后会更冷,我惧怕那样的冷。

  

  半夜里起来包好的馄饨被胖婶肥厚的手抓进锅子里去,然后锅的盖子又扣上了,可是过了一会儿又掀开,于是浓浓的香气在清冷的空气中弥散开去,肚子里〃咕噜〃就响了一声。

  

  胖婶爽朗地大笑道:〃小刺猬,饿了吧?来,吃!快吃,一会儿生意上来了有得忙呢。〃

  

  她肥胖的笑脸被炉火映得更红,艳艳的有些发亮,一双眼睛眯得几乎都看不到,可是透着亲热。有些什么东西从心里爬上来,酸酸涩涩地想要冲出眼窝, 我低头开始喝汤。胖婶的馄饨味道正、货真价实,生意极好,但也因为不做假,赚得不多。她不舍得自己尝尝,但每天早晨必定让我吃一碗,她说我正在长身体可是比我大一岁的成哥她的亲生儿子却也同样吃不到。

  

  整个城市在一声声地鸡鸣声中醒来,蓬着头发的女人、掩着怀的汉子、嘴里嘟嘟囔囔的半大小子在馄饨摊前围了一圈儿,胖婶手脚利落地煮着馄饨,我麻利地配着作料,等到昨夜包好的馄饨都煮完了之后,她就开始现包,换我来煮。盒子里的铜钱渐渐地多起来,我一边动作一边瞟着那些蹦蹦跳跳的铜子,竭力不去听旁人小声的议论。

  

  我的母亲已经去世一个月,除了一个八岁的我,什么都没有留下。这一个月,我一直在胖婶摊子上帮工,其实她不需要人帮忙,我也不是什么好人,没有成亲的母亲生下了我,好听些说是野孩子,难听的就直接叫〃杂种〃,虽然有胖婶大呼小叫,没人再当面骂我,可是小声的嘀咕她也是不好管的,而且因为生意,她也并不太能够得罪旁人。

  

  生意渐渐稀落下来的时候已近中午,胖婶点着盒子里的铜子,笑嘻嘻地拈了两个给我,笑道:〃小刺猬,你玩儿去吧,愿意玩到天黑都可以,今天婶子自己照顾生意就够了。〃

  

  她的眼里有些奇怪的东西让我看不清,但那两个小小的铜子蹦跳在我的掌心里,带着她手掌的温度,我心里被喜悦装的满满的,响亮地答应一声,我快步跑开。

  

  街上人来人往,我捏着两个铜子,两只眼睛已经不够瞧。第一次手里有钱的感觉真好,想到那些喷香的烧饼、点着彩色粉末的小糖人儿,只要我想要就可以得到,我实在是得意得很虽然只能买一个,可是光在心里想想就已经让我不觉得冷了。

  

  娘亲在时也只是靠做些针线过活,但她绣工虽好,却因为身份不能绣婚娶用的吉物,平常人又用不起好绣工,所以生意极少。她又是个听不得旁人闲话的人,心病一直都没有好,即使接了生意,三日做了、两日又听了,我们要吃口饱饭都是难的,又哪里能给我买什么东西?

  

  捏着那两个铜子,我在街上逛着,不知不觉就到了成哥上课的私塾外头,听见里面整齐的孩子声音大声念:〃子曰,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我暗暗地想,学这些有什么用呢?可是成哥喜欢,成哥说有一天他会去考状元,做了状元就可以做大官,然后就可以让胖婶只包馄饨给他一个人吃。

  

  既然成哥喜欢,那念书就一定是件很好的事情。我很佩服地伸着脖子听了一会儿,只听到乐乎、悦乎、糊里糊涂……便离开。

  

  旁边的摊子上摆了许多漂亮的玩意儿,绿色铜的,青色、白色瓷的……有些我认不出,但是我看到一方砚台,黄澄澄的,分明是泥做的。想起成哥说过要一方新的砚台,我走过去:〃我要买这砚台。〃

  

  蓄着八字须的老者呵呵一笑:〃小孩儿,旁边玩去,这些东西,你碰掉了一个都赔不起。〃

  

  〃这个……是泥做的!〃我指着那方砚。

  

  旁边有人〃嗤〃地一笑:〃小刺猬,那是澄泥砚,贵得很哪!〃

  

  回过头,一个十二三岁的锦衣少年背着手站在我身后,长发用玉簪束在头上,穿着墨蓝的绣花袍子,丝带上系着累赘的香囊、玉佩,一看就是富家子弟他不仅富,而且贵,是台州知府的大公子,姓甘名霖。

  

  见是他,我懒得说话,转身想走。他却跟了过来,道:〃小刺猬,我给你买那个砚台好不好?你喜欢念书吗?跟我回府去,我请人教你,比私塾里那个夫子教得好多了。〃

  

  〃我不要买那个砚台,我又不会用!我也不喜欢念书,那些子云诗曰又不能当饭吃!〃我拉长了声音,向他吐了吐舌头,还走。

  

  他脸上一红,追过来拉我,语声低低的:〃那我给你饭吃好不好?你要吃什么东西都给你,还给你穿漂亮的衣服,又轻又软的。你看,这衣服都脏成这个样子了,冷不冷?乖乖跟我走吧,你的娘亲又不在了,你……〃

  

  〃我不冷!我天天都有胖婶的馄饨吃,你有吗?〃我摔开他的手,瞪着他,〃才要你给我饭吃,更不要你给我衣服,我和胖婶在一起,我给她帮工卖馄饨,我自己喂得饱我自己!〃

  

  〃你那个胖婶么?〃甘霖笑笑,〃她走了,钱成也已经离开私塾了,我给了她一百两银子,你还能到哪里去?还是好好地跟我走罢,我喜欢你!〃说着,他已经握住了我的手腕。

  

  头嗡地一响,成哥走了?胖婶走了?一百两银子?那意味着……胖婶卖了我,惟一可以倚靠的胖婶卖了我……我不信……我不信!

  

  甘霖接着道:〃你不肯信么?可是你想想,他们糊口已经困难,再加上一个你又能维持多久?拿了那些银子,钱成就不必退学了,而你和我回府去,也会过好日子,乖乖的,好么?〃虽然口里在问着,一手却拉了我走去。他大了我四岁,个子比我高得多,我抵不过他的力气,而且两个孩子就算在街上拉拉扯扯也没人当作一回事。

  

  我挣不脱被他握住的手腕,索性低头一口咬上他的胳膊,虽然隔着厚厚的棉衣,他还是痛得一哆嗦,松了手。我撒腿就跑,在人群的缝隙中钻来钻去,直奔清水胡同,胖婶的家。

  

  甘霖就在后面追着,也不出声,他的锦缎衣服隐约在我背后飒飒地响。

  

  街上的馄饨摊早已经撤了,胡同里驳了漆的大门在寒风里晃悠着,屋子乱糟糟地,只带走了贴身的衣物也是,他们有了那么多的银子,还要这些破烂家什做什么?

  

  我有些晕眩,吱呀叫唤的门轴在风里呻吟着,今天竟是格外地冷。

  

  

  

  2

  

  劈啪的脚步声清晰起来,甘霖气喘吁吁地追到门口,扶着门框剧烈地喘息着,口里吐出一阵阵的白雾,面目模糊。

  

  真是没用的少爷,跑这么两步路就累成这样!我恨恨地想,走进屋子开始收拾地上狼籍的衣服物品。他们走了就走了吧,我一个人一样可以活下去,这么大的房子都是我的,我可以租出去给人家住,我也会包馄饨、卖馄饨,这双手在,难道还不能把自己喂饱?

  

  我一边盘算着,一边把成哥的衣服收好,又开始拣地上零碎的东西。甘霖在我身旁蹲下来,按住我的手,低声道:〃小刺猬,你还要做什么?〃

  

  他的手圆润洁白,与我红肿开裂的手对比鲜明,我厌恶地抽回自己的手,冷冷道:〃我在收拾屋子准备过日子,你没看到么,大少爷!〃

  

  也许是我的语气激怒了他,他的声音高起来:〃我要你跟我回府衙里去,以后跟我在一起!〃

  

  〃凭什么?我又没有卖给你,谁收了你的钱就找谁要去,跟我有什么关系!〃我也吼他。

  

  娘亲在时他来过两次,每次娘亲都赶我出来单独与他说话,但说不多久娘亲就拿着随手拣的什么东西狠狠地打了他出去。他狼狈地逃出门之后娘亲一再地嘱咐我,不要跟姓甘的走。我记得住娘亲的话,更记得住他走后娘亲旧病发作喘得透不过气来的凄惨,我恨他!如果没有他来打扰我们,娘亲也许可以多活一些时候,至少晚上的时候我还能在她怀里暖一暖,那种炉火根本无法比拟的暖我再也得不到了,我恨他!

  

  〃我并没有说你卖给我,你娘死了,你那个胖婶不要你了,你跟我走我给你好吃的好穿的,总比你一个人孤苦伶仃的冻死饿死好得多,不是么?〃他两手都抓住我的手腕,扯了我就走。

  

  我狠命地挣扎,叫道:〃谁说我会冻死饿死?我有手有脚,我用不着别人给我吃给我穿。我用不着谁对我好,尤其是姓甘的!我娘亲说了,你们甘家没有好人!一个都没有!我不能去!我不跟你走!〃手腕被他抓着,我用脚踹他,几脚就踹脏了他的绣花袍子。他却并不还手,竭力把我往怀里扣,我只好咬他。刚低下头碰到他的胳膊,后颈上就是一痛,我眼前一黑,明白是我自己把脖子送到了他手里,他还手了。

  

  醒来的时候身上盖着柔软的被子,暖洋洋地,但身上的力气似乎都被抽干了,动弹十分费力。颈子后痛得难过甘霖下手可真狠。

  

  甘霖就坐在床边的桌子旁,手里捧着一盏茶,换了件银白的袍子,长长的头发编成了辫子,一路坠着四颗龙眼大的珍珠做坠脚,淡淡的柔光映得他本就白净的脸更让人晕眩。他眯着眼睛笑着看我:〃醒了?这下乖不乖?哪,一会儿父亲过来看你!我先帮你把衣服穿上。〃

  

  我这才发觉身上光溜溜竟是一丝不挂,陈年旧垢都已经被洗得干干净净,散发着淡淡的香气,一时气结,怒道:〃还我衣服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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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些破烂早就扔了,脏得要命,都发了臭,根本不能穿!〃甘霖索性坐到床边,一把掀开被子,〃你身上也脏死了,我叫人给你洗了澡……对了,别白费力气了,我给你吃药的药效果好得很哪。〃

  

  我放弃,仰在柔软的枕头上,任他摆弄。他打扮娃娃似的一件一件给我穿上衣服,然后站起来居高临下的打量着我,半晌俯身抚着我的脸道:〃小刺猬,你打扮起来可真是好看!〃

  

  我闭上眼睛不理他,外面女孩子的声音高高低低地给老爷请安,甘霖几步就出了卧房,然后轻声道:〃霖儿见过父亲。〃

  

  极柔和的声音,象是春日里滑过树梢的风,让人心都跟着柔软起来:〃霖儿,要我过来有事情么?〃

  

  〃自然是有的!〃甘霖的声音既是欣喜又是得意,〃父亲,有礼物给您看哦,来啊!〃

  

  我还是躺在床上动不得,〃礼物〃两个字让我心一跳,这样温暖地屋子里我却觉得冷。

  

  水蓝的碎花帘子一挑,一个身着雪白长衫的人低头迈步进来,乌油油地长发垂着,透过发丝缝隙可以看见他脸上的肌肤白皙如玉,几近透明。他走进了门,抬头看向我这边,我一时有些发怔。

  

  进来的是一个高挑的男子,长发柔顺地散落在他的肩头背后,没有用珠玉珍宝装饰,身上也仅仅是一袭洁白的软缎长衫,可是隐约有淡淡的光晕环绕在他周围,房间中的一切在他面前都黯淡下去,所有的事物都化作对那个人的陪衬,那是一个只能让人仰视的人,包括在我眼中俊美出奇的甘霖不可与他媲美……不,也许有一个,那是我死去的娘亲,在她还没有被病痛和流言折磨得形销骨立的时候,梨花树下的她是我不敢用手去碰触的,我的娘亲……

  

  他是台州知府甘子泉,字沛然,十六岁高中状元,文才美貌扬名京城,更使人惊愕的是他仅仅在高中一个月后就娶了端懿公主,而那位公主比他长五岁。甘霖并不是他的亲生儿子,公主在与他成亲之前就有了身孕。他娶了公主之后一直被放在外任,虽然官声极好,却不能回京,不知得罪了朝中哪位大人。

  

  他两个月前上任时候,这些消息在暗地里被传得纷纷扬扬,我想不到的是世上竟然有美丽到如此地步的人,那一身雪样晶莹剔透的白,在他身上丝毫不使人觉得刺目,他沉静地站着,一双眼里无悲无喜沉静无泼。可在那一瞬间,我忘记了呼吸。

  

  甘霖兴奋地拉住他的手,道:〃沛然,我把他找来,怎样?你高兴么?〃

  

  〃高兴,很高兴!〃甘子泉鲜艳的双唇有些抖,极慢地走过来,扶起我低声道:〃是他么?你把他找了来了啊!谢谢你,很谢谢你!〃我的双肩在他手掌中,隔着衣衫我也感觉得到那双手是冰冷的,那几乎不是人的温度。

  

  甘霖也走到床边,双手都搂住了他的肩,笑道:〃沛然,我是不用你谢的,为你做事情,我很高兴哦。以后他就在我这里,你想他就来看好了。〃

  

  他们对话的情形有些诡异,连我都可以看出并不象真正的父子,但我也不在意。我从开始的惊愕中清醒过来,竭力想要甩开他的手,叫着:〃我要回家!放开我!〃

  

  〃你还有家么?〃甘子泉柔声道:〃你的娘亲已经不在了是么?好孩子,以后就留在这里吧,你跟着霖儿,做他的贴身小厮,跟着他好好地念书,慢慢地长大,好么?〃

  

  〃不!〃我盯着他的眼,认真道:〃我娘亲说过了,长大了没饭吃就去杀人放火,但就是不做奴才,更不做甘家的奴才,放我回家!我没有卖给你们!〃

  

  甘子泉明净的双眸骤然暗了一下,喃喃道:〃她说让你去杀人放火?她说让你不做甘家的奴才?好,〃他抚着我的头,慢慢道:〃好,不做奴才,你做我的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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