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935-中年底线 :英雄与混蛋辈出的人群-第2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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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到中国弗朗索瓦兹出了首都机场直奔卡伦饭店，她在总台取了北京至S市的单程机票，然后住进了８０８号房。她没有给郑小伟打电话，既然在美国启程前没这么干，就来得彻底一点，让郑小伟大吃一惊，大大高兴一番。弗朗索瓦兹想好好睡一觉，倒了时差之后才能容光焕发地见情人。她先躺进浴缸里舒舒服服地泡着，然后拿起电话要餐厅把饭菜送到房间里来。弗朗索瓦兹穿好浴衣走出浴室的时候，门铃响了。她走到门口拉开屋门，屋门的暗锁上方有一只铁门闩，她从门缝隙看见一个身穿深红制服套白围裙的男服务员，服务员推着小车，车上边盖着洁白的大餐巾。弗朗索瓦兹已经嗅到了牛排的香味，她连忙开了门。服务员用英语说：〃欢迎你到卡伦饭店，希望这里的饮食能得到你的赞赏。〃说着他拿开餐巾。弗朗索瓦兹哇地叫了一声：〃太好了，我非常想马上就吃。〃服务员反身关上门，回到小车前从下层取出一支手枪，枪筒格外长并且粗，弗朗索瓦兹看过电影电视里的枪支，凡是装了消音器的都是这种模样。
《中年底线》 第二部分《中年底线》 第六章（5）
她张开嘴又用手捂住，喊叫声闷了回去，一叫恐怕就没命了，她不能白白送死。〃先生，你要什么我可以给你；千万别伤害我。〃服务员示意她坐回到沙发上去，他把餐车推到茶几旁边，把手枪放在架子上，又一样一样端下菜肴，然后才说：〃如果你能安静些，我保证你不受任何伤害；如果你反抗或者叫嚷，你就死定了。〃他拿起手枪四下看了看，对着沙发勾了扳机。弗朗索瓦兹听见噗吱一响，沙发出现了一个小洞。果真是无声手枪，声音还没有一个屁响呢。弗朗索瓦兹连连点头。〃我不要你的钱，也不要你的命，别担心，也不要你。我是奉命给你送一份礼物来了。〃服务员的枪就放在他面前的茶几上，〃来，我们先喝一杯，请赏光。〃他倒好酒，举起杯子，把另一个杯子递给弗朗索瓦兹，〃你一定得喝，然后再谈。〃弗朗索瓦兹接杯子的手有些发抖，她用两只手抱住杯子才不至于掉下去。那人喝了一口，弗朗索瓦兹也喝了一口。酒咽下去之后，她感到稍稍镇定了一点，脑袋里也能思考了。〃我们知道你的一切，包括你在中国的男朋友郑先生。〃服务员很平静地说，〃你们已经相爱了一段时间，而且正准备在美国结婚。你这次来中国郑先生还不知道，你是个浪漫的法国姑娘。郑先生为了你正准备辞掉工作去美国，我们只是想请你说服他暂时不要离开中国，待事情完了再走。那时候我们也许会帮帮忙，甚至可以帮助他办理移民美国的手续。〃弗朗索瓦兹意识到这个人的确不会杀她：〃请问先生，这是怎么回事呢？你到底为谁工作？想让郑做什么？〃来人笑了笑，他从怀里取出一个信封丢到弗朗索瓦兹面前，〃请你打开，我相信你一定会很喜欢的。打开吧。〃弗朗索瓦兹放下酒杯，拿起信封她看见里边是一叠美元。她抬起头看着对方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为什么要收你的钱？〃〃不是我的钱，是我的老板给小姐的钱。你要做的只是让郑先生留在国内，以后的事我们会告诉你该怎么做的。〃〃我为什么要听你们的？肯定没有什么好事。〃来人笑了笑，说：〃你看过好莱坞的警匪片吧。我告诉你的是那都是假的，真实的生活是警察很少获胜。你肯定不知道其中的原因，我可以告诉你：自古警匪一家。还有更主要的，警察也是人，他们也怕死，还有，也喜欢钱。我可以告诉你，你除了按我们说的去做，没有别的出路。〃来人喝了一口酒，又示意对方也喝酒，弗朗索瓦兹也喝了一口。〃你可以报警，也可以逃跑，甚至可以和郑先生一起逃跑，你还可以侥幸多活一两年，但我用自己的脑袋担保，我们总会找到你和你的情人，我们会让你们受尽折磨之后才死，如果再狠点，让你们生不如死。〃他又笑了一下，再喝一口酒，他举着酒杯对弗朗索瓦兹晃了晃，看对方很顺从地呷一口，才继续说：〃你按我们要求的去做，就会有一笔可观的酬金，而且我保证你和你的情人不干任何违法的事情，你们将清白地做人清白地成家和生儿育女。〃弗朗索瓦兹想了想，她认为这个人不是威胁，她不想让对方发怒，就说：〃我可以答应你，但我保证不了郑先生。我一直劝他出国，他好不容易答应了，如今又让他留下，怎么解释得通呢？〃来人又笑了，〃这就是付钱给你的原因，理由得你自己去想。〃
他脱掉服务员的制服卷成一团，一挥手，衣服卷很准确地射进餐车的底格。〃我们还知道你在马赛有父亲和母亲，在朗斯有一个哥哥和两个侄子。你看，我们知道得太多了。也就是说为了找你这个人花了很多人力和金钱，我们可不想白废。〃他站起身，推起餐车，一边走一边说：〃祝你有个好胃口，弗朗索瓦兹小姐。〃那个人一关上房门，弗朗索瓦兹就抓起电话，但她一会儿放下了。弗朗索瓦兹看了看掉在地毯上的信封，抓起来取出里边的美元，都是一百元票面的，一共是五十张。对于一个美国人来说，五千美元也不是小数目，弗朗索瓦兹的年薪也只有五万美元。她知道这是一笔可怕的钱，但却不能不收下。现在的问题是想一想到底该做什么和怎么做，报警是没有好处的，凭这些人对自己的了解，肯定是一个很有势力的犯罪集团，也许是美国中央情报局的。据弗朗索瓦兹的了解，多年来美国的中央情报局一直针对中国投入大量的人力财力。这一次说不准是针对中国的金融机构有什么行动。但一个中国银行省分行的小处长能有多大价值呢？如果是犯罪集团，也用不着兜这么大的圈子找到她这儿来。想到那个人的大手枪，想到那人说到自己的家人和恋人，弗朗索瓦兹浑身发冷。看来眼下没有更好的办法，只能按这伙人说的去做了。她不能拿这些亲人的生命冒险，也不能无视自己和郑小伟的安危。弗朗索瓦兹是个见过大世面的姑娘，一旦把事情想清楚了，一旦决定下来该做什么，她就会让自己尽可能安下心来不去犯愁。现在她就是这么干的，慢慢地吃了晚餐，然后到十八楼的夜总会去看了三场艳舞，又让按摩女郎做了按摩，最后才重新回房间睡觉。其实弗朗索瓦兹明白，什么也不干她免不了要胡思乱想，而不论怎么想也没有用处，倒不如放宽了心去玩一番再说。回到房间她四下察看了一遍，屋子里什么都没有动，连茶几上的信封也没有动。应该说屋子里进来过服务员，茶几上的杯盘收拾了。弗朗索瓦兹不知道服务员的素质高还是服务员和那个人同伙，反正信封里的钱一张不缺。
弗朗索瓦兹抽出钞票一甩，绿色美元飞舞起来落得到处都是。她把自己掼倒在床上，很快就睡觉了。早晨醒来时，弗朗索瓦兹觉得头有些疼痛，一定是夜里喝多了酒再加上睡觉时做了几个可怕的梦。她爬起身到卫生间去照镜子，镜里的女郎有些疲态。她用冷水冲了冲面孔，又回到床上，这一回她睡得很好，一觉睡到中午才醒来。弗朗索瓦兹把自己收拾利索，将钞票一张一张拾起来装回信封，又把信封装进自己的皮包。〃花掉它再说。〃弗朗索瓦兹想。然后她再打电话要求送一杯牛奶，一杯咖啡，一块牛柳汉堡和一杯土豆泥，一盘沙拉。真有些饿了，〃吃饱了再说。〃她说。门铃响了。弗朗索瓦兹这回把门全部打开，一个男服务员微笑着推小车进来。弗朗索瓦兹看着他把车上的东西一样一样放在茶几上，他又从车上拿起一张账单：〃请您签字。〃弗朗索瓦兹写上自己的名字，又目送服务员离开。她关上房门的时候还在想这个家伙是不是也有一支大号手枪，她笑了：〃哪里有这么多的罪犯呢？是不是现在又有什么大不了的呢？〃吃饱了，弗朗索瓦兹换了一套休闲服出了饭店。一辆出租车停在她身边，她打开车门进去。〃小姐去哪里？〃司机用很生硬的英语询问。弗朗索瓦兹说：〃去中国银行。〃〃OK。〃司机说，汽车很快驶离饭店，司机说：〃弗朗索瓦兹小姐，您准备在北京住几天？〃他没有回头，但从后视镜能看见姑娘的脸。弗朗索瓦兹吃了一惊，但马上明白了，她说：〃我已经答应了你们，你们还盯着我干什么？让我安静安静行不行？〃司机说：〃别生气。如果没有什么变化，你应该是今天晚上九点半的飞机。我们希望你能按时离开北京，不能拖延。〃〃我不想走了，要在北京玩几天再动身。〃弗朗索瓦兹说。〃这样不好，我们不喜欢女人自作主张。〃司机仍旧没回头。〃我可以让郑先生到北京来。〃弗朗索瓦兹说。〃他不可能有时间来北京，他也是刚刚才回去。〃〃看来你们什么都知道，你们为什么不直接找他呢？〃〃我们还不想伤害他。希望你能明白，我们花钱，也只是为了把事情进行得友好，我们不会伤害与我们合作的好人。〃弗朗索瓦兹说：〃停车。我不想坐你的车。〃汽车停在路边的的士站内，弗朗索瓦兹气冲冲下了车，她使劲关上车门。司机说：〃小姐，您还没付车钱呢。〃弗朗索瓦兹说：〃付你个狗杂种。我不想再看见你。〃司机把右手举到眉梢敬了一个礼，说：〃谢谢夸奖。拜拜。〃然后轻轻按了两声喇叭，汽车平稳地开动，驶进快行线，进入车流很快就消失了。
《中年底线》 第二部分《中年底线》 第六章（6）
弗朗索瓦兹站在原地气鼓鼓地站了一会儿，又叫了一辆出租车去中国银行。那里有她在巴黎工作期间结识的一个女友，名字叫关颖山，和那个花样滑冰的小姑娘叫同一个名字，长得也挺像，只是年龄要大许多。关颖山对弗朗索瓦兹的突然到来又惊又喜，她们的友情已经有七年了。关颖山认识弗朗索瓦兹时这个法国女孩才二十岁，颖山是中国银行驻巴黎办事处的工作人员，她的法语原本就是大学期间的专业语言，到了法国之后当然会更加纯熟。说起来关颖山调回国内是因为她有中国人所熟识的那个问题：生活作风不好。有很明确的所指…搞男女关系，进一步解释就是和男人非婚同床发生性关系。当时，关颖山和法国的一个化妆品推销员有性关系，还和一个中国留学博士有性关系，还和自己在北京的丈夫有性关系。了解九十年代中国都市生活的人都知道，性关系已经不再是衡量一个人品格的最主要标准，或者说人们关心生存本身远远超过了对别人私生活的关心，你搞你的和我有什么关系？但这种事情在特定的环境里就显示出意义了。年轻也好，年老也好，凡有机会出国的都想出去，哪怕是看一看开开眼也好。如果能在国外的中国机构里工作几年，挣的钱也会多一些。如果你很年轻，不仅仅是钱，其他方面的收获会更大，比如说回国后升官提薪，比如说……反正好处大大。关颖山不是问题的问题在法国就变得非常显著非常应该惩处了，采取行政处罚显然没有根据，根据外事纪律本可以把和外国人性交当成罪名的，但这种事需要证据，你拿不着证据又没有捉奸在床恐怕说不通。看起来关颖山可以继续在巴黎浪漫下去的，但她怎么也没想到自己会百密一疏，真的让人给捉了奸，她一下就给人抓着证据了。关颖山和法国推销员的往来属于没有疏漏，她会在约定的时间和地点与推销员蒂加纳会面，或者是一家旅馆或者是蒂加纳在巴黎的朋友的寓所。中国人胆子再大也不敢私闯民宅，因此说关颖山用不着担心中国同行捉奸捉双。这个蒂加纳是波尔多人，喝起葡萄酒来称得上海量。关颖山吃不准的是和蒂加纳做爱属于哪一类，是情人吧，蒂加纳不给钱她就不高兴；说卖淫吧，蒂加纳给了钱或者贵重礼物她还不太舒服。后来就想通了，又不能嫁给法国佬，也不能留在法国，还不能一无所获，至少得了法郎又得了快感也是划算，情人也好，卖淫也好，谁能把这两者区分得精确呢？跟着感觉走就是，想那么多干什么？你哲学了，伦理了，道德了，政治了又能怎么样呢？洋男人和中国男人比起来有很大区别，平时里很体贴照顾，做爱时却有点让人受不了。不是洋男人不体贴，而是一股劲上来弄得你散了架子一样浑身疼痛。幸好十天半月才见上一面，若是经常相约恐怕真会把人给搞坏了身体。和中国博士属于另一种情况，周末一旦无事，关颖山就会根据当时的心情决定是否去博士租下的公寓。有似无，无似有，只能算作闲来无事吃点零食。中国博士经济本来可观，但非常抠门儿，把钱都存进银行，准备回国时带回去当阔佬。关颖山就是在银行里认识博士的，他每个星期都要存钱，几百法郎几千法郎不等，像法国古典小说里边的老葛朗台。惟一让关颖山感兴趣的是博士是浙江嘉兴人，而关颖山也是嘉兴人，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亲不亲家乡水，亲不亲故乡人；两人很有点他乡遇故知同是天涯沦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识的意思。全都是因为弗朗索瓦兹，关颖山才做了蠢事。她和关颖山是邻居，两间房紧挨着，两个人关系好，来来回回你到这屋里我到你屋里，弄得像亲姐妹似的。银行毕竟不是外交部，工作人员的住处相对没那么严密的保安措施。法国朋友和中国侨民也时常到这里来和中国朋友相聚。
圣诞节之前的一天晚上，弗朗索瓦兹带了一个法国男孩子来宿舍，这个男孩子长得和年轻时的阿兰·德隆一模一样，举止间也透着一股阿兰·德隆的潇洒劲儿。关颖山最崇拜的男影星有两个，一个是美国人斯瓦辛格，另一个就是法国人阿兰·德隆。颖山更年轻的时候甚至在梦里边都和这两个外国男人谈情说爱和上床，如今虽不那么追星，但突然遇到这样一个酷似阿兰·德隆的法国男子还是有些激动。弗朗索瓦兹看出了关颖山的情绪，就把关颖山和假德隆关在自己的屋子里，她去了关颖山的屋子。事情就这样出了岔子，弗朗索瓦兹和关颖山谁都认为不会有谁进法国姑娘的房间，想干什么就干好了，应该是万无一失。但这天偏偏遇上中方的一个工作人员有急事要找弗朗索瓦兹，偏偏关颖山没有锁好屋门。她原本想去锁，但首先是认为弗朗索瓦兹已经从外面锁上了，其次是觉得正在拥抱亲吻情绪正好时突然去锁门会让〃阿兰·德隆〃嘲笑，接下去已经丧失了警惕，全身都投入到和〃阿兰·德隆〃的性爱里去了。中国的那个女人进了屋子就看见了关颖山正坐在阿兰·德隆身上，手揉着双乳闭着眼睛扭动，她有些惊呆了，站在门口一动不动地看着。法国男人用法语说了一声：〃请过来一起玩。〃把关颖山说得睁开眼睛，从镜里看见了同事。两个人在镜子里目光相遇，关颖山的手还放在自己的乳房上，但这一回不是自我抚慰，而是自我保护了。这时候女同事才回过神来，说了一声对不起就退了出去。关颖山叫了两声同事的名字，女同事早已昏昏沉沉地出了公寓回了办事处。关颖山预感到事情有些麻烦，如果自己被告发，调回国内事小，大麻烦是回国之后怎么和丈夫交代，更大的麻烦是怎么面对国内的同事和亲朋故友。关颖山想到这些，主要是因为这个女同事平素和自己的关系就不太融洽，两个人谁看谁都不那么顺眼。这一回关颖山出了这档子丢人现眼的事，肯定要传到上司耳朵里。关颖山在这种时候已经忘了〃阿兰·德隆〃，穿好衣服就去办事处。〃阿兰·德隆〃的高潮还没有到达，看见关颖山穿衣服就想阻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