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935-中年底线 :英雄与混蛋辈出的人群-第4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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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左这样想了，也把想法跟忠彦讲了，忠彦也没有更好的办法，只能同意。刘左说：〃我突然想破破戒，还有什么好担心的呢？人生不就是一场游戏一场梦吗？〃忠彦说：〃我今天也破破戒，咱们跟小时候一样同进退。〃说得两个人当时挺悲壮的，本来是风花雪月寻花问柳的勾当，现在反倒〃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笑也笑不出来，做一件最伟大的事一样。两个人没有联想到黑色幽默，举起手掌相互击一下，眼里有泪花闪闪。不管怎么说，还是肝胆相照心心相印的意思。朱经理已经替刘左和忠彦开了包房，小眯和阿珠也已经洗浴完毕，穿着发放的浴袍迎接自己的临时丈夫。女孩子身上香气扑鼻，皮肤也湿润润的。刘左白白悲壮了一回，他什么都没有做成。小眯累了一身汗，刘左急了一身汗。
后来小眯放弃努力，说：〃别着急，咱们先躺一会儿，能睡就睡一觉，能行的时候再说。〃小眯说完就躺在毛巾被里，很快就睡了。刘左睡不着，偌大的双人床上躺着两个身体裸露的男女，居然能相安无事。刘左并不急着回家，妻子并不需要他，其他人也不见得真就需要他。银行只不过是自己谋生的场所，缺了谁都照样运行，想来想去一个人对世界真是微不足道可有可无的。
《中年底线》 第三部分《中年底线》 第十一章（1）
刘左摸了摸小眯光滑柔软的胳膊，这一摸摸出了一点感觉，他猜这一回可以做得成了，但刘左还是放弃了这个打算。他穿上浴衣出了包房，到换衣间穿了衣服，再把号牌交给服务台，告诉他们有人来结账。服务员大概已经接到过指示，一看号码就笑眯眯讲：〃欢迎先生下次再来。〃刘左也不想跟忠彦打招呼，更不想打扰朱经理，让他们玩去吧，我刘左没这个福分。子弹还在衣袋里，刘左取出它看，在路灯下子弹金灿灿的，他对着自己的太阳穴比画了一下，〃砰。〃他做出踉跄状，然后嘿嘿笑起来，〃不就是个死吗？〃他说。手机响了，他掏出来看了一眼来电号码，刘左的心狠狠地跳了几下，他说：〃我在街上闲逛呢，真是很美的晚上，你能出来吗？好。我看看，我在长安街和北安路的路口等你吧。好好好。就这样了。〃刘左觉得自己的鼻子有些酸，这让他有点奇怪，为什么会这样激动还有些委屈，这不合常情的，一定是自己有些脆弱了。刘左看了看手表，已经是晚上九点钟了，〃真像个无家可归的人啦。〃他自嘲地拍了拍自己的脸，慢慢朝路口走过去，一边走一边心里涌起许多感慨。不是很连续剧式的回忆，都是系列剧式的小片断，无言无声地在脑袋里一闪而过。
刘左点燃一支烟，靠在路牌下边，看着一辆又一辆的汽车驶过，交叉口的红绿灯阻止和畅通着长安街和北安路，刘左觉得自己正站在交叉路口，身边是一辆接一辆的汽车，他寸步难行。他给家里挂电话，响了几声还没人接听，刘左关上手机，打给谁呢？什么时候回家和不回家有什么大不了的呢？这样不是很好吗？洒满灯光的大街，温柔的夜色，还有对一个人的期待，这不是很有诗意的生活吗？刘左想，半夜三更站在大街边上等人，早就不该是自己这种身份和这种年纪的人干的了。他想起自己在二十年前这么干过，那是为了等候从家里跑出来约会的齐丽丽。丽丽穿着一身蓝色的学生制服，脑后梳着两条短辫子，就是那种被称作刷帚头的发式。他们从集体户口到城里，然后在大街上约会，然后离开大街钻进一幢破房子里谈理想和生活，没有拥抱也没有接吻，只是紧紧地拉着对方的一只手。第一次做爱呢？刘左记得是在一个同学家的床上，他们什么都不懂，两个人都紧张得快抽筋了。他记得刚接触，丽丽叫了一声他就崩溃了，后来的日子里说起来就要笑，同时也换来很成熟的一次性交。再后来就没人提起往事了，两个人只是偶尔才会干一次，很熟练也很不投入，性爱的快乐也感受不到了。两个人都这样，这并不是哪一个人的责任。两个人都没有年轻时的那份热情那份痴迷了，彼此间都是尽义务。换句话说，都是担心对方生气，担心对方产生什么怀疑，一切的一切都是为了证明各自的心恋也表达各自的身份。有的时候，刘左甚至从齐丽丽淡漠的脸上看见自己的无聊，也能从完事之后的无声无息感受到彼此的无可奈何。性爱再不让他们激动了。
刘左仰起面孔，他似乎第一次发现夜空是如此深远和神秘。据说宇宙是无边无际的。时空对它没有意义，如果一个人能被发射到太空中去该是什么样子呢？一想到在太空中无着无落的样子，刘左就恐惧得有些发抖。〃看什么呢？有人造卫星还是宇宙飞船？〃刘左闻声低下脑袋，站在他面前的姑娘让他的心有些战栗，刘左看着她，然后不说一句话，他伸手拉过姑娘，慢慢地把略显紧张的姑娘抱进怀里。她不声不响地把手臂环住了刘左的腰，然后把脸对着刘左的脸。刘左看见姑娘的嘴唇微微开启，他的嘴唇感受了姑娘气息的鼓励，刘左轻轻地吻上去，姑娘的喉咙里呻吟了一声，然后她的舌尖很轻柔地和刘左的舌尖接触了。刘左的身体一下子绷紧了，他含住姑娘的舌头，姑娘又含住他的舌头吸吮，刘左觉得自己已经不能抑制了。〃晓涵……我要和……〃晓涵用舌头阻止了他。没完没了周小冬到了决定自己生活的时刻，她和俞彬结婚的日子已经临近了。恋爱和结婚是不太相同的，做了妻子之后是不是能够随心所欲就很难说了。婚外恋是个时髦的让人心动的同时也是很危险的词，周小冬一直觉得自己可以迎接它的挑战，但当婚姻逼近的时候，她有些吃不准了。她很想和什么人说说自己的心事，易萌是女朋友中的惟一人选，但跟易萌谈这件事是很难得到支持的。她肯定会说：〃做姑娘和做媳妇是不同的，后者要担负两个人的义务和责任。〃小冬想来想去还是想跟刘左谈一谈，她希望刘左说：〃别这么着急结婚。〃或者说：〃我舍不得你结婚。〃但刘左肯定不会讲这种话。他会说：〃祝贺你，祝你幸福。〃或者说：〃自己的事自己决定嘛，跟我商量什么？〃让你扫兴也让你伤心生气，为什么要自讨没趣呢？想是这样想了，但最后还是忍不住给刘左打了电话。刘左说：〃正开会呢。什么事？〃小冬说：〃我个人的事，想跟你谈谈。〃刘左说：〃下班以后怎么样，下班后我呼你。〃说完就搁了电话。小冬舒了一口气，不管怎么样他毕竟答应了。
小冬整个下午都有点心不在焉，她抽空去了一趟易萌的办公室，易萌正忙着统计几项数据，看见小冬进来，说：〃有几天看不见你了，正忙着收拾新婚洞房吧？〃小冬说：〃没心思跟你开玩笑，人家心里烦着呢？〃易萌小声说：〃是不是想着那个人呢？〃她指了指天棚。小冬说：〃我说不清，就是有末日来临之感。〃易萌说：〃是不是要结婚的姑娘都这样子呢？〃小冬说：〃我就知道跟你说是自讨没趣。〃易萌拉住小冬的手，说：〃怎么这样看我？我是最能体会你这种感受的人，我只是不知道该说什么更好。〃小冬说：〃我想告诉俞彬，我不想结婚，至少现在不想。〃易萌说：〃我希望你有充分的理由，否则会自找不快。〃小冬说：〃反正他什么都听我的，我只是不太忍心。〃易萌想了想，说：〃我不知道你现在的生活是不是很好，但总觉得你是自己把自己往泥潭里推呢。〃〃我有些身不由己，一点办法也没有的。我想我一定是上辈子欠这两个人的债，这辈子要还清。〃小冬苦着脸。〃他应该对你硬下心肠，你就死心了。〃两个人都清楚〃他〃是谁，〃这样下去，他问心有愧。〃〃这怎么能怪他呢？是我自己主动送上门的。〃〃他有拒绝的自由嘛。他是成熟的人，应该知道的。〃〃天啊。他拒绝我？我会恨他一辈子的。〃〃不拒绝又怎么样？你们又没有可能走到一起去。〃小冬想了想，说：〃天无绝人之路，谁能保证将来呢？〃易萌睁大眼睛：〃小冬，心里可不能有恶念头，千万别想那些不高尚的事，你会万劫不复的。〃小冬说：〃你说些什么啊。他妻子比我大十几岁，我总能活过她的，我只希望老了的时候能做一回真的就行了。〃易萌叹了口气，说：〃这样想想也不算太坏。可又有谁能保证你永远这么想呢？几十年会发生许多变化的。〃小冬说：〃那我不管，反正我现在还这么想呢。〃易萌看了看电脑：〃下班以后再聊吧，我忙不过来了。〃小冬说：〃下班后我还有事，改天再找你吧。〃
离开易萌，小冬的心情放松了些，她还是把肚子里的东西吐出了一部分。人总是要倾诉的，自己更需要些。办公室里始终保持很肃静的状态，每天都这样子。小冬坐在自己的位子上。她一个一个看过去，每个人都忙自己的工作，她很想知道他们是不是真的那么忙，很想知道他们怎样评价各自的家庭和丈夫妻子，在他们毫无表情的脸上，小冬总觉得有很多秘密的内容。
《中年底线》 第三部分《中年底线》 第十一章（2）
小冬抿着嘴微笑了，很难说自己的生活真的糟糕，他们就都好吗？小冬并不觉得自己单纯和天真，也不觉得自己是个浪荡女人，回忆自己长大成人之后的行为，从没有干过什么有违人格的事，即便大学生活那样放松，她也始终让自己洁身自好，她没有给男孩子和坏男人任何机会，也没有让自己因为青春的骚动干出后悔的事情来。如今自己似乎一下子不那么正经起来，这是因为自己开始理解爱是怎么回事，是因为自己不再苛求自己，是因为自己真的遇着了一个值得爱的男人，而这个男人又不属于自己，是因为只有这样才能保证大家的日子都过得正常和丰富。小冬咧了咧嘴巴，对这些理由她自己也觉得不很充分，但人总是要有一些理由才做事的。小冬喜欢或者说爱恋刘左，很难有十分强大的根据，就那样喜欢上了。小冬替刘左想了很多理由，但始终没有哪一条最有说服力，也就是说刘左并没有很充足的根据去喜欢周小冬。这是让人很沮丧很愤愤不平的结论，或许正是这个结论让小冬坚持到底。后来她终于找到了很有分量的根据，首先是她比齐丽丽要年轻十几岁，十几岁可不是很小的差距，这个优势几乎是不能战胜的；其次齐丽丽没有受过良好的教育，这个差距同样在生活中不能逆转；第三齐丽丽不漂亮，年轻时也不那么漂亮。这三条就足够了，其实小冬还找到了第四条理由，那就是周小冬属于新时代的人，而齐丽丽属于历史，具体讲，周小冬能让刘左每天都感受到惊奇刺激，而齐丽丽却不能了。理由充分也罢，不充分也罢，关键在于当事人刘左是不是这样看，他如果意识不到这些，所有理由都一钱不值。
周小冬下决心要和刘左最后谈一次，她要把自己的所有想法一并讲出来，让刘左自己去判断和选择，她不想让自己一个人承担这些东西，最好刘左也不要太轻闲。刘左给她打传呼的时候，周小冬已经坐在一家茶楼里了。刘左驱车赶来，有点不高兴：〃我忙得要死，你还找事。〃周小冬说：〃我下了几回决心才做了，你不能理解？〃刘左端起茶喝了一口，说：〃理解你就是怂恿你。〃周小冬说：〃我想告诉你，我马上就要结婚啦。〃刘左说：〃这么快？我以为至少要两年三年呢？〃周小冬说：〃你不希望我马上结婚吗？〃刘左说：〃我希望不希望没有意义，又不是我结婚。〃周小冬说：〃你希望，我就结；你不希望，我就不结。〃刘左说：〃这话是怎么说的？我怎么能决定你的生活呢？〃周小冬说：〃你知道你能决定的，为什么装模作样？〃刘左说：〃不是装模作样，是实话。我有家庭，还很稳定，我没有离婚的打算，不管齐丽丽是疯是傻，我都有义务照顾她。还有，我们是结发夫妻，是有感情的。〃刘左拍拍周小冬的手，〃别胡思乱想了，你还年轻，有很长的人生道路可走。我已经人到中年，能陪你多久呢？你的男朋友对你很好，别让好好的姻缘破坏了。〃周小冬说：〃我读了十几年书，不再需要老师，你总想当我的老师。我只想让你做我的情人，没想过给你添麻烦。〃刘左说：〃我没说麻烦，我只是不想你误了自己的生活。〃周小冬说：〃怎么过都是生活，你不也是一样吗？〃刘左想了想，说：〃其实我们还没到那个地步，干吗要弄得非此即彼呢？像现在这样子我已经很满意很奢侈了。〃周小冬说：〃你说得对，我们连床边还没沾过呢，我当然没理由要求你怎么样，即使我们真的上了床又怎么样呢？我还是没理由要求你做什么，这是两个人的事。〃刘左说：〃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说我们还只是相互很有好感，至少离爱上还有距离，你不可因为这个毁了自己。〃周小冬说：〃怎样才能证明呢？看样子同床做爱是惟一的标志了，我们没做过，就证明不了什么，我们也就用不着大惊小怪了。〃刘左说：〃不是惟一的也是很重要的，我们缺少这个东西。〃周小冬说：〃不说这些了，你的道理永远比我的有力量。我尽快结婚就是了，免得你心里边有什么负担。〃刘左笑了笑：〃小冬，你是个好女孩，但有时候挺奇怪的。听我说完，在这件事上你的想法一点都不现代，语言后面总埋伏着对男人的抱怨，我想你不该有这种心理。〃周小冬说：〃我抱怨什么了？我只能怪自己自作多情。〃刘左说：〃看看，这里边已经怨气十足了。〃
周小冬一下子站起来，〃我得回去了。〃刘左说：〃你说自己读了十几年书，但这种举动可不太像读了这么多书的人。干吗一听见不同想法就这样？〃周小冬的脸都气红了：〃你是骂我没教养？我告诉你吧，哪个女人遇到这种事都这样，和教养没有关系。〃〃你坐下，坐下就没关系了，否则就关系大啦。〃周小冬犹豫了几秒钟，一屁股坐下，她的眼泪在眼眶里转呀转的，转念之间也觉得自己挺蛮横，刘左的话不是没道理，问题是没办法把自己的心情讲明白。〃这是念了十几年书的结果，换了只念几年书的，让她坐下也不肯的，你就不同了，能忍着气坐下，有水平。〃周小冬让刘左挖苦得笑了：〃我才不上你的当呢。〃刘左也笑了，他真的挺喜欢这个女孩子，但自己的麻烦已经够多了，他不想把这些东西和小冬联系起来。她还年轻，没理由承担只有中年人才会产生的那些负担；她的生活应该是丰富多彩无忧无虑的。刘左说：〃你还是让自己做个普通女孩吧，这很好的。〃小冬说：〃我一直是最普通的女孩子，所以才会爱上你。〃刘左摇摇头：〃别这么说，你是一时没想开。其实我身上的毛病非常多，比如说你想过我不愿意洗脚吗？你相信我喜欢睡觉时四肢乱丢吗？你想象过和一个放屁打呼噜同时进行的男人同床共枕是什么情形吗？你知道一个吃东西里里外外都是的男人是多么讨厌吗？你能受得了一个好为人师的男人整天批评你教训你吗？〃刘左再摇头，叹了一口气，〃一旦真的走到一起，生活就不再浪漫了。〃小冬说：〃你不用这么吓我。我想问你，俞彬就没有这些毛病吗？没有这些毛病还有别的对吧？我并不是那种靠幻想生活的女人，我有这种准备的。〃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