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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雪狼(全文)-第2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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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朱村长。”林田数马主动登门,讲了事情的真相。 
  朱敬轩没恼没怒,令人惊奇的是他的女人让人睡大了肚子,他表现出理智和宽容。 
  “这孩子你要,还是我要?”朱敬轩问。 
  两个男人坐在关东暖和的火炕上,分割起一女人的产品。 
  “归你。”林田数马说。 
  单从这个方面上讲,林田数马的原则是广种薄收。 
  “给我。”朱敬轩要丁香肚子里的孩子,除了考虑自己净种瘪子很难收成外,也挽回面子。 
  关东的男人最丢面子的事是当王八,焦绿的盖儿没法见人。因此朱敬轩提出要求:“不能对外说出此事。” 
  林田数马当即表态,绝对不。 
  畸形怪爱结出的果——朱敬轩照家谱给男孩起个纯粹的中国名字:洪达,朱洪达。 
  洪达出生后,丁香和林田数马的事彻底翻过去,男人和女人的情事如果进行到底,那最没意思。逢到好处立刻打住,说不定又是一个千古绝唱呢! 
  村子人的饶舌说明村人无聊,朱家少爷一天天长大,朱家的财富需要朱家少爷来继承。 
  朱敬轩和丁香倒是耕作不止,到头来没长出一棵苗来。 
  朱敬轩娶了朴美玉,长不长苗的事他不是很在意,年岁大了莫名其妙地恨起自己的女人。 
  “你让我戴绿帽子,背着王八盖,整日让村里老少爷儿们的轻视目光,敲得咣咣响。”朱敬轩这样抱怨、委屈,才娶了无家可归的朴美玉。 
  “我知道你的小九九。”丁香看出朱敬轩不顾她的强烈反对,娶了二房,她说,“你新鲜够了,还得回到我的房里来。” 
  “中,中。”朱敬轩同意。 
  “我得当家。”丁香说。 
  “那是,你是大房,小的听大的,自古就是这个理。”朱敬轩一口答应。 
  “猫都吃腥……”丁香宽容地想自己的男人。 
  朴美玉17岁成了人家的二房,可以说她什么事还都不懂,无奈、报恩,还是还债她说不清楚,走到河边了,脱鞋就趟水。在老夫面前表现出小鸟依人,深得朱敬轩的喜欢。 
  最初的日子,朴美玉过得相安无事。 
  60 
  蹓蹄公狼对收不收留外族的七只狼,稍作迟疑。 
  一般情况下,外族的来入群,愿归顺主动来归顺应该欢迎的。蹓蹄公狼之所以迟疑不决,原因在于七只狼的毛色,黑的黄的不属于白狼系列,它统治下的族群清一色的白狼。 
  7只黄色狼王麾下的狼,此刻做出臣服的样子,两只前爪放在地上,头放在上面,屁股高高撅起,狼语仿佛在说:“蹓蹄狼王陛下,我们愿跟你走。” 
  蹓蹄公狼审视它们,做出决定:跟我走! 
  8只狼奔向香洼山开进的队伍就有了些气势,一路上所经之地,幼小的动物急忙躲避。 
  到香洼山的路还很遥远,尚需翻山越岭。 
  蹓蹄公狼有了7只跟随者,气壮起来,改在白天赶路,体力允许时昼夜兼程。 
  食肉动物旁若无人地一门心思地赶路,什么事都不做像缺少威风似的。本来吃得饱饱的,见几只兔子,蹓蹄公狼生出捕杀的欲望,纯粹捕杀而不是捕食。 
  草地上野兔遭凶恶的天敌——狼的追杀,弱小的动物面对强敌唯一的办法只能逃跑,拼命地逃走。 
  越过低洼草甸子,兔子做出错误的选择,向高土岗逃去,狡兔三窟,那有它们避险的洞穴,只要跑到土岗上,钻进洞里就会摆脱狼的追杀。从理论上说没错,问题是狼不给兔子机会。 
  8只狼捉到6只兔子,可谓战绩不错。 
  蹓蹄公狼趴下来休息,嘴边的兔子谁也没动一下。在此之前,它们捉到一只狍子,饱餐一顿,两天内不吃东西,也不会饿。 
  一只狼站起身,它发现有一只花斑狼向这边走来,且边走边停,试探着往陌生的过路者跟前移动。 
  蹓蹄公狼没有表现出不友好,竖立的耳朵倾斜些,如悠闲的蝴蝶翅膀,耷拉下来。 
  花斑狼瞄着蹓蹄公狼的耳朵,通过耳朵的暗示,它大胆地走近。 
  蹓蹄公狼一眼看出这是一位正哺育崽的母亲,它出来捕食完全是为了喂养幼崽,家里一定有嗷嗷待哺的孩子。狼王将所捉的兔子都给了这位母亲。 
  6只肥胖的兔子啊!花斑狼走到蹓蹄公狼跟前,以狼的最高礼节——吻它——在它的脖子上轻咬一口。 
  蹓蹄公狼心里漾着被女狼爱的幸福,那七只狼投来羡慕的目光,8只狼中只它有这艳福,为王的特权。 
  总有那么一点依依不舍,花斑狼几丝缠绵的目光在蹓蹄公狼身上蝴蝶一样飞来飞去。 
  蹓蹄公狼炙热的目光最后一瞥花斑狼,率领7只狼上路了。 
  数月后,这只花斑母狼邂逅日本逃兵小松原,发生了穿越人与狼界限的故事。 
  现在这个故事还没发生,蹓蹄公狼带着7只狼登上香洼山。在半山腰,蹓蹄公狼嗥叫。 
  嗷呜!—— 
  山间回荡着狼的嗥叫。 
  几乎成为一个王朝陈迹的领地上,杏仁眼和大青狼及两个崽儿在洞里享受着午后消闲的时光。 
  两个崽儿有些特别,一个纯粹的狼崽,另一个不属于同类,他叫韩根儿。狼妈妈的奶汁使他茁壮成长,结结实实的一个狼孩儿,茸毛迅速长出,曾让索菲娅引以为自豪的奶光子,奶水好的孩子白胖胖,连头发都晚长出,人类称这样的孩子为奶光子。 
  或许狼奶催体毛快速生长,韩根儿在几年的时间里熟悉了狼性,人是不是狼的后裔呢?在狼窝里的韩根儿,姑且叫他狼孩,免得叙述起来别扭。 
  狼孩听到蹓蹄公狼的嗥叫,反应是兴奋。以他学会的语言做出表达,他还不会嗥叫,或者说没到嗥叫年龄是不能嗥叫的。 
  杏仁眼的眼里闪着激动的光彩,它熟悉这声音。它在梦境里听到过这个声音,是狼王对它的呼唤,即使和大青狼亲密时它常常想到它。杏仁眼最怀念的两个男狼,独眼和蹓蹄,它们俩在它生命中是重要的。两度为王后,与它们厮守的岁月是那样的难忘啊! 
  和狼孩一起养大的崽儿虽然是独眼老狼的遗腹子,杏仁眼相信蹓蹄公狼会喜欢它,拿它当自己的儿子,从百里外赶回来看它。杏仁眼怀着几分喜悦准备迎接狼王的到来,它抢先钻出洞去。 
  大青狼和杏仁眼的心情截然不同,一个未曾谋面的狼王的突然间到来,是福是祸难以预料,是不是来个竞争者?它观察到杏仁眼很是兴奋,一定是它的……大青狼忐忑不安。 
  狼的联络方式就是嗥叫,蹓蹄公狼继续嗥叫。 
  嗷呜!—— 
  蹓蹄公狼听到了回声,回应了两声,向香洼山深处跑去。 
  夫妻相见是怎样的情景,人类的悲欢离合发生在狼族的身上,又是一番情形,狼的喜相逢你咬我一口,我咬你一口,这种咬根本算不了咬,狼族里称不上咬,真正的意义是吻。 
  狼的吻人类大概接受不了,他们不会模仿狼的方式。 
  吻过了,蹓蹄公狼与杏仁眼亲密接触时嗅到一种异味,令只公狼的气味。不可一世的狼王不能容忍这种气味沾在它心爱的狼身上,偷情的字眼狼族中不太使用,狼王愤怒了。 
  大青狼愣在一旁,它目睹蹓蹄公狼与杏仁眼相见情景,表现出理解。虽然自己和杏仁眼 
  同居几年,帮助它养育两个幼崽,感情是有的,谈不上多么深厚,但也算惺惺惜惺惺,蹓蹄公狼的突然出现打破了它们平静的生活。 
  蹓蹄公狼见到大青狼顿时大怒,冲锋过来。从体力上大青狼不是它的对手,打败大青狼它信心十足。 
  情杀、财杀、仇杀三大杀人动机,狼族中把财杀改成食杀就与人类无二了。 
  蹓蹄公狼为情动杀机,它要杀死大青狼。 
  虽然不是势均力敌,大青狼要为尊严而战。明显处于劣势的兔子,在生命攸关时刻,最后一搏——蹬鹰,用它唯一最力量的后蹄蹬踢,汉语言中便有了一个弱者反抗强者的词汇:兔子蹬鹰。 
  诚然,弱者的反抗未必奏效,不能以成败论英雄,归终丧命的还是兔子,但反抗是一种精神。大青狼对蹓蹄公狼就是这样的情形。 
  蹓蹄公狼尖利的牙齿被情仇磨快了几分,牙齿上烁闪凶恶之光。大青狼处境很危险了。 
  食肉动物的牙齿短兵相接速战速决,蹓蹄公狼咬断了大青狼的脖子,它失掉活力,奄奄一息。 
  同来的七只狼一旁跃跃欲试,只是没有蹓蹄公狼的命令,它们不敢轻举妄动。同类的肉香味极大地诱惑了它们,淡黄色的眸子渐渐发红,狼扣食(饿到极限)就红眼,通常红了眼睛的狼最可怕,它们的凶残本性在红眼时表现得更加充分。 
  蹓蹄公狼发出命令,七只狼蜂拥而上,瞬间就把大青狼撕得粉碎! 
  杏仁眼瞪着黄澄澄的眼睛看着,它望那杀戮的场面不是无动于衷,而是无耐。狼族的法则,公狼们决斗,母狼是不能参与的。蹓蹄公狼咬死和自己朝夕相处的大青狼,杏仁眼心情很难平静,几次拱起身,又几次趴下。 
  众狼分尸如践踏枯枝败叶的声音惊心动魄,生命犹如一片枯叶,随便让强者给碾碎。     
  雪狼 第四部分   
  卷十六 狼不会吃白菜(1)   
  狼怎么饿,也不会吃白菜。——蒙古族谚语 
  61 
  毫无疑问,小松原插翅难逃了。 
  杀掉他们骑的马,小松原煮熟一锅马肉。狼吞虎咽后,他们疲倦地睡去,玉米坚持睡狼皮上,从小对狼既畏又敬,母亲摇篮曲中的狼来了,虎来了,黑瞎子背着鼓来了。就是说玉米在婴儿时期,最怕的是狼啦,长大后听到狼的种种传闻……躺在狼皮上睡觉,过一把亲亲狼的瘾。 
  “铺炕上。”小松原为满足她的愿望,将狼皮铺在炕上。 
  玉米躺在狼皮上的感觉,是特兴奋,兴奋得她都想做那事了。见他牵马?span class=yqlink》 
  仙剑稚甭恚1共豢埃刂埔幌掠稍诶瞧ど舷肜恰D谛挠科鸬牟皇抢堑男撞校抢堑拿览龊屠瞧さ奈屡?/p》 
  “狼毛扎你,就叫我。”小松原眼皮铅一样沉,再也睁不开,鼾声随即响起。 
  狼毛扎我叫醒他,玉米琢磨小松原这句话。很快想明白了,人们都说,一遇贼,狼毛就竖立起来。 
  “狼毛真有这么神吗?”玉米带着疑问睡去。 
  逃亡之后这是最漫长的一觉,睡了一整天。狩猎队大院外在这一天里发生的一切,两位沉睡者全然不知。 
  林田数马带五个宪兵爬上玻璃山,确定要逮的目标就在狩猎队院子里。 
  “队长你看,马皮。”一个宪兵看见院子里的东西。 
  林田数马凑近木板门的缝隙,望到一张很新的马皮,剥下皮的时间不会超过半天。马的额头部位引起他的注意,他断定是宪兵队那匹额头有星的马,也就是被小松原骑走的那匹。 
  “是他。”林田数马说,“他们在里边。” 
  瓮中捉鳖,林田数马布置宪兵把住大门。 
  “等天再黑一黑,抓活的。”林田数马说。 
  玉米觉得背部有刺痛感, 她猛然醒来, 是真被狼毛扎醒, 还是梦到来了贼, 狼毛竖起扎醒自己都不重要。她听见异常响声, 撼动醒小松原, 说:“大门有响动。” 
  “疑神疑鬼,哪里来……”小松原极不情愿地起来,凑到窗户前,向外望去,隔着一进院的正房看不见,一把刺刀正从门缝伸进来拨弄门闩。但是他听到异常的响动。 
  “什么?” 
  “别问了,快走。”小松原虎跃起身,胡乱抓起一些东西,扯上玉米:“从后窗户爬出去。” 
  韩把头卧室开一扇后窗户,比前面的窗户窄小得很多,北方的后窗户是用来通风透气,南北窗户同时开,空气流通才有穿堂风,很凉快。小松原清瘦的躯体穿过窗户很顺利,大肚子玉米爬窗户遇到困难,狭窄的窗框卡住了她。 
  窗外的小松原一时没了辙,出不来退不回去,拽不得又推不得。 
  宪兵已经弄开院大门,满院皮靴子的踩踏和踢房门声。 
  “你快跑吧!别管我。”玉米说。 
  “不,我不能撇下你。”小松原说。 
  “那样我们谁都跑不了了,他们要抓你,不是抓我。”紧要关头,玉米异常冷静,她催促道:“快走,他们踹开了门。” 
  小松原迟疑片刻,穿过没人的蒿草跑向围墙,攀登墙壁而上,身子翻上墙顶回过头来,见到最揪心的一幕:玉米嘴角流出血,鲜艳而夺目。不难想出是锐器戳入她的胸膛。 
  “玉米!”小松原声嘶力竭地大喊一声,翻下围墙,逃向大山深处。 
  林田数马带宪兵追了,没追上,小松原逃遁。 
  回到亮子里,林田数马思量后,向宪兵司令部作了汇报。按理说跑了一个士兵,用不着这样小题大做。他之所以这样做,小松原的舅舅生田教授是关东军器重的眼科专家……司令部给林田数马下了一道密令:捉到逃兵小松原可军法处置。 
  小松原尚不知自己已经成为遭追捕的逃兵,隐藏在山林里伺机逃走。他一时没离开香洼山的原因,玉米死在狩猎队的驻地,虽然不敢回去,怕落入林田数马的魔掌,但终要寻找机会去狩猎队的大院看看。 
  “玉米啊!”小松原心里呼唤着。 
  此时,小松原躲藏在打欤B草人遗弃的窝棚里,地上一层厚厚的且又软又暖的欤B草,他躺在上面想念玉米。 
  玉米是一个特别的女人,小松原说不清她特别在什么地方,一见钟情,在远山造酒株式会社见第一面,第一眼就有了感觉,异样的感觉,和在火车站南闸楼见朴美玉的感觉相同。 
  “不能回宪兵队了。”小松原清楚自己的处境。 
  两个女孩决定了他现在的境遇,或者说意外地改变了他的命运。为使朴美玉的眼睛不遭破坏,他冒险弄来狼眼,结果朴美玉还是丢掉了一只眼球,他为之遗憾:眼睁睁地看玉米死去,还带着另一条生命,这更使他遗憾和内疚。 
  “假若我不认得玉米,她会活得很好不是吗?”小松原深深自责。 
  突然,窝棚外边响起脚步声。 
  小松原一骨碌爬起来,唯一的武器那截榆木棒握在手里,屏住呼吸,等待那个人走近。 
  “喂!什么人在里边啊!”来人声音微微发颤。 
  小松原没立即回答,没确定来人身份前他不能回答。 
  “窝棚里的人,我是住在山里的……”来人介绍自己,吃野果和打野物,说他是孤寡老人。 
  小松原看清了是位白发飘然的老人,确定没危险才走出窝棚。他们互相打量,都感到对方不是危险人物。 
  “我住在那儿!”白发老人朝山顶上指了指。 
  小松原瞻望到一棵百年老树,巨大的树洞看上去黑乎乎的。 
  “我住在里边。”白发老人说。 
  “你住那儿?”小松原惊愕。 
  白发老人说那是黑瞎子(熊)的窝,过去有一只黑瞎子在里边蹲仓(过冬),他现在就住在它的窝里。 
  小松原觉得太不可思议! 
  受到友好的邀请,小松原到白发老人的居所作客。 
  树洞卧室对小松原来说新鲜而神秘,潮湿的空间飘着树油脂和腐朽的气味。 
  “山上有许多打欤B草人废弃的窝棚、 地窨子, 你怎么住树洞?”小松原探询道。 
  白发老人的回答让小松原迷惑,他说:“我在等一只黑瞎子(熊)。” 
  等一只黑瞎子?小松原觉得不可想象,一位孤独老人在深山老林,等一只黑瞎子的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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