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爱小说网 > 其他电子书 > 1965肖洛霍夫:静静的顿河 >

第83章

1965肖洛霍夫:静静的顿河-第83章

小说: 1965肖洛霍夫:静静的顿河 字数: 每页3500字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事儿的委任状吧,不会叫他把所有的人不分青红皂白,都一样对待吧?哥萨克——他们也是各式各样的……”
  施托克曼颧骨上的皮肤隆起许多皱褶。
  “我已经倾听了你的意见,现在该你听我说啦。”
  “当然,也许因为我很胡涂,说得不怎么对,请你们多多原谅。”
  “你等等,等等……听我说、你刚才谈到的那个政委干的事儿,真的说得有点太玄乎了。我要去调查这件事。如果真是这样,如果他真是这样侮辱哥萨克和胡作非为,那我们是不会轻饶他的。”
  “啊呀,未必会吧!”
  “不是未必会吧,而是一定会!当你们村还在火线上的时候,难道红军没有枪毙自己队伍里的一个抢夺哥萨克妇女财物的红军战士吗?这件事是你们村里的人告诉我的。”
  “不错,不错!有这么回事儿!他到佩菲利耶芙娜家里翻箱倒柜。这是真的。这当然是……纪律严明啦。你说得一点儿也不错,——在打谷场外把他枪毙的。后来为把他埋在什么地方,我们大伙还争论了半天呢。有些人主张埋在公墓里,另一些人反对,说这样会把坟地玷污的。于是就把这个倒霉鬼埋在打谷场旁边啦。”
  “有过这样的事吧?”施托克曼匆忙地卷着手里的纸烟问。
  “有过,有过,我不否认,”哥萨克高兴地同意说。
  “那么为什么你认为,如果确定了这个政委的罪行,我们会不处罚他呢?”
  “亲爱的同志啊!也许,你们这里没有比他再大的官儿啦。要知道,枪毙的那个是小兵,这位却是政委……”
  “那就更要严惩!明白了吗?苏维埃政权只惩罚敌人,对于那些毫无道理地欺压劳动人民的苏维埃政权的代表人物,我们也是要毫不客气地处罚他们。”
  三月里,中午寂静的草原上,只能听到爬犁滑杠的吱扭声和呱嗒呱嗒的马蹄声,现在大炮的轰击声却像山崩地裂,打破了草原的宁静。第一声炮响以后,紧接着又间歇均匀地响了三声。炮兵连又在从克鲁托夫斯克向顿河左岸轰击了。
  爬犁上的谈话中断了。大炮轰鸣声以强大的、陌生的音阶侵人,惊破了沉溺在初春的困倦中的缺乏魁力的草原。就连两匹马的脚步也加快了,更起劲了,轻捷地倒动着腿儿,一本正经地煽动着耳朵。
  他们走上了黑特曼大道。坐在爬犁上的人看见辽阔的顿河对岸斑斑点点地点缀着一片片积雪融化过后的黄沙和好像灰蒙蒙的孤岛。海岬似的柳树和赤杨树林。
  赶爬犁的哥萨克到了霍皮奥尔河口镇,就把爬犁赶到革命军事委员会楼前,莫斯科步兵团的团部就驻在相邻的一栋房子里。
  施托克曼在口袋里摸了一会儿,从荷包里掏出一张四十卢布的克伦斯基票子,递给那个哥萨克。哥萨克喜笑颜开,湿漉漉的胡子下面露出了发黄的牙齿,难为情地推让说:“您这是怎么啦,同志,基督保佑!这还给什么钱呀!”
  “收下吧,用了你的马了嘛。对苏维埃政权,请你不要怀疑。要记住:我们是为了建立工人和农民的政权而斗争的,是我们的敌人——富农。哥萨克首领和军官们——挑拨你们起来暴动的。他们是暴动的主要原因。如果我们的人当中有人蛮横无理地侮辱了同情我们和帮助革命的劳动的哥萨克,那我们一定要处罚这些欺压人的坏蛋。‘”
  “同志,你知道这句俗语吧:山高皇帝远……你们的皇帝也同样离得很远……跟有势力的人别斗力,跟有钱的人别斗气,你们是又有势力又有钱。”他狡狯地呲了呲牙说,“看你,一下子就赏给我四十卢布,可是这点点路,五卢布就足够了好吧,基督保佑你!”
  “他这是为了你一路的谈话才赏给你的,”术什卡·科舍沃伊从爬犁上跳下来,一面紧着裤于,笑着说。“也为了你这把漂亮的大胡子。知道拉的是什么人吗,你这个八角形的木头墩子?是位红军将军。”
  “哦?”
  “你就‘哦’吧!你们这些人也真难对付!……给的少啦——就要到处汪汪乱叫:‘我拉了几位同志,只给了我五个卢布,这个啦那个啦!’你会发一冬天的牢骚。可是多给啦——你也有的说,什么:‘你瞧,真是大财主!一赏就是四十卢布。他的钱简直是海啦……’要是我啊,连个屁都不给你!你愿意怎么抱怨就怎么抱怨吧。反正怎么都不合你的意。好啦,走吧……再会,大胡于!”
  终于,连一直在愁眉苦脸的伊万·阿列克谢耶维奇也被米什卡这番大动肝火的话逗笑了。
  一个红军骑兵侦察员骑着一匹西伯利亚的长毛小马,从司令部的院子里飞跑出来。
  “从哪儿来的爬犁?”他拉紧缰绳,掉转马头,喊道。
  “你有什么事?”施托克曼问。
  “要往克鲁托夫斯克运弹药一走吧!”
  “不行,同志,我们要把这辆爬犁放回去。”
  “你们是什么人?”
  红军战士是个年轻漂亮的小家伙,直冲着他们走过来。
  “我们是后阿穆尔团的。请你不要扣留这辆爬犁。”
  “啊……那好吧,叫他走吧。走吧,老头子。”
  



上一页 目录页 下一页
《静静的顿河》
大浪淘沙E书制作,仅供好友。



第四十章

 
  一打听,原来在霍皮奥尔河口镇根本没有组织什么战斗队、战斗队倒是有一支,但并不在霍皮奥尔河口镇,而是在布坎诺夫斯克镇。就是那个信奉旧教的哥萨克一路上讲的那位政委马尔金组织的,他是红军第九军司令部派到霍皮奥尔河下游各镇来的。叶兰斯克、布坎诺夫斯克、斯拉谢夫斯克和库梅尔任斯克等镇的共产党员和苏维埃的工作人员,又补充了一些红军战士,组织成了一支很可观的战斗队,有二百支步枪和配属他们的,由几十名骑兵组成的侦察队。战斗队暂时驻扎在布坎诺夫斯克,跟莫斯科步兵团的一个连共同顶住了企图从叶兰卡河和济莫夫纳亚河上游攻来的叛军。
  莫斯科步兵团的参谋长原是沙皇军队里的基于军官,面色阴沉。性情急躁;政治委员是个莫斯科米歇尔森工厂的工人;施托克曼和他们俩谈了以后,决定留在霍皮奥尔河口镇,参加这个团的第二营。施托克曼在一间堆满了一卷卷裹腿和一轴轴电话线及其他军用物资的洁净的小屋里和政治委员谈了很久。
  “你知道,同志,”身材矮小。脸色焦黄,忍受着阑尾炎的疼痛的政治委员慢条斯理地说,“这里的情况很复杂。我的部队里的战士大多数是莫斯科人和梁赞人,还有少数下诺夫戈罗德人、都很坚强,大多数是工人。可是这里又有第十四师的一个骑兵连,而这伙人,却纪律松弛,不好好干。只好把他们送回梅德维季河口镇去……你留下吧,工作多得很。要做群众工作,向群众解释。你当然知道,哥萨克这是……在这里一定要提高警惕。”
  “这些我了解得并不比你少,”施托克曼含笑听着政委诚挚关怀的谈话,看着他那很痛苦的眼睛里发黄的白眼珠说。“请你给我讲讲,布坎诺夫斯克的那位政委是个什么样的人卢政治委员摸着剪得像灰色小刷子似的胡子,偶尔抬起透明的。泛青的眼皮,有气无力地回答说:”有一个时期他在那里搞得太过人啦。倒是个很不错的小伙子,但是缺点在于不能很好地分析政治形势。不过既然是砍木头,就免不了要有木屑飞溅……现在他正在把各市镇的男了撤往俄罗斯内地……请到管理科去吧.管理员会给你们登记,发放生活费。“政委痛苦地皱着眉头,用手巴掌按着油污的棉裤说。
  第二天早晨,第二营一听到吹“执枪”的号声,就跑出来集合,点名。过了一个钟头,这个营就排成行军纵队向克鲁托夫斯克村开拔了。
  一列四个人,施托克曼、科舍沃伊和伊万·阿列克谢耶维奇肩并肩走着。
  先从克鲁托夫斯克向顿河对岸派出了一个骑兵侦察队。大队人马也相继踏冰过河。遍地棕色马粪的松软的河面道路上处处是水洼。顿河上的冰已经千疮百孔,泛着暗淡的青光。岸边一段不长的路是铺上篱笆过来的。炮兵连从他们身后的山坡上.对着叶兰斯基村外的杨树林梢,用排炮射击。这个营是要越过哥萨克放弃的叶兰斯基村,向叶兰斯克镇推进,在与从布坎诺夫斯克发动进攻的第一营的一个连取得联系后,攻占安东诺夫村。根据作战命令,营长要率领自己的部队向别兹博罗多夫村方面推进。骑兵侦察队不久就回来报告,说在别兹博罗多夫并没有发现敌人,不过在村子右面,约四俄里的地方,双方在进行不断的步枪射击。
  炮弹呼啸、飞呜着从高空掠过红军战士的纵队。榴弹炮炮弹在不远地方爆炸,震撼着大地。后面,顿河上的冰咔嚓咔嚓地裂开。伊万·阿列克谢耶维奇回头看了看。
  “大概是要涨水啦。”
  “这时候越过顿河毫无意义。眼看着顿河就要解冻啦,”米什卡一直还不习惯像步兵那样迈着整齐的步子走路,气哼哼地嘟哝说。
  施托克曼看着走在前面的人们被皮带紧勒着的脊背,看着上了凝结着灰色寒气的刺刀的步枪枪日有节奏地摇晃着。他四面看看,看到红军战士们严肃、冷漠无情的脸,这些脸形各不相同,而又非常相像;看见了钉着五角红星的灰色军帽和灰色军大衣在前后摇晃;有的军大衣已经旧得发黄,有的比较新,显得毛茸茸的。闪着亮光;他听到大队行军杂乱,沉重的脚步声、低沉的谈话声、各种腔调的咳嗽声和水壶的叮当声;闻到了潮湿的靴子、叶子烟和武装带的甜滋滋的香味,他半闭着眼睛,竭力跟上步于,心潮起伏,对这些昨天他还不认识的、陌生的弟兄们,感到无限的温暖、亲热,心想:“多好啊,为什么此时此刻,他们显得这么可爱,这么令人心疼呢?是什么东西联系着我们呢?共同的理想……不,这不仅是理想,还有事业。还有什么呢?也许,是因为面临的危险和死亡吧?不知道为什么显得这么特别亲近……”于是眼睛苦笑了一下,想道:“难道我老了吗?”
  施托克曼心里充满了慈父般的满意心情,看着一个走在他前面的红军强壮、宽阔、笔直的脊背,看着衣领和帽檐间红润洁净、充满青春活力的圆滚滚的脖颈;他又把视线移到身边的一个战士身上。这是张布满一片片紫红血晕、刮得光光的黝黑的脸,刚毅的薄嘴唇,身材高大,体态却像鸽子一样匀称;走起路来,几乎连那只空着的手也不摆动,不知道为什么,他总是痛苦地皱着眉头,眼角上布满了老年人的皱纹。这引起了施托克曼跟他攀谈的兴致。
  “在军队里于很久了吗,同志?”
  身旁这个战士浅褐色的眼睛冷冷地、探索地斜脱了施托克曼一眼。
  “从一九一八年,”他待理不理地回答说,但是这矜持的回答并没有使施托克曼灰心。
  “什么地方的人呀?”
  “你是想找老乡吗。大爷?”
  “要是老乡的话,那我就更高兴啦。”
  “我是莫斯科人”
  “工人?”
  “对啦。”
  施托克曼迅速扫了一眼战士的手。时间还没有抹掉手上跟钢铁打交道的痕迹。
  “冶金工人?”
  浅褐色的眼睛又在施托克曼的脸和略微发白的胡子上滑过。
  “金属切削工人,你也是吗?”浅褐色的严厉的眼角上似乎露出了温和的表情。
  “我是钳工……同志,你怎么总这么愁眉苦脸的呀?”
  “靴子夹脚,烤得太干啦。夜里我值岗当潜伏哨,把脚浸湿了。”
  “你不害怕吗?”施托克曼笑了笑,猜测说。
  “有什么可怕的?”
  “看你说的,咱们这是去打仗呀……”
  “我是共产党员。”
  “怎么,共产党员就不怕死吗?不也是一样的人吗?”米什卡插嘴说。
  走在施托克曼旁边的这位红军战士熟练地把步枪往后一甩,看也没有看米什卡,想了想,回答说:“老弟,这种事你的见识还太浅。我是不能害怕的。我自己命令自己这样做,——明白了吗?你不要以己之心,度他人之腹……我知道我是为什么、跟谁在打仗,我知道咱们一定会胜利。而且这是最主要的,其余的一切都是微不足道的。”他笑了笑,然后好像想起了什么事情,斜着施托克曼的侧影说:“去年我在乌克兰,在克拉萨夫采夫支队里,整天打仗,敌人一直追赶我们。损失很大。不得不扔下伤员。终于在离日麦林卡不远的地方把我们包围啦,要在夜里穿过白军阵地,把他们后方小河上的桥炸掉,不让他们的铁甲车开过来,因为我们突围要冲过铁路线。指挥部要选几名敢死队员,可是没有人响应号召。共产党员们——我们的人数不多——就说:‘我们抓闸儿吧,谁抓着谁去。’我想了想,就自愿要求去、我带上马刀、绳索和火柴,和同志们道过别就走了。漆黑的夜,有雾。我走出一百沙绳远就开始爬。爬过一片没有收割的黑麦地,接着又爬过一条山沟。记得,我正从山沟里往外爬的时候,突然一只什么鸟儿扑棱一声从我鼻子尖下飞出来,是的……我在距守桥的岗哨十沙绳远的地方爬过去,到了桥边。敌人有一个机枪队守护着这座桥。我在桥边趴了两个钟头,等待机会,我放下马刀,用衣襟遮着划火柴,但是火柴都潮啦,划不着、因为我是肚皮贴地爬的,衣服全被露水湿透啦——尽管我把衣服拧干,但是火柴还是潮啦。哎呀,老大爷,这时候我可真害怕啦。天马上就要亮啦,可我的手直哆嗦,急得汗直往眼里流。心想:‘这下全完啦,’我决定:‘如果完不成炸桥任务,我就自杀!”划啊,划啊,但是到了还是叫我划着了,我就赶紧往回跑。等到身后轰地一声爆响,我已经躺在路基下隐蔽起来,——敌人那里可乱营了。吹起了警号、两挺机枪哒哒地响起来。很多骑兵从我跟前跑过去,难道夜里能找到我吗?我从掩蔽的地方爬出来——跑到庄稼地里。你知道吧,只是到了这时候,我的手脚才怎么也动弹不了啦,真他妈的糟糕!又躺了下去。去的时候,一点儿也不怎么的,很勇敢,可是从那儿回来的时候——简直狼狈透了……你知道吧,我开始呕吐起来,肚子里什么都吐光啦,可是还是吐个不停。是的……哦,当然我最终还是爬回自己人那儿去了。“他兴奋起来,炯炯有神、热情的浅褐色眼睛突然变得非常温柔、美丽。”第二天早晨,我给同志们讲,昨天夜里火柴这出戏,我的好朋友问:’谢尔盖,难道你把打火机弄丢了吗?‘我一摸前胸的口袋,还在那儿哪!掏出来一打——你猜,一下子就着啦。“
  “两只乌鸦被风从远处的一片杨树林梢头吹起,从高空疾飞而来。风吹得它们一阵阵地往前冲。等到经过一个钟头的间歇之后,克鲁托夫斯克山上又响起炮声的时候,这两只乌鸦已经离纵队只有一百沙绳远了;射来一枚炮弹,呼啸声越来越响,越飞越近;等到炮弹的呼啸声似乎已经达到极点的时候,一只飞得较高的乌鸦,忽然像一团被旋风卷起的刨花,在空中拼命盘旋起来,它倾斜着翅膀像螺旋一样盘旋着,尽管还想竭力支持,但是终于像一大片黑色的落叶坠了下来。
  “送死来啦!”走在施托克曼后面的一个红军战士兴高采烈地喊叫说。“把它打得这样乱转,真是妙极啦!”
  连长骑着一匹深褐色高大的骤马,从纵队前头跑过来,马蹄扬起融化的积雪.四下飞溅

返回目录 上一页 下一页 回到顶部 0 1

你可能喜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