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清遗梦 作者:琉璃薄苏-第4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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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琳主子……琳姐姐……”淑丽见有机会忙又软语相求。
薄晶伸手抚过她一头青丝,低语叹道:“我劝你还是不要的好……”
“琳主子?”淑丽像是被窥破了心事,脸色忽红忽白。
“回你主子话,我不舒服已经托了惠妃操持这寿宴了,要求,求她去。”薄晶冷静地盯着她,“但我再劝你一句,不要去的好。”
“……”淑丽咬住唇稍一思索,躬身行个礼,“琳主子的话奴婢听到了,奴婢告退。”
见她单薄瘦弱的身影,薄晶知道她只是听到了,并不会记住,忍不住深深叹口气。
“主子。”芳草送了淑丽急匆匆地跑进来,走到薄晶身边微笑道:“杰爷原来一直在外面等着呢,好在我出去了,不然这可有得等。”
“他?”薄晶讶道。
“听说您没事儿,他才走的……”芳草掩着嘴偷笑,果然见薄晶的神情放松了很多。
“或许要发生什么大事了……”薄晶喃喃道,眼光投向微有起伏的水晶帘。
“什么大事?”芳草不解道。
“或许是一个极好的机会,或许……是个劫。”
薄晶起身走到水晶帘旁,瞧着那星星点点闪烁的彩光,“她还是比我强,帮得到你……我也不能白占了便宜不是?”
“主子,您这是?”芳草见她自言自语,更是不解。
“过来,按我吩咐的去做,明日……”
风起……水晶帘散入半空。
一三四
“绢扇、斗篷、丝被、珠帘、灯笼、串子、羽纱、苏绸、云锦……”薄晶笑盈盈地把各项册子都在希微面前展开,笑道:“姐姐细瞧瞧,可有什么错处?”
“妹妹辛苦了……我身子重,难为你特意地往我这里跑。”希微嘴上说着客气话,眼睛却细细一项不漏地仔细瞧着每一条帐目。
“除了份例外,皇后、静妃、惠妃和姐姐这里都多加一件羽纱珍珠斗篷。”薄晶边说边看向希微,希微抬眸笑道:“妹妹也该加一件的。”
“我有呢”,薄晶摇头笑道,接着吩咐宫女道:“刚才在御茶房瞧见了知棋,你们去请了来,让她来瞧瞧给太后选的这匹云锦颜色可好。”
希微含笑瞧她一眼,淡淡地道:“妹妹现在是越来越能干了,怪不得太后都喜欢的什么似的。”
薄晶低头一笑,悄声道:“那是姐姐不和我争,也难怪,皇上现在这么宠姐姐,要是我呀,也情愿皇上喜欢才好。”
这话说的希微扑哧笑了,半带得意地道:“一个女孩儿家就是不学好,那我偏要气气你了,知书,把昨天皇上赐的老坑翡翠钏儿拿来瞧瞧。”
薄晶笑着嗔她一眼,笑道:“别在我面前显摆了,我呀,等会儿万岁爷来了,朝他亲自要一个就是。”
“皇上要来?”希微一愣,忙喊道:“知书,拿梳子来。”
薄晶掩着嘴直笑,歪了头道:“来不及了,我求皇上下了朝就来的,看时候呀……”
话音还没落,就听守在外面的太监喊道“万岁爷驾到。”
“哟。”希微又是惊又是笑道:“你个死丫头,不知你葫芦里卖了什么药。”
“臣妾给万岁爷请安。”斗嘴不停,两人还是忙不迭地迎了出去请安。
顺治见希微迟缓笨重的样子,忙伸手扶起来道:“你身子不便,就别弯腰下去了。”
他怕薄晶吃醋,也伸手扶起薄晶道:“你这鬼精的孩子,巴巴地非喊人请了朕来,倒底是什么事儿?”
薄晶皱皱鼻子,俏皮地笑道:“有好东西给皇上瞧。”
“是么?”顺治被她挑起了兴致,忙不迭地四处搜寻着,却没瞧见什么东西。
薄晶从桌上几本帐目下抽出古色古香的卷轴来,双手捧到顺治面前。
“这是……”顺治好奇地缓缓展开来,双眼一亮喜道:“阎次平的牧牛图?”
薄晶掩口笑道:“臣妾不知道瓷瓶花瓶的,只是听说皇上喜欢画牛,就让家人帮着四处瞧瞧,有没有好的。”
顺治极爱好书画,自己也有几分造诣,只瞧得目不转睛,连连笑道:“好,好……”
这时就听外面小宫女清脆的声音道:“慈宁宫知棋求见。”
薄晶正凑在顺治跟前胡言乱语地评画,听了忙扬声道:“快传。”
又赶着道:“让她换了鞋,希妃这波斯地毯可是新换的,昨儿下了雨,别踩进了一脚泥来。”
知棋刚要掀开帘子进去,听了忙缩回脚,正巧芳草站在旁边,见门边上搁着一双淡青描画的平布绣鞋,想来不会是希妃的,也就忙不迭地换上了。
“是皇额娘有事相传吗?”顺治见是慈宁宫的宫女,愕然道。
“不是。”薄晶依在顺治身边也不动,只笑吟吟地道:“是臣妾有事传了她来,皇上,您赏您的画,臣妾这就打发了她。”
说着向知棋笑道:“你过去瞧瞧那件云锦的颜色太后可会喜欢?”
又转向希微道:“姐姐,你且递给她。”
满屋的宫女因顺治驾临,都回避到花厅去了,希微见薄晶提到自己,又巧在那云锦正在手边,也就只好顺手拿起来,知棋哪敢等她递过来,忙不迭地迎上去。
“瞧瞧吧。”希微伸手放到知棋怀里,刚要转身,却见知棋似是脚一滑,就朝自己扑过来。
“啊……”希微心里着急,但一来知棋摔得突然,二来她身体笨重,哪里躲得开,硬生生地被撞倒在书案上。
“希微。”
“姐姐。”
顺治闻声抬头,只惊得呆了,还是薄晶先冲过去推开知棋,只见希微双目紧闭,像是晕了过去。
“快,快宣太医。”顺治缓过神来,只急得脸色苍白。
“奴婢……奴婢没有,冤枉……”知棋狼狈地爬起来,知道自己惹了天大祸事,只吓得魂飞魄散。
顺治侧头狠狠瞪她一眼,怒喝道:“来人给我瞧住她了,若希妃有什么意外,拿她是问。”
知棋只觉得像作梦一样,刚刚还好好地,怎么刹那间就风云突变,她愣愣地站在一边。
太医喘着气跑进来,刚要请安,就见顺治怒目圆睁道:“快瞧瞧希妃可好?”
“是。”太医半屈的腿忙直起来,只见希妃微闭着眼躺在坑上不醒人事,脸色倒还好。
“回皇上的话,希妃娘娘脉象平稳,想只是被惊到了……”太医伸手搭了脉禀道。
“那就是没事了?”顺治松了口气。
“想是受了惊吓。”太医恭敬地道。
一三五
“好险呀……”薄晶拍着胸口叹道:“好在堆了一案的绸缎。知棋,你是中了邪还是怎么了?”
这话让顺治注意到旁边呆立的知棋,刚要发火,又听薄晶道:“我也明白,你对静妃姐姐一片忠心,处处想帮她,但希妃肚里的孩子是皇上的骨血,大清的龙脉,你怎可一时冲动,伤害了希主子。”
这话就把矛盾挑到娜木钟身上,顺治忽然想起那日庄太后唤了自己去,难得的温颜笑语,静妃竟和谧贵人坐在旁边。
“皇额娘唤儿子来有何吩咐?”顺治不悦地瞧着静妃。
“你来得正巧,静妃和谧贵人也在。”庄太后如瞧不见顺治的面色,平静地微笑道。
“额娘,倒底是何事?”顺治瞧向谧贵人的神色还柔和些。
庄太后看在眼里,只有低低一叹,微笑道:“谧贵人和静妃向来投缘,眼瞅着谧贵人肚里的孩子要出世了,她想……交给静妃带。”
那夜的一幕和今天知棋的举动连在一起,顺治立刻做出了判断……
“来人……”,顺治的脾气本来就是冲动而任性的,他几乎不经思索,就立刻下了旨:“给我送到慎刑司,立毙杖下。”
此令一出,满屋子的人都吓得苍白了脸,知棋只觉得全身一软,瘫坐在地上,不住哭道:“皇上饶命。”
“祥公公,圣上的口谕您没听到吗?”薄晶似是好心地提醒小祥子,她知道顺治的脾气火爆,来得快,去得也快,如果不趁他气头上成了此事,恐怕后患无穷。
“是。”小祥子迟疑一下,出去喊了两个太监进来,拖着瘫软无力的知棋就走。
顺治冷哼一声,转身又去瞧昏晕的希微了,薄晶趁机跟了出去,轻声对芳草道:“那鞋子。”
芳草为难地瞧瞧薄晶,无奈地跟了出去,趁乱脱下了那双绣鞋。
“谢主子恩赐。”这时候,知棋却似乎镇定下来了,她忽然停止了挣扎,只是努力地回转头,幽幽地瞧着薄晶。
“因果循环,报应不爽……”薄晶走过去,示意太监松手,轻声在知棋耳边道:“你当年背叛琦妃,害得她魂断玉宁宫,又背叛我,难道就没想到会有今天吗?”
听到琦妃两字,知棋的神色似惊骇,似明了,最后凄然一笑道:“奴婢并未背叛过琳主子您,主子对奴婢的好,奴婢一直都记得,虽然奴婢是被太后派往玉宁宫,但奴婢并未出卖过主子,一切都是陈妃,奴婢就要死了,不用再讲假话。”
薄晶愣住了,她之所以痛快地答应琦妃先杀知棋,无非也因知棋也出卖过自己,但知棋现在的话……
“该走了。”太监过来催道。
“我不怪主子,不恨主子……”瞧见薄晶惊愕的神情,知棋微微一笑:“我曾经出卖过琦妃,害得她……但如今我就要去陪她了,也好。”
“知棋……”薄晶低喃,心里百感交集,不可能的,她准是在骗我,在博最后一线机会。
忽起的念头让薄晶冷下了脸,冷冷地瞧着知棋被几个太监拖出门去。
我倒要瞧瞧,她还能使出什么花招。
唇边露出个冷冷的笑,薄晶瞧着竹帘子又被放下来。
她冷笑着等待,鄙夷地等待,她要瞧知棋还能玩出什么花招,说出什么甜言蜜语。
但竹帘一动,进来的是小祥子,他面无表情地跪在地下,沉声道:“回皇上,琳主子,宫女知棋已经被慎刑司杖毙。”
“呵……”薄晶只觉得全身一轻,眼中的竹帘幻化出知棋微微的笑。
那个帮自己到花坞偷香花,半夜里提着灯笼等待,为自己穿哪套衣服发愁的女子。
那个笑起来很温柔,很贤惠的女子,那个说出宫后生一堆孩子的女子……
终于……
被自己害死了……
夜已深,几乎所有的宫房都熄了灯烛,只留一点小小的油灯在角落里照着。
薄晶坐在桌旁,趁着那点暗淡的烛光,喝下一口酒,故意要了浓烈的竹叶青,酒水如同一股火流从她嗓子里滑下去,点燃心。
“你喝醉了。”空无一人的宫房里,忽然出现个冰冷的声音。
“你走开。”薄晶冷冷地道。
“这都是你自己做的呀……我只是让你除掉知棋,没想到你还能借刀杀人一石二鸟,差点把我的另一个棋子都毁了。”雪泥带点埋怨地道。
“我让你滚开。”薄晶红了眼,拿起一个酒盏就砸向水晶帘。
“行了……别为那个贱人伤心了……就算她说的是真的又如何?这个世上,最不值钱的就是感情。”雪泥很不屑地提高声音,却忽然停住了,轻声道:“有人来了。”
“主子。”芳草轻手轻脚地推开门进来,大冷天的,却是满头的汗。
“主子,奴婢已经把那双鞋烧化了,地毯上泼的是桂花油,就算被发现了,也不会怀疑到我们。”芳草平静地回复着,但不断颤抖的手和额上涌出的冷汗,证明她心里有多么地慌乱无措。
又喝下一杯,薄晶只觉得自己轻飘了许多,心也没有那么沉了,她冷笑一声道:“我多聪明呀……抹了油的鞋,还有地毯上那么一点点油,还不到一酒杯呢……就轻而易举地杀了人,哈哈。”
见她像是醉了,芳草心疼地收起酒壶,关切道:“主子别喝了……这一切都是芳草干的,您别想那么多。”
一三六
薄晶猛地抓住她的手,一字字地道:“你愿意为我顶罪?”
芳草吓得一愣,但很快就道:“芳草和塞力两条命都是主子救的,主子又待芳草情同姐妹,为了主子,芳草愿赴汤蹈火。”
“哈哈哈哈……”薄晶忽然纵声大笑,像是听到世上最好笑的笑话,她笑得喘不过来气,半晌才指着芳草冷笑道:“你可知道今天被我害死的知棋,也认为我待她情同姐妹,愿意赴汤蹈火……果然,果然今天被我害死了。”
见她醉得厉害,芳草上去抢下她的酒杯,扶着她到床边,轻声道:“主子,您喝多了,睡一觉就舒服些了。”
薄晶仍在笑着,低声地嘶哑地笑着,眼里却流出一颗颗泪珠。
“主子,您歇歇吧。”芳草帮她退下外衣,又拉过锦被盖好,这才坐在床边的脚凳上,关切地望着薄晶。
“芳草,你知道这世上最不值钱的是什么吗?”薄晶忽然停住了笑,正色道。
“奴婢蠢笨,是水吗?”芳草忙答道。
“不。”薄晶翻了个身,无声低泣,“是感情。”
暗涌
“希主子请……”塔娜含笑过去搀住希微,小心翼翼地扶进慈宁宫的内房。
庄太后正侧身坐在软椅上,和个针线嬷嬷翻看些绸缎布角,见希微进来要行蹲礼,忙道:“快起喀,以后也不用行礼,快坐下吧。”
希微见桌上那些个绸缎布角,微笑道:“这是要给谧贵人的小阿哥做百家衣吗?”
庄太后微微一征,打量她道:“巴嬷嬷从汉人宫女嘴里听来的,也是做着好玩……这些布角扔了也是扔了,给小孩子做件衣服倒也好看有趣,你和谧贵人都有。”
她虽然没有明指,但希微立刻就明白了,她说巴嬷嬷是从汉人宫女嘴里听来的,就在暗示你一个满家格格是怎么知道这些事儿的?
希微忙笑道:“臣妾宫里的知书额娘是汉人,前些日就找了些碎布讲了规矩,原来汉人还真是有趣,拿这百块碎布拼成的衣服,就预示小儿能活百岁。”
庄太后深深瞧她一眼,侧头对那针线嬷嬷道:“你和塔娜出去挑吧,她的眼光倒也不差。
待人都走了,庄太后却又不理她,只和惠妃谈些宫里的闲事。
希微自认聪明,但每每在庄太后面前就莫名的心虚,想来想去还是直话直说的好,在聪明人面前玩心眼,只能适得其反。
“臣妾……明日生辰,臣妾想求皇额娘能来……”希微低下头轻声道。
庄太后似笑非笑地瞧她一眼,淡淡道:“倒是想去,就怕……”
希微明知她答应的希望不大,自己只是个小小的妃子,又不是皇后的千秋节,但听她这么说了,心还是一沉,立刻扶着桌子,笨拙地往地下跪去。
“快起来。”庄太后见她弯不下腰的样子,惊得忙喊道。
希微吃力地弯腰道:“皇额娘,臣妾的身世您知道,臣妾无父无母,不知多渴求能父母在畔过一次生日……”
惠妃瞧庄太后的眼色,忙过去扶起希微来。
“希妃,你也不是孩子了,自己要懂照顾自己才好,你万一……又出了什么事,我可连使唤的人都没了。”庄太后见她起来,既松了口气,又十分不悦。
希微知道她话里所指的是知棋之事,以顺治的天子身份处置一个小小的宫女,当然无可非议,但事是在爱元宫出的,庄太后心里的恼怒不往希微身上出往哪儿出?
“臣妾昏晕过去,皇上的处置一字都没有听见,不然臣妾一定会劝阻皇上的。”庄太后心里不悦,希微又何尝不是呢,她心底对静妃庄太后也有疑意,薄晶此事做的确实是漂亮。
“既然不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