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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走出扒子街-第1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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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为官一任,造福一方。你造了什么福,人家敢在你鼻子底下拉屎,当着你的面把猴儿偷走,可见你博川的社会风气败坏到什么样子,小偷猖獗到什么程度。社会治安一团糟,公安局都干什么去了,那么些警察都是摆设给人看的?

  他想得浑身不自在,脸热辣辣地发烫。

  绳副省长绝对是带着不满、遗憾、生气、甚至非常生气的情绪走的,他踏上车门的时候,连头也没回,手也没招,就消失在车厢了。

  邬林极为扫兴,满脸无光,感到这三天的辛苦劳累,一百二十分的热情周到,尽心尽力安排好的一切,全在这最后一着弄糟了,弄得前功尽弃。所有努力要给绳副省长留个好印象,一下子都变成了坏印象,糟透了的印象,就像吃一碟花生,前边吃的一个个又脆又香,吃到最后,吃了一颗烂的,又苦又霉又臭,嘴里再没有那种香味,那股脆劲,只有又苦又霉又臭的味道。绳纯现在恐怕正是这种心境,又苦又霉又臭。可恶的博川,可恼的博川人!

  他吩咐办公室主任明廉:“通知大家不要回家,到县委会议室,开县委常委扩大会议。”

  明廉转身就走,他又忙叫住叮嘱道:“叫牛全发也参加。”

  这时日光早已尽收,天已黑了多时,各处已亮起了灯光。

  尤卫红脸色苍白,头痛厉害,只得向邬林告假。刘康扶他回车里的时候,邬林看着这位同事的背影,不无怜悯,不无惋惜、同情。可在这怜悯、同情的情感中似乎又夹杂着一丝儿兴奋,一点儿幸灾乐祸,一分小小的得意,多少还有一点儿埋怨:活该,好好的一次领导考察工作,完全让你那不是玩意的儿子弄来的一只破猴给搅混了,什么猴公主,一点珠,说得天花乱坠。我琢磨那撮白毛说不定是在美发美容院给染白的,刷的石灰水,拿来糊弄领导。现在猴丢了,弄得我们夜里都不能回去休息,还要开会研究布置抓猴贼……他心里这么想着,工作照样进行,不受任何影响,他忽又想到什么,立刻大声叫牛全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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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章  猴案(12)     

  牛全发已被他当众严厉地质问了一顿,忧心忡忡,一副六神无主的样子。现在又听到他大声呼叫,不知他又要大发什么雷霆,可又不敢藏起来不走过去。他期期艾艾地,像一个逃学的小学生给老师逮着了。

  “你不能走快点?”邬林不满地瞥他一眼,可语气却温和多了,甚至还包含一点关怀的成分。“你赶快回电视台,插断别的节目,发一条公告。”他仰首望天,星空浩渺,深奥神秘,想了一会儿,竟不知怎么措词为好,于是干脆全都推给了牛全发:“你回去写,大概意思就是猴被偷了,谁抓着偷猴贼重重有赏,谁提供线索也有奖。设一个举报电话,有情况随时跟我、跟老杨通报。”

  “重奖?奖多少?要写个具体数目吗?”牛全发谨慎地问,这是他职业的本能。

  邬林稍加思索:“不要具体数字,就说重奖,留点余地,啊!”现在他的语气几乎变得亲切了。牛全发刚想走,他又说:“你发完公告,再到县委开会。啊!”

  牛全发不敢怠慢,叫上张歌赶回台里。

  他不敢叫别人写公告,自己铺开稿纸推敲起来。他在纸上工整地写上“公告”二字,下面的词语颇费他斟酌。

  他开始写:“本日下午六点半左右”,“本日”是今天,万一今天没有找到猴,明天还得继续播放公告,那“本日”就不合适了。他把“本日”圈掉,改为“4月25日下午……一只猴公主……”他停住笔,猴公主还能称“一只”?该尊为“一位”,也似觉不妥,这猴公主是谁封赐的,可有凭据?平常口头叫它,称呼什么都行。一旦写成文字,还要在电视台播出,可得有据可查,不能随便乱写了。

  他想了想,干脆避开猴公主身份一词不说,只说偷窃一事,写道:“……在博川火车站广场,众目睽睽之下,一个胆大包天的小偷,偷走副省长绳纯同志的宠物猴……”

  猴什么?这话念起来怎么这么别扭。不行。他一把撕下稿纸,揉成一团,抛入桌边的纸篓,重新开始。

  写到“偷走副省长绳纯同志的宠物”又停住笔,觉得这提法会不会损害绳副省长的声誉,给他造成不好的口碑,一旦让绳副省长得知,生气追查起来,那谁受得了,谁承担得起!猴被偷,他已牵连进去,当时邬林那发怒的样子,仿佛惟他是问,要一棍子把他打翻在地,非立即交出那猴不可似的。要是再惹怒绳副省长,那还了得,他牛全发不是当不当台长的问题,恐怕是你还想不想吃饭,想不想活的大问题了。

  他拿起笔急忙把这一行画掉。

  点燃一支烟,靠在椅子上,闭着眼睛,赶跑思想里的杂念,一心一意地思索腹稿。他觉得这事不能说得太具体,太详细。越具体,越详细,越不好解释。主意已定,思路理清,终于把公告顺利写完。

  公 告

  4月25日下午六时三十分左右,一猴在博川火车站被偷。事关重要,希望各方协助查找。能携猴来投者,当有重赏;能提供可靠线索者,亦予奖励。

  联系电话:5555888。联系人:张歌、牛全发

  博川电视台   4月25日

  他反复看了三遍,觉得满意,便给邬林拨打电话,将公告逐字逐句念给他听。邬林表示同意,“行,马上播放出去。”

  他一边叫人电脑打印,自己亲自操机编排,制作完毕,上机播放。

  一切忙完,便下楼推出自行车赶到县委,准备再度迎接邬林的严厉的质问。为了赶时间,他直奔卫家巷,进南门,上三楼。他走得急,门推得很响,惊得大家都回头看他。邬林正在讲话,也只望了望他,并不问他什么。他找了个不挡眼的空座坐下。只听邬林陈词切切,很叫人感动,也很受启发。

  “同志们,不要把今天的事情看成是一桩小事。如果只看成是丢一只猴儿的小事,那就大错特错。丢一只猴儿,事情本身是不大,是很小。可这事发生的时间、地点、场合非同一般。你们琢磨看看,我们县委的几个常委都在场,县里的主要领导都在场,县里各部门的中层领导都在场,公安局长、政法委书记、检察院检察长、法院院长都在场,二三十人,都是有职务、各管一方的。可就在这么多人的眼鼻底下,活生生的将个猴儿偷走。活生生的猴儿,它还会抓人,会叫,不像小狗小猫小鸡,塞进衣服里都可以拿走。猴行吗?可就是偷走了!这说明什么?说明小偷不是一般的人,有准备、有预谋、安排周密、还有接应,很可能还有内线。”他用眼睛找牛全发,却没停止继续说话,“同时也是对我们的藐视、挑衅、示威。对我们县委县政府的领导,对在座的所有的人示威。证明我们无能,连一个猴儿都看不住。所以我们就一定要把这个猴贼抓到,一定要把猴找回来,一定要破案。让猴贼明白,你钻了我们麻痹大意的空子,有本事偷走,我们也有办法把你抓住。否则我们就是无能,成了没有一点办法、一点能力的鼠辈。对,鼠辈!最后还会落下话柄,让人耻笑,成为茶余饭后的谈资。”

  丢一只猴,对吴杰来说,不仅是小事一桩,简直就是微乎其微,无足轻重,如同衣服上挤掉的一颗扣子,谁愿意焦急谁去焦急,谁愿意去找谁去找,关大家什么事。

  但现在,吴杰知道,经邬林这么一说,丢猴就成了一件大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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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章  猴案(13)     

  邬林尽管不懂工业,不熟悉农业生产,不懂经济,财政管理,但他就懂一条:会说理,会把平平常常的事说得非常不平常,毫无意义的事说得意义深远,重大得了不得。他这个超群的本领,在县委领导层谁也比不上。当书记做一把手的人就得有这样的绝招,这也是一种过得硬的本领,他能说服人,能把人鼓动起来,拥戴他,听他的指挥,跟他走。这就了不起,无理也能占上风,有理更不得了。

  吴杰的“不同意见”说不出口,只好顺着邬林表态说道:“老邬刚才都把情况详细介绍了,我没有什么补充。我只觉得这猴贼忒胆大,忒有本事,忒可恶可恨,简直放肆到极点。”

  他转向杨放,“老杨,这就看你的本事了。你是不是也能来一个意想不到的绝招,出奇制胜。他能在大家面前偷,你就来他个神不知鬼不觉地背后捉,一明一暗,一阴一阳,道高一尺,魔高一丈。怎么样,老杨,公安局刑侦队有这样的高手吗?”

  杨放没有正面回答吴杰的问话,认真地分析着案情,说:“这个案子虽小,却十分奇特,作案人选在人多眼众,又没有任何防护的现场作案,这很说明一些问题:一、作案人员是老手,惯偷,他深知越是敞亮人多,没有掩护的地方,人们越放松了警惕,认为众目睽睽,谁敢呀。他恰恰抓住了这种你认为不敢的大众心理,他敢,所以他能得手。我在广场问过尤立明,他就是这种想法,那儿坦坦荡荡,五百米范围内一览无遗。可小偷准确地分析了我们的心理,想法。他扛起箱子跑多方便。他不拣易,偏就难,要解绳开箱,要把猴颈上的皮圈剪断,还有被猴抓伤的危险,也有可能让猴跑掉。这么多困难,他就选了这难做的做了,最后得手。二、”杨放扫视一眼,众人都在听他分析,有的还微微点头。他仿佛受到鼓舞,继续说道:“作案人绝对不是一般的小偷,他一定养过猴,玩过猴,对猴的习惯有所了解,我们谁敢去抓猴?不敢,一般的小偷也不敢,只有对猴了解,有对付猴的办法的人才敢去抓。是不是这个理?”他又瞟一眼大家,“三、作案人是专为偷猴而来,他就瞄准了这只猴子,事先作过周密调查,精心布置,对猴箱的装置了如指掌,只用一把剪刀解决问题,干脆利落,快捷便当。四、作案人有同伙,有内线。他为什么就选在大家拍照这个时段作案?老实说,不在这个时段作案他没有机会下手,绳省长下车已经往车站走,尤立明和绳省长的秘书抬着纸箱不错一会儿眼,不松一下手,他怎么下手作案?可是这时偏偏赶来牛台长说要拍照留念。”他望着牛全发,见他抬抬屁股,挪了挪身子,显然有些不自在。他于是说:“牛台长,你不要介意,我是分析案情,不是针对你个人。”

  “知、知道。”牛全发僵硬地点点头,觉得大家的眼光都像针芒一样地射在他的脸上。

  “牛台长的拍照有三种可能。”杨放继续说,“一是偶然巧合,二是作案人预先估计到了,三是有人促使牛台长。这就需要牛台长帮助提供情况,尽量回忆你拍照前有没有人给你打过电话,或提醒你去给绳省长拍照?”

  牛全发干咳了两声,清清嗓子。

  “说吧,老牛,把一切细节都回忆起来,说不定能让老杨发现一点线索。”邬林催促他。

  牛全发说:“邬书记在车站问我那会儿,我蒙住了,什么也想不起来。现在我仔细回想,没有人给我打过电话,也没人敦促过我。送绳省长走,到车站录像,原本安排好的。不巧上午镜头片坏了,要送到地区去修,两天才能回来。不能给绳省长在车站录像,我很遗憾,感到我们的设备太少,太旧,如果多有一台录像机,问题就好解决了。我想既然不能给绳省长录像,便下班回家。我那口子说,你不是送省长,要忙得很晚吗,怎么就回来了?我说,录像机坏了。我那口子说,录像机坏了,照相机总没有坏,就不能干活了?她不懂,以为录像机和照相机差不多。她这话倒提醒了我,对呀,拍几张合影的照片以后也用得着。这样我就叫张歌急忙赶来了……”

  “你老婆……”邬林食指点着桌面,发出轻轻的笃笃声,思索着说:“你老婆怎么这样关心你的工作,平时也这样吗?”

  “她也不是特别关心,是一般闲话。”

  “不对。你回家早一点她应该高兴。哪有老婆见到男人早回家反把男人支出门去的,这里有问题。”邬林望着杨放,问:“你看是不是有些反常?”

  杨放说:“这样吧,待会儿我去跟牛台长爱人聊聊,了解一下情况。”

  牛全发心里连声叫苦,看把这事闹得,都把公安局长半夜三更地引到家,不知吴金燕又要怎么说他。

  会议开到十一点,大家都显出有些困倦。邬林也觉得,再耗下去也找不出什么有价值可以立刻抓到贼的线索。他简明扼要地提出几点意见,希望大家把破获这起盗猴案作为这几天的头等大事来抓,务必不能麻痹大意,掉以轻心;必须深入发动群众,摸底排查,密切注意各自单位的人员动向,有一点蛛丝马迹都要追查到底,不能错过;采取紧急措施,车站、道口、码头布岗检查,午夜一点突击查户。

  “杨放同志,这就全靠你们,辛苦你们了。”邬林严肃地十分信赖地望着公安局长。“查户时不要大声叫嚷,弄得鸡鸣狗叫,以不惊动群众为原则。博川这弹丸之地,我们像篦头发似的篦他一遍,不信就找不到。难道猴贼有上天入地的本领?他也意想不到,我们会来这一手。这也是出其不意。行动要快捷果断,打他个措手不及,在博川撒下天罗地网,看他能往哪儿逃?”他征询吴杰和大家还有没有意见补充,大家都表示同意。于是散会,纷纷离座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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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章  猴案(14)     

  牛全发在大门口等着杨放:“杨局长,到我家坐坐?”

  “这么晚去你家坐什么?”

  “你不是要问问我那口子的情况?”

  杨放手一摆,做了个你先歇了罢的动作,爬进车里去了。

  会议室只剩邬林、明廉两人。明廉是办公室主任,邬林不走,他不能走。邬林收拾桌上的本子和笔,说:“今晚不回去了。”

  这是在告诉明廉,他不要回去。在县委书记、主任的办公室里间都有一间卧室,卧具、用具一应俱全。明廉有些意外,不知他还有什么事。邬林收拾好,说声“后面”,即拉开步子走了。“后面”是指院后的博川宾馆。明廉琢磨,邬林可能饿了,想去弄点吃的。

  宾馆的值班经理给他们开了套间,同时又问:“书记,主任用点什么?”

  “这么晚了,麻烦吗?”邬林很体贴他们。

  “不麻烦。你尽管吩咐。”

  明廉问邬林:“你要点什么?”

  “随便。简单一点。”

  明廉对值班经理说:“来一份莲子乌骨鸡,别的就算了。”

  值班经理答应着走了。

  邬林打开电视,映出一些长辫子、穿马褂的男人,又是反映清廷明争暗斗的连续剧,他不爱看,拨别的台。拨了一遍,没有中意的节目,又拨一遍,有女跳水运动员在高台上跳水,矫健如燕,凌空而下,动作甚为优美,便停下不再拨,就看这个。

  明廉掏出烟卷,两人对吸。

  “这个事要不要写份材料给绳副省长?”

  明廉没有表示可否,他了解邬林的性格。他把脑子考虑的事提出来问你,那说明他已考虑差不多了,也就是说,等会儿就该叫你干这个了。他所以问:“要不要”,表面像征求你的意见,实则是要你作好干的准备。

  “嗯,你的意思?”

  “听你的。”

  邬林嘴里吐着短促的烟团,眼睛看着电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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