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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章

走出扒子街-第60章

小说: 走出扒子街 字数: 每页35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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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说:“为了拿下工程,我跟尤卫红接触过。他非常滑头,一推六二五,铁了心不给我工程。我跟他说,只要我铁了心要哪个工程,我就一定要拿到。博川县的工程我要两个。他没把我的话放在心上,以为他主管这事,他不点头,我有天大的本事也拿不走工程。他没估计到我任有财可不是吃素的,我有办法叫他点头,有手腕把工程拿到。”他得意地自诩地呵呵笑道:“事实正是这样,我那几个步骤,一环套着一环,叫他神不知鬼不觉地上了套子。”

  席晓星倒是很赞赏他的那些步骤,连环套。认为他是真有一些别人想不到、做不出的绝招。比如他得知绳纯爱猴,高兴地接受了尤家父子送的猴,他的诡计随即想好。更绝的是,别人即使想出这条计谋,如果偷不走猴,计划仍然实行不了。他偏偏在这方面又是高手,居然在众目睽睽之下,有这样的胆量,这样的手段,顺利得手,令人啧舌。从这一点上说,他确实具有一般常人所没有的一些本事。

  任有财谈完他前期拿到工程的几个步骤,接下来说:“阿星,你前面这几步的表现都很不错,恰到好处,不露痕迹,很见功夫。可到最后的这两步:征订用户和收钱就不那么有成效、出色。我叫你来,就是要你总结前段的经验,受些启发,再想出绝招,做出人不敢做,偏我敢做,做得叫人吃惊叫绝的事。阿星,这对你是一个锻炼、考验。你能想出办法把这事办圆满,完成任务,还愁你没有钱,当不了老板?如果能证明你有能力、有本事,我把上海的房地产公司全部给你都行。”

  他说完了,手也拿开了,望着她。她松了一口气,仿佛腿上刚才爬过去一些令她作呕的软体爬行动物。他又给了她更大的许诺,上海的房地产公司。但她也清楚,许诺是令人高兴备受鼓舞的,能不能成为事实,到不到得了她的手中,那似乎还是很遥远的事。她只要两百万元。这笔钱,只要她收足了款项,她不会再从任有财手里讨要,而是自己首先扣除。牛在圈里不套住,放出去就套不住了。这一点她也早已想好,而且想过不止十遍八遍了。

  “你要打破常规的思索想主意。”任有财见她在思考,又再次强调他打破常规的主导思想,“你的分析很对,尤卫红不亲自挂帅,他不说话、下命令,钱是不好收了。那么你现在的任务就要主攻尤卫红,抓住他,叫他听你的。你要使出一切手段,哪怕硬拉他跟你睡觉。只要能达目的,什么都可以干。”

  这是任有财办事、为人的宗旨。但席晓星也不全部遵循,她有自己的主见。她跟任有财商谈了约两个小时,问题只有一个:完成博川的两千万元的广告业务并收回全部款项。她提出了一些问题、顾虑和棘手难办的事,希望任有财能具体出一些主意。任有财答应考虑,但眼下他也拿不出什么绝妙的好办法,仍然一再叮嘱席晓星自己想办法,想出“出格”的专门对付尤卫红的主意。

  他们研究了尤卫红的弱点,准备采取措施。

  商谈结束,已是半夜。名士酒楼的生意正当火旺。席晓星走下后楼,就听到院子有一个女子被打得惨叫的哭声。她不用问不用看,也知道是哪位陪侍小姐因对客人招待不周,或者是某个客人喝醉了酒,寻衅找岔,把在别处惹来的不快、受的窝囊气撒在这些毫无自卫能力的可怜女人身上。她太熟悉、太了解这些女人。别看她们都油头粉面,红衫绿裳,嘻嘻哈哈,花朵一样漂亮,可她们谁都有一本苦难的生活经,有一段令人心酸怜悯的私情。她们有时候也叫你讨厌、可恶,但更多的还是艰难、痛苦、可怜。她很同情她们,每当听到这样痛苦的惨叫,她的心就揪做一团,恨不得一巴掌把那个逞强行凶的男人打开。

  “大哥,你就饶了我吧,我求你了……”那小姐说着东北话,苦苦哀求打她的两个男人。

  “啪!啪!”

  又是两记响亮的耳光伴随着小姐的痛苦哀嚎。席晓星脸上发烧,仿佛那响亮的耳光打在她脸上。

  男人骂着:“你他妈的不长眼睛!他那玩意儿大,好玩是不是?”

  “大哥,他叫我去,我也不敢不去呀。”女子说。

  “他叫你,你就不敢。大爷叫你,你就敢?”

  “我不敢。我以后保证……”

  “走!”男人凶狠地推她走。她苦苦求饶,不肯走。那人又打她。她哭哭叽叽,十分可怜。他们拽的拽,推的推,不断踢打,走过大堂,她两眼哀哀地求救地望着那神气活现的保安员、漂亮的服务员,偶尔走过的客人,女经理,门童,希望他们站出来帮她说一声,求个情,别把她带走。然而这些人全都麻木不仁,全都视而不见,听而不闻。

  席晓星瞥见了那东北女子痛苦、惊骇、绝望的眼光,如同落入大海的人一样。她全身猛烈地颤抖了一下。她有刹那的冲动,想阻住那两个男人的野蛮行为。然而她最后还是不敢。她同样势孤力薄,谁会支持她,为她说话。这家酒楼是任有财开的。他有严格的服务规定:客人就是上帝。客人的任何行为,只能服从,不能违抗。至于这大批的陪侍小姐,在他眼里只不过是招引客人的花朵、诱饵,践踏一朵两朵,损伤三个五个,全不放在心上。他就为了挣钱。有钱就是上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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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二章  亮底(4)     

  那个东北陪侍小姐千声求饶、万声哀告,最终没有打动那两个男人的心,被推上小车走了。她今夜的遭遇将会怎样呢?席晓星不敢想象。她今后又会遇上怎样的命运,席晓星更不敢往下设想。她只是愤愤不平,恨世间男人的可恶、凶狠,欺负一个没有任何保障的风尘女子,你算什么英雄!她又万般无奈,那万千的小姐妹,你们来到世上,难道就是来经受这不公平的折磨……

  夜已很深。一阵寒风袭来,她打了一个寒战。天边的星斗似乎也不胜秋夜的寒气在哆哆嗦嗦。她感到极不好受,想到未来收款的艰难,仍有一些茫然,觉得自己也跟刚才的那个女子差不多,也是在被人推着拽着走啊!

  天呀,有钱就是上帝!她禁不住伤心地哭了。

  出格!出格!出格!

  做出格的事,当出格的英雄,挣成捆成捆的钱。

  她做了几件小小出格的事,逃出中洛山的乡政府,逃离了柴柱,用计叫处长掏出一万元。这都是一般女子所不敢做的,当然也是被迫的。她被迫做了,做得顺当,不太费劲,还有成效,一步一个台阶,一步跃上一重天。几个来回,她居然婀娜多姿地走进一家有名的娱乐厅。

  “小姐,请赏光。”

  “我不会。”她看也不看那热情伸向她的邀请的手,一副高傲神圣不可侵犯的样子。

  “不会?我也不会。我们互相学习。”男人固执地伸着手站在她面前。

  “我不感兴趣。”

  “那你到这来做什么?”男人的语气冒出一点不恭。

  “看别人唱,看别人跳呀!”她显得轻松、闲适,“难道不让看?”

  男人在她身边坐下,“小姐,喝点什么,我请客。”

  “谢谢。”

  “冰啤、椰树汁、露露、冰淇淋……”男人报出一串饮料名称。

  “不感兴趣。”她淡淡地说。

  “小姐喜欢喝什么?”

  “路易十三。”

  这可是法国名酒,这里卖价一万八千元一瓶。她从来没喝过、见过,连名字都是前两天才从一个小姐的嘴里听到的。她本想唬住男人,吓跑他。没想到那男人打了一个响指,招来服务员,竟大模大样地要了路易十三。这酒不分散卖,要买就买一瓶。她暗暗吃惊,捏着一把汗,后悔不该报出这么昂贵的酒名,真是鬼使神差。她初次入海下水,不知深浅,竟遇上这么一个“冤大头”!不过她又暗自得意,觉得自己很有魅力,竟然一张口这小子就乐于掷金两万,看来这小子是大款无疑,请得起,玩得起。她稳定情绪,打定主意,既然登船,那就随波逐流,到哪个码头再说那个码头的话。

  男人二十几岁,全身穿的都是名牌,比柴柱文雅得多,比处长年轻得多,不管从哪一方面说,他都要比他们强得多。她跟他跳了一支舞曲。她不会跳舞,这也是学了没两天的,舞步生疏,没有节奏。好在这里的舞者并不是为了跳舞,醉翁之意不在酒。不需要节奏,只要会动脚,一边一下,摇一下晃一下就行。在这摇呀晃呀的过程中,他的手越搂越紧,身子越贴越近,脸也越贴越近。一曲下来,他们告别了陌生,消除了隔阂,而成为热烈的相知相识以至于相恋相爱了。

  午夜,她告辞回家。男人要送她,她拒绝。男人也不勉强。走到门外,有人请她上车。她想还是省俩钱,走着回去,自己住的又不是什么好地方,别叫人瞅出寒碜。她正要走过,那人顺势一推,把她推进车里。那个请她喝酒的青年早已在里面坐着,笑眯眯地搂着她,嘴巴贴在她的耳边说:“我带你到一个地方乐一乐,开开眼界。”她仍忸怩,闹着要下车。他一手勾住她的脖颈,使她嚷不出声,一手捏着她的腿根,叫她动弹不得。他说:“你跟哥哥玩,吃不了亏,有你的好处。”

  车在上海的大街小巷拐来拐去,转了半天,仍回到娱乐厅,只不过没有走大门,而是进后门了。席晓星不知道,以为到了别街别巷别的什么处所。她十分害怕,心里生出种种可怕的想法。但又不感到恐怖,觉得搂住她的这个男人,样子并不凶恶,对她也有着一般男人的那种对他喜欢的女人的欢欣和爱恋。男人半搂半推,推她上了一段很黑的楼梯,然后到了一间仿佛跟外界完全隔离的卧室。

  他把她推到床上。

  “你敢绑架我?强迫我?”她凶狠地盯着男人,“你有胆量,不怕死,你就来。我劝你乖乖地放我回去,要不然我叫你吃不了兜着走!”

  “哦!你有这么大的派头?”男人压住她,对她肆无忌惮,根本没把她的话放在心上。

  她吼叫,恫吓他:“小瘪三,我叔叔是××区公安局长。你想找死,活得不耐烦了!”

  男人托着她的脸腮问:“你常喝路易十三?”

  “当然。”

  “味道纯吗?”

  “我心情不好,跟你这种人喝酒能品出什么味!”

  “你知道一瓶路易十三多少钱?”

  她一下跳起身:“你是不是心疼后悔了?这好办,酒钱我出。你送我走。这点钱小意思!”她话很硬,口气很大,仿佛她是家富百万的阔小姐。

  男人根本不听她的,按他的规矩办事,扳过她的脸问:“今年几岁?”

  “小姐的芳龄保密,你这也不知道!”她仍在硬撑,以为对付的只是一般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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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二章  亮底(5)     

  “你现在是我的人,保什么密?我问你什么,你得如实告诉。”男人掐她的后脖,她几乎窒息,两眼都翻白了。男人松开手。她气愤地打了男人一个耳光。

  “你这么凶恶?看来不教训你一下驯服不了。”他用膝头摁住她,熟练地一下就扒光了她的衣服,把她像玩具似的捏在手里,盯着她说:“你冒充什么阔小姐!想到上海混出名堂,还得拜我这个码头,路易十三就这么容易喝?你不付出一点血本,行吗!”

  这男人名叫马仔,专做皮条,是个龟小二。席晓星走进娱乐厅,他一眼就看出她是个新上市的“土货”,不管她如何打扮、装腔作势,身上的泥土气味总是没有完全洗净,还留有一股草露的纯亮、清香。而正是这种货色值钱,关键是必须调教得好,否则就像萝卜、白菜一样被糟蹋了。他用双腿夹住她,检查了她身体的各个部位,然后在她屁股上拍了一巴掌,把她推到一边,尖刻地说:“你已经经过不少男人,还神气什么!说,到上海多久了?”

  “你管不着!”

  “你不老实?”他又把她拖到身边,“看来我不给你一点厉害,你不会老实。”他开始脱衣服。

  她不愿受辱,急忙跑到窗边说:“你放了我,有事可以商量。你要是强行不轨,我就跳楼!”

  马仔嘻嘻地笑道:“你跳呀,你打开窗子跳呀,我不拦你。”她开了窗子,原来外面是用铁丝罩着的,跳不下去。自然她也是说说,没有真要跳楼的意思。“告诉你,乖乖投降吧,让我试试你的功夫、手段,这对你有好处,我还可以教你几招。你听话,我们合作得好,我可以叫你发财,成为上海的富姐,女大款。你要是不懂事,死皮一块,不服调教,我叫你做小弄堂里的野鸡,净跟民工玩,一辈子都出不了头。愿当大款还是愿做野鸡,你自己挑选。”

  经过这几个回合,她也知道了马仔的真实身份,便冷笑道:“你不也是想挣钱?要挣钱,就得待姑娘我好一点。我成了富姐,你不也成了富哥?”

  “好,懂味。”马仔高兴地说,“明天我让你见一个人,你把他侍候好了,不愁你我不发财。那你今晚就住这里。”

  席晓星不愿住在这里,要回去。马仔热情地送她。她租住的是一间只有六平方米的棚户屋。现在双方的身份都相互了解,没什么保密,也不怕寒碜了。他看着这简陋的房舍,摸着她光洁鲜亮的脸蛋,说:“这么漂亮的囡囡,住这么个破地方,太不合适,太委屈了你。”他亲了她一下,“走,哥哥给你找个地方。”

  他有一套两居室的楼房,让了一间给她。这里条件好多了:自来水、厕所、电视机、电话,一应俱全。她等于从贫民窟一下跳到富裕之家,心想还是要敢闯敢拼。今天要不大着胆子豁出去闯荡娱乐厅,能住上这么一间楼房!当然他不会让她白住,在如今的经济社会,你获得多少,总会要付出得更多一些。那又怎么样,只要事情往好的方面发展,她迈出一步就能脱离困境、苦难,摔掉贫穷,走上自主、富裕,过上扬眉吐气的日子。她也认了,豁出去了,干!

  “满意吗?”他问。她当然满意。他亲她的嘴唇,说:“这房子都委屈了你。”他对她的未来充满了信心,“你应该住套间、独楼、别墅。你有这个资本。只要你听我的指挥、安排,这一切都不会太远。”

  她在心里说,那就走着瞧,看你的本事。

  第二天晚上九点多钟,马仔领她到一家五星级的豪华宾馆。这果然是一个大套房,豪华气派,看得她眼花缭乱。一个保镖模样的人接待他们。保镖叫马仔在客厅等着,领她去了里间。一个老头正在逗一条样子极为可怕的大狼狗。她吓得躲在保镖背后,不敢过去。那老头瞅瞅她,说:“过来,它不咬人。”

  她仍然不敢过去。老头叫保镖把狗牵走,经过她身边的时候,那狗还嗅嗅她的腿脚,吓得她直往后退。老头乐得大笑。

  “它听我的话,我不叫它咬人,它不敢咬。”

  席晓星听他讲的是博川话,心中一喜。但随即又告诫自己,别露痕迹,看看情况再说。

  这个老头就是任有财。他叫她坐在他的对面,一边跟她说些不三不四、粗俗得不堪入耳的话,一边用他那尖细的手指不停地在她腿上摩挲,叫她心惊胆战,极不好受。心想这老东西难道是性变态?她的本意并不是做这种纯服务性的女郎。她希望通过一些交往能结识一些大权、大款人物,能彻底帮助她改变命运。她高看了马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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