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莲英 作者:斯仁_2-第17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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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肘腋之下,势不可遏。复主令卤莽将卒,围攻使馆。竟到数月之间,酿成奇祸。社稷阽危,陵庙震惊,地方蹂躏,生灵涂炭。朕与皇太后危险情形,不堪言状,至今痛心疾首,悲愤交深。是诸王大臣等信邪纵匪,上危宗社,下祸黎元,自问当得何罪?前经两降谕旨,尚觉法轻情重不足蔽辜。应再分虽等差,加以惩处。已革庄亲王载勋,纵容拳匪,围攻使馆。擅书违约告示,又轻信匪言,枉杀多命,实属愚暴冥顽,著赐自尽,派署左都御史葛宝体前往监视。已革端郡王载漪,倡卒诸王贝勒,轻信拳匪,妄言主战,致肇衅端,罪实难辞,降调辅圃出载澜,随同载勋妄书违约告示,咎亦应得,著革去爵职,惟念惧属懿亲,特予加恩,均著发往新疆,永远监禁,随行派员看管已革巡抚毓贤,前在山东巡抚任内,妄信拳匪邪术,至直为之揄扬,以致诸王大臣受其煽惑,及在山西巡抚任,复戕害教士教民多命,尤属错廖凶残,罪魁祸首,前已遣发新疆,计行抵甘肃,著传旨即行正法,并派按察使何福堃监视行列。前协办大学士,吏部尚书刚毅,袒庇拳匪,酿成巨祸,并会书违约告示,本应置之唐典,惟现已嘱故,著追夺原官,郡行革职。革职留住甘肃提督董福祥,统兵入卫,纪律不严,又不谙交涉,率意卤莽,虽国攻使馆,系由该革王等指使,究难辞咎,本应重惩,姑念在甘肃素着劳绩,回汉悦服,格外从宽,著郡行革职。降调都察院左郡御史英年,于载勋擅出违约告示,曾经阻止,情尚可原,谁未能力争,究难辞咎。著加恩事职,定为新监候罪名。革职留任刑部尚书赵舒翘,平日尚无嫉视外交之意,前查办拳匪。京无庇纵之词,惟究属草率贻误,著恩定为暂监侯罪名。英年、赵舒翘两人,均著先行在陕西。大学士徐相、降调前四川总督李秉衡,均已殉难身故,惟贻人口实,均着革职,并将恤典撤销。经此次降之后,凡我友邦当共谅拳匪肇祸,实由祸首缴迫而成。决非朝廷本意,朕惩办祸首诸人,并无轻纵,即天下臣民亦晓然于此案之关系重大也。”
慈禧太后够意思,能置王公大臣之性命于不顾。但洋鬼子对这种处置仍不满意,对端王、澜公的处置尤为不满,要求重处。于是,老佛爷又在李莲英的唆使下,再下一谕,把他二人定以监禁候决之罪。被发往新疆,永不教回,这是后话。并将刚毅开棺戮尸,残忍已极。赵舒翘,英年,赐之自尽。军机大臣启秀及徐桐之一子,被处决在菜市口。
赵舒翘,是军机大臣,深得慈禧赏识。追随太后,从北京到西安,驾前驾后,好不辛苦。慈禧看在眼里,记在心中。
当洋人列名要杀拳首时,太后念其忠心,始终想保全他性命。
起初,只给他一个永远监禁之罪,关在陕西臬署监狱之中,家属可以来往探视。监禁的前一日,慈禧还对李莲英说:“我根本不相信赵舒翘也主张放纵拳匪,只不过是他知情不报,贻误国事罢了!”监禁之后,李莲英还曾亲自到狱中看望他,说老佛爷知道他的忠心,只是为了掩夷人之耳目,才把他监禁起来的。赵舒翘听后非常感动,也非常高兴,心里说:“监禁就监禁呗,好歹有老佛爷保护,无论如何都死不了。”
但是,上谕发出之后,洋人不干,要求非杀赵舒翘不可。
消息传开,西安城中沸沸扬扬。因为赵舒翘的老家在西安,所以西安城中乡绅名士,三百余人,联名上书军机处,请求免赵舒翘一死。但军机处不敢上报太后,因为太后已经够烦的了。到了春节前后,其传言更盛。慈禧太后召见军机大臣商量,自早上六点到十一点,也没有最终决定。西安城中鼓楼一带,连续好几天都挤满了人,听候消息。这些人都是赵舒翘故里之人,声称如果要杀赵舒翘,他们就要劫法场。军机大臣们怕由杀赵引起乱子。于是请求太后下谕,赐赵舒翘自尽,太后思来想去别无他法,只得答应。次日,即光绪二十七年正月初六日,慈禧太后下谕,赐赵军机自尽,命陕西巡抚岑春暄去监视他。
岑春暄到一臬署,对赵舒翘说:“赵军机,上谕在此,赐您自尽,要求下午五时回去复命,求您及早自决!”
赵舒翘本在地上跪着听谕,听到此言,一下子就瘫到了地上,问:“太后再没有别的旨意吗?”
“没有。”
“一定有的。平日里我对朝廷忠心耿耿,老佛爷对我也恩重如山…””
“没有指望了!要死,咱们俩一块死吧!”还没等赵军机说完,站在一旁的赵夫人就打断了他。她拿过毒药,递给了丈夫。赵军机只取了一点儿吞了下去,由于太少,没有什么作用。赵军机毫无反常表现,精神如常,向家人交代着他身后之事,商量他的丧事如何办理。赵军机说:“高堂老母,不能亲养其老,送其终,是今生最大的憾事!”
此时,赵舒翘的亲朋好友得到消息,前来看望。他对众人说:“我到今日之境地,完全是受了刚毅的拖累!”岑春暄听他说话声音雄壮清晰,丝毫不像快要死的人的样子,于是就命手下人给他鸦片。服后,仍没有大的反应。岑春暄没有办法,只得再让给他服砒霜。服后,赵军机在地上滚作一团,呻吟不至,双手在胸口乱捶。但由于他体质很好,心志坚定,到此时还希望太后能下旨赦免他,也太痴情了。
到了下午四点,赵军机仍然没有死。岑春暄正在着急之时,李莲英来了。慈禧太后在行宫等消息呢,等不及了,就让李莲英来看看。李莲英对岑春暄很是看不上眼,见到他,没好气地问:“怎么这么慢呀,老佛爷都等不及了。”岑春暄只得把赵军机不愿死的事告诉了李莲英。李莲英又没好气地说:
“他不想死怎么办?你还想放过他?放过了他,老佛爷能放过你吗?洋鬼子能放过你吗?”说完,气呼呼地走了。
岑春暄非常着急,只得问他手下的人:“五点钟我就要去复命,可这人不肯死,你们看怎么办?”他手下一个尖嘴猴腮的小子说:“小人倒有个办法。把纸在烧酒中浸一浸,拿出来堵住他的喉管,闷死他得了。”岑春暄只能让人照此去办,换了四五张酒纸,赵军机才绝气。
庄亲五载勋,当时在京中曾奖励捕杀洋人,义和团失败之后,自知罪恶深重,怕遭杀身,就到陕西到太后这里来寻求保护,他毕竟是皇亲国戚嘛。但是,没有到陕西,就被太后一句话挡在了山西蒲州。住在一所官署之中,等候老佛爷的谕旨。这天,钦差葛宝华奉命捧旨而来,蒲州地方官施炮以迎钦差。庄亲王一听到炮声,就知道凶多吉卡,心中惴惴不安。问他的随从:“年都过完了,放什么炮呀?”
“听说到了一个钦差大人,放炮迎接呢!”从人答道。
“这钦差是为我而来吗?”庄亲王心虚了。
“不是吧!听说是打这儿过,到别处去办事的!”
少顷,葛宝华进来了。相互见过礼,庄五问他朝廷的情况,葛宝华一一作了回答。略谈了几句,葛宝华就又退了出来,察看庄王爷的住处,是屋后有一座古庙,就在其中选了一间空屋,作为庄王爷自尽的地方,并在房梁上,系了一条丝绳。一切准备停当,便命府县带兵把古庙围了起来。然后,再进来见庄亲王,说:“太后上谕在此,请王爷跪接!”
“是要我的脑袋吗?”葛宝华闭口不答。庄亲王跪在了地上。听完了上谕,庄王爷气愤地说:“赐我自尽。我早知道,他们(指洋鬼子)不得我死,是不会善罢干休的……恐怕我们的老佛爷也不能长了。”说完,请求钦差允许他与家属告别。
葛宝华答应了他。
此时,其妻、子已知其事,冲入房中。庄亲王表现得非常镇静,非常坦然,对他的儿子说:“你一定要记住。你是大清朝的臣子,要尽力给朝廷出力。报效国家,是你的本分,你不要忘了!无论怎样,只要对国家有益,就是赴汤蹈火也要干。绝不能让洋鬼子占夺了祖宗留遗我们的锦绣河山!”
他的儿子听了他的话,放声大哭。其妻则恐惧至极,昏死过去了。庄亲王毫不在乎,问葛宝华说:“死的地方在哪里?”
“王爷如不嫌弃,就请到后面的空屋里来!”庄王遂跟着钦差来到了那间空屋之中,见梁上悬一丝绳,转身对葛宝华说:“钦差大人预备得真齐全。佩服!”说完,爬了凳子,把绳套到了脖子上,然后踹倒凳子,数分钟后,气绝而亡。
山西巡抚毓贤。命将其正法的口谕下达时,他已启程往充发之地。带病而行,行走甚艰。听到处决他的上谕后,面如土色,与昔日在山西巡抚任上的凶狂之相大相径庭。在行刑的前一天,病才稍有好转。前往刑场时,由两个人搀扶而行。兰州绅士打算办桌酒席,为之壮行,被毓贤谢辞了,并回赠一幅对联,以名其志。因被他的忠心所感动,兰州绅士又在刑场挂起了一道红绸,以示对他的敬佩。到了下午,兰州百姓联名求情,要求赦毓贤死罪,毓贤自知已毫无用处了。
乃自写书信一封,记述自己的作为,并称死是最光荣的事情,自行是为忠义而死,劝百姓不必干涉。又亲与两轴,以为遗笔。其一曰:
人臣殉国,妻妾殉夫,孰言为人不当如是耶!所悲者,老母年垂九十、幼女甫七龄,无人事养。为人子者,何地自容?
皇上所命,臣下理当遵行,予前杀人,今予被杀,夫复何言。
所疚者,予位至封疆,经历三省,未为国家立功,涓滴无补,有负朝廷厚恩矣。
又一纸曰:
人臣负罪当诛,予此时心无他念,唯思一死足以为荣,深愿速死,免受监牢之罪。太后之恩深重,子无以报,但诚心冀望朝臣中,设法挽回国运,解除太后之忧。”
午后一点钟,毓贤身首异处,观者无不叹息。因其操守素以廉洁著称,在生时家中即贫困,但可维持生计。待死后,竟贫无一钱,连殓尸的新衣服都备不起!山西人对这位保护山西,不使外国人入侵的父母官建祠纪念。后来由于怕洋人又因此刁难清政府而毁之。
左都御史英年,为人谨慎,非常胆小。起先听到监禁的谕令,与家人告别,痛哭不止。其夜,彻夜痛哭,并大骂庆王,不设法相救。此时庆王已是过河之泥菩萨,自己都不能自救,何言救人?次日即是新春元旦,人皆有事,未留意照看,英年则终日哭泣,到半夜哭声乃止。天明,下人才看到他躺在地上,满面污泥,已气息奄奄。细看方知,他吞咽泥土,喉哽气闭而亡。当时赐他自尽的旨意还没有下来。所以也没有声张,等到上谕一下,岑春暄便把英年之死报告了慈禧。
礼部尚书启秀和徐桐的儿子刑部左侍郎徐永煜,道光二十七年正月初八,被斩于北京菜市口。当时启秀得知杀他的消息,只问了句:“是谁的命令?”
“有上谕在此,西安来的。”监斩官说。
“只要是太后的命令,不是洋人的命令,我虽死无怨!”
于是,与徐永煜同时就刑。
主战派的官员们,除了载漪和载澜,都受到处罚,有的被处斩,有的赐自尽,有的被革职,一时间全国官场风云变化剧烈。然而此时的西太后,只等着奕劻和李鸿章与西方十一国签订条约了。
载漪、载澜被流放了,赵舒翘、载勋、英年、毓贤、启秀等给杀了,该处置也都处置了,洋人的气也消了,老佛爷的心也就放下了。
在心理紧张了一段之后,就应该放松放松。前一段时间,老佛爷是够紧张的了,现在该她办的事,已经办完了,可以说是“万事俱备,只欠签约”,这就要看洋人够不够意思。奕劻和李鸿章有没有本事了,不管怎么说,老佛爷该好好地享受一番了。
这下李莲英,还有崔玉贵崔二总管,就得整天忙着到御膳房里去给老佛爷弄好吃的,到戏园子里给老佛爷找好听的,在大街上给老佛爷找好看的、好玩的,同时还要帮着接待南方各省源源不断的贡物,还要……真是忙得晕头转向。
李莲英的情绪,是随着老佛爷的心情变化的,老佛爷高兴,他自然也高兴。现在局势稳定了,李莲英在沉闷了一段之后,随着老佛爷的高兴而活跃了起来。一方面,他极尽奉迎之能事,吹吹拍拍,讨得慈禧欢心;另一方面,他卖官鬻爵,收受贿赂,巧取豪夺,营私舞弊。各省地方官来西安朝贡,必须经李莲英通禀经管,所以不但要给老佛爷上贡品,更重要的是要贿赂李大总管。谁想晋见顺利,就必须先打通李莲英设下的一个个关卡,有时贿赂所用财物,竟比进贡给老佛爷的贡品要多得多。王公大臣,甚至光绪皇帝,对这种情况,看在眼里,怒在心里,却不敢说出口。就连李莲英手下的小太监,都以总管为榜样,想方设法揩油水,捞外快。
在担心和恐慌中,一个冬天过去了。大自然把一年中最美好的季节——春天,承献到了人们面前。春使古城西安变了模样,变得嫩绿了。沉睡了一个冬天的万物。又开始复苏了。慈禧太后把自己的心也融进了春里,脸上有时也露出春天般的微笑。似乎一下子年轻了几岁。古城西安的春使她陶醉了。
李莲英陪着西太后游遍了古城的佛塔古刹,饱览了名胜古迹,到灞桥去看刚刚发萌的垂柳,到白鹿原去感受春日的融融暖意,去洪庆宫观赏刚刚绽开的桃花,到碑林去欣赏历代名人留下来的书法……佛道遗迹和每日遥遥可闻的钟声,唤不起他们的爱民之心,秀丽的河山,优秀的文化激不起他们的爱国之情。起初,这柔柔的春光,缓缓的春意,还能使老佛爷高兴,可是,每天让她处在同一种环境中,她就腻了。
这一腻不要紧,就又使她想起了北京的春天,想到了皇宫,想到了北海,想到了她的颐和园。一想到颐和园,她就心痛,一边骂着洋鬼子,一边在想她的颐和园到底被糟踏成什么样了?想她出逃时藏在地下的珠宝是否还完好无损,又回忆起她昔日在颐和园中那奢糜的生活……每当此事,李莲英早就懂事地躲到一边去了,免得又惹得老佛爷不高兴,自讨没趣。
关中暖洋洋的春天,使人觉得昏昏欲睡。这种日子人们是喜欢的,而这种日子使人过得不知不觉,忽然一天从梦中惊醒,才觉出时光的流失。老佛爷也是在这种舒适的环境中,愉快地度过了春天。她时而游玩,时而听政,时而看戏听戏……在不知不觉中,送走了春天。
春的影子还没有完全消失,夏已经闯进了人们的生活。刚过端午节,天就热得人穿不住夹衣了。过了“六月六”,又过了“七月七”,仲夏到了。天热得人不知所措。树上的蝉在无休止地叫着,真有些烦人。气温一天高似一天,老佛爷的内火也在一天天地上升,她感到燥热、烦闷,所以动辄发火,李莲英也无计可施。
看看炎炎赤日,老佛爷又感慨她在北京的日子,又想起了宽敞、凉爽的颐和园、佛香阁、排云殿,回味着北京的冰淇淋,冰镇梅汤。可是现在人在西安,只能望京兴叹。过去在北京,一到夏天,慈禧太后有一套驱暑降的办法,可是,在西安,竟然连最基本的冰块都没有,真是差劲。原来,北京皇宫里,每年冬天,把冰蓄成块,贮藏在冰窑中,待到夏天来临,又把贮了大半年的冰块搬出来,用以消暑。就老佛爷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