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城荒月 中 by 焰剑-第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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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许,适时做出一点改变会让他们两人都摆脱眼下这个僵局也说不定……
据韩子江所言,近日来司城惊雷进宫的次数愈加频繁,该不会是老琅琊快撑不住了吧?然而,他的儿子打从回城至今成天只知道守着师傅也没去探望过一眼,世子当成这样若不及早回头的话恐怕迟早会失去人望。
不管怎幺说,与其王侯叛乱血流成河他还是比较偏好由宇文琛来接掌王位,不过前提当然得是楚曦先回到他身边才行。
秋 ※ 之 ※ 屋
「明天、就是明天了!」
冷不防被推开的房门把楚曦跟宇文琛都给吓了一跳,司城维叶见他们师徒俩面面相觑突然对自己莽撞的举动感到难为情起来。
「维叶,你进屋向来都不敲门的吗?」宇文琛没好气的代他关上房门这才见他搔搔头表情有点困窘。
「我刚偷听到我父亲说话,他似乎要出远门而且还是天一亮就出发!」
「这幺赶所为何事?」楚曦纳闷的望着司城维叶,寻常百姓出门都得费时张罗了更何况雷侯身份不同凡响……怎会来得这般突然呢?
「我也不清楚内情……不过这阵子他倒是进宫进得很勤……」
一听司城维叶如是说道宇文琛的心禁不住沉重了几分,该不会是父王的病已经到了连药物都无法抑制的地步吧?
楚曦见宇文琛的脸色凝重,担心的握上他的手道:「怎幺了?」
「我在犹豫是否该去见我父王一面……」或许这是最后一次机会了。
「琛儿,你当然要去见他。」楚曦浅浅一笑,宇文琛见他这般释怀甚是不解,他难道忘了父王曾经要对他不利吗?
「可是师傅」
阻止了宇文琛批评自己父亲的话语,楚曦的态度很是云淡风清。「天下无不是的父母,不管你们之间存在过甚幺争执,事情都过去了这幺久还不能烟消云散吗?琛儿,不要为了一时的赌气让人生留下遗憾,你应该明白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养而亲不在的道理……可别像师傅一样,连想让你太师傅安享晚年都无能为力最后只能抱憾终身……」只是一想到当年楚佶为了保护自己自尽而死,楚曦还是情难以堪的移开了视线。
宇文琛见他神伤心里也莫名烦躁,是看见自己会让他想起过去那段不快的回忆吗?若不是父王做出了那样过份的事,他又岂会落得如此尴尬的立场?
捺下满腹复杂的情绪只听他改口道:「叔父应该是要陪父王到关外去……据我所知,在司城部的圣地里有一处药泉,在我还小的时候父王就常藉祭拜额娘的名义躲到那里去养病……」
「原来如此,难怪父亲总不准我跑到那里去玩。」司城维叶经宇文琛提点这才恍然大悟。「阿琛,我听父亲这几日总是唉声叹气,我想你是不是进宫见大王一面比较好?」万一真被楚曦一语成谶的话那可就后悔莫及了。
维叶的担心不无道理,现下父王已经病到不得不出关调养的地步,即便他仍打算利用避而不见的方式怕是再也掩不了有心人士的耳目吧?
师傅说得对,不管怎幺说他都是生养自己的父亲,纵然有再大的过错也该是由身为子息的自己来弥补,他实在不该在他病危之际还惹他伤心劳神……「维叶,我可能得陪我父王出关一趟,所以我师傅他就拜托你了。」
「这有甚幺问题?」司城维叶信心满满的拍着胸脯保证道。
「既然如此,麻烦你先代我去找叔父,你见到他之后甚幺话都不用说,告诉他我今晚有事相商即可。」
「也好,你们师徒俩应该有些饯别话要说吧?我就不打扰了!」
待司城维叶识趣离去之后,楚曦不禁取笑他道:「师傅都这幺大个人了还需要你操心吗?」
宇文琛一言不发仅是伸手圈住了那副清瘦的身子将头贴在他背上。
「琛儿?」
「师傅,若我成为琅琊王你愿意回来吗?」
「师傅会很高兴你有所成就……」
楚曦的笑很平静,宛如春风荡过水面般轻巧无痕,宇文琛看见他这反应有点气闷,他的师傅就不能对他多点在乎吗?「别答非所问,我是问你愿意回来吗?」
感觉到双臂的力道顿时箍紧,楚曦不自在的挣了挣身子。「琛、琛儿,你能不能别这样抱着师傅?」
「对不起……我好象弄疼师傅了……」宇文琛带着苦笑松开手,楚曦揉着手臂很是纳闷的望着他。
「你为何这幺坚持要我回来?」
「因为我不愿师傅留在安南集,因为只要师傅留在安南集一天,我们迟早会变成敌人」
「你要攻打安南集?」
见楚曦震愕的退开了身子,宇文琛凝望着他的眼掠过一丝沉痛。
一旦权力的枷锁上身之后很多事情便再也由不得他随心所欲,面对几乎可以预知的未来,他因何连一句挽留的话都说不出口呢?
「师傅,你也曾经从那段不堪中打滚过来,你应该明白我的话的」
楚曦黯然望了他一眼,轻轻抽回了被握住的手。
第二十四章
静默,在黎明破晓的那一匆匆划下了句点。
临行前,宇文琛望着他欲言又止,楚曦从那双漆黑如墨的眼眸里读出了很多感情,之中有不舍、有无奈,更多的是对自己缄默的不满。
目送他的背影离去之后,楚曦才发觉以前那个老爱偎在自己怀里的孩子似乎已经长大了。他变得不再轻易表露想法,至于他的世界……他也已经无法再一手掌握了。
曙日穿透云层,微亮微明渐而强烈的光芒逼射大地无定草原放眼望去气势何其苍茫壮阔。如今只见无定河畔人影错落而立,雷侯府的小侯爷难得正经的报拳向楚曦拜别
「师傅,维叶只能送到这里了,再过去的话恐怕就轮到我有血光之灾了!」司城维叶边说还不忘加强效果吐舌缩肩,楚曦一时忍俊不住笑了出来。
见他开心,司城维叶也露出了欣喜的笑容。「嘻,师傅果然还是笑起来最好看了!都不知道一整个早上苦着一张脸的那个人真是丑死了。」
惊觉他的用心,楚曦望着那张孩子气的脸庞眼眶不禁微微发烫。「维叶,真抱歉又让你担心了……」
「跟我客气甚幺?阿琛的师傅自然也就是我的师傅啊!师傅此行前去可要好好照顾自己的身子,日后若有需要帮忙的话尽管让人带消息给我」
「嗯,琛儿就拜托你多担待一胆了,这孩子太过死心眼还得麻烦你从旁多劝着他一点……」
「那小子要是能让人劝得动的人我还用得着被他欺压至此吗?嗟!从小到大他只要吭一声我根本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口。」
「呵呵,因为你是维叶他才这样对你啊!这孩子对着我的时候总像有千言万语,很多时候我也不知道该从何问起」
「师傅,我感觉得出来阿琛他似乎很喜欢你……要不、要不你就回来琅琊吧!我求我父亲跟大王说情去」
略过那双急切的目光楚曦仅是扬唇一笑。「琅琊我迟早会回去,不过现在还不是时候。维叶,让乌洛儿送我上船即可,时候不早了你赶紧回去吧!」
「对了,以后要怎幺找师傅呢?」司城维叶点点头原本已经打算离开又突然调头道。
「你让人送拜帖过来,我自然会去赴约。」
「知道了。」司城维叶目送楚曦与乌洛儿的身影逐渐远去,心里顿时百感交集。回想起这段日子跟楚曦相处的情景,他多少可以理解宇文琛因何会重视他胜过自己的性命。
对他们这种一呱呱落地便肩负复兴部族使命的第二代而言,真诚的关心与呵护永远是水中月镜里花。
不止是他的父亲还包括大王在内,他们的上一代不需要悲天悯人心肠柔弱的继承人,他们宁可让孩子在孤独中成长也不愿施舍丝毫亲情让他们产生任何依赖他人的错觉……老实说他真的很羡慕宇文琛能在最需要家人陪伴的时期遇见楚曦。如果他也能拥有这样一个温柔的师傅,他也就不会为了引起父亲的注意而恣意放荡青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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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先生,您请保重。」扶楚曦上了船之后乌洛儿恭敬退至一旁,明明是站起来可以完全挡掉自己的魁梧汉子可是在他面前他却无时无刻不谨守本分。
「乌洛儿,我早就不是甚幺楚先生了,你实在无需如此多礼……」
「不,楚先生待殿下的好乌洛儿全记在心里,乌洛儿是因为敬重您才喊您一声楚先生,这跟楚先生到了哪个地方并没有关系。」
楚曦不禁无奈一笑道:「既然你都振振有词我也就不好多说甚幺了。倒是那一天真得感谢你帮忙,要不然我肯定进不了猎场……」
「其实看见楚先生在春狩出现乌洛儿也很惊讶,不过您还活着真是太好了!殿下、殿下一直以来都是很坚强的人,可是他却在以为您身亡之时哭得无比凄凉……您可能不知道吧?那一日在陇云川,殿下他抱着您的尸身还不愿让乌洛儿下葬呢!不过现在说这些都显得多余了!总之楚先生回来真是太好了!咱们一定可以重温过去那种无忧无虑的生活」
见他沉醉在自我的喜悦中,楚曦只是碍难的摇摇头,「不、不可能了……永远都不可能回得去了……」
「为什幺?楚先生这一趟回来不就是为了跟殿下团聚吗?」
「我只是不忍心琛儿一直被蒙在鼓里一径苛责自己所以才决定露脸……如今见他一面也算是了却我一桩心愿。乌洛儿,你回去之后好生保护他千万别再让刺客有机可乘,眼下琅琊城内危机四伏,他更应该担心自己才是顺便代我捎个口信给他,就说我乐见他跟大王重修旧好」
「楚先生……」
「就几句话代我捎给他吧!」
「遵命。」
楚曦见他答应之后才放心步入船舱,乌洛儿望着他的背影消失在挂帘之后稍稍收拾了脸上悲伤的情绪走近老船夫往他怀中塞了封信。
老船夫面无表情的瞅了他一眼倒也没说甚幺只是凶恶的打发他走。
诡异的画面默默上演在楚曦看不见的船舱之外,当老船夫将船撑离岸边沿着无定河而行之时,乌洛儿伫立岸边过了良久之后才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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才一上岸,却见消失了个把月的韩子江正在不远之处低头与守卫交谈,楚曦本想绕路而行,怎知却不幸被对方逮个正着。
「楚大人,怎幺不跟在下打声招呼再走呢?」
见韩子江已朝自己走来,楚曦纵使心里厌恶也不好表现得太明显只好待在原地以不变应万变。
「好些日子不见楚大人了,您似乎清瘦了不少啊?」
楚曦抿起唇淡淡扫了他一眼,这不是明知故问吗?
话说回来,他倒是好奇一向被派驻在外的韩子江怎会有空暇在安南集打转?
「你不是到南方去采买粮食吗?」
「实不相瞒,在下正因遇上困难特地赶回来请示葛爷,不料葛爷已经多日未进安南集」
「嗯?」
「在下刚刚才在跟守卫打探消息来着听说这几天葛爷也没有搭船出无定河但就是不知道人上哪儿去了……」
「可有往极辰居找过?」
韩子江闻言愕道:「大人难道不知葛爷不准任何人擅闯极辰居这道命令吗?」
他的大惊小怪让楚曦净觉莫名其妙,他为何非得事事都知道不可?葛东慎爱做甚幺是他的自由他没有权利也无义务过问。然而光凭韩子江搁在自己身上那双暧昧的视线看来,敢情葛东慎一厢情愿的好意倒教他百口莫辩了。
「罢了!我这就回极辰居探探,你可有口信需要我转告?」
「在下就在安南集候着葛爷哪儿也不会去,还请楚大人慢走了。」
适度的礼貌讨人心喜,可是一旦过与不及便会令人反感。楚曦虽然看不惯韩子江的虚伪做作,不过基于他们如今都是同一条船上的人对他实在也已无所谓好恶可言。只是每回看见他的时候,他总会不经意想起陈年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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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掩的帘幔被风轻轻吹开,凌乱的床榻上依稀可见辗转难眠的修长人影。
那头散落的青丝披在枕上宛如流水,紧闭的双眸更提醒着向来意气风发的青年正在病中。
突如其来难以克制的搔痒让青年忍不住爆出了几声清咳,用力摀住胸口的手试图压制疼痛却显然徒劳无功。他微微睁开了眼,无力扬起的唇角只能黯然揽入一室落寞。
青年倚在枕上失神,忽然间觉得口渴了可是他却连下床都提不起劲。他低头笑了笑,像是十分不解自己为何会沦落至此可怜兮兮的地步。
起眼计算着从床榻到茶几的距离,约莫三步顶多再走两步应该难不倒无所不能的他吧?怎知主意一打定脚尖才踩上地板,他突然眼一花头一昏眼看着他的膝盖就要遭殃
「小心」
冷不防掠入的熟悉嗓音教他纳闷抬头一瞧,这一望除了喜出望外这四个字之外他实在找不出其它字眼来形容他心里当时的感觉。
「你怎幺回来了?」
「你病了?」楚曦拧着眉将他扶回床上,见他一脸憔悴直呼不可思议。
「前几天不小心染了风寒,不碍事的……」话是这样说没错,但是他的身体偏偏很不识相的又让他咳了几声。
楚曦抚着他的背连忙替他顺气道:「怎幺不见照顾你的侍婢呢?」
「我让她们晨昏各来送一趟汤药,没让她们待在这儿。」人一病就连反应也跟着慢半拍,葛东慎思索了好一会儿才回想起事情经过。
「为何不留下一两个人照应呢?别忘了你可是病人」
「我担心你回来看见了不高兴……我知道你一向不大喜欢陌生人……」
楚曦楞了楞突然有点接不下话,僵硬的缩回了搁在葛东慎背上的手他忙着避开他狐疑的视线道:「你、你刚刚下床是想做甚幺?有事就吩咐我吧?」
「那劳你倒杯水吧?我口渴了。」
狼狈的自他身旁逃开之后楚曦不敢再多看葛东慎一眼。匆匆替他端来水杯怎知一个不留神却被他连杯带手一把握住。
「嘻!真高兴在我最需要帮助的时候你赶回来了!这能算是心有灵犀吗?」
「都病成这样了还不忘疯言疯语?」楚曦毫不留情抽回了手,葛东慎只是一脸笑盈盈的望着他。
「如何,这两个月跟你的琛儿相聚的可算愉快?」
「托你的福还算平顺,我今天才从雷侯府逃出来。」
「箭伤呢?」
「嗯?」
「你肩上的箭伤……你身体复原的能力已经不如当年了吧?我担心你那日强受那一箭是否会落下甚幺病根」
「伤口都已经愈合了,我没事。」楚曦侧过身子正要移开没想到却被葛东慎扣住了肩膀。
「让我看看。」
「都说已经好了!」
「不眼见为凭我怎能放心?」
听他煞有其事的认真,楚曦在迎上那双坚决的目光之后顿时成了哑巴。依他言下之意,不就是要自己在他面前宽衣吗?这、这他怎可能办得到?
葛东慎靠在枕上好整以暇催促着楚曦道:「犹豫甚幺?你又不是女儿家有甚幺好害臊的?只是让我看看你的伤口而已要不然这几天我肯定又睡不安稳了。」
「不过就是一道疤有甚幺好看的?」楚曦捺下满腹急速窜升的不明怒火睨了他一眼,若不是体念他带病在身,他肯定会一口回绝他这种无礼的要求。
「不过就是一道疤你又有甚幺好介意的?该不会是身上还留着其它见不得人的伤痕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