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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泰国十日谈-一个上海知青在缅泰的奇遇 作者: 吴越-第1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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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过曼谷市也已经有了码头工人协会,能够不死人解决问题,谁又非得去死不可呢?
    不太愿意的,只是帮派的头头儿。但是他们一者慑于乌冬的身份和地位,二者
心里其实也怕这样拼下去,死人太多,在牺牲者家属面前无法交待。因此,经过反
复做工作,第一步先做到双方都偃旗息鼓,退出赛场,第二步再争取愿意组织码头
工人协会的人出面挑头,第三步再由码头工人协会出面进行协调,不久就把争端给
平息了。
    这一场争码头的事端,最后吃亏的,还是帮派的头目。因为工人一参加了协会,
就不听帮派头目的话了。
    诸如此类的争端,乌冬也不知道解决了多多少少。
    就在他的事业最最兴旺发达的时候,他的母亲故去了。他手下的徒子徒孙和全
国各地各帮派的帮主、大哥、舵把子们,都主张借此机会大肆张扬一番,为乌冬扬
名,实际上也是为黑社会各帮派竖立一杆旗杆。乌冬心里明白,这件事情如果办起
来,尽管自己不用花费一个铢,甚至可以大大收入一笔,但是场面之大,一定是空
前的。为了心中有底,他特地去拜访市长,征求意见:
    “我从小没念过书,靠母亲含辛茹苦扶养长大。自己之所以有今日,都是她的
功劳。我的朋友们,都拿她当母亲、当祖母般敬重。如今故去,朋友们从全国各地
纷纷赶来吊丧,我也不好意思推拒。朋友一多,场面一大,出殡的时候难免要影响
交通。我怕为此招来物议,所以特地来与您商量,这样的事情,办得办不得?”
    “这有什么不可以的嘛!”市长很痛快地说。“曼谷市三天两头有富贵人家大
出殡,简直成了我们曼谷的一景了,旅游者遇上了,都高兴得了不得呢,为什么独
独到了你母亲,就不行了?国王提倡忠孝,你为母亲出殡,正是一片孝心嘛,谁敢
说这不是好事?至于说怕影响交通,这不成问题。到时候我通知警察局,让他们多
派交通警察,给你维持秩序。只要你多打发几个酒钱就行了。”
    乌冬得到了市长的准许,胆子一下子大了起来,一不做,二不休,干脆广泛散
发讣闻,来一个开历史之先河,办一场历史上从来没有过的场面最最盛大的大出殡。
    到了出殡的那一天,那场面之大,别说是市长没有想到,就是乌冬自己,也没
有想到。因为吊丧的人是从全国各地甚至外国汇合来的,到底有多少人、多大的场
面,他事先并不知道。
    总之,出殡的那一天,全城主要干线为之停顿交通达四个多小时。任凭临时增
加的一百多名交通警察在沿途维持秩序,可是根本不起作用。出殡的行列,从首至
尾,加上看热闹的,足足拉了有三四里路远。队伍的最前面,是由一百人组成的特
大型军乐队,人人都穿着雪白的制服,佩着乌黑的肩章、领章,连指挥棍上的红穗
穗,都换成了黑穗儿,以示哀悼。乐队的最前面,是四面大鼓,四个大低音喇叭,
像潜望镜似的,老远就能看见。乐队后面是仪仗,由各机关、团体、公司、商号、
帮派、个人送的花圈、香亭、纸人纸马之类组成,足足又是几百抬。最前面的一个
大花圈,就是市长先生送的。仪仗队的后面,是领灵的孝子乌冬,他身穿白色粗麻
布孝袍,手捧灵牌神龛,弯着腰,哀哀切切地边哭边走,身后是高搭白绢彩棚的灵
柩,足有三四丈高。灵车前面是用好几匹白绸接起来做成的两根“挽”,足有二百
多人胸佩白绢花、臂戴黑袖章,排成两行,一手扶“挽”一手持白花一束,作为前
导,称为“执绋”。能够参加“执绋”行列的,当然都是有头有脸的至亲好友以及
各地帮派的帮主和大哥们。
    在棺材前面的仪仗和执绋队伍,是经过组织安排的,长度不过一里路,人数不
算太多,秩序井然,并不混乱。人数多而秩序乱的,是棺材后面的那一部分“送葬”
行列。送葬的人,事前无法精确统计,除了各帮派的徒子徒孙们之外,临时即兴参
加的还不少。这些人本就是来凑热闹的,一路上起哄打闹,秩序就有些乱了。而最
糟糕的是各帮各派各商店字号送的电子琴花车,足有一百多辆,却把送葬行列秩序
彻底打乱了。
    电子琴花车,是近几年刚在曼谷流行起来的一种新花样。在一辆小型卡车的车
厢上,用铝管、三合板搭一个戏台,饰以彩绸绢花,靠近司机的那一面放两台或三
台电子琴,连着扩音设备,另三面脱空。行进的时候,两三个乐师弹奏着乐曲,车
上站三四个艳丽的女郎,穿着时装或三点式比基尼泳装,披着薄如蝉翼的轻纱,一
面扭动着腰枝,一面唱着流行歌曲,同时向路两旁的行人和观众做媚眼,抛飞吻。
车子的后面,则往往跟着许多花钱雇来的半大孩子,与车上的演员“交流应和”,
实际上是瞎起哄,要的无非是“热闹”二字。
    这种电子琴花车,刚开始的时候,本来是商店字号作为礼品送给结婚或做寿的
人家以增添热闹的。第一,新娘子的彩车在前面开,后面每隔若干米跟着一辆电子
琴花车,一排一大溜儿,非常有气派;车到喜事人家,电子琴花车一辆辆排在大门
两边,继续奏乐演唱,更其增加喜庆气氛。花车上歌女们争奇斗艳,五彩缤纷,打
扮得花团锦簇,衣服是越穿越透明;歌声飞扬,唱起来嗲声嗲气,曲调是越来越销
魂。所有这一些,确实能够给喜庆的场面增添几分热烈、几分欢快。第二,送花车
的公司、商店,可以在车顶棚的两边写上自己的字号地址和出售的商品,实际上等
于给自己做广告。第三,花车上的歌女,不是歌舞厅的歌女舞女,就是淑女窝里的
明娼暗娼,她们出一次花车,也等于给自己做一次活广告,因此收钱并不很多。有
此三方面的有利因素,所以尽管电子琴花车刚刚发明,出现不久就流行开来。开始
只限于结婚做寿的喜庆场面使用,后来则发展到一切有贺客的场面,连小孩儿满月、
大学生毕业都有人送花车,最后来也不知道是谁开的头,居然用到了出殡的场面。
现在已经发展到以花车的多少来评估婚丧喜庆场面的大小、主家交际的广阔了,弄
得朋友少的人家,为了绷面子,不得不自己花钱去请花车。
    乌冬母亲出殡,也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送电子琴花车的朋友多得出奇,竟达
一百多辆。曼谷全市的花车,也不过百辆之数,这次出殡,有许多花车,估计还是
临时找娱乐圈内的人现凑现上的呢。
    花车一多,歌女们怕自己的车子周围没人听,场面冷落,不但起不了热闹的作
用,也显得自己姿色不美丽,歌喉不婉转。因此,大多数歌女都自己出钱雇上十几
个半大的孩子,跟在车后起哄,  车上唱一句“Oh my darling ”,车下就答应:
“嗳,在这儿呐,叫我干什么?”车上唱一句:“爱我可是真心?”车下就答应:
“当然是真的啰!”如此一路哄闹,无止无休。
    这一“盛况空前”的出殡大典,给市民们开了眼,给观光客长了见识,也给各
报馆的记者们制造了新闻报道和评论的素材。有从热闹程度的角度描写的,有从气
派宏大的角度描写的,有从花费巨大方面报道的,也有从阻塞交通、造成不便的损
失方面报道的。有的报纸,甚至把这次出殡说成是“帮派大检阅”、“黑社会大亮
相”、“是恶势力向市民的一次大示威”、“强烈要求市政府进行彻底调查,做出
负责的答复”,等等。五花八门,不一而足,怎么说的都有。
    事后,市政府为了做出负责的答复,还专门组织了一个委员会真的进行了彻底
的调查,结论是“乌冬对王家、对社会有功有过,功大于过;此次出殡,一为响应
忠于王家、孝于父母的国王的号召,二则曾向市政府申请备案,因此既合乎情,也
合于法。至于秩序混乱,乃因送葬人数过多,所派维持秩序之警察人数过少”云云。
    满天乌云一风吹。一场热闹的出殡,给曼谷市民和外国观光客留下了不可磨灭
的印象,报纸舆论和街谈巷议足足谈论了十几天,这才逐渐冷淡下来了。
    乌冬身在黑道,烟酒嫖赌当然样样精通。不然,也当不了龙头大哥和帮主。用
他的话来说:烟就是给人抽的,酒就是给人喝的,女人嘛,生来就是伺候男人的,
赌博嘛,发明出来就是给聪明人发财的。实际上,对他来说,烟和酒不过是应付场
面而已,嫖和赌才是他的真正嗜好。他出身夜市场,明娼暗娼,他见得多了。这些
人身上,十个中八个有梅毒,他比谁都清楚。近年来还发现了无法医治的艾滋病,
更令他害怕。所以他的嫖与众不同:已经出山的妓女他一个也不沾,要沾,也是那
些还没有接过客的稚妓。而主要的目标,是靠“银弹”即钞票去攻击那些还在中学
读书的漂亮女学生,特别是中学生。
    此外,每逢他为黑道上的朋友解决了一场争斗,当事者双方无以孝敬,也感到
很为难。给钱吧,他的钱多得自己都数不清,给他几十万几百万,他也不稀罕。知
道他有这个嗜好的,就投其所爱,给他准备几个漂亮的小姑娘,第一保证是处女,
第二保证没梅毒,还个个都有医院检验的证明书。然后一晚上一个悄悄儿给他送到
宾馆去,他保证心照不宣,照单全收。有人说:这几十年来,乌冬玩儿过的处女究
竟有多少,也和他的财产一样,连他自己也说不清楚了。
    大家都知道,泰国的姑娘成熟得早,自古以来,妓院里十三四岁的小妓女都接
客。要在妓院里找处女,只有十一二岁的。可这样小的姑娘第一没有优美的身段和
曲线,第二还不解男女之间的风趣和情调,抱上床去,也是死狗一条,死猪一头,
有的还吓得瑟瑟发抖,确实没什么意思。所以真正摸透了他脾气的,都花大价钱买
进十五六岁的漂亮姑娘来,还要经过短期的专门训练,这才送上去。反正只是一夜
两夜的买卖,乌东本人又是常做体检的,绝无性病,为了得到一大笔钱,有些中学
生居然还自愿报效呢!
    为什么要悄悄儿给他送去呢?几十年来,乌冬走南闯北,身通黑白二道,连日
本人都敢惹,可以说还没有他害怕的人和事。但也有一个例外,那就是怕他的夫人,
简直像耗子怕猫。夫人不在场的时候,他和姑娘们有说有笑,上下其手,什么样的
话都说得出来,什么样的事儿也干得出来;只要他夫人一在场,他保证目不斜视,
比正人君子还正人君子,跟姑娘们连一句笑话也不敢说。为什么会这样?无法解释,
也无以名之,只能说是“一物降一物,卤水点豆腐吧”。
    可尽管他这样小心,终于还是得了他最害怕的艾滋病,如今到美国医治去了。
这病,现在还没有特效药,只怕到哪儿也治不好了。这也可以说是他糟蹋了那么多
小姑娘的报应吧。据知道内情的人说,他嫖女人,有一条十分苛刻的规矩,叫做
“好马不吃回头草”,再漂亮再动人的姑娘,也只睡一夜,最多连睡几夜,过后就
丢手,再相见,重相逢,绝不再动心。为的就是怕沾上了艾滋病,无法医治。
    不过什么事情都是不怕一万,只怕万一。往往一次例外,终身懊悔不迭。乌冬
也是如此。据说早在十几年前,他曾经玩儿过一个人家送上来的小姑娘,当时也不
过十五六岁,不但长得漂亮极了,而且能歌善舞,很得他的喜爱。当时他把这姑娘
藏在一个秘密公馆里,破天荒地一连在那里住了三个多星期,对她爱得不得了,真
有心把她收为姨太太。可是事机不密,被他夫人派的耳目侦知,把消息悄悄儿递了
过去。于是夫人醋海兴波,打上门来了。河东狮一声吼,吓得乌冬屁滚尿流,不得
不乖乖儿地跟随夫人回家去跪搓板,顾不得那姑娘了。
    没想到事隔十几年,居然又跟那姑娘邂逅相逢了。那姑娘出落得比十几岁的时
候更加美丽,更加成熟,而且端庄贤惠,轻易不苟言笑,完全是一副大家闺秀的风
范。一问她近况,才得知人家对他一往情深,相信他一定会实现娶她为妾的诺言,
所以逃脱他夫人的控制之后,十几年来一直守身如玉,哪怕生活再苦,也没有让第
二个男人碰一下。乌冬感动之极,再一次向她保证,这一回说什么也要跟河东狮决
裂,非娶她不可。当夜两人就在一起重叙了旧情,山盟海誓,恩爱非常。
    奇怪的是:三天之后,这个姑娘忽然不见了。乌冬还只以为又是河东狮搞的鬼,
可是在夫人面前,他又不敢问,只好不了了之。
    过了一段时间,他到医院进行常规体检,意外地发现得了艾滋病。这才隐隐约
约有点儿明白过来,准是上了那个姑娘的当,人家是以此为手段来报复的。立刻派
出人四处去找那姑娘,却再也找不到她。估计是得手以后,逃到国外去了。
    乌冬经此一役,才算真正地断了“嫖”字的路,两口子一起到美国治病去了。
    说到赌,乌冬也是无所不会,无所不能,样样精通。不过他这个人,在“赌”
字上也有其与众不同的风格。凡是开赌场的,可以说没有一家不做假,或玩弄遮眼
手法,或制造秘密暗号,或串通多人哄抬一家,诈人钱财。独有他开的赌场,绝不
做假。因此尽管他收的头钱比别家高得多,可人家还是愿意到他这里来赌钱。他那
数不清的财产,主要就是靠赌场收入的。
    有道是“善骑者死于马,善泳者死于河”,武林高手,往往死在刀剑之下。乌
冬善于嫖,命运已经注定他最终必将死在女人手上。乌冬精于赌,靠开赌场发了财,
最后他还是在赌场上栽了跟头,失去了他的全部财产。
    往常,他只经营赌场,自己很少下场赌。偶尔一赌,也是赢的时候多。有一次,
从美国来了个“赌王”,自称打遍了美国著名赌城拉斯维加斯无敌手,精通各种赌
博,而且气派很大,一掷万金,来到乌冬的赌城,上场以后,还从来没输过。一连
赌了三天,把场上的人都输怕了,再也没人敢跟他赌。乌冬不服,亲自下场与他较
量。有道是“强者还有强中手,能人之外有能人”,乌冬这个逢赌必胜的高手,在
“赌王”面前,恰恰略输一筹。所有赌博方式几乎全都试过了,乌冬居然盘盘皆输。
手下人一再暗示他:要么赶紧做假,要么赶紧罢战。偏偏乌冬又是个硬性子,钱输
光了没关系,面子不能丢。因此一点儿假也不做,愣是一场一场继续拼下去。
    凡是嗜赌的人,都有一个共通的毛病,那就是越输越赌,越赌越大,越大也就
输得越多。乌冬久涉赌场,这些道理其实再清楚不过。但是当局者迷,别人的劝告,
哪里听得进去?
    一夜豪赌,乌冬终于输光了自己所有的现金和存款。他输红了眼,最后决心破
釜沉舟,来个孤注一掷:他提议:一方以来泰国后所赢的全部钱财为赌注,一方把
整个赌城为赌注,进行一次“最后的一博”。赌王笑了笑说:
    “很乐意奉陪。即便我输了,不过等于没来泰国。可是如果阁下输了,可就倾
家荡产,连一世英名都搭进去啦!不过我对于阁下高尚的赌品赌德,还是十分敬佩
的。这一局怎么赌,任凭阁下安排,在下莫不唯命是从!”
    乌冬双掌合十,连连道谢。他从兜儿里摸出一个银币来,递给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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