奉命活下去 [苏] 尤里安·谢苗诺夫-第3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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缪勒抬起施季里茨的下巴,让他的头向后仰起,然后喊道:“能等多久?施季里茨!”
“看着吧,”施季里茨暗暗说,“这个人在着急,而你要让他等待,不过要知道,这是缪勒!那又怎么样.”他感到奇怪,“缪勒有兴趣了解你的父亲,他也有爸爸。”施季里茨听到了遥远的声音,这声音—直渗入到他的意识深处。“你很了解盖世太保是什么货色吗?马克西姆。当然知道‘这是第三帝国的国家秘密警察,由缪勒领导。我需要的是他。他的脸在抽搐。你表现得不好,马克西姆,要知道他在等着……”
“爸爸喜欢我,从来不训斥我,”施季里茨梦幻般地回答,“可你大喊大叫,这不好……”
缪勒转身对医生说:“这种药对他不起作用!再给他打点什么!”
“那样就会昏迷,分队长。”
“那您凭什么答应我他会开口?!”
“允许我问他吗?”
“问吧。要快一点,我的时间快到了!”
医生向施季里茨弯下身,用他冰冷的粗手指抓住施季里茨的耳朵,使劲拧了一下,然后开口说:
“名字?名字?名字呢?!”
“我的名字?”施季里茨在可怜自己。耳朵的痛楚是侮辱性的,从没有人揪过他的耳朵。“我疼,”施季里茨说。医生又拧了一下。“这不礼貌,我已经是成年人,为什么揪我的耳朵?”
“名字?!”医生喊了起来。
“他知道,”施季里茨朝缪勒点了一下头,“他了解我的一切。他这么聪明,我甚至为他惋惜,他的心中有许多苦衷……”
缪勒神经质地点上一支烟,他的手指微微颤抖,他转身对奥根说:“跟我来。”
隔壁的房间空着,摆放着沙发、书柜和堆着玻璃器皿的放物架。有很多瓶酒,甚至有葡萄牙产的葡萄洒。这些酒不能久存,也许是里斯本的外交官送的,可是所有的人早已离开,这瓶洒是怎么到这里来的呢?
“奥根,”缪勒说,“一切进展得不坏。我希望您理解我怎么讨厌称呼他的爸爸和妈妈。那心爱的女人叫什么……”
“可这一切为了什么?”奥根奇怪地问。
“我完全是在另一个意义上需要这样做。医生,打针,审问——这些都是在继续进行游戏。如果您能把游戏进行到底我将感激您,您的子孙将用最美好的语言回忆您……对于您来说什么更珍贵,骑士十字勋章还是两万五千美元?说实话吧,看着我的眼睛!”
“分队长,我简直不知该说什么……”
“上帝保佑,您没有要什么勋章,这说明您是聪明人。行啦,”他从口袋里取出厚厚一叠美元,“这是一万美元,剩下的一万五千美元您可以在俾斯麦大街的秘点拿到,在七号楼二单元,在您来对我说行动已经结束的时候。这次行动的实质是……奥根,有两个人知道这个行动:您和我……不,还有第三个人猜到了,他是帝国部长鲍曼。也就是说,我把帝国的超级机密告诉给您。如果您泄露这一机密,您的全部亲属将被处死。我知道您多么喜欢自己的女儿玛丽姬和玛尔塔,所以我选中您来完成我的行动……还可以让医生问半个小时,别妨碍他,随他去干,但是不能再刺激施季里茨了。在施季里茨失去知觉之后,把他弄到这里来,放在沙发上,手戴上手铐,双腿用铁丝捆住。让他睡吧,在隔壁的房间安顿好吉维特小姐和格鲁贝格。他要不停地迅速地向吉维特小姐口述我交给他的那份材料。那是份绝密材料,内容包括一系列有关接近法国新政府的法国人的文件。您要注意带施季里茨去厕所的时间,您要让他听您的,一天四次——冲锋队队长盖什卡神经质地大声给洛特太大读俄国军事指挥员的材料……要让施季里茨注意到盖什卡在哪个房间。明白吗?医生还要到这里来一次,肯定是在明天,不过一切都取决于我们怎样牢牢地阻止红军……让他去问施季里茨的名字、暗号等等事情吧。我已为您列出了一些问题。要装出大发脾气的样子,催促他。您可以动手,不过要让他能走路,要注意他的腿、手、肾和肺。我交给您的是完全听摆布的人。您让他伤得愈重愈好,不过要留心他的眼睛,上帝保佑,他要是瞎了或者眼睛肿得看不清东西……我通过无线电通知您俄国人推进的情况。当我说他们已经不远了时,您要装出慌张的样子,假作打电话,请示如何处理施季里茨,您要和假设的交谈者解释,俄国坦克离这里只有一公里,请求批准处决施季里茨,或者要求派冲锋队队员来把他押送到安全地点……然后我的人会来找您,他要说接头暗语:‘我带来鲁道夫医生的信,请签名。’他会转交您一只手提箱,那里边有一枚有无线电装置的地雷。您把手提箱拿到盖什卡和洛待太太的房间,您坐在桌旁给他们写个宇条:‘五分钟后你们务必悄悄离开这里,下楼到后备住所去。’您给古维特小姐和格鲁贝格出写同样的字条。你们不要把门弄得太响,要轻手轻脚地出去。我的人将给地雷的无线电装置发出信号,房间将会爆炸,不过在爆炸之前,您要摘下施季里茨的手铐,把他锁在厕所里。明白吗?他必须呆在厕所里。爆炸不会伤害他,只能让他昏过去……早晨带施季里茨去厕所之前,您要检查一下,盖什卡的房间的门不要关上,让施季里茨看到打开的保险柜、装文件的小箱于和打字机让他听到口述的文件内容……明白任务的最终目的吗?”
“不明白,分队长。”
“逐步会明白的。等您到俾斯麦大街找我时,我会告诉您这项任务的隐讳的实质。您能来得急把家人转移出柏林吗?”
“不能,分队长。”
“那用电话同他们告别一下,我会立即下令把他们疏散到慕尼黑。”
“谢谢,分队长!”
“算啦,朋友。这种普普通通同志式的相互关心,值得谢吗?”
第三十七章 罐子中的蜘蛛——(二)
当洛林茨出现在会议厅时,克莱勃斯已经报告完毕。帝国宣传部电台截收到瑞典的消息:美国人已到达多尔加,夺取了易北河地区,这样他们就占领了按照雅尔塔协议应由俄国人管辖的大片土地。
希特勒甚至没有听见有关两个集团军会师的消息。他完全按照自己的概念、自己设想出的刻板公式生活。
“这就是给你们提供的新的例子,证明上帝在我们一边:这是俄国人同英美交手的开始!先生们,如果我今天同意媾和,而明天敌人的联盟却破裂了,那么德国人民就将把我视为罪入,而且.他们这样做是正确的!难道你们看不到一种切实的可能性?布尔什维克和英美会在明天、今天,会在一小时后,在这里,在德国的土地上,开始激烈厮杀?”
“希特勒青年团”的新领袖阿图尔.阿克斯曼应邀参加了会议。他在阿道夫·希特勒普拉茨地区设立了指挥部,并且呆在威廉大街的战地司令部,以保卫帝国总理府附近地区。他向前跨出一步,眼睛中闪出迷恋的光,说:“我的元首,首都英勇的青年永远忠于您!不会有一个俄国人冲进总理府!我们誓死战斗,直至布尔什维克同美国人相互开战!如果您决定将大本营迁往阿尔卑斯山堡垒,我保证,我们小伙子能够保证突围,他们准备为保护您而献身!”
希特勒温情地向阿克斯曼笑了一下,然后担心地望望鲍曼。鲍曼毫无表情地说:“元首不怀疑‘希特勒青年团’的忠诚,阿克斯曼。不过还是让这些孩子活着吧,不要去死,他们对于民族的义务是;活着取得胜利!”
希特勒叹了口气,点点头……
在下一次会议上,疲惫不堪的克莱勃斯无精打采地报告了首都整个防御区域的局势、他用单调的语调列举出进行战斗的街道名称和防守特别顽强的建筑构的编号。
“我希望,我的元首,”克莱勃斯最后说,“您能听取柏林城防司令魏德林将车的意见,我不认为自已有权拒绝他。”
魏德林神经质地咳嗽了两下,他没有看着鲍曼和戈培尔,目光似乎投在阿克斯曼脸上,他说:
“元首,柏林之战已经结束,首都的命运已经决定。我有责任使您安然无恙地突出重围,保证您在阿尔卑斯山堡垒继续领导民族对敌斗争!希望温克将军的部队打回来是不现实的。”
希特勒暗淡的目光中只露出冷漠的神情。
“柏林之战将作为斗争的转机,作为奇迹载人文明史册。”他轻声说道,“就这些,将军,谢谢您。”
深夜,鲍曼把希特勒的新医生请到自己住处喝酒。他双手摊放在膝盖上,问:“请问,您相信我们能赢得柏林之战吗?别怕说实话,我等的是实话。”
“帝国部长,”医生回答,“多年来人们教您讲所谓的实话,哪怕这是最真实的谎话。要在一天内改变自己是不可能的……”
“我认为您是我们圈子中的上等人,在这个圈子里我们彼此说的是实话。”
医生摇摇头:
“您很清楚,我们彼此说的只是令元首满意的实话……而实话只适于一种实体,真实的现实。我们都是说谎的人,帝国部长……不,我不相信柏林能够保住。”
“我也不相信,”鲍曼无力地说,“我现在最关心不幸的柏林人的命运。只有一个人能够真正帮助他们。这个人就是您。”
“您是什么意思?”
“我是说,”鲍曼用手掌捂住眼睛,接着说,“只有您知道,给元首打什么针能使他的意志和思维受到另一些人也包括我的影响……”
“我曾向希波克拉底起誓,帝国部长……”
鲍曼不再揉眼睛,他叹了口气:“他会赋予您权力的……现在没有人要您说谎。可您在说谎,您要把责任推给谁?不是希特勒,也不是我,现在无论是他还是我都没有强迫您说谎。应当让元首变得易于接受劝告,医生……这样他您就履行了您对不幸的德国人的义务。”
谈话进行得很困难,但医生终于答应在注射药剂中加大镇静药的成份。鲍曼没有得寸进尺。这就足够了。 ’
呆在暗堡里他感到不舒服,墙壁让人感到压抑,寂静使人偶然若失。他似乎感到自己注定耍死亡。
他顺路去找助手山德尔,吩咐说在两天后应当准备一支突出队,到南方去,上阿尔卑斯山。他来到大厅,布格道夫和克莱勃斯坐在长桌旁。每个人面前都摆着餐具,已经打开了两瓶维尔木特酒,克莱勃斯有胃病,喝的很少,而布格道夫几乎喝光了一瓶,显然他想一醉方休,但是没有达到。
鲍曼在旁边坐下,服务员给他送来餐具和一瓶酒。这里的人都了解鲍曼的口味。默默干了一杯酒后,鲍曼祝将军们食欲好。
布格道夫愤愤地说:“您太客气啦。”
“是什么使您心情不好?”鲍曼彬彬有礼地问。
“哦,让我不愉快的事情很多,鲍曼先生?一切都让我不快,这样说更加确切些!特别是自从我坐在司令部的位子上,尽力使军队同党接近的时候起,我就心情不好!朋友们称我是军官阶层的叛逆,但我相信,真诚地相信我的努力符合德国的最高利益。现在我看到,我的努力不仅仅是白费力气,而从也是多么愚蠢天真啊!”
克莱勃斯把手掌放在布格道夫的手上,可是布格道夫生气地挣脱了。
“离开我,汉斯!”他喊道,“一个人不能不说出在一生中令他久久痛苦的话,哪怕只有一次!再过一天就晚了!可我感到痛苦,唉,我多么痛苦。我们的年轻军官去打仗,完全相信事业必胜!可实际怎么样呢?几十万人死掉了。又为了什么?为祖国?为未来?为德国的伟大?!不,空话!他们为了您,鲍曼先生,为了您能过贵族一样奢侈的生活而断送了性命!连凯撒大帝也没有这样的奢侈!连封建主也妒嫉的贵族派头,使您置民族利益于不顾!几百万人为了您,党的领袖,战死在沙场,您却把黄金塞进自己的腰包!您为自己修建了许多别墅,在那里塞满偷来的绘画和雕塑。您寄生在德国人的苦难之上!您破坏了德国文化,您使德国人民四分五裂,使他们的内部生了锈!对您来说只存在一种道德:生活得比所有人都好,控制所有的人,压迫恫吓所有的人!您对民族犯下的罪行无论用什么也无法抵偿,帝国部长!永远也无法抵偿!”
鲍曼露出奇怪的微笑,举起酒杯:“您的致词很有代表性……即使我的哪位朋友想更快他发财.您也不能归罪于我呀!”
“那么您在梅克伦堡的庄园呢?!”布格道夫接着说,“您在上巴伐利亚买的森林和土地呢?!在奇姆泽湖畔的城堡呢?!您的这一切都是从哪里来的?!”
“我可真不知道,军队也在监视我。”鲍曼又笑了一喝光酒后,他从桌旁站起来,最后说:“祝你们休息好,朋友,忙乱的日子要到了,万事如意……”
冯·格莱姆和汉娜·莱契驾机飞抵重围之中的柏林,女飞行员奇迹般地把飞机降落在“希特勒青年团”分队和党卫队队员控制的跑道上,对此鲍曼没有感到吃惊。医生的注射已经见效:希特勒变得毫无主张,委靡不振,甚至在同他一向垂爱的汉娜谈话时,他也是睡眼惺忪的.尽管脸上还挂着微笑。他的表情好象是出色的化装师画出来的。
鲍曼三次把话题引到政治遗嘱上,但希特勒似乎不明白他的意思或者是把他的话当作耳旁风。在鲍曼授意、戈培尔安排的希持勒与爱娃·布劳恩的婚礼开始之前,元首默默塞给鲍曼一叠纸:“如果您有看法可建议修改。”
鲍曼表示了歉意,得到允许后他坐下研究起“德意志民族领袖政治遗嘱”。
“元首,”鲍曼拾起泪水汪汪的眼瞎说,“这份文件将永世存在——不过其中没有新内阁的名单,我认为有必要把您无限信赖的人在这里列举出来,这样的遗瞩才能成为我们继续进行伟大斗争的有效武器。”
“可我认为在遗嘱中不包括新内阁是明智的。”希特勒回答, “我觉得那样将削弱理想的意义。”
“哦,不,我的无首,恰恰相反!”鲍曼强烈反对,“这将证明您仍然在领导战斗!在这种情况下,实用主义将是您的灵魂伟大的体现。”
“好吧。”希特勒无力地表示同意,“请写上您认为需要的人,告诉格特鲁特小姐.让她把全文誊写一遍……但我拒绝同格莱姆和汉娜一起飞注阿尔卑斯山堡垒……我一直在想这件事,您不认为我还能活下去吗?”
鲍曼无法抬起眼睛,那样会暴露他:此刻他的目光中充满了对这个浑身发抖、贪婪而胆怯的求生的活尸的憎恨。
“缪勒,”鲍曼把分队长请到自己住处后说,“您必须采取行动,使瑞典或者瑞士的电台在今天明确广播关于希姆莱同贝纳尔多特的谈判以及党卫队全国领袖建议向英美两国开放西线的消息,能办到吗?”
“不能。”缪勒回答,“这件事应当在一星期前做,那时他们正在卢贝卡同贝纳尔多特扯皮,现在开始乱了,帝国部长。”
“那个施季里茨在什么地方?”
缪勒抬头看着鲍曼,那张他猜不透的脸上毫无表情。他迟疑地回答:“他在执行我的任务。”
“什么任务?”
“我打算借助他在克里姆林宫放上一颗大地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