奉命活下去 [苏] 尤里安·谢苗诺夫-第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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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带园向安全地区秘密疏散有用人员的渠道我已经安排停当。在欧洲有一些旅馆不必花钱便可到手,在拉了美州的港口停舶着用半价就可从远亲处买到的无主快艇……一切我都推备就绪,我要求批准行动。您也知道,舒伦堡驻国外的间谍头子会立即查觉我的部下在国外的频繁活动,因此希姆莱准会问我:这是什么用意?为谁干的?是谁批准的?”
“好,如果我先向您提出您已经提到的前两个问题,该如何曾复呢?”
“我这样回答您……现在我经管着七万件重要证件:——有巴拉圭、阿根廷、葡萄牙、西班牙、埃及、新加坡、智利等国的护照、驾驶执照、公证文件……还和七千名对我们未来工作有用的党卫队队员谈过话:他们积极而又聪明,年轻并且机灵……为了对部分疏散渠道进行一次试验,经我批准搞过一项游戏:派出了一名同行奉命执假护照穿过德国全境,秘密越过了我们同瑞士的边境,然后到意大利潜入罗马,把我颁发的胶合木板换成了梵蒂冈的真护照。”
“您部下的什么人在梵蒂冈?”鲍曼难堪地问道。
“我准备向您提供一批名单,我弄不大清楚意大利的姓氏。”
“谢谢。我很想看看,对于梵蒂冈我一无所知,”鲍曼说。
(于是缪勒想:你有什么必要老是扯谎?有什么益处?难道你的儿子阿洛伊斯对梵蒂岗一无所知?)
“说下去,”鲍曼请求道,“我在听您说。”
“我事先给此人打过招呼”,缪勒吁了一口气说,“万一事情败露——无论在帝国还是在瑞土和意大利一线都不会搭救他,那时我将矢口否认而且还要出卖,一切都应像在战时一样……”
缪勒在几个衣袋里摸索了一阵,从中掏出了一强揉皱了的国际电报纸,伸手递给了鲍曼。
“这是什么?”他问道。
“您看看吧……这是他从布宜诺斯艾利斯发来的消息……不需看电文……译文是这样写:经安排我现在西班牙‘库埃利亚’商行任广告代办人。在彭塔雷纳斯附近荒凉的地区可望搞到两套房屋,该处可修舶中型船只和潜艇。需四万美金。拟安插三名同事。在梵蒂冈换取证件颇为理想。”
“您以为到处都可以这样组织党卫队新的国外间谍机构吗?”
“在俄国——未必可行,”缪勒哼了一声。“但在拉丁美洲是可以的,在那里我们的根基十分牢固,完全行得通。”
“您那位同仁前往那里,行程用了多少时间?”
“五个月”。
“那就是说,早在去年十一月份,您就考虑到战败之后该怎样拯救您的下属了?您着手埋葬帝国未免太早了一点吧?”
“我早就明白,”缪勒生硬地答道,“早在1943年2月斯大林格勒战役之后葬礼就等待着帝国了。”
“您敢放肆对我说出这种话来?”
“可是,副总裁,您的部下动手于同样的工作还要更早一些哩……”
“我的下属过去、现在和将来一贯忠于确信胜利在望的元首。”
缪勒用手掌心捂住了嘴,咳嗽了一下:“往往当我感到不受信任时就沉不住气……以我看,不以诚相待的时代已经结束……总该相见以诚了吧……”
鲍曼站起身来在办公室踱了一圈,然后在窗前止步,额头贴在玻璃上,连身子一动也不动地说:“您对我谈谈组织的结构。它由哪些分支部门组成,又是怎样通过谁与外国人保持联系。吸收进来的成员有多少——目前的和以后的人数。挑选成员的原则,由谁确定候选人员,对其家属制定了一些什么规约,世界各地组织成员间的联系形式,司令部将设在哪里。司令部的结构,由谁颁布命令,命令的形式……”
缪勒又咳了一声,他想关于司令部和它的构成是个主要问题,用标准的语言来说,那就是秘密组织的头头由谁来干——鲍曼一直到最后才提出了这个问题,而且是把它当作一件次要的事情附带说出来的,显而易见真正使他感兴趣的莫过于这件事了。
但是,缪勒还是接过了副总裁打过来的牌(小心,可不能接呀!),根据鲍曼的提问依次开始回答。
“以我看,组织的结构最好是双层的。一开始我们就创造—种气氛,说它是一个秘密银行团体,必要时,负有确保救援党卫队中所有那些——根据斯大林、罗斯福、邱吉尔的宣言——只要曾在帝国安全总署和军队中供过职,就—古脑儿被认为是战争罪犯的军官。因为我的部属要在德国潜伏下来是不可能的,因为他们都是些抛头露面的人物,而我们知道,国家遭到失败之后,出卖的活动总是十分猖獗的,所以问题应该是,而且必须是把党卫队中最宝贵的斗士布置到国外去。但是,第二层,即真正的组织结构却在于目前就应该在全世界所有的地区建立我们的据点,以便将来继续我们的斗争。由我们立即重新部署的军官来加强同忠实于我们的外国人之间的联系;戈培尔的宣传工作做得很出色,从远处看到的一切与近处所见的情况完全不相同。再说,好在有文化的人并不多。人们多半相信传闻,所以现在还有可能在阿根廷,巴拉圭,西班牙和葡萄牙等国家极为有利的环境中开展工作;我们还没有充分利用我们的日本盟友在新加坡,印度,缅甸和加里曼丹一带的条件哩。可是,正因为在那里从传统上说集中着一些与伦敦和加拿大有来往的巨大贸易集散地,所以是一条打入欧美两洲的良好途径……我想,您一定会谅解我不经核准就擅自行动的这种行为。我已和我们的汽车、化学和航空垄断组织中的朋友们谈道在亚洲的那些地区建立分支机构远景计划中的某些问题……当然,盟国最初决不会放弃狠命搞你一下的作法,可能要对我们的工业家进行制裁,但是经济终究比情感更有力量,西方没有德国能行吗?”
“垄断组织向您提交过书面意见吗?”
缪勒微笑了一下:“难道他们能这么做吗?副总裁。”
“为什么不能呢?”
“因为他们害怕管理委员会中您的那些代表们;如果他们能够获准,那又当别论了,更详尽的建议将在一周之内拟好……” ,
“活又说回来,盟过也会知道这些建议的……他们将会感到奇怪,为什么——个姓缪勒的人对这样一份远景草案那么感兴趣……管不了那么多啦,反正情况总会好起来的,”
“好,我说完了,”缪勒长吁了一口气。
“副总裁,尽管您现在的看法也是正确的,就是说我没有考虑到情报有可能泄漏出去这一层,但也并不完全是这样的。” ’
“也就是说,鲍曼也不总是错误的了?他的一些想法有时也不总是完全无益的?——请继续说下去。”副总裁冷笑了一下。
“至于目的党卫队秘密组织成员的数目,现时我还难于说出一个准确的数字,但据我初步估计,约近三万人……”
“初步估计的原则是什么?”
“这又是马后炮了,如果我敢于老实地说出一两年前就应当认真地做一次统计,而且我们在做一件事情时,又能把不只允许成功而且还允许失败当作一条确定不移的规定的话,本来我是会想出一套办法的。而且请您相信,这还是一套相当不错的办法……而我现在只好采用十分原始的办法了:我首先想到的是在我的机关中有一百五十人必须得到挽救……我那一批负责俄国、乌克兰、波兰、法国、犹太、西班牙事务的科室领导人还有监督工业和银行、主持思想、教会和青年组织工作以及领导集中营事务的所有人员。当然,如果您赞成我的想法的活,现在就必须把人员部署到事先已经建立起来的中心去……我负责搞好巴塞尔、阿斯卡、米兰、梵蒂冈、帕尔马德马利奥尔克、巴塞罗那、马德里、里斯本、布谊诺斯艾利斯、亚松森等地助根据地……”
鲍曼看了一下世界地图说:“是一条很具体的路线……不错……”
“至于说到挑选的原则,那么,当然又可能会因为时间的因素需要作一定的取舍……秘密警察各部门的领导人远不都是我的人:卡尔登勃鲁纳常常任命一些受他庇护——以他作靠山的人……使我无法指望我的下属在各地区行使他们的管辖权利……但在汉堡、慕尼黑、奥斯陆、汉诺威、吕贝克、哥本哈根、弗伦斯堡、不来梅、荷茨堡、米兰、魏玛,德诺斯堡一带我的下后是完全可靠的,我绝对信很过他们,他们的想法和我一样。如果您许可的话,由我委托他们制定名单。”缪勒哼了一声。“当然是口头来制定的,无论如何不能载入文件……至予对候选人员的批准,则要请您委托我来做初步的挑选工作,然后再由您最后核准。至于党卫队中将入选这个组织的成员的家属问题,从一开始就应让他们确信不疑,当家人已经阵亡了……只能这样,虽然这是残酷的……否则他们就要四处寻找了……但是寻找将会引起敌人的注意,全部事业将因此而被暴露。至于未来各地区小组间的联系形式问题,它与您说的司令部问题有关系。我认为司令部只好由我来领导……假如您能批准我再担任上一个职务——国家社会主义工党元首鲍曼的党卫队事务特别助理,这样就会给我从事的事业增添份量,就职在最短的时间内做好必要的工作。当然,这种职务,”缪勒微微一笑,“起码现在同样不宜载入文件……” ’
“您把我的朋友希姆莱的姓名忘掉了……谁也没有撤掉他党卫队总队长的职务……”
“会被撤掉的,应该被撤掉,”缪勒不动声色地说。“您明白,总队长那种不受欢迎的处境使他不能转入地下……而且还加上……”
“什么?”
缪勒耸耸肩,叹了口气。
“请您把话说完嘛,”鲍曼生气地说,“说半句话,欲言又止是不礼貌的。”
“他是您的敌人,副总裁为什么要考虑他呢?应将他除外才对。”
“卡尔登勃鲁纳怎么样?”鲍显沉思着问道。”为什么他不能担任组织的首脑,而由您来当他司令部的参谋长和副手呢?”
“因为我不信任卡尔登勃鲁纳,
“您有什么根据?”
“有。”
“请谈谈。”
缪勒摇了摇头:“我不能说,请您谅解,而且我也不能这样做……我从来不当告密者,别难为了……只有在您自己对卡尔登勃鲁纳做过考察后才会明白我的话是可信的……”
“怎样考验呢?”鲍曼认真地询问道。
“您可以请他做做卡纳里斯的工作。”
鲍曼不禁奇怪起来:“为什么只做卡纳里斯的工作?”
缪勒生硬地回答:“我认为应该说的话已经说完了,副总裁。”
鲍曼耸了耸肩头,站起来在办公室里绕了一圈,道:“您打算给我们这个党卫队军官的秘密组织起一个什么名字呢?”
“按第一组字母叫:奥杰萨……您能把奥杰萨当作我们组织的名称,那就太谢谢您了……”
“缪勒,放手开展工作吧……好好考虑一下,让我们的奥杰萨航线就从柏林这里的总理府开始吧……把这条航线在柏林的几个备用司令部赶快装备起来,因为巷战即将开始,是的,是的,正是这样……地下室、地铁、地下交通线——所有的一切您都应该十分熟悉,便于您在这个迷宫中辨认方向,就像牧师能够弄通旧约一样……”
第五章 包围圈中的窒息感
“您为什么不对准自己的额头射进一粒子弹呢?旗队长。”舒伦堡把他那柔软而纤弱的手搭在施季里茨的肩上问道。“我保证为您举行盛大的葬礼。”
“我是个逻辑学家,”施季里茨答道,“象我这号人害怕过分加快事件的进程:扑通一声摔在地上,一小时后才明白过来,活着的人还需要你哩……”
“可是,您死了对我来说恰恰更有利。”
“那么,就有人承担沃尔夫与杜勒斯谈判失败的责任了?”
舒伦堡叹了一口气:“当然喽……好啦,坦白地说,您和缪勒谈了些什么?”
“在瑞士的活动情况。”
“说老实话,他用什么办法制服了您?”
“用知识。他比我知道的还多,他什么都知道。”
“假如他全都知道,您可就要被吊死在拷问架上了,我也就要同卡纳里斯关在一起了。他只不过只知道他应该知道的事情罢了。现在我又需要您的牧师了……还有一个人,通过他能把假话报送给您的新靠山——缪勒。您感兴趣的是,尽管您招彩情办糟了,为什么我还能开诚布公地和您谈话吧?”
“不是我办糟的。”
“那么是谁呢?”
“我们,我们大伙。首先是沃尔夫。”
“您想过您说的话吗?”
“我是经过反复考虑的,我常常在想……那您又是为什么不顾我把事情搞坏还仍然对我这么坦率呢?”
“因为您已经洁楚:把自己和缪勒牢牢地缚在—起是不理智的。我们谍报人员将来可以脱身。他是秘密警察,注定要溺死……你真的去过他那里吗?”
“是的。”
“他叫您去的吗?还要背着我?”
“这一切您本来就很清楚,队长……我认为在巴塞尔附近我送什拉格牧师过境处我们那个‘窗口’的边防军官已被缪勒收买了,无论怎么说,这个‘窗口’是您私人的,没有在秘密警察的材料中备过案……缪勒通过这个军官发现了牧师。他们在老头的背后安上了‘尾巴’。因为目前巴伐利亚人在瑞士的阵地仍然很强大,根据我和您的计划,牧师猎取的目标是杜勒斯。他让牧师与沃尔夫接上了头;年青的国家刚刚开始搞谍报工作,还缺乏经验——所以暴露了。因为牧师是我名下的人,所缪勒把我退得无路可走了。他告诉我的事情还不到他知道的百分之一,可是他什么都知道,我必须把我们的谈话向他报告……我们买卖弱肉强食的法则是可恶的,但买卖毕竟不是我开的……”
“也不是我开的……关于我们的谈话,您要告诉他们些什么呢?”
“您所许可的部分……”
“缪勒在为帝国部长鲍曼工作,这您很清楚。”
“这一阶段没有出现鲍曼的影子,旅队长。”
“由于他对周围人的鄙视,可怜的鲍曼他的心都碎了,施季里茨,他带着一颗破碎的心继续生活。”
“这是为了进行某种阴谋在摆布我。”施季里茨心里说,“他们都了解这件事,而我却无法弄个水落石出。他们在戏弄我,倘若我不明白每一步棋的份量,那我的死期显然快到了。缪勒也好,舒伦堡也好,为什么都在耍弄着自己的把戏呢?他们交换了看法?看来是这样,他们在某些问题的谈吐上太相同了,没有丝毫两样。不过,这对我还是有利的。一种狂热的力量把他们聚集在一起,他们各自明确了自己的作用,他们的谈吐必然结结巴巴、相互重复。”
“哪里,”施季里茨终于又开口了,“如果肝、肾、大脑机能正常,带着一颗破碎的心也能对付着活一阵子。如果一个人由于傲慢的鄙视而心碎的话,他头脑中有别人意想不到的东西,那他就能生存。”
“恩!聪明!您是个聪明人,所以我原谅您,若是别人,无论是谁我也不会原谅的。就是说,我没有必要向您隐瞒什么。如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