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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章

阳光像花一样绽放-第60章

小说: 阳光像花一样绽放 字数: 每页35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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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康残忍地拖起那个无力挣扎的身躯,用手铐的铁链扼住那只还在蠕动的喉咙。老钟和武警战士虽然身体虚弱,但还是一齐抬起了枪口,无奈枪口对准的只能是庞建东僵挺无助的身体,和他声嘶力竭的呻吟。那呻吟究竟是在呼喊愤怒,还是恐瞑与绝望的心声,还是仅仅因为难忍的疼痛,几乎无人能懂。小康扑出去的同时,坐在崖壁边上另一个犯人单鹃竟被突变的场面晾得尖叫起来,但很短促。她究竟是为自己还是为小康而恐惧失声,也同样无法分清。

钟天水和武警战士能听清的只是小康穷凶极恶的嘶喊:“把枪扔了!把枪扔了!扔过来!不扔我勒死他!”

钟天水已经喊不出声了,他拼尽全力发出命令:“范小康,你放开他……放开他我既往不咎!”

范小康手上继续发力,庞建东发出濒死的哀鸣。武警战士徒劳地喊道:“松开他,不松我开枪啦!”但那喊声同样有气无力,黯哑失形。

第二十七集(3)

山间晚上

小珂在山泉处接水,接了一半又饥渴地先喝了一大口,然后继续接着泉水。

山凹晚上

范小康与钟天水继续对峙,互相声嘶力竭地威胁对方,他们谁也没有注意到单鹃,此时趁夜色哨悄移位,突然扑向离她最近的那位武警。她用地上的一块并不很大的石块猛然击向武警战士的头部,武警身子一歪,平端的微冲应声脱手。单鹃捡起枪支,枪口指向老钟,同时尖声大叫:“把枪扔了,扔了我不杀你!我保证不杀你!”

她看到坐在老钟身边的刘川想要站起来,她马上勾动扳机,把一串连发的子弹钉进刘川面前的泥土。

山间晚上

枪声令小珂蓦然惊呆,她身体僵硬地倾听着山凹那面的动静,她那一刻以为听到的只是幻觉。

山凹晚上

山凹这边,单鹃开枪把事态推向了极端,告示着一切已经不可挽回。刘川就像被那一排子弹的气浪掀翻似的,一屁股又坐回到了原地。

小康和单鹃一齐叫喊:“把枪扔了!扔了不杀你们,只要你们放我们走,我们不杀人!我们保证不杀人!”

老钟依然没有扔掉武器,虽然高烧已把他折磨得神经虚弱,但他还是用残余的力气坚持着劝降的努力:“范小康,你们不要执迷不悟,只要你们放下武器,争取宽大还来得及……单鹃,你的刑期并不长,你不要糊涂,不要自毁终生!”

但连刘川都听得出来,钟天水不断重复的呼喊显然越来越没有效力,对于一个已经寸步难行的人来说,他手上抖动的枪口已不足以威鹰小康松开人质,不足以让单鹃缴械投降,他们显然已经下定了逃走的决心,任何威胁恫吓,任何政策说教,都不能让他们改弦更张。

山间晚上

小珂还是决定放弃继续接水,她拿了半瓶水陕步往回跑去。

山凹晚上

从小康发难算起,已经过了两分多钟,小康和单鹃不能再有丝毫拖延,他们心里都很明白,他们必须赶在小珂回来之前,从这里脱身离开。

小康再次勒紧庞建东的脖颈,他设法让庞建东发出更加毛骨悚然的呻吟。他的吼叫声已经明显压过了老钟,他向钟天水发出了最后的通牒:

“我数三下,你不扔枪,我就勒死他!”

通牒之后小康毫不停顿地喊道:“一!二……”

单鹃尖声大喊:“把枪扔了!把枪扔了!”

小康再喊:“三!”

钟天水终于把枪扔了。

他用整个上身的力量,用全身残余的力量,把那只枪身小巧但威力强大的微冲,抛向远处的山谷,抛向山谷中黑黝黝的树丛。

小康松开了已经昏迷的庞建东,他冲过去一把掀翻了已无力抵抗的钟天水,从他身上夺过手铐的钥匙。他首先打开了单鹃的手铐,单鹃就是在小康为她开铐的时候,手中的枪口也始终没有离开过刘川的脑门。

小康打开单鹃的手铐,随即接过单鹃手中的微冲,让单鹃腾出手来再给他开铐。当一切束缚褪尽之后小康突然把枪口对准了刘川,然后果断地扣动了枪机。

“啪啪啪!”一串子弹飞出枪膛,但没有射中刘川的头部,单鹃比小康早了半秒,尖声大叫着推开了枪口,她因力量过猛而扑倒了小康,两人一齐摔倒在地上。

在此一刻,刘川才真正嗅到了死亡的味道,当枪口对准他的那个瞬间,在小康一脸冷酷扣动扳机的那个瞬间,刘川的肌肉本能地快速绷紧,全身每一个孔洞一下闭合,惟一还有感觉的器官只有一双尚能活动的眼球,那双眼球几乎看到了一串子弹擦着自己的发梢向身后掠去,在土崖上溅出一片烟雾般的渣土。

山路晚上

这就是小珂听到的第二串枪声,比第一次听到的更加尖锐钻心。小珂这才确信山凹那边定有大变,她慌得扔了水瓶奔奔跑起来。

山凹晚上

尖锐的枪声几乎将刘川震得短暂失聪,他因此而没有听清单鹃冲小康都喊了什么。他看到小康坐起匕身给了单鹃一下,把单鹃打得滚在一边。小康随后站起身来,抬起“微冲”向钟天水开枪射击,射中钟天水后又调转枪口,把一串点射的子弹直接打进了武警战士的脑门。

第二十七集(4)

山路晚上

这就是小珂听到的第三串和第四串枪声,她面目痉挛,脚步跌跌绊绊,全力向山凹这边冲来。

山凹晚上

枪声把刘川的心震动得疼痛难忍,那钻心的剧痛让他顿开了七窍,射进老钟身体的那几颗子弹,仿佛全部射进了他的心脏!他心脏里的鲜血和他的嘶喊一同炸开,滚烫的热血一刹那涌上了他的脸颊,他喊叫着从地上跃起,扑向杀人后持枪转身的小康。小康射杀了还能活动的钟天水和武警战士,剩下的只有大概已经断气的庞建东了。他大概以为靠了单鹃才枪下留命的刘川已经被彻底吓破胆了,已经成了一具没有意志的行尸走肉。他拎着微冲向庞建东走去,单鹃本以为他要把枪膛里剩余的子弹f顷倒在那具已经没有一点声息的躯体上,结果不是,小康是想剥下庞建东身上的那身警服,他不能穿着这身囚服逃走。当小康蹲下来动手解开庞建东的第一个衣扣时,刘川扑上来了,小康猝不及防,一下子被刘川压在了身下,虽然依仗惯性又反过来骑在了刘川身上,但很快又被刘川手脚并用掀翻在地。两个男人你上我下殊死搏斗,谁都试图甩开对方拿到地上的“微冲”,在疯狂的搏斗中能渐渐看出刘川占了上风,单鹃知道的,刘川真要玩命儿小康绝非对手!单鹃是在小康几乎只有招架之功的时刻加入这场厮杀的,她的加人使优势立即向小康一面迅速倾斜,他们三人扭作一团顺着山的斜坡向公路滚去,滚至路边被一根短粗的路桩戛然卡住。两个男人都已精疲力竭,动作沉重而又迟钝,只有单鹃余力可贾,在小康压住刘川双臂的同时,她用女人细细的十指,掐住了刘川长长的脖子。她拼出全力扼断刘川的呼吸,她看到刘川的脸孔在月光下罩上了死亡的阴影。她和他四目相对,她不知为什么竞发觉刘川濒死的目光突然变得迷离而又平静,那目光盯着她的眼睛,没有恐瞑,没有仇恨,甚至静若处子,那份死前的单纯,仿佛泯却了一世的恩仇!

也许,单鹃又有了片刻犹豫,这颗美丽的头颅,她曾经梦寐以求。如今,此刻,她要的东西已经尽在掌握!只是再过几秒,一切都将灰飞烟散,荡然无存。

然而几秒钟之后她听到了枪声,依然是微冲的点射,“啪啪啪!

啪啪啪!“一连两串,她的身上突然溅上了一股浓浓的热血,那股肮脏的喷血有力地撞上了她的前襟,那砰然一撞让她惊怔了许久,才惶惶看清那股喷血竟然来自小康的颈部。小康的身体似乎在空中凝固了片刻,才以简洁的姿态仰天栽倒。单鹃的双手在惊惶的刹那从刘川的咽喉松开,她本能地向弹道的起点回首张望,她看到的是钟天水生死难辩的面孔和一支尚未垂下的枪口。

山路晚上

这是小珂听到的最后一串枪声,这时她已经沿着盘山的公路狂奔了很久。连串的枪声一再一再地,让她的神经濒于崩溃。

最后一串枪声响过之后,小珂已经接近了临时的营地,她几乎嗅到了硝烟的味道,察觉了死亡的空寂。前方,出现了一个人影,那人影显然来自山凹,在这条潮湿的公路上亡命狂奔。小珂从那变形的动作上,很快认出了那正是女囚单鹃。小珂喊了一声“站住”,不知为什么竞没喊出声来。她们随后扭在了一起,小珂毕竟在警校练过擒拿搏击,单鹃毕竟在刚才的厮打中耗光了体力,或者,她已经被死亡和血流刺激得不堪一击,因此小珂三下两下,便将单鹃压制在地。

压倒单鹃小珂才一声大吼:“不许动!”仅仅一声就喊哑了嗓子。

在这一声大吼之后,山凹里再也听不见一丝声音。小珂抖着嘶哑的声音又喊了一声:“刘川!”

无人应声。

她又喊了一声:“钟大!”

她压着地上苟延残喘的单鹃,她几乎哭出声来:“刘川……”

山凹的边缘,摇摇晃晃地站起一个人影,踉跄着脚步,摇摇晃晃地向山凹里面跑去。小珂看到那个人影扑向横躺在湿地上的一具躯体,他想把那具躯体抱起来,他试图让他坐直上身,在那躯体软软倒下的一刻,小珂听到了刘川痛彻心肺的哭泣:

“钟大……”

山凹夜

月亮从云层里钻出来了,小珂和刘川擦掉眼泪,小珂持枪看守着单鹃,看着刘川用雨衣掩盖了钟大和那位战士的遗体。然后,她又看着刘川将庞建东用力抱起,背在肩上,站到了她的面前,站到了双臂反铐的单鹃身边。

小珂面向他们,但她的视线和枪口却仅仅指向单鹃。她的声音和钟大相比,同样庄严,那份庄严穿透夜幕,让夜幕下的整个山林,全都鸦雀无声。

“现在,由我担任前进押解行动的总指挥,我宣布,押解行动继续进行。刘川,你背伤员走在前面。单鹃,你走在刘川的后面,必须保持五米以上的间距。行进途中,如有任何不服从指挥,企图暴狱、企图脱逃的行为,必将严惩不贷!听明白了吗?”

刘川和单鹃几乎同时应答:“是。”

单鹃的应答,满含张惶惊恐,满含失败的绝望。刘川的应答,却是无比疲惫,充满悲伤。他的胸口虽然只发出一个含混不清的“是”

字,简短的让人分不清是虚弱还是哽咽,但那声音让小珂移过视线,让她用饱含信任和鼓舞的语调,在她与刘川之间,完成了深情而亲切的共勉。

“好,出发!”

午夜零时,“前进行动”重新启动,按照一个新的队形,向山下出发。

天河监狱夜

一名民警放下电话,快步走出值班室,走进会议室,向在会议室里研究方案的领导们报告:“郎局长、监狱长,阳曲公安局又动员了一部分警力,增援搜索。襄垣公安局也组织了三支小分队,分头在公路沿线寻找,阳曲公安局和襄垣公安局已经命令所属的各个公安派出所,组织力量在各自辖区范围内寻找。我们已经把局值班室和我们值班室的电话告诉他们了,请他们无论在什么地方发现目标,都能直接通知我们。”

郎局长:“好。”

山路夜

疲惫之伍,绝地跋涉。

夜深了,天又开始下雨,刘川终于走不动了,他一步一挪,直至手扶崖壁,寸步难移。小珂和单鹃也都气力耗尽,队伍只好停了下来。刘川在小珂帮助下放下庞建东,他和庞建东一样躺在湿漉漉的地上,大口喘息。小珂试探了庞建东的鼻息,庞建东仍然昏迷不醒。小珂挣扎到刘川身边,她说:“刘川,你还走得动吗?建东快不行了,你要能走得动,咱们得继续走,我帮你一起抬他……抬他走好吗?”

刘川躺在地上,只有喘息,没有回答。

小珂看一眼蜷在不远处的单鹃,继续对刘川说道:“咱们得救他,他过去……是你的朋友,是你的兄弟,他……他三年来一直为你操心负责,他是你的队长,你救救他吧,你应该救他。要是……要是钟大还在,他一定不会让建东死在这里的,他一定会带着建东回去!”

刘川终于爬起来了,他重新背起了庞建东。

小珂也支撑着身体站了起来,单鹃在那支冲锋枪的镇压下,也开始起身前行,她—瘸一拐地走在刘川蹒跚的身后,在单鹃的身后,就是这支押解队伍中唯一的民警郑小珂。

郑小珂望着刘川的背影,泪水不禁淌出眼窝。

除了昏迷不醒的庞建东外,每个人都在行进中无声哀哭。夜风萧萧,雨丝飘飘,泪水在他们的脸上随风而散,又在心里慢慢淌开。

第二十七集(5)

山口夜

凌晨四点,天最黑的时候,他们在前面拐弯的山口,看到了汽车的灯光。

迎面而来的是三辆警车,不用怀疑,这一定是来搜寻他们的警车!刘川迎着警灯闪烁的光芒,踉跄着最后的气力,脸上挂出哭泣一样的笑容,向那色彩迷乱的灯光,步伐摇摆地走去。

警车大灯的光芒照花了他们每个人的双眼,他们视觉中的一切,都变得如梦如幻。他们朦朦胧胧地看到,警车的四门大开,说不清多少轮廓虚迷的人影,向他们大步跑来。看到救援队伍出现后第一个倒下来的,是压阵的小珂,也许她被行走和战斗耗光了体力,也许她因高度紧张而神殚虑竭,她在看到救援的警察后便无声地瘫倒下去,神经的顿然松弛实际上也是一种崩溃,小珂崩溃后便陷入昏迷。

单鹃见到大批公安民警迎面跑来便原地蹲下,既是筋疲力尽也是表示屈从。不知多少双手从刘川肩头接过了庞建东的身躯,刘川随即支持不住坐在了泥泞的地上。紧接着他看到好几个黑洞洞的枪口对准他的脑袋,他看到警察们的嘴里发出大声喝令,但他的耳朵已经失聪,他只是凭着习惯的意识抬起麻木的胳膊,双手艰难地抱住头部,这时他看到小珂正被一位魁梧的民警轻轻地抱起,向前方的警车走去。他的面孔刚刚露出一丝欣慰的笑容,头上的双手就被人有力地一同扳下,反拧着铐在了背后。钢铐撞击手腕时他没有觉出冰冷,两个警察把他从地上拉起来时他没有觉出疼痛,他全身每一根神经都不再保留知觉,只有意识依然清醒,他清醒地知道自己正被两位警察从泥水里拖向警车,他脑海中充满的只有警灯在雨雾中炫耀的颜色。

幻觉:刘川第一次参加遣送科的押解任务时就喜欢上了这个颜色,那时他站在天监中心广场一字排开的警车囚车的前面,为车顶那片绚丽的光芒而心情激动。尽管这个颜色现在已不再属于他了,但那红蓝变幻的庄严与豪隋,依然美丽如故。

烈士陵园白天

红蓝相配的警徽庄严夺目,警徽下面,烈士的遗像并排高悬,钟天水慈祥的遗容位居中央,两面簇拥着松枝和素帐。

遣悼会开得极为隆重,司法系统的很多领导都亲自到场,天河监狱许多的干警也参加了大会,小珂和监狱领导一起站在前排。她的胸口挂着一朵白花,白花的下面,一枚金色的勋章熠熠生辉。

一位领导念着悼词:“……钟天水同志和与他一起献出宝贵生命的每一位烈士,无愧于我们这个时代,他是这个时代真正的英雄,他们以自己的行动,实践了人民警察誓词中的承诺:忠于祖国,忠于人民,忠于法律,不怕艰苦,不怕牺牲……”

医院白天

“前进”行动另一个生还的民警庞建东没能参加遣障大会,他还躺在监狱局滨河医院的病床上,身上插着输液的管子,身边堆满了鲜花和水果,护士和他的亲人都在一旁精心照顾……

悼词画外音:“……听从指挥,严守纪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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