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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巴伽活佛 作者:佚名-第2章

小说: 巴伽活佛 作者:佚名 字数: 每页35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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德格开车就可以成为城镇居民,农转非,他就到了德格开大客车。
  在藏区开车道路非常艰险,从德格开车要翻海拔六千多米的雀儿山,恐怖之极。一般快到雀儿山之前,车里没有人说话,藏民嘴里都嘟嘟囔囔地念经。车到了山顶之后,“呜啊!”全车的人都一下子叫了起来,“索喽!呜——啦索喽!”他们往窗外抛撒龙达(就是印满经文的小纸片),激动啊!满天飘舞的经文!藏民的传统习惯里,每到一个山顶,都要用这种形式高声颂神。说白了,有一半是因为道路太恐怖,到山顶松了一口气,需要释放。
  我们跟着方志文玩了一路一直到德格,成了好朋友。他跟我们说好了,七月他到去阿须必经的叉路口玛尼干戈来等我们,送我们去阿须。
  藏区的朋友约会可以约在一年以后的某月某日在某个地方见面,据说还有约在十年以后见的,如果没死,百分之百都会去。大概是那里的人需要记住的事情不多,值得认真对待的事情也不多。不像我们没准会把约会搞混,穿帮了。两个月以后的约会那简直就是“马上”的意思。
  两个月以后,我们搭车到了玛尼干戈。方志文,准时就在那儿。

佛家赛马节

  赛马节的时候是草原上最好的季节,
  最愉快的季节,也是最疯狂的季节
  在西藏和成都流浪了这么久,从没有被真正的高僧大德接纳过,这回是正式地到活佛家作客,一路的高兴就别提了。
  巴伽活佛在家门口笑眯眯地迎接我们:
  “我知道你们会来的。”
  一见面他就这么说。
  活佛家的客房放着三张床,房间打扫得干干净净,熏着香,我们的床也刻着花。这对我们这种盲流,简直他妈的幸福得没治了!
  在这儿一呆就呆了半个月。
  草原一年一度纪念格萨尔的盛会(他们叫赛马节)一开始,活佛的家人们用牛车马车拉着帐篷,锅碗瓢盆,到山里一个更宽敞的草坝安营扎寨,那儿已经有上百顶帐篷,沿着草坝山脚散开来。藏民们平时住的是黑耗牛毛编织的黑帐篷,过节的时候他们喜欢用白帐篷,帐篷上绣了蓝的花和吉祥的图案。活佛的双层帐篷背靠着河岸,远远地面对着他的民众们,其他几个帐篷与活佛的主帐篷形成一个大的帐篷群。
  成百上千的康巴汉子,背着枪,端坐马鞍上,全身披挂叮铛作响,领头的人举着狼牙鞭似的战旗,简直像天神,像古代的勇士再现。他们骑着马呼啸着排队前进,围着格萨尔庙转好多圈,此时枪声大作,鞭炮齐鸣,满天飘撒的“龙达”,随着“呜——啦索喽”对神的赞颂,喇嘛们念经,抛撒糌粑。牧民们一哄而上地抢呀,抢到糌粑自己吃也喂马吃,以保一年平安。
  一年一度的赛马节开始了!
  赛马节狂欢一星期。这是草原上最好的季节,最疯狂的季节,也是交配的季节,是游牧民族的季节性发情期。草原环境太恶劣,平时没有条件谈情说爱。哪里像现代城市,家里养的猫没事就“叫春”,根本不分什么季节。
  每天早晚,四起的炊烟和云交织在一起。羊、狗、牛的叫声浑然一体,简直就像天国的情景。
  在中国只有少数民族地区才能知道什么叫贵族。
  活佛对藏民,绝对高高在上,非常神圣。活佛的生活非常的华彩,非常讲究形式感。人活着要有美感,这是我向来的人生理想。而活佛是我所见到的最具美感的人物,一举手一投足十足的优雅,他悠闲自得地在草原上散步,随从跟他始终保持着距离。最好玩的是杨嘎在他身后一米左右提着个录音机,不断地放着那些活佛喜欢的藏族民歌、乐曲,哼哼悠悠,哼哼悠悠,有时还变了调。我们管它叫“牙痛小调”。
  赛马节上,活佛带上自己的望远镜,还把发电机、电视机也搬来了。有一个帐篷装了很多的东西,我们挺好奇的,后来才知道那是活佛的小卖部。活佛在阿须开了第一家小百货店,草原盛会的时候,他家里是免不了有进账的。那时我们还挺不理解,活佛这么大干部怎么竟然大雅不避俗做起小买卖来?后来才知道寺院从来都做买卖,这是传统。比如我们尊敬的班禅大师有一个西藏僧侣世界里最大的公司,叫钢坚公司,以寺养寺,既符合我党的政策,也符合藏传佛教的传统。
  我们时常在草场上漫步,有时活佛偶然会低下头来摘一把花,非常优雅地回头看着我们,然后,哗一下,伸臂把花扬开——我禁不住想到佛经上讲的拈花一笑。神情、步态、仪表,活佛出现在那样的山沟里,我要是个女的不爱他才怪呢!
  我要有这条件,再是个活佛岂不就坏事了吗?其实,在藏传佛教里,只要当了活佛做什么事情都是有道理的,他的信众都是可以理解的。比如活佛当了猎人,别人会说,他是有任务的,他要完成多少个超度,让动物们能够转世。

欢乐的草原

  为了活佛的完美,俩小盲流开始露出一脸的神圣
  本来我们是带着很多黄色幻想去的,藏族姑娘迷人得很啊!嗅着她们身上那种臭烘烘的酥油味迎面而来,我很快像被藏香熏倒了一样。她们让我有一种想往,她们太完美和健康。而这种健康是我们的同胞里没有的。她们那张脸呀,就像熟透的苹果、新出炉的面包,透着红润和奶香,油亮亮的头发,浑身的珠光宝气,黑色的头发佩上瓦蓝瓦蓝的绿松石,头上顶着一个黄色的东西(一种很珍贵的石头),底盘衬着一块那么大的金子。到了过节,她们都穿着水獭皮,叮叮铛铛地挂着银的饰物。最有意思的是她们都有铃铛,她们是带着声音来的!那声音简直是天籁。她们的眼睛热辣辣地看着你,议论你,露出镶了金牙的大嘴肆无忌惮地笑你。
  缺啥想啥,后来熟了,我们跟姑娘们瞎逗,她们对我们说:“你们还嫌我们臭,你们刚来的时候,臭得很呢,不是一种臭。”那时我们明白了,时间长了肯定是她们觉得我们不臭了,我们呢,早就觉得她们香了。但是,从打接触活佛那天起,就踏上了一条无法回头的圣洁之路。咱们是当地精神领袖的座上客,其他人见你开始伸舌头,距离也开始产生了。天天钻帐篷,调戏妇女那是不可能了。为了活佛的完美,我们也完美一把。俩小盲流开始露出一脸的圣洁。
  我们每天用摄像机拍活佛,晚上在电视里回放出来,这对他们来讲简直是奇迹。要在早些年他们会认为我们是有法术的。藏传佛教故事里有很多高僧拿一个铜镜什么都能看见,他用意念可以随便调台,跟电视一样。成百上千的藏民们围着电视,下雨都不走,高原气候可是说冷就冷啊。
  活佛很聪明,摄像机一学就会,而且马上爱不释手。活佛在很小的时候离开家人,是被一个男性的世界包围着教育出来的。他的童心一直没有得到尽情的发挥,没有张扬过。后来我们发现,高僧大德都有童心,无一例外,再威严的活佛在一个庄严的法会上,也会突然对你做个鬼脸。
  阿须简直就是香格里拉,如果说人间都不曾有这种幻想的话,在那儿我们看见了,无意之中,我们进入了一个梦境。到处是笑语、欢歌,无尽的欢乐。每天不停地笑,唱歌,跳舞,不停地到各种人家作客。天天的挤眉弄眼,一脸的藏语——他们会说一点点,我们会说一点点,眉目传情。在那儿,你只要懂得微笑会喝酒,就行。
  活佛送了我们一身喇嘛的衣服,我们兄弟穿着藏装,骑着马,马踏过流水或沙滩。有时候放纵一下自己,信马由缰,跟着那帮康巴汉子就冲了出去。方志文还带着我们骑着活佛的摩托去追马,翻山越岭的激动啊,突然“咣”一下,连人带车翻到一边,然后爬起来,乐哈哈地再追——
  马去哪儿我们去哪儿。老二还参加了骑马比赛,那马怎么也不走,“哇一吁一驾”,所有的汉语都用上了,马还是不走,老百姓直乐,老二赛了个最后一名。
  在赛马大会上我们认识了很多有趣的人。有一个大喇嘛很壮,他们说他闭关刚出来。我第一次知道闭关是怎么回事。他在修道场一呆就是三年三个月零三天,从不下山。在那片草坝的山上,有一座灰秃秃不起眼的苦修庙,当时还有好多的喇嘛在那里苦修,他们远离尘世的喧嚣和欢乐,看着满天的鹰在那儿盘旋。我问那个喇嘛:你在那儿呆了三年练什么呢?
  “我练白骨关。”
  “白骨关是什么意思?”
  “我眼睛里所有漂亮的女人都是白骨一堆。”
  哇!给我羡慕得够呛,那不就等于别的功夫全废了吗。当时我暗自的想。但是后来我也接触过白骨关修完后马上下来就找女人的,怎么回事呢?后来才慢慢地知道,纵是白骨也风流啊!对某些人来讲,过不过这个关也是无所谓的,这乃是后话了。
  我对他说,“那你不就失去生活的很多乐趣了吗?”
  他笑了,哈哈地大笑。“你觉得那是好东西你尽可以去喜爱,对我来讲,我不觉得。”
  人的观念就这么重要,到达一定境界后,对物质世界的理解和判断就跟我们不一样,真了不得。
  那个节日我喝了太多的酒,被太多漂亮的颜色所迷惑。

关于〃锤子〃

  桑珠是个好词,达吉也是个好词,怎么加在一起就变了?
  在草原上玩呀,高兴呀,不知怎么的,突然对活佛说,给我们俩取一个藏族的名字吧。活佛答应要好好想一下。过了一两天,活佛告诉我们,我的名字叫嘎松泽仁,老二的名字叫桑珠。嘎松的意思是生下来就是祥瑞之兆,泽仁就是长寿。藏族听说活佛给我取了这么个名字都说,哇,活佛很看重你呀!桑珠是心想事成的意思,活佛为我们的名字用了心。
  再后来,我们又带了许多朋友来到阿须。活佛也相继给他们取了藏名。西藏的巴依老爷叫索朗杨沛,意思是好运上升。大家就开玩笑叫他色狼八一。北京的蒋樾叫扎西顿珠,意思是吉祥英雄,大家就逗乐叫他萝卜炖猪。四川的孙宇叫班鸠,意思是财主,直接就成了绰号。也是北京来的老毕叫桑珠达吉,是心想事成加上顺利的意思。结果藏民们听到后都笑得前仰
  后合。一问才知道,这是当地俗语,是四川话“锤子”,也就是“那话儿”的同义词,我们都奇怪活佛怎么会开这么大的玩笑,就去问活佛,活佛对此却一脸的茫然。他解释说桑珠是很好的词儿,达吉也是很好的词儿,加在一起的意思怎么会是这样呢?老毕马上圆场:哦,我明白了,“锤”是个好字儿,“子”也是个好字儿,但加在一起就变成了“锤子”。

上山。狗

  在高山牧场,一群男男女女全围
  着我,再怎么吹口哨尿也撒不出来
  我认识了活佛的家人,从此跟他们便有了割舍不了的情缘。活佛最直系的外甥女拉扎是活佛最喜欢的人,拉扎是一个非常爱美爱漂亮的小姑娘,她的打扮在那一方百姓里肯定是最华贵的。她的母亲,活佛的姐姐,把她送到活佛这里来伺候活佛没多长时间。
  有一个小扎巴杨嘎是活佛的贴身侍从,杨嘎聪明,见多识广,他时常做我们的翻译。还有两个人:松培,活佛的哥哥,当时四十多岁,非常强壮,憨厚,露出两颗大金牙。藏族喜欢把财富镶在金牙上。平时穿着不起眼的松培在赛马节上风光无限。他骑的是领头的头马,当他翻身上马蹬着马镫以后威风极了。古代男人总是跟马结合在一起时才是真正的男人,完整的男人。另一个是扎西,跟随活佛的时间挺长,非常忠于活佛。
  赛马节过了一星期,活佛准备带我们骑马祭祀完山神去高山牧场。当我们正在祭祠山神的时候,一匹快马飞奔而来,是杨嘎,他骑着马跑了差不多半天。杨嘎和活佛嘟嘟说了一阵,我们感觉有很严重的事情发生,活佛好像突然病倒了一样。后来扎西告诉我们,拉扎在赛马会上被一个外地来的画唐卡的画师诱惑,两人决定私奔。活佛简单交待了一下喇嘛们,让其他的人都回去,然后带着扎西陪我们一起进山。
  高原牧场在海拔五千多米的山里,我们骑马走了几乎一天。
  高山牧场上,黑牦牛毛编织的帐篷,帐篷外面飘着朱砂印红的经幡,牛在云彩里走动,弥漫着小羊牧归的声音,还有被称做藏獒的牧羊犬跳来跳去的叫唤。晚上下了雪,牛静静地卧着,一层绒绒的白毛,有一种超现实的感觉。
  不知什么时候活佛家马群里混进来一只野驴,藏民们认为是吉祥的事。
  牧场好大,有二百多头牦牛,将近四百多只羊,三十多匹马,帐篷里挂着唐卡和简易的佛龛,有两个小孩,一男一女,女孩四五岁,男孩一二岁,站在灶台前面非常可爱。他们给我们做了暖暖的被,给我们吃一种根茎的植物——人参果,还有上好的酥油茶、酸奶,特别好吃,感觉过的是天国的日子。
  有一天晚上喝多了茶,想出去撒尿,刚起来就听到帐篷里“哗——”的一阵全起来了,我们也搞不清怎么回事,一帮男男女女全都站在帐篷外给我们看狗。一到晚上狗都要全放开,那些獒犬凶猛异常,白天都要用两条铁链拴着,怎么能让我们出去呢,出去不就废了吗?可这一帮男男女女全围着我,怎么吹口哨也撒不出来呀!寒风凛冽的真他妈急人——
  一夜,狗都在不停地狂吠,愤怒地狂吠,跑来跑去。在这么恶劣的自然环境下,人都发怵,更何况承担着这种重任的狗,我直感觉缺钙,腿软。如果有那么一刻钟狗不叫了,这时你就会发现主人起来了,拿着枪,顺着帐边悄悄地溜着出去。狗要不叫了主人就会醒,狗叫就像催眠曲,人在狗的狂吠中能睡得安稳。
  狗在牧场特别重要,每到牧场迁徙,都要把狗放出去,它们会围着草场撒尿圈地,谁也别想进它撒过尿的圈子里来。
  生性凶猛的藏獒仿佛刀枪不入,惟一可以对付它的只有专门的打狗棒。这是将近一尺长的方型铸铁棍,中间有孔,安了一米多长的牛皮绳。骑在马上,转圈儿地甩来甩去,狗就不敢近身。因为打狗棒的四棱非常锋利,加上甩起来的力量,如果打在狗鼻子上,会打晕过去。看着牧民在马背上一边闲聊着天儿,一边嗖嗖地马前马后地挥舞着打狗棒,很是潇洒。有一次我们骑马突然遇到了狗的围追,情急之中甩开了照相机,仓惶逃离人家的领地。有的打狗棒非常漂亮,四面镂刻了精致的花纹儿。牛逼小伙儿进了姑娘的帐篷,一般都要先将打狗棒从腰间解下,拍在座位的前面。其他值得夸耀的就是腰刀了。
  我们下山后,知道拉扎的事已经被她的哥哥摆平。
  拉扎的哥哥是更深的山里一个小寺庙的活佛。他一点儿也不修边幅,脏兮兮的,态度很好,总笑眯眯,一点儿威严也不讲。在活佛家的墙根底下一盘腿一打坐,坐定了。实际上他是非常重要的活佛。据传说,他是拉龙贝多转世。
  拉龙贝多是历史上很重要的人物,西藏在9世纪有一个藏王叫朗达玛,他是吐蕃王朝的最后一个藏王,他把西藏的佛教毁得一塌糊涂,拉萨大昭寺变成了牛圈。当时一个康区的僧侣在圣地察叶巴的山洞里苦修,冥冥之中被天神感召出了关。到拉萨一看,拉萨变成了屠宰场,于是暗下决心要把朗达玛干掉。他开始了秘密的策划——这就是拉龙贝多。
  当朗达玛在石碑前阅览碑文的时候,拉龙贝多穿着黑袍,骑着黑马,暗藏毒箭,上前对朗达玛佯作叩礼,暗诵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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