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你还放不下 作者:黎露(晋江2015-02-09完结)-第2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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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脱下外套蹲在缘伊妮的身旁，把外套披在她的肩上，注视着她手中的相册说，“我路过，看灯亮着，想伯父伯母都不在这里，就来看看是谁。”
　　她不吭声，抿着唇，害怕哭出声。她不要自己狼狈的样子入他的眼。可视线一次又一次模糊，在模糊的瞳孔里她看见影子朝她接近，拥她入怀，贴近她的心扉。
　　“伊妮，对不起。”
　　轻柔的声音让最后一丝防护膜撕裂，她张开嘴，绝望委屈地哇哇大哭。在他们之间隔了那么多的一切缩成了短小的拥抱。可是，她不能说“没关系。”她的亲生母亲不能死而复生，曹夜不能死而复生，他不能回到她的身边，他们之间欠缺的再不是一个合理的解释和漫长的时光。
　　他深吸一口气，吻住缘伊妮发烫的额头，“伊妮，白素素有了我的孩子，我要对她负责，你，放过她吧。”
　　这场景与当年几乎一样。
　　她微微颤动，无声流着泪。死了心般推开凌钰潋温暖的怀抱站起身，脱下外套丢在地上举步艰难重新走进雪里。每踏出的一步都让自己心寒。寒从脚生，谁说不是呢？
　　所有的人都认为是她故意逼死了白森。差一点，连她自己都相信了。她每日半夜会醒来，受着内心的折磨。可是，她只是调查到了这些，把这些抖出去的却不是她，她不曾想过把白森送进监狱，不曾想过要谁用永世不得翻身。她恨白家，却未曾想过要谁用死来偿还。
　　她闭着眼跌跌撞撞，朝当年最后一次见曹夜的步行街走。半路，蹲下身呕吐起来，那些被她狼吞虎咽下去的食物此刻抵触着她，纷纷涌出来。她吐得七荤八素，虚脱地抬起头，喃喃地叫了一声“曹夜……”缩成猫状闭了眼。
　　曹夜在哪里呢？那个舍不得她难过忧伤，那个给她温暖港湾，那个见到她就会笑得阳光灿烂，那个让她感动了无数次、内疚了无数次的少年哪里去了呢？
　　狂风夹杂着雪花慢慢覆盖了她，像是要埋葬逝去的人。
　　远处的小小身影如天使降落人间散发着微弱的光亮，她松开了妈妈的手唤着她的名字朝她奔来。一步一步，越来越近。
　　黄昏时分，云气低沉。缘伊妮走出病房在漫长的雪道行走，灰蓝色的世界沉静下来，她回忆起在国外的生活。
　　城市混沌的烟云，人与人的争夺，麻木求生的出卖，止不住不断繁衍的欲望……有过的单纯被丢弃在无人光顾的深海。
　　雪花袭来，她有想哭的欲望，可是疲惫不堪侵袭着她，让她想不起怎样流泪。
　　记得一年半前决定策划“Ｌoved”，她——缘伊妮，突破常规，不请一线二线的明星。她去酒吧，去舞厅，去街角，去校园，去贫民区……她独自冒险在那里找寻特殊又普通的人。她在他们的生命里扮演恩人，为他们创造了他们不敢奢望的人生：歌手，模特，商人，音乐家，设计师……
　　那时，是抱着怎样的心理呢？当伯乐？做善事？
　　她沉默地站在久违的湖边，许久，坐下来。大病初愈的身体放松下来，天边的火烧云映红了半面天。真实奇怪的景象。冷气寒暄，她缩紧了衣服，眼皮沉重地垂下来。
　　不知多久，曹怡穿着浅蓝色的羊毛绒衣牵着慕轻浅出现在眼前。
　　缘伊妮望了望天，红霞漫卷早已不见。灰蓝色的天空有半轮淡白的月亮。她记起曾经在这里几次和曹夜相遇的情景。那些情景，是她记忆中为数不多的珍贵片段，是能成为永久回忆的美。
　　她伸出右手抱住慕轻浅望着曹怡道，“我提前出院的事先不要说，我想静养一段日子。”然后抱着慕轻浅往冷殇家走。
　　住院的日子里，她本想把家里的钥匙交给曹怡，转念一想，公司的事曹怡需要负责的还有很多，而冷殇回国，公司无事，便把钥匙交给了冷殇，托他找人打扫。冷殇家的钥匙，他早给她配了一把，那个海边的夜晚他说过，现在的她是他家的半个主人，只要她点头，他会立刻娶她进门成为真正的另一个主人。
　　钥匙插入孔中，轻轻转动。
　　门开了。
　　缘伊妮抱着慕轻浅站在门外四下寻可换的棉拖鞋。彼时，韩诺琪的□□传入缘伊妮的耳膜。她停了动作，遮住慕轻浅的眼睛：“浅浅，小姨带你去吃好吃的，好不好？”
　　“好。”慕轻浅笑着点头。
　　缘伊妮轻声合上门，走下楼。
　　慕轻浅喜欢吃牛排，缘伊妮抱着她前脚踏入西餐厅，后脚便有男士诧异地叫了一声“缘小姐？”
　　缘伊妮不认识，但凭着这些年的经验可以猜出肯定是商界里的人，她放下慕轻浅，牵住她的小手，礼貌地笑着点头，“您好。”
　　寒暄了几句后牵着慕轻浅走到不起眼的角落。
　　如今的她，随意打扮，浑身上下都会散发着妖娆，尤其是她细细的腰肢写满了无尽的诱惑和妩媚。她的身份加上她的美让商界名流在知道她有了冷殇还是追求者源源不断。
　　她不拒，也不答。
　　就像刚才的男士一连串的问题，她都以笑容回应。
　　缘伊妮看着慕轻浅专心和牛排奋斗眼角扬了笑。那个雪夜，若不是缘爱妮牵着慕轻浅正好撞见她，恐怕她就要葬身雪里冻死了。住院的日子，也多亏了缘爱妮的照顾，现在慕轻浅陪着她。
　　她是喜欢慕轻浅的，尤其是她的小酒窝，可可爱了。
　　从包里拿出曹怡给的文件，刚准备看，慕轻浅的小手就压在了文件上。
　　“妈妈说做事要一心一意，吃饭的时候不能工作，小姨要乖乖的听话。”
　　缘伊妮望着慕轻浅倾着半个身子努力伸手压住文件的样子舒心地笑，溺爱地刮着她的鼻尖，“好，小姨听话。来，快吃，冷了就不好吃了。”
　　“嗯嗯。”慕轻浅坐回身继续和眼前的牛排奋斗。缘伊妮把切好的递给她，她摇了摇头，“我要自食其力。”
　　懂事的模样让缘伊妮急促地低下头往嘴里塞牛排，不让孩子看见自己红了眼眶，还有那丝藏在心底的念想。
　　曹夜，我好想你，你知道吗？　　　　　　　　　　　　　　　　　　　　
作者有话要说：　　

　　☆、Chapter４１

　　冰雪消融，路有些难走。缘伊妮望着窗外相互扶持的恋人，家人。想起了与凌钰潋在一起的点点滴滴。
　　从和他的相识开始吧。
　　那是第一次见面，对陌生环境的惶恐，对面前盯着自己却不绽放笑容的男生生出怕他讨厌自己的顾虑。一急，憋了气，哭了。他凶神恶煞地对她说：“不许哭，最讨厌你哭了。”突然地，哭声断了。怎么可以被他讨厌呢。
　　第二次，他的身旁站在小小的夏紫叶，那个漂亮的姑娘有着温柔的眉眼，她拉着自己的手温柔地说：“一起玩吧。”
　　一起玩吧。
　　简单的四个字让三个人一直在一起。
　　第一眼，缘伊妮知道自己喜欢上了凌钰潋；第一眼，缘伊妮知道夏紫叶喜欢着凌钰潋；第一眼，缘伊妮无法控制在心底蔓延的感情。
　　下雨了，凌钰潋先跑回家，换下湿漉漉的衣服撑一把伞，带一把伞来学校。带的伞递给夏紫叶，然后不耐烦地接过缘伊妮的书包背上，“进来啦，烦死了。”他的眼角闪过得意。
　　夏紫叶撑着伞跟在两人的后面，时不时和回过头的缘伊妮说说笑笑，最爱说的一句是：“伊妮，你看凌钰潋被你书包的模样多滑稽。”然后，甜美的笑了。
　　生病了，凌钰潋会带上缘伊妮最爱吃的草莓味悠哈奶糖，一边拿糖哄讨厌吃药的她，一边告诉电话那头的夏紫叶，他最讨厌她生病了，哄她吃药是世上最难办的事，看她吃药的表情太难过了。
　　下雪了，三个人裹着棉袄分工合作堆雪人。每次都要堆三个，像约定好的，一辈子不分开。
　　后来，出现了楚惜雨。原本可以不把感情说白的。但她出现了，一切都变了。那些被丢弃的记忆有楚惜雨，那个带着目的接近她的女孩；有倪志恒，一直把她当亲妹妹的男孩；有血腥的车祸，为她而死的倪爸爸倪妈妈。所有的一切都是从楚惜雨出现开始。
　　转入新斯学院，大概是她一生即将变换的一个可忽略却强大的点，如果当时敏感点，或许就不会有悲伤的后来。她突然怀念那个叫做夏尔的女生，无理由的。
　　她遵循着生活的足迹慢慢调查，最终，查处了端倪。
　　她是恨的，她要他们都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可是，见到慕轻浅的那一刻，却觉得释然了。如果这是她的命运，她愿意全部笑纳。走到今天这一步，她没有退路，唯独要把所有的戏做足了。
　　夏紫叶，不知道她现在怎么样，她像是凭空蒸发了一般，寻不到痕迹。高岩的逝世，缘伊妮很内疚，若是当年，她能成熟一点，懂事一点，或许这样无法弥补的悲剧就不会发生了，或许，就不会有这么多的悲剧发生了。
　　吃完牛排，缘伊妮不着急带着慕轻浅回家，反方向带她去商场买了几套衣服，之后带着她去之前约好的摄影师那给她拍了一套写真。
　　以前她总把自己的时间排得满档档，是因为自己闲下来就胡思乱想，现在有了慕轻浅，她总觉得时间不够用，还在病床上的时候就计划着要带慕轻浅做什么。之前害怕见到慕轻浅就会想起自己无缘见这世界的孩子会生起难过而一直迟迟不肯见，如今见到了难过有一些，可是喜悦的成分更多。
　　学生时代的寒假结束，代表着春天要来。
　　缘爱妮问缘伊妮愿不愿跟他们一起去Ｂ省的时候，缘伊妮拒绝了，这次比较柔和，她说：“算了吧，见到……见到他们我也不知道说什么，也不想再看见他们。”
　　“那好，你自己注意身体，医生叮嘱过，要好好休息。”
　　“放心吧，曹怡会照顾我的。”
　　和缘爱妮短暂告别，在回到公寓楼下的时候，缘伊妮杵在原地，“志恒哥哥……”她诧异地看着眼前人，眼泪瞬间涌了出来，瘪着嘴，跟小时候一样委屈，“志恒哥哥，他们都不要我……志恒哥哥……”
　　那些心酸的过去，此刻全部涌现，她以为自己百毒不侵了，可是此时，眼前的人让她防线全部瓦解，这个仅存的没有伤害她的人。
　　“伊妮……”这个他父母用生命换回的小女孩越来越大了，看到她的瞬间差点认不出。她的气质跟上次相比完全变了。是啊，她的身边都是带有目的出现的。他已经在楚惜雨那儿得知了一切，楚惜雨拼命隐瞒，最终还是没有藏住，最终也没有留住。她的过去到现在，全是黑白。在加拿大，他做了一个决定，所有的不公，他要陪她一起承担。
　　缘伊妮同他一起乘车回到儿时成长的地方，坐在老槐树下，倪志恒指着前方不远的跷跷板，“你还记得吗，小时候，我和你在那里玩跷跷板，第一次见楚惜雨。”
　　“记得啊，因为她太可爱了，抱着一个熊，可怜巴巴地看着我们。”
　　“伊妮，你别恨惜雨，她有她的苦衷。”
　　“志恒哥哥，我已经想开了。90你说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孩子，怎么让人恨得起来呢？那个时候的楚惜雨，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被安排来跟我们做朋友吧，只是，志恒哥哥，如果知道后来，我一定不会牵起她的手，让她坐到我的位置，在我知道这场阴谋从很早就开始被筹划的时候，我被震惊了，梦缘这块肥肉，谁都想咬一口，而我们，很悲哀地成为了牺牲品，冷殇想要尽早与我完婚，无非，也是为了这块肥肉，只是他不该如此狠毒。”
　　“你从什么时候开始知道的？”
　　“白森死后，他太着急杀人灭口了，所以没有来得及清理很多东西。他控制楚惜雨的父亲，逼迫楚惜雨来和我做朋友，又让楚惜雨告诉我的爷爷我的生活很不好，让爷爷逼爸爸安排我去新斯受最好的教育，来和他相遇，最好是能在一起。糖毒是他始料未及的领域，毕竟是跟独立的会所，人脉之广，恐怕让人生畏。之后又安排白家来干扰我的人生，逼走一些人，事情应该跟他预料的差不多，只是曹夜，他没有想到，他借白家的手害了曹夜，糖毒不会放过白家，也不会放过他，我也不例外，所以他才着急杀了知情人。”
　　“伊妮，我们去看看我们读过的幼儿园和小学吧，我想去看看那些单纯的时光。”
　　“志恒哥哥，你不必待我身边，真的，我没打算找楚惜雨，她跟我说，回忆不是假的，我相信。”
　　倪志恒长舒了一口气，“那场车祸……是她的父亲一手安排的。”
　　缘伊妮望向远方，“我知道，人死不能复生，我只是，不希望你活在过往，太累了。”
　　他们顺着儿时的记忆将过去的路走了一遍。放学时间，还年幼的孩子们三三两两结伴而行，或是由家长来接，他们都扬着灿烂的笑脸。偶尔的阴郁多半是因为没有吃到喜欢的零食，考试差了，东西丢了……
　　都是成年人可以忽略的小悲伤。如果一直长不大就好了。如果一直被呵护就好了。
　　缘伊妮突然张开双臂，“志恒哥哥，抱抱我吧！”
　　倪志恒薄薄的唇扬起了起来，他缓缓走过去，拥抱她，像是儿时她难过的时候，他总是像哥哥一样抱抱她，说：“伊妮妮，有我呢，不难过。”
　　斑驳的树影下，儿童的笑声跟铃铛一样清脆。缘伊妮突然觉得好久都没这么感动过了。她紧紧地抱着倪志恒，说了一句：“对不起。”
　　如果不是她的话，他的父母应该还健朗地陪在他的身边。
　　“伊妮妮，有我呢，不难过。”他将缘伊妮的头按在肩上，“哭吧，没人能看得见。”他能感觉到肩部的潮湿。他将她的孤独绝望看在眼里，他了解这个女孩，其实，她还是很善良，所以，她才会在知道真相后伪装什么都不知道，害自己大病一场。
作者有话要说：　　

　　☆、Chapter４２

　　新的一天，雾气甚浓。缘伊妮接到了白素素的电话，约了下午两点碰面。
　　时间滴答滴答地走着，雾气慢慢消散。缘伊妮抬头看了一眼时间，已是下午两点零五分。没耐心等下去，索性去找曹怡。
　　奇怪的是，曹怡也不在。
　　缘伊妮乘电梯下到一层。
　　“曹秘书不在？”
　　“是的，刚刚有位小姐来找你，正巧曹秘书来了就带她走了。”
　　“大概多久前？”
　　“十分钟前。”
　　“去哪了知道吗？”
　　“不知道，但是两人都没有出公司，曹秘书带那位小姐上了电梯。”
　　“知道了。”缘伊妮折身返回电梯思虑着。白素素是约好下午两点见面的，在美素雅待的日子里她对白素素还是有些许了解的。按照白素素守时的个性迟到是罕见的。找曹怡也找不到，真是怪了。
　　电梯？难道是还没有修好的楼顶？
　　看着数字不断上升，缘伊妮忐忑不安的心情越发浓烈。
　　按下楼顶的数字。
　　“滴……”
　　电梯开了，再走几步，果然。
　　两人似乎没有发现缘伊妮的存在依然争执着什么。
　　“我就是要告诉她一切，我要让她明白，她一直都只是棋盘里的一颗棋！”
　　“白素素，你疯了！”
　　“是！我是疯了！我是被缘伊妮和冷殇逼疯的！是他们联合杀了我的父母！”
　　“你爸是吸毒过多加上心脏病突发，你妈是自杀，要怪就怪你父亲为非作歹！”
　　白素素冷哼，“那你哥呢？那个出卖身体、用别□□离子散为代价一步步往上爬到缘伊妮身边的曹夜呢？是不是也是罪有应得！”白素素高高扬起手中的文件袋，“这份你亲爱的哥哥用命来守着的文件我是一定要给缘伊妮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