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江水千江月-第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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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手中）。老头（月下老人，月老办公厅厅长）放小情侣对面。许可证书塞老头儿手中。然后，把花篮放到楼顶上的长木板上。当然，在一切就绪之后，要先测试一下机关效果，及下落时间。
七月初七终于到来，那天早上我约林出来，看得出林是充满了期盼的，引她到了自习楼下，从身后拿出一株从我培育了多天的蒜苗里精挑细选的最茁壮修长的一株，递给了林，谄媚道，“漂亮吧？是君子兰。千挑万选的。”“这真的是兰花吗？”林看起来有些失望，拿到后，仔细瞅了半天，疑惑地问。我信誓旦旦的说：“如假包换，绝对童叟无欺！”“你再说一遍！”林不露声色，摘了一片叶子，“你闻一闻，分明是大蒜的味道！”“是吗，我闻一下…哎呀呀…果真是蒜味，没想到君子兰是蒜味啊，难道君子兰就是大蒜跟某种兰花嫁接出来的？长知识啊……”“嫁接你个头，这分明就是大蒜嘛！”林把那一叶蒜苗几乎戳到我鼻孔里面，咬牙切齿道“撒谎不可怕，可怕的是撒谎之后还死不承认！”我没有辩白，只是悠哉悠哉拿脚尖拍打着地面，满目含笑地盯着她，趁其不注意的时候，悄悄拉了一下尼龙线，神不知鬼不觉。音乐突然自天而降，笼罩着我们，我看到林瞪得大大的眼睛盯着我身后的天空，满脸的诧异，并迅速由惊诧转为惊喜。林表情变化一丝一毫都被我看在眼中，看她开心的样子，觉得这几天的心思跟工夫，值！在心里默默的数着时间，音乐由远及近，觉得应该差不多的时候，轻轻纵身一跃，一只手托住飞落到头顶上方美丽的花篮上面那正反两个风车旋转起来色彩斑斓，正是它们相反方向的旋转气流达到的一种动态平衡确保花篮能够准确的飞落到我周围，而不是别处…然后翩翩下落，递到林的手中。林抱着花篮，爱不释手，一脸幸福的红晕。林决定给我一个小小的奖赏蜻蜓点水般的一个吻。我说这样的奖赏实在太奢侈了，来我也吻几个还你，林知道我又醉翁之意不在酒，撒腿就跑了。为什么男人亲女人就不是奖赏，而有沾便宜的嫌疑呢？我可是一片冰心在玉壶啊！女人太偏激了。这方面我强烈要求男女平等。林说可以，但是得先让女人压迫男人几千年，然后男人才有资格去跟女人谈判是否应该男女平等。够狠！这都是老祖宗惹的祸，中华五千年文明，偏偏让我赶上个重女轻男的时代，偏偏还是第一拨赶上的，悲哀啊！不过也不能就这样让她跑了，要知道我这法宝中最关键的秘密武器没有施展出来呢，我三步两步追上去捉住了林，拥在怀中，抱住了就是深深的舌吻，林刚刚忘情地投入其中，这时……只听从花篮中传出另一个“我”的声音，“宝贝，我们玩杀人的游戏好不好？”林一愣，登时崩溃，在我舌头上狠狠咬了一口，“就知道你没安好心！”但我还是拥了林很快闪入院科协，把我的第一个情人节的最后一道手续给办了杀人！有什么能 比上杀人的乐趣！我们捉对搏杀了三次。第一次是我杀林。第二次林说要自杀。第三次我说要不化干戈为玉帛？林首肯。于是我们进入加时赛。跟林一起，大学生涯方不觉得虚度。见过林的，都说我们绝配，郎才女貌，天造地设的一对璧人。这样的日子只盼没有尽头。
自从九九年高考再次大幅度扩招以来，学校里刚来的新生生源素质良莠不齐。斗殴、群架的事情层出不穷，长江后浪推前浪，不知道究竟是我们太落伍了，还是因为他们太前卫？林有一个女老乡被刺，治疗期间，林去探望过几次，回来后颇多感慨。林的老乡居然是被自己男朋友刺伤的。那女孩是个个性豪放的女子，我也只能这样委婉地评价她，至于怎样理解豪放，那就仁者见仁，智者见智了。我曾经见过她几次，头发染得五颜六色，一身性感装束，倒是挺节省布料。可能因为我不喜欢抽烟的女孩子，我对她缺少好感。这样的女子是不可能有贞洁可言的。光我亲眼看到的，她一年中至少换了五六个男朋友，人见人上，被称之为公交车，荡名远播。常在情场混，哪能不伤人。后来遇到一个暴烈的男朋友，撞到她与别的男人约会，抽了她一记耳光，她本来就不是吃素的，当即分手，搂了另一个男人扬长而去。被踹的男生却心有不甘，几次要求和好，都被拒绝，哪知道这个男生也不是省油的灯，最后一次摊牌时索性揣了把刀子，约那女孩子在我们学校的花园里见面，几句话又没谈拢，拔出刀子来就胡乱捅了女的几下，然后扬长而去，打车到了火车站，潇洒地找了段铁轨趴上。女的立刻被送到市医院急救。个把小时后，男的也被送到了市医院急救，一对冤家就在隔壁一起抢救。也许是火车压过来的瞬间求生的欲望让他决定离开轨道，他没有当场毙命，只是双腿从大腿根部被火车齐齐碾去，血流如注。最后因为大动脉失血过多，虽然经过抢救，还是连一个晚上都没有熬过去就驾鹤西去，给阎王爷作干儿子去了。而女的，万幸几刀子扎下去都没真正扎中要害，不久转到普通病房，经过几天观察，无大碍，根据学校的医疗政策，又被转回校医院。说起来我们学校的医疗政策挺黑的，为了降低报销费用，能在校医院治疗的，绝不同意学生去外面治疗，除非你是自费，经常因此而耽误学生的病情。一对恋人，一死一伤。伤的那个刚刚能自己下床活动的时候就找人帮忙买了几盒好烟，没事儿一样，整天在医院门口悠闲地晒着太阳吐着烟圈。虽然那个女孩未必值得去爱，但是看着这么痛心的事情发生，特别是用生命践踏爱情的做法令林感慨万千。在林看来真正的爱情应该是忠诚、包容并付出。我想这也是大多数人的想法。张爱玲说：于千万人之中遇见你所遇见的人；于千万年之中；时间的无涯的荒野里；没有早一步；也没有晚一步；刚巧赶上了。那就是缘分！咱们中国有句老话，叫作：百年修得同船渡，千年修得共枕眠。上帝抽出亚当的一根肋骨做出了他的夏娃，所以西方人信奉：女人是男人的肉中肉， 骨中骨。这相识本就不易，既然遇到了，选择了，那么就该互相珍惜。但问耕耘，莫问收获。要为了付出而付出。曲终人散时，如果离开能让对方更幸福的话，那么选择一次离开又何妨？至少不会两败俱伤。林说：爱，首先是付出。温柔而美丽地付出，用一颗心去包容另一颗心。而不是威胁或者暴力。更不能成为互相伤害的理由。离开有时候也是一种爱的付出，正如妥协有时候也是一种美丽的坚持，谎言有时候也是一种善良的诚实。多么矛盾却又真实的道理，林说的时候，不知为何，心里竟隐隐刺痛了一下，我用手揉了一下心脏，点头同意她的观点，“是啊，人生有时候充满了矛盾。”经历过这样的事情，知道人生短暂，爱情可贵，让我跟林懂得应该更加珍爱对方。天气慢慢转凉。北方的秋来的要早至少一个月。初秋了，教学楼外面的几株枫树，叶子早已经不像刚回来时那样精神饱满，日显单薄，竟渐渐有了些疲惫，有些苍桑，有些无奈，每次看到这些，就格外容易让人心中泛起凉意。快乐的积累总是需要漫长的过程，而噩运却从不按照章法出牌，它们总是突如其来，让人措手不及。
那天林有课，我闲来无聊跑去院科协，见里面笑得风生水起，凑过去一看，正在放电影，《Home Alone Ⅲ》（小鬼当家3），前面两部看过，甚是搞笑，所以也凑上去看起来。演到那个被电把裤裆烧穿的匪徒正在屋子中搜人，小鬼亚历把宠物老鼠放出去，老鼠爬到男人裤裆里面，然后猥琐地在裤裆中探头探脑，女匪一看到老鼠，一惊，拿着大棍子照男匪裤裆就是致命一击，老鼠没有打着，男匪却拔地三尺，抓了裆部杀猪般嚎叫。屋子里面看到这里，笑声震天，笑得正欢的时候，我们老四找到我，拉了出去，说大家都在找我，让我赶紧回去。我说先看完了再走吧，一面回头瞅了一眼里面的电影，老四说不行，来的人很急，弟兄们都出来找我了。我一愣，笑着说，“不会吧？有什么事情这么急？谁找我？”“一个高个子的年青人，说是你好朋友，自称柳刚。”我一震，脸上的笑容登时凝结，愣在哪里，失声道，“你说谁？！不可能啊，这怎么可能呢？”“他自己这么说的。老五，你怎么了？”老四看我神色有异，关心道。“没什么，咱们赶快回去吧。”我进屋拿了自己的东西就走。“出什么事情了吗？”老四不安地问我。“我也不知道，我心里也没有底。”我一面摇头一面陷入沉思。柳刚？他怎么会突然来找我？我一路上都在纳闷。细算下来，我们差不多已经三年多没有见面了。我心里隐约觉得有什么事情不妙，却又不知道是什么。只知道这上千里路绝非儿戏，不是说来就来的，况且如此行色匆匆。莫非她有什么意外？我心头一痛，竞是那种无法克制的痛，不知痛在何处，却无法抵挡那种钻心的痛，顿觉浑身无力。过了片刻，等稳住心绪，仔细思索再三，觉得自己多心，绝无可能，才稍为宽心。柳刚是我高中时最要好的朋友。这好有两层原因。其一，他确是我最要好的朋友。其二，是因为她，柳刚最疼爱的人。她叫柳心。不需我多说你们也能够猜到她便是柳刚的妹妹。有一句话说得好：因为曾经彼此深爱过，所以成不了敌人；因为曾经彼此伤害过，所以也做不了朋友。也许真的因为她是我的初恋，我常想起她，除了痛还是痛。却从来没有恨过她从来没有想起过，要恨这个把我从天堂推入地狱的女人。我奇怪，一直以来，我竟然忘记了要恨她！我们曾彼此深爱过。爱得刻骨，也必然痛彻心扉。一朝情伤，十年怕爱。所以从此以后我忌谈感情。三年没有碰，受过伤的人知道，怕疼。当一切都成为过去的时候，那些曾经的幸福反而成为最致命的。让你想起来，不觉得能够温暖多少回忆，但觉悸恸。往日那些笑声竟能令人不觉落泪。都说男子自古多薄情，其实只因未到 情深处。这样想着，思绪不觉如沸。往事狂野般卷来，铺天盖地，不给人喘息的机会。这就是命运。想要抗拒，却无力抗拒。连思绪都会受地心的引力，无论逃离多远，都要降落回现实。当闭上双眼，往事纷沓而至，萦绕着浮上心头，穿过重重岁月迷雾，阵阵心痛袭来，这是永远骗不了自己的。心脏，永远是最诚实的。除了痛，还是痛。爱过的人，都知道，什么叫无以复加。记忆只能累积，越是想要忘记的越是深烙在那里。一生中唯有此时，如此痛恨。上帝残忍，在给我们生命的时候，却剥夺了我们删除记忆的权力。我说自己想起她的时候，除了痛还是痛，都忘记去恨。其实让我怎么去恨呢？能让我如此心痛的，这一生，也许只有她。
我跟柳刚同班，那时整天一起鬼混。初识柳心的时候，她才初三，低我们一届。柳心双重性格，但是外向性格突出一些，内向的时间较少，总跟在我们一起玩。我就那样看着这个美人胚子一天天出落得亭亭玉立。柳心也很美丽，虽然没有象叶林那样美得惊天动地。林是那种一看就会让人无可救药走火入魔，是我一辈子见过的女人中最美丽的。柳心不一样。她安静的时候，就像一泓秋水，清澈，不染尘世，淡定，无比淑女。开朗的时候又活力四射，脸上永远是坏坏甜甜的微笑。让人又爱又疼。我们三个总是形影不离。通常青春期的时候，由于心理、生理上的变化，男女之间会产生一种微妙的距离。但是柳心不，她上了高中之后还是一点不避讳地跟我们一起疯一起闹。她父母从来不约束我们。正如你所想象的，感情就象是流行病毒一样。来势未必汹涌却让人无力抗拒。于是，我们恋爱了。
于是我们破天荒第一次，背靠着背，坐在林子边，看着太阳从林子的这边落下去，又从那边升起。因为我家那时离校不近，我是一半走读，一半寄宿。春末秋初，走读。而到了深秋以后，昼短夜长，天气转凉，寒气加重。那时走读就比较辛苦，冷且不说，总是起早摸黑，行路不安全，特别是有霜雪的日子，所以每逢冬春之间，我就不再走读，转成寄宿生。95年冬天，胶东半岛曾经发生过一场地震，一定还有人记得。那天晚上我睡前在听录音机（带收音功能的那种）的音乐台，睡得有些晚。等困了的时候，摘了耳机要睡觉了，听到宿舍的门在那里咣当咣当直响，我还在那里想：今天晚上的风怎么这么大？把门刮得这么吵！然后就不满地掖了掖被子，倦着身子睡了。其实我哪里知道那是地震的前奏，就跟交响乐似的，高潮来临之前往往会有比较舒缓的前奏。半夜惊醒。我睡觉比较沉，是被楼道里的喧哗惊醒的，朦胧中睁开眼一看，我们宿舍的人也都爬起来了，就问怎么回事。“地震了，赶快起来往外跑！”他们一边手忙脚乱，一边紧张地说。我一听，睡意立刻全没了，一骨碌，爬起来抓了衣服就往身上胡乱一套，穿上鞋，也不系，跟着大家就往外跑。到了一楼的门厅，只看到黑压压的人头撺动，管理员不在，把门从外面反锁住了，出不去！电闸也在管理室内开不了。中国人一直缺乏灾难中的逃生技巧，那时老实的我们从来没有人想过要把大门砸开。大厅里人挤人，所有人都很焦燥不安，现场十分慌乱。我也很恐慌这么多年除了读书什么也没有做，我不会就这么被大楼埋了吧？那时脑子空白，能想起的不多。那一刻真的很绝望。特别是再被周围无数绝望的长吁短叹所淹没的时候，心里是凉透了。死并不可怕，可怕的是等死。楼还在一阵阵的晃动，时而还扑簌簌落下一些剥落的天花板墙皮。求生的欲望让我拼命挤到了门口，其实就算是挤到门口也没有用。因为门是反锁的。高大的木门，宽四米左右，高大概两米七、八，肩部以上才是玻璃，结满了厚厚的冰花。那些比较靠下边的地方，玻璃上的冰花被这么多人呼吸的热气给暖得颜色正在变深，不再是晶莹的白色，用不了多久就会融化，我拿指头划了几下玻璃，外面映进雪光来。外面有人影晃动。怎么可能是她？让我诧异。我赶紧拿袖子把玻璃又擦了擦，没错，是她！阿心居然在门外面！正趴在玻璃上努力地往里面看！还有柳刚！他们正隔着厚厚的冰花焦急的在人群里寻找我。大厅里面很黑，他们看不清楚里面。外面的积雪映得却很亮。我就在她的不远处，看到她那么焦虑，楚楚可怜的样子，我心里好感动，恐慌一扫而光，突然 觉得就算是现在楼真的塌了又能怎样？一样分不开我们！我拿指背使劲敲了敲玻璃，隔着门逢大声喊她的名字。声音几乎被外面的风声跟里面的嘈杂声淹没，但他们还是听到了我敲玻璃的声音，看到被我擦出来的玻璃，跑了过来。隔着玻璃，我能看到她的眼眶里还噙着泪水。阿心看到我之后，就站在外面，面对面跟我隔着玻璃对望着，泪水一下子滴落，眼睛红红的，人却笑了。“离开这里，到安全的地方去，我不会有事的。”我大声说，那时突然变得像个男子汉。阿心把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没有说话，就那样定定地看着我，笑得很腼腆，眼神里面无限温柔。过了片刻，从口袋里面掏出一样东西，在左手手心上写了几个字，然后把手向着有亮光的地方斜推到我眼前，借着雪光，我隐约看到掌心上写着几个很大的红字，定睛看仔细，原来写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