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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魂断欲海-第3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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步离开这里,一边走着一边心里想道:“今天这事儿确实做得有些唐突、有些幼稚,这样做也只能出出胸中的恶气,什么问题也解决不了。可是……可这也算是一种斗争方式,像贾兰姿这样的人叫她知道知道群众是怎么看她的也好。”想到这里,奕子强感到心中无比的畅快、惬意。他甚至大发起感慨来:“这老百姓就是公道,难怪人们说老百姓心里有杆秤,确实如此,一切历史最终都要接受老百姓的裁判,一切人物最终都要接受老百姓的臧否。老百姓就是天哪!谁若是惹恼了老百姓,谁就早晚要被老百姓扫进历史的垃圾堆!”想到这里,奕子强更加坚定了与邪恶势力斗争的决心。快慰之余,他加快了自己的前进步伐,他要将今天的事情尽快告诉胡建兰和李红竹,叫她们也分享一下今天这场斗争胜利的喜悦。


第二十八章
  时光已经进入到二○○一年八月,胡建兰终于踏上了回家的路程。她的心情极为复杂,甚至可以说有些凄惶:一方面她极其急迫地要见到生她养她的慈祥而又可爱的妈妈,她还要与阔别了近五年已经从大学毕业了的弟弟妹妹好好团聚团聚;另一方面,她又非常害怕看到她的这些亲人,因为她是带着满身伤痕和满腔屈辱踏上归程的。
  她一路上不断想着:见到亲人以后,如何向他们述说最近几年的悲惨遭遇呢?倘然他们知道了自己前些年的屈辱生活又该怎么办呢?从胡建兰进城那年起,她所经历的每一件惨痛经历,都似过电影一样,一幕幕地在她脑际闪现,又像食人虫一样,每一分每一秒都在噬咬着她的心灵。胡建兰下了火车又换汽车。可是,离家越近她的心情愈加紧张,她的思绪愈加纷乱。正在她心事重重的时候,汽车已经开进了距离她家尚有二十多里地的白桦镇汽车站。胡建兰未等下车,只见弟弟胡建雄和妹妹胡建梅早已等在站里。她赶紧拿起随身携带的手包,下了车就与弟弟妹妹紧紧拥抱在一起,三个人眼睛里都闪动着激动的泪花。只听妹妹胡建梅连声说道:“姐姐,你可想死我了,你可想死我了!”说着,竟然哇的一声哭了起来。胡建兰与胡建雄也都泪水涟涟。一块下车的其他旅客不知这姐弟、姐妹之间发生了什么,有的惊讶地望望,有的还站在那里观看。
  胡建兰镇定了一下情绪,说道:“我们快取行李,打个出租车走吧。”
  弟弟胡建雄说:“姐姐,为了叫你饱览一下咱们琵琶镇最近几年的变化,我特意借了一驾马车,等在车站外面呢。我们就坐马车走吧。”
  “也好。”胡建兰说,“我已四年半没回家了,我魂牵梦绕时时刻刻都在思念家乡。今天咱就一路走着,一路看着。”
  说着,姐弟三人从汽车的行李箱中提出行李,出了车站,上了马车,胡建雄把大鞭子一晃,马车就奔上了去琵琶镇的大路。走了不到半个小时,马车开始进了山区。但见四周山上各种松树、桦树、柞树郁郁葱葱,山脚下、野甸子上山花烂漫,大清河水波光粼粼,燕子、小鸟或在空中翻飞,或在草丛、林间跳跃。这里的风光可真是美丽迷人啊!
  琵琶镇就坐落在这样一个优美的环境里。琵琶镇虽然交通十分不便,生产也相对滞后,但这里人杰地灵。远的不说,建国以后,这里就走出去四十多名大中专学生,有的还当了领导干部、专家、学者,北京的人大会堂和民航部门还在这里招走了数位气质高雅、长相靓丽的服务小姐。你看,眼前的大马车上坐着的一男二女,不是才气出众,就是貌美动人。
  赶着大马车的胡建雄,刚从北京大学法学院毕业,他不仅相貌英俊,气质高雅,而且才华横溢。坐在胡建兰身边的胡建梅,也是个才貌双全的女孩。高中毕业时,她的高考成绩本已达到省重点大学本科录取标准,但她为了照顾妈妈和减轻姐姐负担,却念了一个离家较近的财政专科学校,因此与哥哥胡建雄同时毕业。
  姐弟三人一路走着,一路观赏着家乡的美景和家乡面貌的巨大变化。因为妹妹胡建梅先于姐姐、哥哥回家,对于家乡的景象已经了然于胸了,所以她更多地是依偎在姐姐的怀里不断地盯着姐姐的脸问这问那。她突然像有了什么发现似地问姐姐道:“姐姐,你还是那么漂亮,只是瘦了一点,你是否工作太累?”
  坐在车辕子上的胡建雄回头望了姐姐一眼,叹道:“姐姐为了给妈妈治病和为了支持我们求学,太辛苦、太操劳了。”
  “一个人挑起全家这么重的担子,姐姐能不累吗。”胡建梅有些心疼地说。
  胡建兰听了弟弟妹妹的话,泪水直在眼圈里闪动,但她什么也不想说,只是眼睛望着远处默然不语。
  胡建梅怕谈起姐姐在外拼搏的辛劳,引得姐姐伤心,于是便赶紧打住了这个话题,又像孩子似地问姐姐道:“姐姐,你已四五年没回家了,你看咱家乡有没有变化?”
  胡建兰举目向四周望了几眼,说道:“变化还不小呢,那边多了一排楼房,那儿好像是新冒出来的一个工厂。”
  弟弟胡建雄赶紧抢过来说:“那是一个新建的榨油厂,咱乡生产的豆油还远近出名呢。”
  大约走了两个来小时,马车已进了乡政府所在地琵琶镇。乡亲们见了这姐弟三人,都热情地过来打招呼,还有些稚童围上来跟着马车边跑边嬉笑着。可胡建兰无心与乡亲们多说什么,她好像也很怕乡亲门多问些什么,她只希望弟弟将马车赶得块些,再快些。一会儿工夫,马车来到了镇东头的自家大院门口,车尚未停稳,胡建兰便跳下车径直奔向院里三步两步就扑向站在房门口依门翘望的妈妈怀里。母女俩相见未等说话,就紧紧抱在一起,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扑簌簌落了下来。这眼泪中究竟蕴含的是悲,是喜,还是悲喜交集?一时谁也难以说清。这一家人的日子能熬到今天这个样,确属非常不易!
  胡建兰的父亲因车祸殒命之后,家里唯一的收入就是妈妈唐悦秋每月七百元钱的养老金。这几年,妈妈治病的钱以及建雄、建梅读书所需要的所有费用全是胡建兰一人承担的。家里的千斤重担完全压在胡建兰一人肩上,今天妈妈能够安在,胡建雄、胡建梅又都学成归来,怎能不叫这一家子人唏嘘感慨呢?!
  胡建雄将马车送还了邻居,急忙回来与姐姐妹妹齐聚在妈妈住的那个房间。一家四口,嘘寒问暖,有说有笑,好不热闹。今天,胡建兰的心绪虽然仍很烦乱,但是她在见到亲人以后,似乎将往事忘却了许多。此刻,她也有说有笑了,她好久没像今天这样高兴了,她甚至倒在妈妈的怀里打了好几个滚儿,童年时代在妈妈怀中膝下那种幸福感似乎又回到她身边了。当然,胡建兰在高兴中脸上又不时透出种种悒郁、惶惑,她的笑里也往往夹带着某种凄凉酸楚。好在弟弟妹妹并没在意,大家热闹了一阵子,弟弟早跑到市场打酒买菜去了,妹妹则扎上围裙忙着做饭烧菜。卧室里只剩下妈妈和胡建兰。妈妈一边拉着胡建兰的手,一边总是不断地端详着女儿,问一些她最关心的事儿,过了好半天,她若有所思地说:“小兰,你比离家那年瘦了不少,脸色也有些憔悴。”胡建兰淡然地说了一句“可能瘦了一点”,再就不作声了。这边母女俩唠着,那边胡建雄、胡建梅早已把饭菜置办好了,一家人围到餐桌前,终于可以吃上一顿团圆饭了。胡建兰一个劲儿地往妈妈的碗里夹菜,而胡建雄、胡建梅则既孝敬妈妈,又不时地让姐姐吃这个吃那个。
  几口饭菜下肚之后,胡建雄首先斟满一杯白酒,举起杯来,无限深情地说:“今天是我们家里多年没有的大团圆了。这第一杯酒祭奠父亲,父亲在世的时候,为了我们的成长,付出了巨大的辛劳,他老人家的大恩大德,我们永远无法报答了,祝他老人家在另一个世界能够幸福。”说着,就把杯中的酒洒在了地上。接着倒上一杯啤酒,举起杯来面对妈妈说:“这第二杯酒敬给妈妈,妈妈含辛茹苦养育了我们,这些年我们在外学习,你一个人孤苦伶仃在家度日,身体又不好,我们做儿女的未能在膝下尽孝,妈妈受苦了,多谢妈妈。”话未说完,眼里已经噙满了泪水,便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胡建兰与胡建梅也泪水满面,望着妈妈将自己杯中的啤酒喝下去了。胡建雄又倒上第三杯酒,充满感情地望着姐姐说:“这第三杯酒敬给姐姐。爸爸去世以后,妈妈又病退回家。我和妹妹能够念完大学,全靠姐姐供养资助。姐姐为了我们,不知吃了多少苦,遭了多少难。可以说,没有姐姐的付出,就没有我和建梅的今天。姐姐对我们的恩情赛似父母的恩情,我们只要还有一口气,就不会忘了姐姐的大恩。来,建梅,将这杯酒干了。”胡建雄与胡建梅同时与姐姐碰了碰杯,一起将酒喝下去了,只见两人的热泪又滚滚而落,而姐姐胡建兰已经泣不成声了。
  妈妈唐悦秋自然也是泪流满面。她并无心思吃菜,更无心思喝酒,还是一个劲儿地问胡建兰这些年是怎么过来的,又问胡建兰为什么到现在还不成家,当然也不时地问问胡建雄和胡建梅学校里的一些情况。那种慈母关心儿女的殷殷之情实在令人感动。胡建兰虽然是一个极为诚实的姑娘,可是她面对妈妈的一再叮问,就不能不撒些慌了。她说她先是在一家外资企业打工,薪酬较高,只是工作很累。后来与一个女友合伙做服装生意,就更得没白日没黑夜地拼命了。自己到现在还没处男朋友,是因为没有遇到合适的。
  一家人边吃边喝边唠,不觉一个多小时过去了。孩子们知道妈妈身体不好,担心时间长了妈妈支撑不住,尽管在酒桌上还有说不完的话,也就早早收场了。
  胡建兰家住的是一栋两室一橱的房子。吃完饭后,三姐弟将妈妈安顿在西屋休息睡午觉,他们三个却聚到东屋细论未来打算,包括如何安排好妈妈后半生的生活,让她老人家过个幸福的晚年。
  三姐弟虽是一母所生,性格却各不相同。姐姐胡建兰善良,娴雅,温柔,富有责任感和牺牲精神。弟弟胡建雄热情豪爽,精明干练,富有强烈的正义感。妹妹建梅性格内向,平素寡言少语,在人前人后绝不多说一句话,但心肠极好,待人诚恳,明事达理,具有一种人见人爱的淑女品格。
  所以三个人聚到一起,还是胡建雄先发表意见。他说:“姐姐为了我们作出了巨大的牺牲,已经二十三岁了还没成个家,我看姐姐下一步的头等大事,就是找个好姐夫,建立一个美满幸福的家庭。我在北京一个律师事务所已经找到了工作,我要为实现社会公平正义而奋斗。只是不知如何安排妈妈,我想将她接到北京去住,但短期内又不具备条件。”
  胡建梅听到这里,赶紧接过话头:“我早就跟妈妈说好了,我已被分配到县财政局当干部了,回来前我已在县财政局报了到,并且在县城里租好了房子,妈妈就跟我到县城去住,一者可以与我做伴儿,二者我也可以好好照顾妈妈。姐姐和哥哥放心就好了。”
  胡建兰始终未谈自己未来的打算,弟弟妹妹不断地逼着她也谈谈自己的想法,每当这时,胡建兰只是凄然地淡淡一句“以后再说吧”就不再言语了。
  第二天下午一点多钟,正当姐弟三人聚在东屋继续探讨未来打算时,一位乡邮递员骑着自行车进了院内,他透过窗玻璃看见屋里有人,便对着东屋大声喊道:“有你们家的信,请出来拿一下。”胡建雄拉腿跑到院内,一面接信,一面请乡邮员进屋坐坐。邮递员说了声“不了”,未等胡建雄道谢,便飞身上车匆忙出院去了。胡建雄见信是写给他和妹妹的,一边往屋里走,一边将信打开,但见信内写道:
  胡建雄、胡建梅:
  你们都从大学毕业了吧。可是,你们知道你们的姐姐是靠什么赚钱供你们读书的吗?她是靠出卖肉体赚的钱。她是我们这里有名的“蝴蝶兰”,骚男人都很喜欢她。所以她赚的那些钱并不干净。她不仅靠出卖肉体赚钱,她还破坏了别人的婚姻。我恨死她了!请你们管管你们的姐姐吧!
  一个关心你们的女人于松江市
  2001年8月9日
  胡建雄看完了信,犹如晴空炸了个响雷,几乎将他震倒。但他又怀疑自己是否看走了眼。他用手背使劲儿揉了揉眼睛,重新将信看了一遍,确信自己没有看错,心里更是惊悚不已。但,他止住脚步冷静下来略一思考,感到这信来得有些蹊跷,并不可信!就姐姐所受的教养来说,就姐姐的思想品德来说,她绝不会做出那样出格的事儿来。由于胡建雄根本不相信那信的内容是真实的,所以他进屋后便随意将信递给姐姐说:“姐姐,你在松江市得罪谁了?你看这人有多坏,你刚刚回家,她就寄来一封这样恶毒的信来攻击你、侮辱你!”
  本来心情就惴惴不安的胡建兰,精神骤然紧张起来,她接过信匆匆瞭了两眼,尚未将信看完,就双手发抖,脸色铁青,头冒虚汗,浑身瘫软,一个趔趄倒到了沙发上,那信也飘落到地上去了。
  “姐姐,你不要上火,不要着急,那是你得罪了谁,她故意坏你,我们不会相信的。”胡建雄一面后悔不该将信交给姐姐,一面压低声音劝慰姐姐。
  胡建梅的精神也骤然紧张起来,她急忙将飘落到地上的信拾起来看了几眼,不觉也吃了一惊,但她立即也安慰姐姐说:“姐姐,我们不会相信这信的内容的,你千万别上火!”
  弟弟和妹妹的话,并没缓解胡建兰的紧张心绪。胡建兰的心情本来就很惶恐,再加上受到那信的刺激,一时急火攻心,两眼一闭竟然昏厥过去了。
  无需再说什么了,一切都明白了。这时胡建雄与胡建梅似乎都意识到了那封所谓“恶毒的信”并非空穴来风。但,他们仍然相信他们的姐姐是好姐姐——她不是被人逼着走上了错路,就是为了承担家庭责任……他们不敢也不想再往下想了,急三火四抢救姐姐。胡建雄一屁股坐到沙发上,抱起姐姐的头,就用力去掐她的人中,一面嘴里低声喊着:“姐姐,你醒醒!你快醒醒!”胡建梅则去找了一条毛巾蘸上冷水敷到姐姐头上,嘴里也是不住地小声说着:“姐姐,你别上火!姐姐,你醒醒!”
  两个人折腾了好一阵子,胡建兰才慢慢醒了过来,她矇眬着眼睛看了看弟弟妹妹,泪水如雨水一样倾泻而下。但她什么话也说不出来。胡建雄和胡建梅一时也不知说什么好,他们又怕惊扰了正在休息的妈妈,只好抱着姐姐饮泣不止。
  过了好一会儿,胡建兰稍稍稳定了一下情绪,这才十分痛心、十分愧疚地对弟弟妹妹说:“建雄,建梅,我对不起你们,我确实对不起你们啊!”说完,哭得更加厉害了。
  “姐姐,是我们对不起你啊!为了这个家,你作出了这样大的牺牲。早知这样,我们……就不念那个大学了!”胡建雄实在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了,扑通一声跪到姐姐面前,竟然嘤嘤哭出声来。
  作为一个女孩,胡建梅更是接受不了这样严酷的事实,她也扑通一声跪到姐姐面前哭道:“姐姐,这代价也太大了!这代价也太大了!这叫我们怎么报答姐姐啊!我们不是成了罪人了吗!?”
  由于兄妹二人实在接受不了这样的事实,实在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因此那哭声就由无声饮泣变为低声啜泣,又由低声啜泣变成了放声痛哭。这一来可真的惊动了正在西屋休息的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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