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78-我的课桌在哪里-第25章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国家教育督导团已向上述四省市印发了专项督导检查的意见,提请地方政府研究整改方案,采取措施切实解决存在的问题,并向国家教育督导团报送整改意见和进展情况。
四省市的情况如此,全国的情况大同小异。
问题是,即便全部解决了农民工子女的学费负担,即便城市的公办学校全部向农民工子女敞开大门,农民工子女依然必须面对最后一道难以逾越的鸿沟——“上高中”和“高考”。
按照现行政策规定,农民工子女即便在城市里读完小学和初中的课程,上高中和高考还得回到他们的老家——即所谓的“原籍”。也就是说,上高中和考大学,必须在户口所在地。近年来,各省市都在进行教学和教材改革,高考的试卷也各不一样。那么,如果让这些读着城市中小学课本长大的农民工子女,再回“原籍”去参加高考,又是另一种不公平的竞争,又是另一种的歧视,他们的心灵将再一次遭遇创伤。
从根本上说,农民工子女的教育问题,是不合理的户籍制度及城乡二元结构体制的产物。
我们应该充分认识到,农民工子女的教育问题,涉及到儿童的教育权利,涉及到教育机会的平等,涉及到城市未来的发展,涉及到户籍制度和城乡体制的改革。
二00五年六月,《中华人民共和国义务教育法》修订工作开始启动。现行的义务教育法颁布实施于一九八六年,二十年来,随着政治经济的变化,特别是经济发达地区和落后省份之间教育的不均衡发展愈加突出,修订义务教育法屡屡成为近年全国恿交嵊呼声最高的议案、提案。
至年底,修订草案已数易其稿,国务院法制办形成的征求意见稿分9章93条,条文数已远远超过现行义务教育法的18条。
十月十六日,部分教育专家及一线学校校长在京举行了“《义务教育法》修订草案研讨会”。会上,专家们充分肯定了《义务教育法》修订草案的法律突破,认为修订草案的内容比现行法律更加详细具体,可操作性更强。更重要的是注意到了新形势下的新问题。但是,专家们认为其中还有一些法律条文和规定还值得商榷。比如流动人口子女上学的问题,修订案第十二条提出:“适龄儿童、少年的父母或者其他监护人在非户籍所在地工作或者居住的,适龄儿童、少年可以在其父母或者其他监护人工作或者居住地接受义务教育,并享有与当地适龄儿童、少年平等的接受义务教育的权利。”有专家指出,尽管这样的改动有助于改善现实情况,但这个规定实际上还是不明晰,最重要的是没有规定如何惩治拒绝接受非本地儿童入学的行为,因此对学校没有有效的约束力。有专家指出,修订案已经注意到为残疾儿童、少数民族聚居区设置学校,但却没有想到为农民工子女设置特殊学校。农民工子女属于弱势群体,在教育上如果没有国家的支持和保障,其权利将难以实现。针对城市学校拒纳农民工子女入学的现象,也有专家提出了一个解决方案,就是国家按照学生的数量来划拨经费,学生到哪里,经费就划到哪里,这样就可以解决农民工子女的上学问题。
农民工子女的教育问题,不仅仅是个教育问题,同时也是一个社会问题。兹事体大,关乎我们整个民族下一代的素质。
国家及其各级政府对此应有“大政策”、“大动作”,应从战略的高度,从整个社会城市化、现代化发展和建设和谐社会的角度,动员全社会参与,解决好农民工子女的教育问题。
对于一个饱经忧患的古国来说;
对于一个崇尚教育的民族来说;
对于一个带领十三亿人民正在向和谐社会迈进的中国政府来说;
解决农民工子女的教育问题,刻不容缓,也义不容辞!
《我的课桌在哪里》 第三部分后记
我又一次来到龚村;来到行知打工子弟学校。
似乎成了一种习惯;这一年多来;只要有时间,我便要来这所学校看看。
依然是那片低矮破旧的平房区,那条坑坑洼洼的小路。
刚刚入冬,易本耀校长已经早早戴上了那顶鸭舌帽。
“来啦!”易本耀热情地对我打招呼。
“来了。”我说,“我想随便找个班听听课。”
易本耀说:“老师们你也差不多都熟了,你就自己随便找个班,随便听听吧?”
走进初一(二)班,语文老师正在给学生们讲解鲁迅先生的名著《从百草园到三味书屋》。
鲁迅先生通过对百草园和三味书屋美好生活的回忆,表现了儿童热爱自然,追求新鲜知识,天真欢乐的心理。
“我家的后面有一个很大的园,相传叫作百草园……不必说碧绿的菜畦,光滑的石井栏,高大的皂荚树,紫红的桑葚;也不必说鸣蝉在树叶里长吟,肥胖的黄蜂伏在菜花上,轻捷的叫天子忽然从草间直窜向云霄里去了……”
学生们的朗诵声,仿佛描绘出了一幅曾给少年的鲁迅以无限欢乐的百草园的全景图……
然而,我的脑海突然冒出了个“一闪念”:若干年后,我身旁这些来自全国各地的农民工子女们,当他们回忆起自己童年、少年、青年时代在城市的生活时,留下的是欢乐和幸福的印记?还是被歧视的压抑?
这些年来,由于致力于报告文学的创作,我有机会深入到农村,深入到西部、西南部农村,真切地感受到了贫困地区农民的生活状况——那是城里人靠想象所想象不出的贫困啊!
我所创作的几部报告文学作品,也都是与贫困有关,从《“希望工程”纪实》到《中国山村教师》,从《中国贫困警示录》到刚刚完稿的这部《寻找课桌》。
有人称我为“反贫困作家”,说我有贫困情结,那是黑色幽默。贫困不是好东西,世上有谁会喜欢贫困?
《“希望工程”纪实》发表后,引起了强烈的反响。我觉得这部作品有一点作用是不可磨灭的,它让广大读者了解到了当时贫困地区基础教育的真实状况。尽管在贫困地区,当时到处可见“治穷先治愚,治愚办教育”、“再穷不能穷教育,再苦不能苦孩子”这样的标语。但是,口头的重视并不等于实际的重视,贫困地区基础教育的困惑和危机,其透明性和公开度是非常有限的。
记得有一天,我到湖南凤凰县禾库乡采访。由于地处高寒地区,交通不便,这里被称为是凤凰县的“西伯利亚”。
我问学区的负责人:“咱们乡适龄儿童的入学率是多少?”
他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本子,告诉我:“我们全乡适龄儿童共有一千四百六十九人,已经入学的有一千三百零五人。算下来,入学率差不多能达到百分之九十五、六吧!”
跑了这么多地方,我也有些经验了:“你这个地方这么穷,我敢肯定,入学率达不到百分之九十五、六。”
学区的负责人十分尴尬。
我有些抑制不住自己的激动:“你们老说山区穷、穷、穷,可一报入学率竟这么高。我又不是来检查你们工作的,我只是想多了解一些真实的情况,好帮你们呼吁呼吁。”
一旁,县教委陪同我来的同志也说:“你们就按实际情况汇报吧。”
学区的负责人忙从口袋里又掏出一个本子,翻了翻,说:“刚才的数字,是去年教育大检查时上报的数字。我们实际入学的学生只有一千零二十人,加上上学后又流失的一百七十多人,全乡失学连辍学的儿童一共有五百多人。这是最近刚刚统计出来的。”
如果按照这个数字计算,这里适龄儿童的入学率还不到百分之七十。我感到十分悲哀,这些山里人,日子过得如此艰难,为什么还要自己在欺骗自己?不过,凭心而论,他们这种农民式的“欺骗”,也是出于一种无奈。后来,有知情者告诉我,农村搞“普九”(普及九年制义务教育),为了达标,哪个地方不作假?哪个地方都做假。有人说得更尖锐,说现在很多统计数字都是:村哄乡,乡哄县,大家都哄国务院。
我以为希望工程的成功,不仅仅在于它筹集了多少善款、救助了多少失学儿童;更重要的是它让国人和政府官员,从一个侧面感受了农村基础教育所潜伏着的真实的危机,引起了人们对教育的关注……
转眼间,十几年过去了。
这一年多来,我一直奔波在打工子弟学校之间,我的心和农民工子女们紧紧地贴在了一起。
记得温家宝总理在十届全国人大三次会议中外记者招待会上,解答有关“三农”问题时说:“我想起了诺贝尔奖获得者、美国经济学家舒尔茨的一句话。他说,世界上大多数人是贫穷的,所以如果我们懂得了穷人的经济学,也就懂得了许多真正重要的经济学原理。”
舒尔茨还有一句名言:“影响经济发展的诸因素中,人的因素是最关键的,经济发展主要取决于人的质量的提高,而不是自然资源的丰瘠或资本的多寡。”
然而,数以千万计的农民工子女,现在连基本的义务教育都享受不到,将来又何以谈得上“人的因素”和“人的质量”?
这个庞大的弱势群体的确让人忧虑啊!
他们能不能接受基本的教育?能不能健康成长?能不能融入都市?都市能不能接受他们?这些都关系到社会的稳定,社会的发展,甚至关系到我国现代化的成败。
好在我们的政府已经开始关注这个问题了。
我常常在想,作为一名作家,尽管既无权又无钱,但手中却有一支笔,我们可以用这支笔去关注现实生活,传递百姓心声——这,便是我创作《我的课桌在哪里》的一种动力!
2005年岁末
=TXT版本编辑制作TurboZV,更新消息请访问 turbozv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