错位-第1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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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要谈的是一件很麻烦的事；因此订了个日本料理的单间。说是日本料理也不过是找了家地点在西麻布的比较讲究室内装饰的、味道还可以的料理店。一是那儿的价格便宜；二是那家店为了赶时髦；有意识地将整个室内气氛搞得日本味很浓；这点恐怕也很适合今天这种场合。一般来讲这种店经常用于接待Ｂ级外国人。
当然也可以找其他地方；但他考虑安排在这个店的话；这里的人会把他当上宾来接待。给初次见面的人看一看自己的这个侧面至少也可以抢占一点优势。他的这种想法很明显是一种典型的商社职员的思维方式。
比预定的时间早几分钟他进了那家料理店；这时希和她的未婚夫已经到了。看到对方为自己把上座腾了出来；原冈便产生了一种侥幸心理；心想对方若是这种有常识的人的话；击败对方，顺利了结此事应当是没有什么问题的。
“原冈先生；今天在百忙当中给您添麻烦；实在是抱歉。”
有一段时间没见希了；她好像换了个发型，头发剪得比以前短了一些；还将下边的头发剪得参差不齐。这种流行的发型很适合像她这样五官轮廓非常清晰的女性。
一瞬间原冈的胸中突然涌出一种非常贪婪的情感。他想太可惜了，我要是能再和她做几次爱该有多好。这一切被希的宣布谈话开始的声音眨眼之间赶得无影无踪。
“这就是准备跟我结婚的石渡正树……”
随着希的介绍；男的轻轻地点了下头。
“初次见面；我姓石渡。”
他那低下的头再次抬起来时，正好与原冈的视线撞了个正着。这样一来坐在坐垫上；将姿势调整好了的原冈就必须要与那个男人正面对坐。
男人的腮虽有些大；但五官长得很端正；看上去没有什么不顺眼的。确切地说应当算那种美男子类型的。他想起了过去日本电影里配角当中经常能看到这种长相的男人。
“今天在百忙当中把您请来；实在是抱歉。我知道这是很不合乎常识的举动；但这是个事关我们今后人生的大问题；因此特意把您请了来。”
开场白就无可挑剔。满以为来的人不过是那种嫉妒心很强的小毛孩子，原冈一看这阵势有点乱了阵脚。
“不管怎么说；我们还是先碰碰杯吧。”
原冈郑重地点了点头；给男的倒了杯啤酒。
“他这个人看上去像是没问题；可实际上根本不能喝酒；充其量也不过两杯啤酒的酒量。”听希那口气好像她早就成了那种对丈夫关心备至的能干的妻子。过了一会儿和式冷盘上来了；原冈觉得到时候了；便开了口。
“前几天远山小姐给我打了个电话；我非常吃惊，说是什么人写了封说我跟她关系暧昧的匿名信；寄到了您那里。”
“是的。”
希在旁边使劲点头；她身边的石渡看不见她的表情；她紧皱着眉头。
“我也很吃惊。我给在欧亚时关系比较好的人也寄去了婚宴的请帖。回信的地址是我们两个人的现住址；要说能给我们这个地址回信的也只有我给寄请帖的那几个人；但我怎么也不相信她们当中会有人干这种缺德事。”
“现在就是你把真凶找出来也没什么意义，因为要想查到你的住址是件很容易的事情。”石渡用一种非常肯定的语气说道。原冈没想到他说话会如此斩钉截铁，很是震惊。他原以为怀疑自己的恋人是不是在跟别人偷情；而且还无论如何要见见对方的男人一定是那种女里女气、说话不干脆利落的人呢。结果一见面印象正相反。据说参加过几次司法考试；看来这个人的确有适合做那类工作的比较冷静而透彻的素质。
第三章订了婚的男人（5）
“您听我说；石渡先生。远山是如此年轻漂亮的女孩子，而且工作上又很能干；在单位自然是很有人缘的。像我嘛也有爱偏袒漂亮女孩的毛病；确实是关照过远山小姐的。”
原冈想在这种场合扮演那种多少有点好色但又有点老好人的上司大概是最灵验的吧？他的推测果然奏了效。
“可就凭借这些来胡乱猜疑人家之间的关系；甚至让未婚夫的您也要怀疑这是否是事实；真有点太过分了。首先我觉得被人家说这种话的远山小姐应该是最可怜的。结婚前最应该高兴的时候却遇到这种烦心事真是可怜。”
坐在对面的希的眼睛湿润了；原冈心想这女人像是真的很迷恋自己的恋人。与此同时自己跟她在一起时的各种场面一幕一幕地闪现在他的脑海里。第一次的时候软绵绵地靠在自己身上的希、进情人旅馆时毫无抵抗和犹豫的希、在床上喘着粗气的希、爱抚自己的希……还喃喃地说过这样的话：
“希大概没原冈先生怕是活不下去了……”
自己身边有如此称心的男人；为什么要去抚弄别的男人呢？
原冈一口气喝干了杯子里的啤酒；用力赶走了闪现在脑袋里的浅粉色雾霭。
“不过；石渡先生；您今天见到了我大概就该放心了吧？被传说的对象就是您看到的这个不起眼的小老头；我想您该不再怀疑这件事了吧？”
说到这儿他后悔自己是不是说得太多了。对比自己年轻得多的人持如此友善的态度不是被人小看就是反倒会让人起疑心。
“话说到这份上如果您还是不相信的话；我恐怕也要拿出我该秉持的态度了。毫无根据地被人怀疑；对一个在社会上混事的人来说；是会带来许多不利影响的。从社会地位来看我又在那种很说得过去的位置上；况且我又是家有妻小的人。”
“妻小”这个词很不自觉地溜了出来；女儿现在是前妻在抚养；确切地说应该说自己已有了妻子。不过原冈认为说法没有必要搞得那么严密。
这时石渡的脸慢慢地动了一下。至此他一直都在默默地听着原冈讲话；但此时的表情与刚才不同；眼睛和嘴边的肌肉突然紧绷起来。人在这种时候一般往往是要讲些比较冲的话的。
“原冈先生。”他说道。
“希是我选择的马上要结婚的女人。在我最困苦的时候是她给了我很多鼓励和支持。从内心来讲我非常想相信她。我从心里爱她；我想如果能相信她的话该有多好。我刚看到那封信的时候只是笑了笑，根本没拿它当回事。希也说这准是什么人在嫉妒；为结婚而辞职的人经常会遇到这种令人讨厌的骚扰。不过请您看一下这封信。”他边说边从上衣口袋里掏出来一张纸，是将计算机里储存的文字打印出来的东西。希也把身子探了过来；对她来说也好像是刚刚看到的物证。
没等看完第一行；不；就从把那东西接到手里那一瞬间起，原冈马上就意识到那是自己发过去的邮件。他想镇静但却镇静不下来；手一个劲儿地发抖。
希：
打那以后你过得好吗？是不是在专心学做你的新娘？看不到你的笑脸；每天觉得很孤寂。这段时间一直有一种像是失去了什么再也无法挽回的珍贵东西的那种感觉。我真没想到见不到你会如此痛苦。虽然也明白只要你能幸福这也是没办法的事这个道理；但心里还是相当地难受。加上又嫉妒你现在属于别的男人了；实在是有点受不了。不过这些大概都是我自己在胡思乱想。
希一定会成为一个好妻子；一定会幸福的。跟你的事我会把它作为一生的美好回忆。那么，希，再见啦。
原冈
第三章订了婚的男人（6）
本来是个可发可不发的邮件。自从在情人旅馆两人被公司的人看见以后两人的关系便逐渐疏远了；在他看来连声再见都没说就结束这种关系；总觉得是回事；于是在一个深夜里就给她发了一个邮件。
自己的这个认真劲儿和那与年龄颇不相称的罗曼蒂克，至今令他后悔莫及。他做梦也没有想到那个令人难堪的邮件会被这个男人看到，并记录了下来。
“我这个人一直想做律师；有一个喜欢追根问底的毛病。因为希的便携式电脑一直在那儿扔着；说什么也想看看里边都有些什么东西。电脑的密码一下子就弄明白了。她在那方面非常单纯；我想这个地方她不是用自己的出生年月日就一定是用的我的出生年月日；试着输入了一下；果真没出我所料。”
说完这些话石渡将视线移向地面。
“她的密码到底是用的我的出生年月日。我理解不了的是她既然如此看重我；却又为什么要背叛我呢？希是我最心爱的人；在我最困苦的时候全身心地支持了我。然而今天既然知道了这一切；我就无法再继续跟她一起生活下去了。”
“你的意思是说我们俩要分手？”
希尖声叫道。刚开始时的那种十分镇静的样子早已不见踪影；平时的浅黑色皮肤失去了血色；变得煞白；他简直不能相信人的肤色为什么在一瞬间会有这么大的变化。
“我不是那个意思。我不过是说让我一个人生活一段；给我一点考虑的时间。”
好在从石渡安慰希的样子可以看出他对希还存有一丝怜悯。原冈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但他却还能像此事和自己无关似的注视着这两个人，而且他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还要呆在这里。
然而这种情况下自己又不能不说点什么；想来想去原冈慢慢地开了口。
“不过我倒觉得是不是没有必要一定要那么做啊……”
“您做的那些事才是没有必要做的呢！”
石渡狠狠地瞪了原冈一眼。这次的眼神很明了；因为那眼里充满了憎恶和愤怒之光。
“婚宴我也打算延期，为此大概要给很多人添麻烦；但是没有别的办法。原冈先生；我要蔑视您一辈子；恨您一辈子。”
到了这时原冈才彻底领悟到自己是个“第三者”。现在这个“第三者”即将接受审判。一边听着希突然爆发出来的哭声；原冈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在一点点地变冷。
还是没有那种犯罪意识；有的只是遇到灾难时的困惑和懊丧。谁都在搞的小小的婚外恋，为什么轮到我就要遭如此大难；我这个人怎么这么倒霉啊！
原冈实在应付不了这种场面；便站了起来说道：
“我想起来还有件事要办；你们两个人慢慢吃吧。”
这样的处理方法原冈后来追悔莫及。派遣公司来的有点魅力的女孩子被对方解除了婚约这一传闻，似乎在公司相当大的范围内传开了。一个派遣职员的动向会引起人们如此大的兴趣是很少见的。而且令原冈吃惊的是有很多人掌握的消息非常准确。问题像是出在那天晚上。原冈走了以后希和她的未婚夫在那儿大闹了一场。在原冈面前还很理智的青年当只剩下两个人的时候就完全变了样。男的大声训斥；女的号啕大哭。当时那场面不知是餐馆的人传给了欧亚的人；还是偏巧欧亚的人也在那家餐馆聚餐看到了那一幕；总之究竟是怎么传出去的谁也搞不大清楚。
有关这些传闻还是后来一个姓东的后辈告诉原冈的。他这个人虽说有点不太稳重；但为人却很诚实。
“就这样；外边都在传说希被对方解除婚约的主要原因在你原冈身上；这可是真的啊？”他的眼睛在狡猾地笑着。那是一种随时准备着只要原冈说声“不”字；他就会马上改变态度说是“自己今天喝了点酒；你别介意”的架势。
“你给我算了吧。”
原冈无力地笑道。
“像我这样的小老头哪会有那种精力。”
“话可不能这么说。原冈先生对异性是很有点吸引力的；现在的夫人那么漂亮；我们公司的女孩子也都喜欢你；真羡慕你啊。”
原冈看了看他的嘴角。嘴唇让酒弄得又黏又滑而且还有些发红。就连这个人都知道了；那么这个传闻在公司的传播面一定是相当广了。唉，为什么就我一个人这么倒霉！原冈装作醉了的样子闭上了眼睛。
第四章体育俱乐部的女人（1）
因为美佳子是第一次到台场的饭店来；高兴得像孩子似的欢蹦乱跳。原冈在旁边看着一方面觉得她很可爱；可一方面心里却在想这女孩在异性关系方面为什么有些地方令人如此费解呢。
说起台场，可是年轻人最喜欢的幽会场所。东京生东京长的美佳子从未来过这个地方本身就有点不正常。论才论貌都要超人一等的女孩子不可能没有幽会的对象。原以为她是为了让自己高兴才这么说的；不过看样子像是真的没来过。
原冈自己也说不大清楚；但他总觉得美佳子什么地方有点不大对劲儿；跟现在的一般女孩子有点不大一样。按理说要是地道的现代派女孩子的话；一般不大可能爱上像自己这样的中年男人。想到这儿他不由得苦笑了一下。
晚餐的坐位是订在法国餐馆可以看到夜景的窗边。一般情况下要预定这种坐位很难；不过要是欧亚的人早一点打招呼还是有可能的。因为在原冈他们公司效益还可以的时候曾为建这个饭店投了很多资。
跟希的时候一样；他很担心撞上公司的人。但为了能让美佳子高兴他还是冒着危险订了这个地方。预订的时候他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顺便打听了一下；那儿的人回答说欧亚没有人预定到这儿来吃饭。
这家饭店因为颇受欢迎；做生意时候的态度很强硬。餐馆的价格也定得很高。为此整天被公司反复强调要削减经费的欧亚职员最近应该不大会到这个地方来。原冈抱着侥幸心理觉得安排在这里应该不会出什么问题。
原冈要了个凉拌龙虾的冷盘；美佳子要了个意大利风味鲈鱼。美佳子说在甲府生活有很多不方便的地方；其中一个大问题就是吃不到好鱼。
“现在的日本无论在哪儿吃鱼都应该是没问题的吧？”
“那可不是。”
山国还是有其不便之处的，去超级市场也找不到什么令人满意的好鱼。干菜啦米糠酱菜啦之类的倒是很多，生鱼片的种类却很少；有的甚至是刚刚解冻的。
“可尽管如此山梨人却特别喜欢吃寿司和生鱼片。寿司店的数量也很多；据说按人口比例在日本是居前几位的。要说想吃点儿好吃的，对方马上就会为你叫寿司。但那儿的寿司不太好吃。”
美佳子说有时候非常想吃东京自己父母家附近的寿司店的寿司；说那儿虽然是住宅区里面一个普通的寿司店；但在那儿却可以吃到非常好吃的寿司。
“平时总是在想，要是能吃上新鲜可口的鱼该有多好；今天到底如愿了；真是太好了。”
她边吃着鲈鱼边高兴地说着。
因为知道美佳子不大喝酒；原冈也就只要了一瓶红葡萄酒。偏巧这家餐馆里也有意大利葡萄酒，他便挑了一瓶中等价格的、意大利北部地区出产的葡萄酒。不在这些问题上过分虚荣是原冈的处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