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一生去忘记-第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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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斯大姐的眼里,刘嘻哈不仅乖巧,不仅内秀,还有点迷迷瞪瞪的,有毛病的女孩不好,太精明的女孩就更不好,会让宁宁受罪,刘嘻哈这样的女孩子刚刚好,简直就是为宁宁量身订做的。
相亲结束之后,刘百田问刘嘻哈怎么样?刘嘻哈懵了半秒钟才说什么怎么样?刘百田说当然是宁宁怎么样?刘嘻哈说不怎么样。
刘百田说你这是什么意思?刘嘻哈说爷爷,你真的以为我会靠相亲解决感情问题吗?刘百田说那是你对相亲有偏见,其实相亲有什么不好?我是相亲,你爸爸是相亲,我们找的另一半都是打着灯笼难得一遇的好人。刘嘻哈心说那能说明什么?只能说明你们老土,我刘嘻哈不仅相亲,还相成了,岂不让人笑岔了气?兔子第一个就笑死了,那谁陪我去吴哥窟玩呢?
接下来的几天,曹宁宁也没有给刘嘻哈来过电话。倒是刘百田和斯日格之间热线联络,都盛赞对方的孩子好的天上没有地下难寻,但是孩子们之间没有动静,那不是干着急嘛。不过他们也很快达成了共识,那就是现在的孩子喜欢无为而治,所以先不要逼他们,慢慢渗透,花好月圆是完全有可能的。
斯大姐说,不能把他们的逆反心理给逼出来了。
刘百田也感念斯大姐是个明白人,把刘嘻哈嫁到这样的人家他也就放心了。
很快,刘嘻哈就把相亲的事忘了,她去找了兔子,商量旅游出行一事,又说不如我们找个旅行社帮我们设计路线,我除了想去吴哥窟,还想去墨西哥的蝎子湾,听说这个探险胜地是冲浪爱好者的天堂,咱们不会冲浪,看看也刺激,而且可以沿着岩壁露营,多浪漫啊。兔子说好是好,可我哪有那么多钱啊,我把生活费都花完了,还怎么画漫画啊。刘嘻哈说当然是我出钱了,你就当是陪游吧。兔子正要推辞,刘嘻哈露出了有钱人的口吻,别挡着我花钱啊,扫兴。
其实,刘嘻哈所以加长了旅游的时间和难度,并不是因为贪玩,事实上她现在根本没有什么出游的兴致,她这么做的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她发现想忘掉一个人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而且她也知道她这是在跟另一个任性的刘嘻哈较劲,她必须忘记苏光夏。
当然,她既没有跟兔子提曹宁宁,也没有提苏光夏。
不久,两个年轻人就出发了。
多少年来,刘百田一直保持着勤勉、务实的工作作风,他总是相信人生是微观的,生意就更加是微观的,所以他对待生意的态度就是亲历亲为,自从他掌控励德以来,始终都是朝九晚五,跟公司任何一个小白领一样,坚守岗位,日日如是,星期日还要去各个楼盘巡视,总之一个星期做足7天。最典型的例子是,售楼经理都啃不下来的客户,他会亲自出马,他坚定的意志力和高超的谈判技巧总能收到意想不到的效果。
有人说,这就是刘百田风格,他都不发财谁还能发财?
又是一个星期天,刘百田像往常一样,由老金陪着去巡视楼盘,工地上呈现出热火朝天的施工景象,吊车,笼梯,各种各样的手推车,总之能跑能转能上能下的东西没有一件不在热闹地忙碌着,工人们也是大汗淋漓,一个个像刚出笼的黑窝头。刘百田和老金戴着安全帽,由工地主管陪着四处巡视,检查楼盘的质量和进度。
不知不觉就到了中午,刘百田说就在工地吃饭,老金赶忙去张罗,又去找了一块阴凉地铺了几张废报纸,这时米伯跑过来,递给他们一人一个盒饭,3个人席地而坐,米伯只抽烟,看着那两个人吃。
米伯也是励德的老人了,很知道刘百田的脾性,所以他只抽烟,不说话。
刘百田说,米伯,你炒的菜还是那么好吃。米伯说道,这不是我炒的,我老了,肩周炎治不好翻不动铲子,所以找了一个帮手。米伯顺手指了指不远处,只见四季正在厨房的门口晾腌豆角,米伯又说,这孩子不错,还会腌咸蛋,下午五六点钟去菜市场拣人家不要的鸡肝鱼肠什么的,做一做也能送饭,加班的工人很大吃的。
这时一条大黄狗跑到四季身边,四季蹲下来抚摸它,又拿剩菜给它吃。米伯说,这是一只流浪狗,也是这孩子找来的,大伙给它起个花名叫差佬,自从差佬来了以后,工地再也没有丢过建材。
差佬是警察的意思。
刘百田终于忍不住多看了四季两眼,以他的阅历与性格,早已是风动云动心不动,但不知为何此时的他心动了一下,似是看见了自己年轻时的影子,仅仅是惊鸿一瞥,但这样的感觉以往是从来没有出现过的。
米伯把四季叫了过来,差佬也跟着他寸步不离。四季知道气度不凡的刘百田一定是个大人物,所以显得很拘谨,手脚不知往哪搁。刘百田问了他的名字,哪里人等简单的情况,又说你炒的雪里蕻为什么这么好吃?四季说里面放了猪油渣。刘百田说你是不是很看重这份工作?四季说是。刘百田说为什么?四季说我不想我妹妹嫁人了都不识字。
刘百田没再说什么,起身走了。
一晃3个月过去,对于四季来说,3个月就跟一天一样,总之都是这么过。一天早上,四季买菜回来,工地主管对他说公司叫他过去一趟。四季听了两次才听明白,惊道,不是公司要炒我吧?工地主管打量他一下说道,炒你我说一声就行了,哪里还用劳动公司本部?四季急道,那是什么事嘛?主管道,你问我我问谁?去了不就知道了。说完告诉了四季公司总部的地址,见他茫然,又把地址写在纸上递给他。
四季拿着地址拔腿就走,米伯喊住他,他才发现自己还扎着围裙。米伯又说换换衣服洗洗脸,否则人家不让进的。四季一边洗脸换衣一边问米伯到底会是什么事,米伯当然也想不明白,只说你赶紧去吧,百分之百不会炒你。
励德大厦的外形非常壮观,显现出雄踞一方的气势。大堂里的石材地面光可鉴人,一尘不染,四季走进大堂时被帅气的保安拦住,问明情况后又打电话上去核实才放行。
电梯的门刚一打开,四季就看见老金迎在那里,劈头埋怨道,你怎么回事?我们等了你好久。四季忙解释说自己坐车坐反了方向,所以晚了。老金显然也不想听他解释那么多,随手在总台的桌面上抽了两张纸巾,叫他擦擦汗,一边说,你不是跟老板说过你中专学的是财会吗?今天公司财会部门招人,有一场测试,老板叫你过来一起参加。四季听着发懵,半天才反应过来是那天刘百田到工地巡察时问过他几句话,他都不记得问了什么,想不到老板还记得他学过财会。见状,老金说你不会把学过的东西都当饭吃了吧?
四季正不知道如何作答,老金已经把他带到了会议室,会议室里坐满了人,放眼一望均是俊男靓女,每个人的桌前放有算盘、计算器、账簿等物,尽管人多,会议室里还是十分安静,当然同时紧张的气氛也溢于言表。励德是数一数二的大公司,能到这里来上班无疑是许多年轻人的梦想。
没有人注意到四季坐在了后排,事实上,他与这里的环境也是超级的不协调,仿佛一顿摩登盛宴上上来了一盘土豆丝。
四季入座后,会议室的大门就关上了。
四季四处张望了一下,他慌乱的心情并没有及时得到改善,有关财会方面的知识更是一片空白,他想,老板叫他参加测试是什么意思呢?想来想去当然还是没有答案。这时他看见墙上挂着一张刘百田的肖像油画,油画上的老板栩栩如生,花白的大背头整齐地梳在脑后,他的目光下视,坚定中又带有一点点凶狠,双唇紧闭,两边的嘴角微微下陷,充满了无以言说的霸气。
刘百田盯着四季仿佛说道,做好你该做的事,问那么多干什么?
那目光似有磁力,四季静下心来。
测试按照惯例依序进行,不知不觉接近尾声,这时候有人发给每个桌面一撂钱,各种面额的纸币都有,要求是算出总数。试题如此简单,反而让每个人提高了警觉度,有的人数了一遍又一遍,以保证准确无误。
考官要求每个人站起身来报出答案,俊男靓女们按照他的要求做了,他没有表情的脸上隐藏着一丝不为人察的笑意。
轮到四季时已经是最后一个,他站起来报出钱数,考官似乎愣了一下,说你确定吗?四季没有说话,只是点了点头。考官说你还有什么要说的吗?四季说有一张20元的是假币。全场顿时哗然,大家都开始重数自己桌面的钱币,完全明白了简单试题里的阴谋论。但是考官说大家都不用数了,随即叫人收回了发下去的全部的纸币。
最后一个问题就更是离谱,考官说第五套人民币中的一元钱背面的图案是什么?会议室转瞬间静了下来,宇宙黑洞一般无声,所有的人都傻了,经手的钱币何止成千上万,几乎每时每刻都与它打交道,但是谁又会去注意它的正面反面呢?
有人面面相觑,也有人瞪着天花板,还有人急的直翻白眼,很多事情都是因为太简单而又没有做好才让人懊恼。而且刚才每个人发到手上的钱币就有一大摞浅绿色的一元,数了又数,看了又看,怎么一点印象都没有呢?这时候,最后一排传出一个细小的声音:西湖。声音虽然细小,但是人们听的真切,所以齐齐地转过头去,大伙死盯着四季,这才发现豪华的会议室里还有一个杀猪模样的人,这个人是打哪儿冒出来的?黑过墨斗,还穿件耐克的假名牌,要多讨厌有多讨厌。
有人脸上露出了不屑,还有人悄悄地从口袋里摸出零钱核实,没错,的确是西湖。
可是那又怎么样呢?显然,也只有穷人才会拿着一张钱翻过来倒过去地看,最后成为活体验钞机。
测试结束了,但是生活本身并没有任何变化,四季还是回楼盘工地煮饭,而不是命运大逆转,意外地得到了公司高层的青睐,做了励德公司的小白领,这种事多半发生在文艺作品里,而现实生活却总是板着一张脸,毫无浪漫可言。
四季的生活也依旧是买菜,煮饭,带着差佬巡夜,看着工人们赌小钱,听米伯说古。
11
深夜12点钟,客机迎着灯火通明的机场徐徐降落,当起落架沉闷地接触到地面时,人们的心也随之落地,此时的刘嘻哈便暗中吁了口气,坐在她身边的兔子紧接道,怎么样,一切都过去了吧?刘嘻哈的耳根热了,她假装看着窗外。
为什么一切都瞒不住她呢?兔子也太聪明了吧。
她们的旅行还是开心和忘我的,而且充满了刺激,两个人都被晒得黑黑的,吃得胖胖的。可是现在回来了,总不见得心事也跟着回来了吧。
刘嘻哈心想,可不是一切都过去了吗。
但兔子并不这么认为,她听出了刘嘻哈叹气里面的一丝无奈,刘嘻哈是典型的天蝎女,情感世界犹如休眠的火山,没准就在平静和遗忘中孕育着更大规模的爆发,所以刚才的话完全是她情不自禁,而在旅途中,她绝口不提苏光夏,甚至都没有涉及过感情问题,面对着美丽的异国风光,叫男人见鬼去吧。
兔子很饿,刘嘻哈说不如你晚上到我那儿去住,有吃有喝,明天再回家去。兔子叹道,我也不想回去,这么一场豪华游,住的全是五星级,现在半夜三更的回我那个小草窝,不等于把我放井里了吗?我可不做12点以后的灰姑娘。
老金亲自押着黑色的路虎来接刘嘻哈。
他带的保安和司机提走了全部的行李,又对刘嘻哈说老板已经休息了,但睡前还是嘱咐保姆给你熬好了白粥,又做了几个清口的小菜。刘嘻哈说那当然了,我是爷爷的小情人嘛。回到家里,下人们果然都没睡,刘嘻哈给每一个人发送了礼物,大伙喜气洋洋,仿佛在开圣诞派对。
兔子住的客房也是豪华套间,会客和卧室是分开的,也有自己偌大的洗浴间,她在按摩浴缸里泡完澡,带着淡淡的玫瑰幽香,穿着蓬松柔软的浴袍,卷在沙发里喝白粥,一边拍着沙发扶手说有钱真好啊,真好真好。
头脑发昏的兔子忍不住又说,如果有一天苏光夏知道了是跟你擦肩而过,没准肠子都悔清了。刘嘻哈平静地说道,别提他了,我真的都过去了。
日日如常。
有一天,刘嘻哈突然接到了曹宁宁的一个电话,曹宁宁在电话里说,有一个叫地球之友的组织要在本地搞一个派对,意在扩大宣传环保,派对要求每一个参加者都要带个伴儿,最好是新发展的环保分子。刘嘻哈道,你想把我发展了对吧?曹宁宁说对,因为我是坚定的环保主义者。刘嘻哈想了想说那好吧。
下了班,曹宁宁开车来接刘嘻哈,自己只开一辆切诺基,并不招摇。刘嘻哈穿着白T恤和牛仔裤跑过来。曹宁宁说你就穿这个?刘嘻哈说不好吗?曹宁宁说不是不好,是太好了,我还以为你会穿成一个摩登公主呢。刘嘻哈说我的品位就那么低吗?
两个人忍不住都笑了起来。
其实他们两个人还是有挺多共同语言的,刘嘻哈说爷爷有多么老土,曹宁宁就说他的父母有多么老土。也许是双方对相亲都不那么热衷,所以反而负负得正。
至少对方并没有想像中的那么讨厌。
这样一来二往,两个人就熟了。
应该说他们都是表面热闹内心孤独的年轻人,都被一种无形的压力所笼罩,一旦发现同类难免有一点意外的惊喜。
这一天的晚上,又是曹宁宁约刘嘻哈去泡吧,两个人分别要了一杯鸡尾酒,刘嘻哈要的是B52,曹宁宁笑道,真的要这么冰火两重天的感觉吗?刘嘻哈答道,我最不喜欢温吞的东西。于是曹宁宁也就单刀直入地问道,那你怎么看待我们俩的关系。刘嘻哈回道,当然是联手抵制了。曹宁宁愣了一下,忙说什么意思?刘嘻哈说这还用说吗?都什么时代了,我们怎么可能做抽线木偶,而且解决的是终身大事,这太可笑了。
曹宁宁半天没说出话来,好一会儿才说你是不是有男朋友了?刘嘻哈说没有哇,这跟相亲有什么关系?相亲就是玩嘛,哪能当真。
曹宁宁简直被刘嘻哈搞懵了,道,如果你不是火星人,那还真是我的知音。这回轮到刘嘻哈说什么意思?曹宁宁说我也是很反对相亲的,只是我妈妈这个人很难顶。刘嘻哈道,我还真喜欢她呢。曹宁宁说道,怎么说呢?我也觉得她是一个魅力十足的人,在波澜不惊的政界,也只有她这样长袖善舞同时又坚毅果敢的人才可能拥有一席之地。可是假如她把我也当作一项事业来实现,来完成,我发现我根本拗不过她。刘嘻哈说道,我爷爷也是啊,他是生意场上拼杀出来的,所以什么事都要利益最大化。曹宁宁说我也很喜欢你爷爷,他有一种历经磨难却毫发无伤的悲壮感,有一种无坚不摧的力量。
两个人聊到最后变得十分投机,实在让人有点始料不及。
曹宁宁不无疑虑地说,你真的有信心吗?我可是我妈的手下败将啊。刘嘻哈笑道,想不到你还是个乖孩子呢。曹宁宁道,我十八九岁的时候也很叛逆,为的就是反抗我妈妈的独裁统治,大事小事全得听她的,我从小跟我爸爸穿的衣服一模一样,就是号码不同,理的头发,用的东西也都一样,谁都知道我妈是把我和我爸当做一对双胞胎来培养,谁见到我们都笑,所以我就拼命地抗争,她叫我剃板寸我就留长发,我还梳过马尾巴,她说每天要洗澡,我就一星期不洗澡,脖子像车轴,她叫我考计算机系我就学环保,我是因为斗气学的环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