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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西北偏北男人带刀-第7章

小说: 西北偏北男人带刀 字数: 每页35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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里从来不摆放绢花、塑料花什么的,只有将开或是已经怒放的各式鲜花。她总爱想,那些买花的人是幸福的,他们的笑容会被安放在脸上,那些被买走的鲜花也是幸福的,它们会被安插在妥帖的瓶子里,出现在喜爱它们的人面前。 
  有时,来买花的是个喜欢家庭生活的女人,提着一袋菜,再买一把实惠的唐菖蒲,钱不多花期长花又艳丽;有时,是个优雅的中年女人,在早晨闲逛进来,随手选一把香水百合,花的清香与她裙裾掀动而生的香气搅在一处;有时,来个上唇刚生出淡黑色的小伙,问她第一次给女友送玫瑰应该送几枝;有时,是个穿戴整齐的中年男人掏出厚厚的钱夹买大把的玫瑰,不看花,只让她把花束包装得精美一些,数字不能短缺——不用问,他是给某个与他有特殊关系的女人买的,只为博得一笑或是做做应景文章。花店里永远都不会挤满了人,这不是经常打折的商场,也不是一站搞定的超市,理当如此。各种各样的生活与千娇百媚的鲜花混杂在一处,就这样,睁眼闭眼之间,日子就像天上的云朵,不经意间竟移动得飞快。 
  情人节那天,来了个开车的男人,是她喜欢的那种类型:长相与穿戴都很生动,是个有活力的男人。他订了三束玫瑰,是刚刚时兴的那种“蓝色妖姬”,他在卡片上写下三个地址,让花店分别送出。很明了,那卡片上是三个女人的名字,是三个正在期待爱的女人。那三个女人不知道,在他这里,她们只不过各是三分之一。或者,那三个女人也把他当做自己的几分之一?花房姑娘这样想着,为自己的恶毒想法有些吃惊。在她看来,这样的人来买花,是弄脏了花。她要给他们捣个乱。于是她把花故意送错了地方,张冠李戴,由着你们的性子乱来吧!这么做了,她等待着谁打上门来,却是波澜不惊,像是什么也没发生过。 
  又过了些日子,她学会了做干花,于是慢慢转做干花的生意。枯燥的干花有着日常生活一般的灰色,却不会败坏。 
  在这个尘土飞扬的城市里,一家小小花店的改弦更张实在算不得什么。一个跛足姑娘心里的水深火热,也引不起什么人注意。   
  黄河茶摊(1)   
  〖1〗黄河茶摊 
  兰州是惟一被黄河穿城而过的城市,沿河四十公里,被称之为“黄河风情线”,也被叫做“兰州外滩”。市中心的河岸上,逢夏天会一字排开若干茶摊。马扎子(帆布躺椅)、三泡台(加有桂圆、红枣、冰糖、枸杞等物的春尖茶)、大板瓜子等都是茶摊必备之物,若有来了酒兴的,索性便拎起一捆啤酒放到黄河水里先冰镇着。简朴的黄河茶摊,率直的男男女女,饮酒啜茶,眼望大河奔流,感怀时光易逝,倒也是上演快意人生的绝佳所在。 
  每年夏天,总会突降暴雨,河水也会顷刻暴涨,河岸上茶摊所设位置一般都拿捏得恰到好处,让涨起的河水刚好只到脚下。有几次,河水涨得太凶,一直淹没了河心的几个小岛。自然,那上面也是有几处茶摊子的。河水淹了过去,茶摊子化为乌有。有一些沏三泡台用的塑料茶碗,被浪卷走,在河水里一上一下地漂走了。 
  有天晚上,那暴涨的河水却挽回了一对男女的爱情。他们原本是一对恋人,谈恋爱时经常要到河边来走走,走累了也就拣个茶摊歇歇脚。河心里有座太阳岛,是他们的甜蜜之地。他们曾经坐在那里,看着滚滚而逝的河水,立下誓言要相伴到永久。事实上,他们都不是第一次恋爱了,都已经在从前的爱情里饱受创伤。他们爱得越深,心里也就越怕,生怕哪一天这爱情就会不在了。人心易变,爱情易碎,他们似乎从一开始相恋就知道这回事情。他们都想牢牢地抓住对方,不能想象对方的任何一点轻微变化。他们会为一点小事就生气,然后再更加用力地纠缠在一起。就像河水每天冲刷着河岸,河岸上的泥土一点点坍塌下来,但河水还是依旧在河岸的裹挟下奔走。 
  黄河茶摊有天傍晚,女的打男的手机,却听见里面有女人吃吃的笑声。她心里头立刻被疯狂的念头占满了,不听那男的任何解释。她一个人走到河边,听凭手机响着就是不接。她想,他一定欺骗了自己。还有什么好说的呢?那男的也疯了一样四处找她,鬼使神差地,居然也来到了河边。他们争吵着哭闹着,不知不觉就踩着水中的几块礁石上了太阳岛。倏忽之间,暴雨倾盆而至,将他们淋成了落汤鸡。但他俩谁也不在意,眼睛里只有一份大可猜疑的爱情。河水悄悄上涨,到他们发现时,周围已经是茫茫一片。 
  一夜过后,等人们发现这一对河水中的恋人时,才见到男人浑身上下只余裤头,冻得全身发青,而所有的衣物都裹在女人身上。他们缩在仅有的一小块高地上,茶摊早已被摧毁。他们两个紧紧抱在一起,好不容易分开时,却还伸出手保留着一个拥抱的温暖姿势。 
  茶摊上,每天都有很多谈资。这对男女的故事,也仅仅在闲人们的嘴里保持了一天不到的热度。 
  黄河是他们手中的武器 
  地点仍然是在兰州,在一个叫青白石的乡村,黄河从中冲刷而过,将这乡村切成两半。很多年来,两个被黄河分割各半的村子为河岸边仅有的一点土地明里暗里争斗不休,谁都不甘落败。而黄河,居然就是他们手中的武器。 
  地球不停旋转,在无穷无尽的离心力作用下,黄河在漫长的时间里每年都要向西北偏北的地方偏移一些距离。在太阳和风和浑浊的河水反复冲洗之后,河北岸边的土地在一点一点坍塌,不经历一些个岁月的人,几乎难以看出它的变化。沧海桑田,大地模样的改变就从这样的细节开始。人在这样的土地上活着,几乎就是漫不经心地学会了浪费每一个接踵而来的黑夜和白天,也同样随随便便地享用了贫穷和富足。 
  但向土里求食的农民敏感地发现了自己脚下土地的减少。起初是一毫一厘,后来是一尺一寸,再接下来便是一分一亩。可怜的一点河边水浇地渐渐消失,庄稼和蔬菜不再有立足之地,肚子里的饥饿在喊叫出来。像甘地说的那样:水就在我们脚下,可我们谁都喝不上。这是我们共同面临的困境,也是这些农村最现实的难题。 
  这些身材矮小步态笨拙的人们决定,要把黄河像条带子一样向对岸甩过去,凭什么黄河只侵害我们而把他们轻轻放过呢?于是他们沿着与河岸垂直的方向修筑了一道堤坝,插入河水中央,把河水的力量硬生生地逼向对岸。这样的堤坝,在当地称之为“猪嘴坝”。黄河在这样猛烈拱入的障碍阻挡下,开始不断淘洗对岸的土地,那边原本相安无事的河床就在河水的摇摆不定中一点点拓宽。 
  愤怒在一点点堆积起来。就是这样,最普遍的愤怒总是从针尖大小开始,放大,激荡,无休无止。两村村民在黄河的推波助澜下,由愤怒生出了仇恨,由仇恨又上升到暴力。先是有人在黑夜里坐着羊皮筏子攀上猪嘴坝,安装上几十公斤炸药,让那野蛮的改变黄河的障碍物在火光中化为乌有。再接下来,村民们封堵了河上惟一一座沟通的桥梁,他们搬来树枝和石头,并在可能容人钻过的地方涂抹上粪便,他们甚至还将平日里温顺的农具变成了凶暴的武器,准备一场大规模的械斗。 
  事情发展到最后,已经演变成一种倔强的比拼。两个村子里原来就有许多亲戚,现在也彼此用沉默来抵抗亲密,他们不能从桥上走过,只在两岸遥遥对视,眼光里像是沉淀了人类永恒的孤独感。原本混熟的那些牲畜,如今也找不到玩伴,茫然地走来走去。乡村里从来就不多的喧哗与骚动,一时间完全沉寂了下来。谁也不知道如何打破这个僵局。除非,让黄河从他们的生活里消失。 
  最后的结局极具偶然性:一个农妇难产,折腾了一夜,必须要送到县里 
  医院去抢救,就非得从那封堵的桥上通过。在被痛苦折磨的生命和将要到来的生命面前,一切仇恨与愤怒都显得微不足道。桥上的路障无条件地打开,能出来的村民一起动手,把生命的通道打开。据说,那个孩子出生以后,有人提议叫他“桥生”。 
  黄河水鬼 
  记不清这人的名字了,只记得是一个红脸膛、矮墩墩、走路有些笨拙的中年汉子,是那种西北农村里常见的男人。放到人堆里,转眼就忘掉,实在长得太普通了。但是,见过他那种游移不定的眼神,却再也不会忘记。那眼神里有一种非同寻常的东西,像是来自另一个世界,夺人心魄。此人号称“黄河水鬼”,每日里在黄河中打捞尸体。 
  西北人争吵到不可开交的地步,就会生硬地给对方撂上一句:“跳黄河去啊,黄河又没有加盖子!” 
  每年都有许多人投河自尽。当然,也会有那些不慎落水被浊浪卷走的性命。一个人不见了,亲人们会四处寻找,黄河是一个可疑的去处。“黄河水鬼”的捞尸生涯由此展开。他居住的村庄就在黄河边,一个水流放缓的河湾处,上游冲流下来的尸体会在这儿撞到河岸上,暂时延缓向下的速度,为打捞提供了便利条件。他的水性很好,工具只一羊皮筏一木棒而已。下河前,他用一根麻绳将自己拴在羊皮筏上,人在河中挥臂斩浪,向发现的目标物而去。到尸体跟前,就用木棒一下一下将其推至岸边,用绳子系牢,等待那些在他这里挂号的人来认领。终年在黄河浊水里挣命,他的头发里似乎堆满了泥沙,皮肤也是一片纯正的土色,就像是直接从地里长出来的一样。 
  他是职业捞尸人,可以证明这一点的是他从这项活计里能得到收入。 
  跳河的人被水浸泡的时间长了,都会鼓胀变形,惨状目不忍睹,软化的身体也不堪触摸,即使是亲人也不愿将尸体亲手入殓。他会接手这个项目,用塑料薄膜将尸体层层缠裹再用白布裹紧,装入备好的棺材,在村头空地火化,最后把一捧骨灰交给死者的家属。这套活,再加捞尸,他收取一千元的费用。对于无人认领的那些尸体,他也会支起火堆来焚烧。据村里人私下里说,他炼出的人油也能卖个好价钱,因为人油是治烧烫伤的特效药。这个相当奇异的行当他干了三十多年,而他的爷爷和父亲也是黄河捞尸人。凭这营生,他盖了一院青砖瓦房,在村里算是富裕人家。但他的房子建在村外,孤零零的一幢,他在村民中不受欢迎,说是他身上有一股邪气。他特意在院子里立了一根木杆,上面挂了一面镜子,说是辟邪。 
  对“黄河水鬼”这个绰号,他不喜欢。他说,黄河里是有河神的,我怎么敢做鬼? 
  有一次,他说在河里捞人时撞见一条门板大的鲤鱼,他一时邪火上头,拿木棒狂击鱼背,瞬间河水翻腾,浊浪滔天,他拼出性命挣扎才上得岸来,鱼却无影无踪。 
  他坚持说那鱼就是河神的化身,我们听了谁也不信。 
  火车不再开来 
  铁道边的男孩子们都爱玩一种游戏:把一些精挑细选出来的挺拔的钉子放在铁轨上,等着呼啸而来的火车把它们压成一把把小刀小剑。那个时候,他们见识了火车的野蛮力量,能够把本来坚硬无比的钉子压成服服帖帖的扁平形状。他们目瞪口呆又欣喜若狂,把耳朵贴在铁轨上,听,等着火车再次开来。 
  那些压出来的小刀小剑,是他们最爱的珍藏玩具。偶尔拿出来比拼一下,清脆的丁当声在手里作响,让他们快乐无比。在这帮孩子里面,小刀小剑收藏数量最多的,是刘家的兄弟俩。他们俩相当勤奋地翻捡了大量的铁钉,并苦思冥想出各种可能的刀剑造型,小心翼翼地摆放在铁轨中间,躲在一旁看火车风驰电掣般驶过,然后大喊大叫着去捡起那几枚滚烫的刀剑。你知道,那个年代相当贫乏,点根蜡烛就能当做浪漫。孩子们也相当单调,很多玩具都得靠自己动手制造。刘家兄弟动手能力相当出色,给自己弄出了不少玩具,像钢砂枪、弹弓、电机船什么的都是他们的拿手好戏。相传在铁轨上压钉子这件事也是他们想出来的。兄弟俩,一个十四岁,一个十三岁,脑子好使,又不乏霸气,是公认的孩子头。 
  刘父是个老实巴交的工人,规规矩矩,凡事不越雷池半步,过着按月拿工资吃饭上粮店的幸福生活。刘母在厂子里面算得上是个好看女人,秀气文静,不轻易言语,一看就和老是扎堆聊天的妇女们不是一类人。这么着,竟招来了好些妇女的嫉妒,不少男人也喜欢没事搭搭腔。漂亮女人身边是非多,这很正常。如果她竟然敢脱离大众不为人知地生活,就更像是犯了不可饶恕的罪过,很多流言都围绕着她生长,苍蝇一般讨厌。 
  厂里的某位领导,对刘母殷勤得很,工作上处处照顾,语言里时时暗示,却总也不能得手,暗地里便结下了仇。 
  有一次,一列货车被铁轨上的一堆石头弄出了不大不小的事故,厂领导遂指使保卫科抓来了在铁道边久负盛名的刘家兄弟,理由是他们既然连钉子都敢放在铁轨上硌火车,那放上一堆石头搞破坏也一定是他们。刘母吓得要死,不知道这样的罪名之下儿子们会被判几年的刑,自然而然地走进了陷阱。她满面泪水衣衫不整地走出领导办公室后,回家就上了吊。 
  刘家兄弟那时年纪还小,居然安安静静地长大了,铁轨边再见不到他们玩耍的影子。慢慢地,铁路上货场改建,旧铁轨中间横砌出一个水泥墩子,火车不再开来。 
  四五年后的某一天早晨,斜斜的雨水浇得枕木一片湿黑,空气中弥散着一种钢铁锈蚀的气味。当年的那个厂领导被发现死在某段铁轨中间,一节不知何处开来的平板车厢从他身上轧过去……在他身体前面的铁轨上,歪着一枚不太成形的钉子。因为压得不够扁平,看起来不像刀,倒像是个惊叹号! 
  假诗人 
  兰州是个旱码头,总有形形色色的人会聚至此,接着奔向西北的辽阔风景。在写诗还很热闹的年代里,有一些招摇撞骗的假诗人。他们来西北找感觉,寻梦,骗吃骗喝骗色骗感情。有的人真相败露,梦也难以为继。 
  那个时候,人都像是活在梦里。某天早上,你的房门可能就会被敲响,门口站着一个面容憔悴、神情忧郁的人,乍看上去,就像是镜子里的自己。他会这样介绍自己:“我是×××,我是××的朋友,所以我也是你的朋友,天下诗人是一家,到兰州,我就投靠你了!”于是你也没有什么好说,倾其所有接待就是了。 
  有一次,兰州某校园诗人宿舍里便来了这么一位不速之客。那人在他宿舍门口站了相当长一段时间。他下课回来,发现吸得极狠的一堆烟头集中分布在门边,那人裹着一件军大衣蹲靠在墙上已经睡着了。那人报上的名字是上海的一位著名诗人,当时传媒不发达,诗以及诗人全靠民间的江湖口口相传,谁也不知真正的诗人到底长什么样子。校园诗人平时就对这名字仰慕得很,当然表现出极高的热情,让进寒舍,端茶、上烟,递过自己的诗稿让来客指教一二。那人果真不俗,一脸深沉,说出的话全都诗意盎然,并随口背了几句那著名诗人的诗。一席谈话,校园诗人受益匪浅。快到午饭时间,他请这上海诗人去吃牛肉面。他那两天正囊中羞涩,上顿不接下顿,为诚心待客,他还给上海诗人加了一份牛肉及一个鸡蛋。岂料那上海诗人看到端上桌来的食物,发起火来。大意是我从那么老远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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