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的车站(猫狗一家亲后续)by星炀 神界传说 - powered by phpwind_net-第2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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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烟轻沉默了好一会,才轻轻答了声:“好。”
两个人就这么互相抱着,躺着,头顶没有任何遮掩的灯泡晃晃地亮着,安静得能听到窗外夜虫的唧唧。
“小雨,你就是我的小猪,我一个人的小雨猪。”沈烟轻有些出神地喃喃,低哑的声音回响在寂静的空间里,更有一种孤独的静谧。
“嗯。”沈雨浓也有些模糊地答。感觉有些东西来了,又有些在从自己身边溜走,可是他再努力也无法抓住。
他闭了眼睛,感觉沈烟轻的手轻轻地在他的发上揉,手指插入了发间,感觉很舒服。听到他继续低低地说:“其实你真正像的是小猫。我以前觉得你像只漂亮又高贵的波斯猫。而王烨说我像狗,我自己也觉得,我就像条土狗,虽然不起眼,但是总想看着你,护着你……”
“呵,”沈雨浓笑起来,泪水悄悄地滑进沈烟轻的毛衣里,“那我还是当猪好了。什么高贵不高贵的,我一点也不喜欢猫。”
沈烟轻的手指轻轻地点着他的额:“你还真是猪啊。人家都抢着当波斯猫,哪有你这样的,不想当猫要当猪?”
“那是因为他们不知道做猪的快乐。更不知道做一只土狗的猪的快乐。波斯猫很了不起么?就算了不起,又怎么比得上做你的猪?”
那个夜晚,他们很疯狂。
风带来了雨云,暴雨敲打着窗棱。他们关上了气窗,喘息与嘶吼从小房间传到外面空旷的机房,被回荡,扩大,淹没了一切。
一切的不安。一切的悄然而至。
沈雨浓感受着他曾对沈烟轻做的。沈烟轻从那灼热的深处找回惶恐得失控的心。
哥,我不会再让你这么担心了,不会了。沈雨浓断续地说。摸着他的眼睛,在他的耳边。
哥,我就在这里,你不要担心。他抱着他,抚过他丝棉一样光滑的脊背。
哥,为什么要说波斯猫和土狗?为什么要这样形容我们?我是你弟弟,自然只有我比你低。我喜欢你叫我小雨猪。我这么爱你,这么爱你……
哥,牵着我的手,你说过的,你要记住。
大半夜里,两个人都睡不着,沈烟轻去找了张电影碟出来在电脑上放。两个人裹着被子靠在一起看。
同一套电影,花了四年的时间才看完。
四年前,是《月光宝盒》。四年后,是《大圣娶亲》。
其实沈烟轻早就都看过了,只是今天汪波说起,才忽然想起这部片子。几年前的老片子,不知最近怎么又红了起来。沈雨浓依然靠在他哥的怀里,还像那个借着生病来撒娇的孩子。只是这次,更明目张胆罢了。
背部感受到沈烟轻的心跳,一下,两下,三下……
原来,白晶晶在至尊宝心里看到的是,眼泪。
眼泪啊。
看到结局,他哭了。沈烟轻吻着他的发顶,轻轻地说了句,傻瓜,只是电影而已。
“如果是真的呢?真的碰到这样的结局,你怎么办?”他的脸贴在他哥的胸口,反手抱住他的脊背。
“不知道。”沈烟轻缓缓地说,“我希望一辈子都不要碰到。”
“我也是。我会想死的。”他把脸埋进他的胸口,闷闷地声音像因为距离太近而戳进了沈烟轻的心里。
“笨蛋!不要乱说话!”沈烟轻拍了一下他的后脑作为训斥。
“说说而已,又不是真的,只是形容痛苦的程度而已。”他继续闷声答。
只是痛苦,罢了。
日子,就这样水一般地流过去。一个学期四个月,眼瞅着又要到了头。
住这里的男生是沈烟轻的师兄,本地人,家里在学校又有亲戚,他嫌寝室挤,亲戚就给他找了这么个又自由又便宜的地方。大四的最后一个学期,怎么都不会常在学校呆着,像他就经常主动回实习过的报社帮帮忙打打杂,工作的事也就差不多这么定下来了。
因为这种机房里配置的小间本来就是给看守的人员准备的,也不用什么很正式的修理工,有人住在这里看着出问题的时候及时通知报告一声就行,所以人要是老不在也不好。沈烟轻就是主动当这个助人为乐的看家,让他师兄放心找女朋友度周末去的。
有了第一次,自然就有第二次第三次,越往后来,师兄就不时需要他们过去帮忙看着,自己约会回家工作两不误。那个机房里小小的房间,成了他们周末节假日里的世外桃源。
武广事件的后续:那个晚报记者的新闻报道理所当然地获得了高度评价,市委宣传部在全市新闻界通报表彰,后来获年度全国晚报新闻大赛特等奖。而就比他们晚报晚半天的《XXXX报》因为沈烟轻的报道成为第二快分到这块蛋糕的受益者,沈烟轻的稿子也因此得到了主编的夸奖和赏识,最后甚至成了临危不惧对突发事件反应敏捷具备一个优秀记者的责任心与探索精神的典范(其实本来也没有的事,基本上也就是一种同行间的争风头,那个晚报有了先进,他们再怎么也得弄一个出来),不仅拿到一张表彰证书,还获得毕业实习的邀请。跟着的连锁反应——系里院里学校里的重视和表彰,末了还得了个莫名其妙的奖项和奖金,被评为“优秀党员”、“先进分子”、业务骨干等等等等。后来跟沈雨浓拿着那笔奖金吃了顿烤肉,给他买了件衣服。
中文系的汉语角到最后果然无疾而终,但切实起到了拉近留学生跟中国学生距离的作用。所以当某天中午,沈雨浓去西一食堂打饭的时候看到留学生里有名的帅哥艾可礼站在1栋门前通往食堂的小路上和蔼可亲地给过往女生发宣传单时,并没有太多的惊讶。
“嘿,雨浓。”艾可礼一看到他就开心地招手,在这里,沈雨浓对他们的意义真真不是亲人胜似亲人。
“干吗呢你在?”沈雨浓走过去,看看他手上的那沓单子。
“正好。你来,帮我,对她们解释。”
“你们要开舞会?”沈雨浓仔细看了张单子,“怎么不贴海报?这么发多累啊。”
“不,不用贴海,报。贴了,就人太多了。我们就要女生。不,不,是主要找女生。也欢迎你来。”沈雨浓心知肚明地笑起来,难怪就站在女生楼前发。连美男计都使出来了,这些留学生难得跟中国学生联谊一下,怎么还这么多鬼心思?
“哦,既然这样,允许女生带男朋友参加吗?”
艾可礼仔细听清楚了,小愣了一下,又自己嘀咕起来:“男朋友?boyfriend?……有boyfriend的就不要来了嘛。”想想,又抬起头来对他补充,“不过,是漂亮姑娘,就没关系。”
沈雨浓忍住笑,说外国人心眼直还真是没错,你要挖人墙脚也别这么直接嘛。
“请,来参加。”艾可礼满脸堆笑,把一张单子递给路过的一个女生。那女生又诧异又紧张地接了过去,看他对自己笑,便也笑笑,接过来一步三回头地走了。
“我看很好嘛,根本不需要我帮忙。”沈雨浓看这势头,心想还是去打饭得了,否则就没好菜了。
“不不,你别走,我发完这些就没了。我也没吃饭,我请你一起吃。”正是打饭的高峰期,人来人往的,艾可礼手上不停,也拦着他。
“干吗非要我?你一个人就行。”
艾可礼殷勤地把单子不停递出去,这边还得分神转脸对他笑一个:“因为,你是帅哥。很多人喜欢你。”
沈雨浓一愣,差点没笑出声来,搞半天他就成了美男第二计了?他们至于吗?就这么想找中国美女?那早干嘛去了?说一声,多的美女愿意配合了。
“你才是帅哥。不过怎么就一个人?其他帅哥干吗不来?”他笑着摇摇头,好人做到底,帮他拿过手上的一半宣传单发。
“因为他们都不如我帅。”艾可礼开玩笑地对他笑,他才来了中国一年,论汉语水平远远不及金钟实,被派来执行这种任务,仅仅就因为他最帅而已。“你也很帅,梅琳说很多女孩子都喜欢你。”
“她跟你开玩笑的。你这样的才会有很多女孩子喜欢。”他看着他迷蒙的灰蓝眸子说。
“我当然很多女孩子喜欢,呵呵。”他得意地笑了两声,又指指他。“不过,你,英俊,中文又好,跟她们沟通,没问题。”
“哦,你们这么久才出动,就因为怕语言有障碍啊?早说嘛。”沈雨浓开着玩笑,要把这个话题从自己身上岔开,压低了声音,“哎,你们别看中文系女生多,其实美女都在英语系。而且现在都流行美语了,跟你沟通更没问题。”
“这个,我知道。这个楼里,不是中文系,和英语系的楼吗?”他指指1栋,露出一个很地道的贼笑。
“是。不过大多是大三大四的,都快毕业了。”沈雨浓摇着头,一副你发错地方了的惋惜。
孰不知艾可礼也跟着点头:“对啊,快毕业的。我们也是。正好啊。”
“什么?你们也快毕业了?”大吃一惊,怎么他都没听说?
“我不算,不过也不在学校了,在中国的公司里实习一年。但是金钟实和梅琳他们几个这个学期完了就要回韩国和英国了,所以我们才要为他们开个舞会啊。”
“啊,这么快?”沈雨浓倒是没想到,呆了呆。
两个人去汽工大的餐厅点了菜吃,又聊起了要走的那些人,忽然有些感慨起来。说不上多依依不舍深厚的情谊,只是相识一场,今后真正天各一方,多少有些惆怅。
人生的离合,真的就如云烟过眼。中国人说缘深缘浅,外国人说都是上帝的安排。总之世上没有不散的宴席,就是了。
“金钟实学了这么多年的汉语也就算了,梅琳怎么也这么快就走?”
“她是交换生啊,只待一年的。”
这样说起来,梅琳还是跟他同时入校的呢。沈雨浓想想,忽然觉得不妥:“她走了,李嘉怎么办?”
汉语角刚开始的时候,梅琳倒是经常来找他,她的家教伍依兰又跟沈烟轻很熟,沈烟轻虽然对她不怎么地,但他寝室里的都岂是吃素的,见着个外国美女还不赶紧上?这么一来二去,凭着错综复杂的裙带关系,她那种粗线条的傻大姐个性竟然跟他们寝室的其他人搭上了线,似乎一片兵荒马乱之后,尘埃落定,居然是谁也没想到的黑马小弟李嘉胜出!跟美人越走越近,交头接耳,似乎就是那么回事了。
徐老大悲愤之极歌以咏之:长江后浪推前浪,前浪死在沙滩上……
“李嘉?那个小男生?”李嘉本来年纪就不大,个子也不高,在他们眼里就是个小男生。“他跟梅琳只是朋友啊。”
“是啊,朋友。”沈雨浓捉狭地对他眨眨眼。
“是真的。”反而是艾可礼对他很认真地一点头,不像平时开的玩笑,“普通的朋友。梅琳对我说的,她男朋友在英国。”
后来沈雨浓把这事跟他哥说了,沈烟轻想了很久,忽然就悄悄地握紧了他的手,脸色变得很难看。
天又开始热了。他们有个比喻,武汉就像一口锅,下面的火从四月就开始点着,然后慢慢地烧,闷热而持久,到了八月空气都沸腾的时候,人就像那热水里的青蛙,就再也没力气蹦跶了。
而四五月间,正是香蕉上市的季节。
陈宪和沈雨浓虽然不是香蕉的忠实爱好者,但有得吃又有得玩的机会当然不会错过。所以这时间陈宪最常跟沈雨浓说的就是特拿腔拿调的一句:“雨儿,咱吃香蕉去?”
沈雨浓大多数时候会很配合地给他一个甜笑,一点头:“好。奴家这就来。”
这一唱一和能把路过的人都恶心死,两人还特能恬不知耻自得其乐,手拉手开开心心地往那地方赶。
一般来说,这种时令水果最密集出现的地方,除了果市,就是医院了。一到地头,打完招呼,沈雨浓还能做做样子地对病人致以礼貌的关心和问候,陈宪那厢已经极其自觉毫不客气地从人床头柜拿了两个过来,给还在做两人份客套的沈雨浓塞一个,自己掰一个,开动。
李隽有时看不过去,会说他们两句,陈宪嘴巴里塞满了,还能用委屈的调子伸冤:“我们这不是怕太多,烂掉了吗?你是不知道,那天我们看了埃塞俄比亚的报道,心里多么难过。浪费,可耻啊!我们要杜绝浪费!唯一的解决办法,就是在浪费之前吃掉!”说着,一转头,对病床上看他们表演的彭慧长叹一口气,“彭妹妹,你不知道我们这样经常赶来,有多么辛苦。路上车又多,灰尘又大,太阳又毒……”
“是是,您好好歇歇,喝口水。真辛苦你们了。”彭慧给他捧过杯水,他接过来,看了看,问:
“我能要那边的醒目吗?西瓜的就好,谢谢。”
李隽一脚踹过去。两人闹成一团。
沈雨浓看着彭慧开心地笑,吃完手里的香蕉,悠闲地自己倒了杯醒目,坐过来:“现在好多了吧?”
“嗯。”彭慧望着他,眼睛还是亮亮的,只是已经不再容易含羞地调开目光了。沈雨浓心里一阵轻松。
“医生说什么时候可以出院?”
“大概下个星期。”
“那就好。住院都住得闷死了吧?”
“还好。我们班同学都经常来,宋老师也来过了。否则我的香蕉哪劳动得了你们两位帮我消化?”
居然还特得意地回笑。“那那位呢?”眼光一抬,飘向正夹住陈宪脖子猛打的仁兄。
“你不是知道的么?还问什么?”含羞带怯的一眼,小声地答,都没敢往那边看。
沈雨浓笑:“知道的和我问的可不是一回事哦。我们知道现在上课都得认认真真地记笔记,因为他每天一有空就来,连课都不上了。我们还知道守夜的值班表已经打乱了,到现在都搞不清到底谁来,因为不管谁来他都在,人家都不知道还要不要来了。我们还知道那天晚上他背你出去的时候,把脚扭了一下,当时太急了都没感觉,后来才发现,都没机会问他好了没有。还有,重点是这里……”摸摸左胸口,“感觉如何?”
彭慧被他问得脸都红了,扭开头,好一会才答:“已经好了……他的脚。早上他还背我到下面的花园去了。后来我说我想出去,他说他去问医生,然后去借辆车搭我去游乐园……”
等两个人走之后,李隽刚在彭慧床边坐好鼓足勇气要说话,楼下忽然传来陈宪狼嚎般的唱词:“……得成比目何辞死,愿作鸳鸯不羡仙啊……雨儿,明儿咱还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