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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章

文物贩子在唐朝-第6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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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说法也是符合此说。《归藏》自“坤”卦始,而《老子》言道:“知其雄,守其雌”,正是这一思想的体现。

进而推之,《周易》中的整体思想。便是体现变化。研究变化的道理;《归藏》中的思想。恰恰相反,便是说明世间不变的道理。

虽然知道了《归藏》的立论之本,但要把这一堆文字理顺出来,依然是一项极大的挑战。卢鸿全然处于一种玄奥地状态之中,《老子》五千言与乱简《归藏》中这七八百杂乱无章地系辞文字,就象两轮检字盘一般,在他头脑中分成了左右两面。双方均不断地高速转动。《归藏》中地文字不断打乱,又不断重排;而郑氏藏书楼中《归藏》中卦词、爻词,又不断地被筛选出来,与前时整理的《归藏》象词一一核对,在转动中不断调整,一点点地解析到《归藏》的系辞中去。

系辞乃是《易》的总纲,简述其最核心的思想与理论。如果解开了系辞,则整部《归藏》自然会豁然开朗。虽然这部《归藏》的系辞不过短短几百字。但若要一一将其重新排列到其原有的位置上去。实在是极耗心力。

也不知过了多少时间,渐渐地,一段段地词句开始成型。卢鸿知道此时正是最为关键的时刻。他的头脑中已经不再考虑《老子》,也不再参照《周易》,不断转动的,只有这《归藏》中七八百字,二百余句。二百多段句子,如乱舞地群蛇般,在卢鸿的头脑中四处游走。不知道哪里是头,哪里是尾,飘忽如雷击长空,电闪空谷,杂乱如狂风过岭,野马出笼。

此时卢鸿面色苍白,满头大汗淋漓,身体几乎摇摇欲坠。全凭一份坚毅之念,才支持他没有倒下去。他知道这是自己最为难得的一次机会,也许错过了,今生便再无一窥《归藏》至道的机缘。

虽然头脑中词句瞬间闪现,卢鸿的心中却一片清明。顺着隐隐地感悟,他终于在杂乱中抓到了那一线灵机。他小心翼翼地收摄着心神,瞬间找到了最起始的那一个点。心神一动,如天地初判,灵机乍开一般,忽然间头脑一片清朗,乱舞的章句霎时归位,一篇完完整整地系辞清清楚楚的映上心头。

没有狂喜,没有惊呼,卢鸿淡淡一笑,随即一头扎在榻上,沉沉睡去。

“致虚极,守静笃。道本于虚,虚然后形,形然后性,性然后动,动然后静。故虚为形本,静为动根……”孔颖达看着手上卢鸿最后整理出来的《归藏》系辞,边慢慢诵读,边悉心思索。一边的卢鸿微笑不语,只是面色还略有些苍白。

前时卢鸿解开系辞后,倒下便睡,足足睡了一天一夜才醒过来。洗砚目不交睫的守在榻前,孔颖达也是找了大夫来看过。大夫言道卢鸿脉相无异,只是疲劳过甚以至于此。果然等一觉醒来,又吃了备好的滋补米粥等饮食后,卢鸿已然恢复了过来。之后便写下自己解得的《归藏》系辞,请孔颖达过目。

久之后,孔颖达掩卷长叹道:“这《归藏》系辞博大大异于《周易》之所言。老夫年轻时读《老子》,也疑惑其与其他经书、子书,体例大异之处奇书…整理…提供下载。观其分为八十一章,而各章前后无关,不涉人事,不明其为何如此。现在看了这《归藏》原文,方知不过是因象说道,起于六十四卦之象罢了。只是这章节之间,怕也有后人伪篡之处,比照原文,一看可知。”

卢鸿点点头说:“《归藏》系辞虽然已经排出,但深思其意,若要语得通透,尚需更大功夫尚可。学生最是疑惑的是,系辞中也明明说其以七八为用,不作变爻。则起卦、解卦之法,必然另有玄机。《周易》三演十八变方得一卦,《归藏》起卦演法,定然与《周易》不同。”

孔颖达也点头称是:“虽然易学之道,远不止卜之用。但若不能明起卦解卦之法,终不能明其本源。系辞中既未载明,于今之计,也就只能自为推算了。你先时曾道,以算学解易为正途。今日看来,也只有此法才或可重现天机。”

卢鸿“唔”了一声,细想孔颖达此语确是没有办法的办法。只是这样推算,虽然有系辞为参考,但茫然无序,也是难求。按说起卦的五十一大衍之数,如何演算其余数,也无法只为七八,一时难以索解。

孔颖达看卢鸿说话间又呆住,显然又因自己一句话,推算起卦之数,不由好笑,连唤几声,将卢鸿惊醒,这才说:“卢鸿,这起卦之法,也非是一时半刻能解得开的。你能解得系辞,虽说是机缘凑巧,但也是一直以来日积月累,方有此得。这几天你心体俱疲,若再强行推算,只怕反而不美。还是且放一放,先休息几天吧。”

卢鸿惊醒过来,自己也觉得好笑,连连称是。又问起这一段来诸般事宜,才知道原来这几天自己闭关期间,那《五经正义》的重新审定已经接近尾声了。

原来按照卢鸿分组之法,此次审书效率明显高于上次。更有那篇总纲为指正,越到后期,进展越快。现在初稿已经成型,就待孔颖达等重核之后,便要上报朝廷了。而谷那律牵头的《五经集注》也已过半,预计年底前后,也就差不多了。

此外前一阶段吵吵嚷嚷的各书院要求朝廷派驻格物训导一事,最终被朝议驳回。一时各书院怨声载道。只是前几天,又有消息说,居然有几个书院背后动作,从太极书院高价挖了几名先生去了。这几位都是太极书院聘请的外来教学,因为此事,太极书院颇有意见,还上书朝廷要求严责有关书院这一不光彩行为。只是朝廷之上各方利益交杂,很多受了各书院好处的高官,前次未能帮助通过训导之议,此次便转过手来,力压太极书院之议,最后便弄得不了了之。

卢鸿心中暗笑,眼见此事,定然是范阳与部分关系紧密的书院联手搞的一出戏。太极书院格物学本是卢氏的压轴本领,哪会容见钱眼开的外人进来的。所谓挖角云云,不过是掩人耳目罢了。朝廷或以为卢家欲独占格物在科举中的好处,必然不肯将此与众书院共享。却哪会想到各大世家暗中协议,共同应对朝廷。如此一来,朝廷以为太极书院吃了亏,反倒不会特别注意打压卢家;而各书院得了太极支持,格物科举中,自然也有更佳表现,国子监的算盘就难打得如意了。

孔颖达看卢鸿听着此事,似笑非笑的表情,就知道背面定然是有鬼。只是推广格物学说,乃是一件有利士林的大好事,不管朝廷、世家及各书院如何博弈,经学由此大为推广,不断深入,总是不争的事实。

卢鸿这时又问道:“这几日以来,学生那《画谱》不知进行得如何了?褚大人、大人及上官姑娘这几天可曾来过?”

孔颖达道:“褚、二位大人自然是跑了好几次了,只是见你不到也是无法。听说那木版水印之法果然行得,只是制版印刷等极为费时,因此书怕要年前后才能出得。至于上官姑娘……”说到此处,孔颖达有些迟疑,又顿了一下,才说:“却是未能再来。”

卢鸿见孔颖达说到上官玥时吞吞吐吐,似有未尽之言,心下疑惑,只是不便追问。师徒二人又闲谈几句,孔颖达要卢鸿好好休息,随即离开。卢鸿心中隐隐想起自己似乎是上官玥送回府来,只是想不起具体情形。想着上官玥在终南山上明艳的笑容,一时心中若有所失。

第五卷 名动长安

第四十五章 与读书人打成一片

鸿这几天不出门,上官玥也给关在了家里,可把立父子憋坏了。不管是有什么难题,一概没有了人解答,只好三人一起研究。好在前期工作已经有了足够的基础,倒还没有遇到特别为难解决不了的事情。

好容易见卢鸿出关了,三人立时就集体杀来,将进展情况向卢鸿详细说明,更把目前印成的画页拿来给卢鸿看。虽然比较后世成熟技艺,还有相当差距,但能够做到这一步,已经让卢鸿非常满意了。但是三人好像约好了一般,只字不提上官玥,让卢鸿不明所以。

祖述、卢修等人这几天也多次派人来探问卢鸿情况。卢鸿恢复之后,又分别登门探看,说起游山的趣事,都是笑个不停。只是一说到上官玥,就都变得吱吱唔唔,忙着转移到别的话题上去了。

卢鸿觉得奇怪,背地里向洗砚打听,这才知道当日上官玥不避嫌疑,送自己回来一事。卢鸿印象中也不是很清楚,当时一心全在推算《归藏》,身边种种,竟然全未在意。此时知道了前因后果,心中对上官玥既感且愧。只是事已至此,总不能自己跑上门去道歉。也只得长叹两声,暂且放下。

接下来的几天,卢鸿除了休息之外,便是帮着孔颖达审核《五经正义》的终稿。这一段以来,卢鸿关于绘画的论点,已经逐渐传扬开来。尤其卢鸿为褚遂良所绘的那件石图,在大唐上层中多有所闻。也有不少人都亲眼目睹,叹为四绝之作。立本等更是宣传得不遗余力,使文人墨客对于画艺地认识,有了全新的转变。

只是关于起卦方法的推算,一直未有进展。卢鸿也不过分强求,闲时便研读《归藏》全文,揣摩其意,以图终有所获。

《五经正义》的最终定稿终于完成了。孔颖达、颜师古面带微笑。全组人员都集于书房之内。大家全是喜笑彦彦。这部《正义》重审历时不足一年。成书之速超出了所有人的想象。尤其这一时期,所有人都自觉对经学理解颇深,说起这近一年的经历,都是感慨连连。

孔颖达笑着说:“有劳诸位,同心协力,方使《五经正义》重审如此之速。虽然经历略有曲折,但以老夫观来。最终这版定稿,必可为经学一放异彩。他日梓行天下,诸君也当名留青史。细想这一年来苦辣酸甜,百感交集。最终有成,老夫心中甚慰呀!”

颜师古说:“有什么苦辣酸甜的。你不过是收了个好学生,坐等其成罢了。老头子我也是跟着沾光的,比起上一次来,倒是觉得轻松了不少。”说完呵呵直笑。

众人听了。也都连声称是。卢鸿在审书这一段地表现。大家都看在眼里。若无卢鸿参与,这部书只怕还是遥遥无期,哪得这般容易。

孔颖达说:“昨天老夫已经将终稿及奏折上报。估计指日便可开版发行。到那时,咱们这一班人还要好生庆祝一番。再者今日魏王李泰闻说《五经正义》大功告成,很是高兴,特地在明天设宴,要咱们一班人赴宴。大家都一齐去。”

次日一早,卢鸿便与孔颖达一同乘车出门。此次魏王设宴,并非在魏王府中,而是在终南山上一处别院。在终南山东侧,是一大片宅院,其中多是皇亲贵戚地别墅。李泰地这处别院,在最高一处,占地颇广,与祖述那间小小院落自有天壤之别。

此时已经是深秋,红叶颜色格外妖艳,如云霞般连缀成片。卢鸿一路上来,心神却不由想起当日终南登高,上官玥身后枫叶如染,笑颜如玉,今日只是惘然。

李泰别府之中甚是热闹,除了编书小组一众人以外,还请了多位当代名儒大家,如褚遂良、立本兄弟等也霍然在列。此外如前次卢鸿见过的“妙手”杜楚客、萧德言、顾胤等人也均在园中,另外还有一个老熟人就是陆清羽。看来陆清羽与这几人现在已经颇为熟,聚在一起,谈笑风生。

褚遂良与立本见孔颖达与卢鸿等,都过来打招呼。尤其是褚遂良,见了卢鸿更是笑着说:“今日上山,只见枫叶如染,山林尽丹,忽然想起来前次谷大人的朱砂竹来了。既然那竹子都可绘成红的,山水有何不可?若以泼墨之法,绘成泼丹山水,不知是何模样?”

众人听了,都想起当日卢鸿与谷那律互相质询朱砂竹一事,不由笑了起来。褚与小组诸人都熟得不能再熟了,也就不再讲些虚礼,互相致意便作问候。

此时主人李泰已经过来,人还老远,就大笑着说:“今

得一众名贤莅临鄙府,当真是蓬荜生辉呀!”

孔颖达与颜师古连忙上前道谢,连称不敢。李泰连道确是幸事,又与诸位修书人一一把臂相谈。修书之众也有十几位,虽然学识均是大唐精粹,但官职大多不高。但李泰在相谈中说起各位,居然姓名一一尽晓。在言谈中,更将其中特出的几位平生得意之作一一点明,使诸人感动之余,心悦诚服,大叹魏王礼贤下士之名果然非是虚致。

待见到卢鸿时,李泰却不象其他人那般客气,表示得极为熟识,随便说道:“卢公子可有一段没见了。上次得的那件扇子并《陋室铭》的大作,可是给我长了大脸面了呢。听说近来卢公子要出套《画谱》,不知功成之后,可否也送我一本,让我也学学这山水画艺,出去倒也有个吹嘘地资本。”

卢鸿微笑着说:“魏王太客气了。画本是读书之余事,子所谓‘游于艺’是也。魏王公务繁忙,重任在肩。若闲暇之时,勾描两笔,修身养性,也是件乐事。”

李泰连连点头说:“以前本王对画艺也略有偏见,总觉或是匠者之行。待见过大作之后,方知道文人才情,终是不同。就算是‘妙手’杜尚书,见过你那画之后,也是赞不绝口呢。咱们杜大人可是轻易不夸人的,这么些年了,也没见他这么推许过谁了,可真是不容易。”

这时一旁的杜楚客等人也已经聚了过来,听了李泰这话,杜楚客依然面无表情,只是说道:“画虽小道,而其境界自大。前时为匠人所误,画可称艺,当自卢公子始。”

萧德言、顾胤等人也都过来,与孔颖达、卢鸿等见过。陆清羽对着孔颖达等人,谦和有礼,虽然面对卢鸿时略有些僵硬,但也不露声色。本来陆清羽心胸狭隘,城府也不似这么深。忽然间这般变化,倒让卢鸿有些诧异。

众人一同向里行去,李泰同卢鸿额外亲热,竟是并肩而行。卢鸿虽然心中并不真个觉得礼法之必要,只是在此场合,尤其是自己座师尚在场,总不能真这般傲然,一再谦让。最后李泰道:“卢公子莫太多礼了,以公子之才,本王若说与你并肩,能得同行,或闻高论,就是本王沾光才是。何况说起来孔老夫子等,都曾为本王授课,也是本王之师。在座之人,非师既友。今日本是私人集会,何必这些讲究,各位说可是啊?”

园中众人闻了李泰这话,一时自然都是面有感激之色,那陆清羽更是激动不已,先已说道:“魏王爱才如命,此语当真令天下读书人心中感激无地了!前时清羽曾闻人言道,不登南山,不知天地之阔;不见魏王,不知风范之高。今日亲见魏王此言此行,此生可谓不为虚妄矣!”说罢,声音竟似哽咽,不能成言。

众人虽然觉得这陆清羽表现似乎有些太过,只是适才魏王李泰之言,倒也当得起为天下读书人张目。对卢鸿之才推举如此,虽说或有做姿态的成分在内,但以魏王的身分能有此表现,也确是难得了。因此众人都出声附和,李泰直道本应如此,呵呵笑着,竟然携了卢鸿之手,便行入后院中去。卢鸿面上却也只好做出一派感谢之色,心中却是叫苦连天。

这魏王李泰摆明了是要拿自己当幌子,好在读书人树立起爱才的形象。卢鸿年纪虽然不大,但无论经义百家、书画杂艺等,在在都是特出之人。尤其在青年士子心中,可说是一代偶像。魏王这一番做作,不只使其声望更为高涨,连带着把卢鸿这面旗,一下子就打上了魏王府的标志。今后不管卢鸿如何说自己非是魏王门下,但世人眼里,他这魏王亲信的帽子怕是跑不了了。

众人拥着李泰,进了后院,见一座园子,甚是宽敞,众人一入其中,心中顿感开朗。由于李泰这座别院是在终南山上,因此这园子也是随形就势,地势并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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