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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7章

文物贩子在唐朝-第9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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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嗯,这事么,且听为师与你慢慢道来。”卢鸿眼光遥遥地投向远空,悠然说道:“话说曾有两夫妻,男人名唤赵孟,妻子名叫管道升。二人不只才貌相当,更是情投意合,可说是一对神仙伴侣。”

“只可惜光阴催人,这管道升虽然美貌,过了中年,亦无复昔时风采。赵孟便动心,欲纳一美妾。管道升闻了,也未多言,只是亲手做了两个泥人,并一张纸,送于其夫。赵孟看罢,一时感怀于心,纳妾一事,就此做罢。”

上官庭芝眼眨了几眨才问道:“不知那管道升在纸上写地什么?”

卢鸿淡然一笑道:“却是一首俚词:你侬我侬,忒煞多情,情多处,热似火。把一块泥,捻一个你,塑一个我。将咱们两个一齐打破,用水调和,再捏一个你,再塑一个我。我泥中有你,你泥中有我,与你生同一个衾,死同一个椁。”

上官庭芝反复念叨了几遍,忽然大声道:“我明白啦。这方砚,却从头到尾,都只要我自己动手。恩师你只看着帮我便是。”

卢鸿点点头,看着上官庭芝如打了鸡血一般,起劲地淘着泥,微微一笑道:“如此你便细细淘吧。淘得越细,那砚质便越宝贵。不然人都叫淘宝呢。”

看着上官庭芝卖力地出着若力,卢鸿倒有些无聊起来。这处淘泥的所在,正是他这府院后身,一旁便是了然提到的那处小院。前些时候,已经着下人简单地收拾了一下,只是卢鸿还没有进来看过。今天左右无事,卢鸿一时兴起,便独自转了进来。

这所院子并不甚大,独处于府第一角,倒是有些奇怪。按卢鸿想来,或是那了然与情人幽会才特地兴建的吧。

入了小院,慢慢走了几步,看着四下里,果然荒败得很了。院中的杂草虽然简单清理过,但铺路地青砖都已经碎旧不堪,门窗雕栏俱都剥落得白痕斑斑。

卢鸿在院中踱了两圈,这才缓缓地走进了屋内。上房并不甚大,陈设的桌案都已经渐渐朽了,一边的矮榻上的锦垫估计已经被收拾出去,露出的榻面上烂了一个大洞,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浑浊的气息。

案上居然还陈着一个水盂,一支残笔,想来是前任主人留下的。卢鸿随手拿起了水盂,转身对着光线看了看,倒是件邢窑的白瓷。或是放到后世,估计……也值不少钱吧。

卢鸿正发呆时,忽然手中的水盂竟然断裂开来,无巧不巧,一下子掉在矮榻的窟窿里。又深深地传来两声响动,想是又摔得粉碎了。

卢鸿一惊,随即便明白过来,想是这件水盂,本是有伤地残器,又在这里放了这久。如今自己拿起。吃不住力,一下子便断开了。

只是令卢鸿疑惑的是。那半边水盂掉下去地声音有异,闻着那动静,竟似落入地下。莫非这床榻之下,还有什么机关不成?

卢鸿想了想,没有声张。只是伸手用力,缓缓拉开那件矮榻。随着沙沙地声音,矮榻慢慢地离开了原地,现出其下地一张木板来。木板上漏了一个大洞,黑乎乎地不知其下有多深,看来下边竟然是一个隐密的地洞。

原来这地洞,便藏在矮榻之下。由于窗户失修,雨水飘入,积于榻上,木材渐渐坏朽。面上漏了一个大洞,又滴于其下,连遮挡洞口的木板。也都朽坏了。今日无巧不巧,卢鸿手中水盂断开,居然便掉落其上,砸穿了木板,使这密洞被卢鸿发现。

卢鸿弯下腰。用力地抬起了那块木板。把它掀了过来,“啪”地翻在地上。立时腾起了一阵尘土。下边是一个黑黝黝的洞口,一股阴冷潮湿的空气味道一下子涌了出来。

在院外地洗砚远远听着似有声音,连忙跑进院来问道:“少爷?怎么了?”

卢鸿一听,扫了一眼地下地洞口,出声道:“没什么,走吧。”说罢便快步出了屋门,顺手掩上,又对洗砚道:“你寻个锁将这院门锁了,告诉家人没事不要到这院里来。”

洗砚点头应是,也不多问,随着卢鸿一同出来。

上官庭芝一直淘到天色将晚,才结束了这项艰苦地体力劳动,扶着腰蹒跚而去。

第二天,虽然疲乏欲死,可上官庭芝还是坚持着来到卢鸿府上,继续他未竟地制砚大业。

淘好的细泥还要掺入黄丹之类物质,此外卢鸿还特地命人去买了一包天冰回来掺入其中。

上官庭芝看卢鸿做这些颇为好奇。天冰一般是画壁画时掺入使其生辉的,在砚台中加这东西,难道就为了能反光漂亮么?

卢鸿摇头道:“庭芝却是说错了。你可见过上等砚材,每对阳光侧看时,其上星芒点点。那是砚石之中,均含有一种称为绢云母的东西。这天冰,事实上就是那绢云母。有了它,砚台才能发墨上佳。这可是你师傅我地独门秘技,轻易可不传外人的呵。”

就如制墨一般,这泥团也要反复击打坚细,方能制出佳砚的。因此上官大公子就从淘泥工便成了捣泥匠。结果就是离开之时,腰都直不起来了。

好容易泥阴干后,到了雕刻这一环。若按卢鸿之意,反正自己手头有一件瓦当砚,直接翻胚也就是了。但上官庭芝受卢鸿启发,声称不管如何粗陋,也要亲手完成这一对砚台。卢鸿想想倒也是这意思,便未再拦他,只是将自己的瓦当砚取了给他做样本,便由得他去搞了。

澄泥砚比之石砚的一个优点,就是雕刻起来相对方便一些。至少对一个初学者来说,容错性要高得多了。由于上官庭芝受卢鸿的鼓动,坚持要自己完成这件大业,因此反复花了不少功夫,来刻成泥胚。

也不知花了上官公子多少力气,总算把这两方澄泥仿瓦当砚做完了。虽然在卢鸿看来,可说七扭八歪,基本是不及格,但看上官庭芝这大少爷天天弄这泥团,累得都瘦了几分,也不便多做批评。直接便着人送到少府监,着人烧制。由于怕人掌握不好火候,卢鸿还专门写了个条子,命人一同送过去。

一般说来,烧制陶瓷等物,温度要求不尽相同。如陶器,一般不足1000度,而瓷器,一般要1200度才可。而澄泥要求的温度,恰在二者之间。唐时可没有温度计,全凭工人一双眼睛来判断。因此卢鸿专门嘱咐找个老师傅给看好了,免得温度掌握不好,烧不成功,那可又得让上官庭芝再忙活几天了。

第七卷 杨花落尽

第三十二章 偷情之路

沿着洞中倾斜向下的阶梯,卢鸿慢慢地走下去。虽然此时正是正午时候,但这处房屋本着前朝传统模式建造,窗口并不甚大,室内光线不算太好。何况洞道幽深,走不几步,便已经暗黑一片。

前边开路的洗砚手中的火把也只能勉强看出脚下,由于久无人来,虽然通了几天气,依然满是潮闷的气息。这地道一直向斜下方伸去,所幸不算太矮,伸直腰亦能站立。四周俱是用砖砌就,由于空气潮湿,砖面上都是湿漉漉的。

又走十几步,只觉得四壁越发潮湿,砖面上都可见凝成的水珠。细看脚下洞的两侧墙下,各有一道水沟,显是当时修建时便考虑到这一情况,为着将墙上滴下的水流引走而修造的。

如此数十步后,路面渐渐变得平坦起来,两旁的沟中已经满是积水,时不时便有滴哒滴哒的水珠滴落之声传来,在这一片幽静的深洞之中,更显得清晰可闻。

现在卢鸿与洗砚已经分不清是向哪一方行走,只知道是一直向前,又过了许久,才渐渐地向上斜斜行来,估计是快到了地道的另一头。

洗砚在前边,怕卢鸿脚下滑,便伸手扶着卢鸿上前。这地道两人并行略有些狭窄,好在主仆二人身材都不是肥胖的体型,倒也无碍。

前方依然是黑暗一片,脚下路渐次升高。到最后眼前出现了如下来时地台阶,这地道终于是到头了。

洗砚在后边举着火把,卢鸿轻轻地走上台阶,到得上来才发现,这出口并不是如入口般由头上出入,而是在尽头似有一个暗门挡在面前。卢鸿借着火把之光查看,只见这暗门应是推拉打开的。一侧正有一条暗缝。只是都已经被灰尘满满塞住。

因不知出口是何所在,卢鸿也不敢便强行打开。他示意洗砚将火把拿到一边,自己将簪子一点点从门缝上掏挖,不久灰尘剔去,一丝光线透了进来。一见这道光线,主朴二人不由同时透了一口气。

把眼睛贴在通开的小孔上。卢鸿打量了一下外边的情形,不由大吃一惊。

原来目光所见,正是自己当时绘的那幅墨竹!

这件竹子,乃是前次卢鸿在衡阳公主府上休养时,临行前所绘。上次卢鸿曾在衡阳公主的密室中见到悬于墙上。如此说来,这处密道,居然是穿过自己府前大溪,直通到衡阳公主的府里来了,而且其出口,竟然是直接在衡阳公主地闺室之中。

卢鸿发了一会呆。衡阳公主这处府邸。按其规模,应该也是前朝皇族地庄园。既然这处秘道通到了这里来,估计当年了然那位秘密情人的身份。也大不寻常呢。

卢鸿又看了看,此时衡阳公主应该并未在这处密室之中。这才转头对洗砚示意,主仆二人又顺着原路,返了回来。

出了洞口,卢鸿与洗砚一齐动手。将洞口恢复如初。这才说道:“洗砚,明日你便着人将这院子整理出来。正好前时因为咱们府上修整未竟,我那卧室书房都先混在一齐。这次便将这小院子改做我的卧室。只是这间屋中先不要着外人进来,待家具到后再做安排。”

洗砚满脸疑惑,适才他虽然未上去观看,大致也能猜到应该是在左近别人家府第的位置。现在公子居然要把卧室搬到这密道房中来,难道难道……洗砚一时浮想联翩,脸上表情甚是精彩。

卢鸿见了这小子这份德性,就知道他不定想什么好事呢,笑着骂道:“一脸鬼笑,想什么呢!还不快给少爷我办事去!”

洗砚嘻嘻笑着便向外跑去,还一路说道:“少爷放心,小的定然尽心竭力,绝不会误了少爷的好事。”

卢鸿只是摇头,看洗砚已经跑了出去,自己也便出来,锁了门离开。

“恩师大人啊,你说行不行啊?不会烧坏了吧?”上官庭芝满脸地焦急与担心,眼中又隐隐的几分兴奋与期待。

“呵这个事啊,为师也说不准。不过你放心,就算是烧坏了,为师就帮你再做再烧,直到烧成了为止!”卢鸿大有站着说话不腰疼的气概。

“啊?还做啊。”上官庭芝清秀的脸上霎时笼上一层苦色:“我的恩师大人啊,上次做这两个砚,又淘又捣的,我这腰都累折了,三天没直起来。要再来一次,可真要生生累死了。”

卢鸿一幅恨铁不成钢的样子,教育道:“出息!为了讨好老婆,就得有鞠躬尽瘁,死而后已的精神。腰疼了吃点肾宝就全好了。”

上官庭芝不明白肾宝是什么,只是也不敢多问,只得一脸苦色地远远看着窑边忙碌的匠人,心中暗念孔圣人啊,快保佑学生吧。

原来今日,是上官庭芝所制澄泥砚出窑。除了上官庭芝亲手做的两方仿瓦当澄泥外,卢鸿也顺手做了几件,一同入窑。

这边还没出窑呢,忽然闻得身后人声喧哗,二人回头时,却见一大堆人有说有笑地走了过来。

只见闫立本、褚行毅以及卢齐卢平一同过来,老远见了卢鸿便齐声问候。

卢鸿心中惊讶,见过后问闫立本道:“闫大人,不知今日怎么诸位一齐跑到这窑场来了?”

闫立本道:“闻知公子新创泥砚今日出窑,我等自然要前来观摹了。只是立本也心中不明,公子这泥砚与陶砚、瓷砚有何区别么,为何单以泥名之?”

卢鸿心下奇怪,口中说道:“确实略有分别,一会大人便可知晓。只是诸位如何得知今日烧作泥砚的。莫非是庭芝你……”

上官庭芝见卢鸿看向自己,连连摇头道:“自然不是了。我这几天和泥累得半死,哪有精神再说这些?”

闫立本还没说话,只听远处传来一个声音道:“哈哈,紧赶慢赶,可算是赶上了吧。卢公子不要着急,在下帮你出窑来了!”

卢鸿急回头时,只见远远跑来正是褚遂良,李治也同时行来,一众侍卫宫女后边紧紧跟随。

天,烧块砚台,至于这么大的排场么。

卢鸿连忙迎上几步,先见过李治,再与褚遂良见礼,之后看着李治道:“先时臣还心中疑惑,不知闫大人等如何得知此事。看来是太子殿下代为宣扬了,真让卢鸿不知说什么是好啊。”

李治好象全没听说卢鸿话中地意思,绝无不好意思的神情,点头说道:“正是。庶子大人又创新砚,乃我大唐艺坛佳话。李治身为弟子,自然要广为宣传,竭力宏扬了。师尊不必言谢,一会得了新砚,有事弟子服其劳,李治自然会代师先行试过。”

褚遂良、闫立本等均大急,一个个上前道:“太子千金之体,磨墨试砚的事,便不要亲自动手了,还是我等服其劳吧。”

卢鸿咳嗽了一声,说道:“这制砚之事啊,还真少不了诸位大人、诸位兄弟。不然太子殿下,褚大人,闫大人,诸位,今日烧砚乃为庭芝赠美,咱们总不便夺人所爱吧?明日在下家中再开场面,请诸位同制砚坯,再烧一窑如何?”

上官庭芝开始满面惶急,待听了卢鸿这话,不由大声叫好,更将卢鸿讲的泥人典故述将出来,一时场中诸人连声道是,约定明日便到卢鸿府上,共制新砚,却没注意到上官庭芝一脸幸灾乐祸的表情。

这边才商量罢了共同制砚之事,那一边地窑工已经开始出窑了。虽然熄火时间早过,但初开时还是热气逼人,众人只得远远等着。过了些时候,才见署令带着几位工匠,搬着烧就地砚台过来。

这署令性赵,本名叫会。因为满脸的大胡子,众人皆叫他赵胡子,若说烧窑造器,本也是一等一地高手。只是为人不善交往,年纪不小还是小小署令。只见这赵胡子自己手中也拿了一件小砚台,一边走一边口中还念念有词,直到近前来,才发现褚遂良、李治等人,吓了一大跳,连忙上前拜见。这时众人接过这几件澄泥砚,细细看时,不由赞不绝口。这澄泥砚虽然是以泥烧就,但其质地坚细润洁,竟然不减上等砚石。更有一项妙处,因为其中掺了不同的东西,颜色亦是各不相同。或红或黄,或青或紫,色彩炫烂,美不胜收。上官庭芝两方砚分别烧成了蟹壳青和鳝肚黄,虽然手艺略生嫩些,但那砚质确是极佳,引得众人交口称赞。

一旁的赵胡子也是心痒难忍,见卢鸿为人和气,也不顾身分有别,过来施礼道:“小人在这中尚署有年,确是未曾见过卢大人烧得这等奇物。只不知其中有何关窍,小人不敢妄求大人秘技,只愿能指点一二,便感恩不尽了。”

一边众人闻了,有几人便皱起了眉头。卢鸿却不以为忤,微微笑道:“赵署令若感兴趣,在下还要烧些东西,明日便请到鄙府一同观摹便是。早闻说署令于陶瓷烧造极有必得,正好一并交流。”

赵胡子闻言大喜,满脸的胡子高兴得都要翘了起来,连声说道多谢,欢天喜地的先去忙他的活儿去了。

第七卷 杨花落尽

第三十三章 亲征

次日。

卢鸿府上热闹非凡,不只是褚行毅与卢齐卢平都到了府上,就连高阳公主一众都跑了过来。

昨天上官庭芝转述了泥人的故事以及他为着未婚妻不惜亲自淘泥制砚之事,被新闻敏感度极高的褚行毅听到后,自然对此大感兴趣。更兼他那《艺苑掇英》本以艺事为主,澄泥砚新创,正是大好的题材。因此他们一众人早早都跑来府上,一为自己动手,体现制砚。二为现场采访,准备专刊。

高阳公主则是听了李治的话音,才带了一众女编缉前来了。应该说,记者们女士对砚台的兴趣略低一些,但对卢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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