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个喜悦的人-第1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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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无忧无悔地活在当下 (9)
我之所以要讲这些,一方面是个人过去修行中的体验,另一方面是近来有和四念处很接近,且类似“活在当下”的修行法则,这是很可喜的现象。但因为并没有直接以佛所开示的四念处为修行的体系,故我以为有用原始佛说的方法加以补充的必要。当然佛教中有所谓“法门无量”,因机因时而施教,更是大乘佛教慈悲的表现。但我以为作为一个佛法的研究者,对圣教量的尊重似乎也很重要。佛之所以要建立一个教法,一定有其深彻的智慧。如果一件事佛没有讲到,那当然无可厚非,学者也只有用佛讲过的其它法则来引申。但如这件事佛有讲到,则我以为无论如何至少我们是该把佛说的意见用来作参考的。文化的开展固然要靠创新,但创新又必须以对过去文化的了解及认识为基础,方得以展开。而且在时间上认识过去的同时,最好也能在空间上吸收并了解其他地域及文化环境的东西,以供自己的摸索及实验作参考。佛法过去在中国大盛的时候是在盛唐,那时候的学者吸收并参考其他文化中之经验的开放精神,是远超过其他时代的。玄奘法师的西行学法,就是最有名的例子。这种谦冲的学习精神,为古老的华厦文化不断地注入新的生命力,也为当时的佛教文化开创了一个新局面。
毫无疑问地,今日的佛教是需要一个现代化的整理及提出的。再好的内涵,若不能顺应时代,而以合乎当代的精神与方法被提出,很快就会被人们遗忘的。故以我对佛教的了解看来,会觉得所谓的“大乘佛教”,正是一个能不断认识时代,并作自我反省与调节的佛教传统。故大乘所特别着重的,就是慈悲与方便。佛法应以众生及众生的苦恼为重点,而不是以一套自己想要别人接受的东西为着重点,故能“慈悲”地去了解时代及众生,作自我调整,以一个“方便”的形式去让众生的苦痛减轻。故我以为大乘本身就当是一个不断现代化的过程。而我个人经过不断的观察、实验与省思后,觉得佛教现代化的基础,必须是一个简明有力的现代化的修行。我谨此提出佛说的四念处法门给大家作参考,希望能给有志于佛教现代化的研究者些许帮助。我的意见是佛教可以革新;事实上佛教也革新过许多次了。但无论如何革新,它最原始的方法论——四圣谛,和最原始的中道修行法——四念处,是不能被忽略或取代的。一旦被忽略或取代,则一定会在佛法的开展上产生流弊。
九、做个喜悦的人——四念处修行的初步目标
九、做个喜悦的人——四念处修行的初步目标(1)
佛教是喜悦的宗教,而佛教徒则是世上欢喜的男人与女人。
一般来说当宗教家在区分世人的时候,往往用颇强烈的二分法把世人分为好人与恶人,善人与“罪人”等等。佛教中虽也有类似的分类法,但那是依随顺世俗的思想而说的。以佛法来看,世上并没有一个真正绝对邪恶的人。人之所以会犯罪或伤害他人,往往是因为内心的不和谐与不喜悦而造成的。人因为无知与固执,才使自己成为没有喜悦的人。也正因为人的内心没有喜悦,才会产生世间许多无谓的斗争,及人对环境及生态的不关心及冷漠等现象。故佛法真正的目的,是要使人感受到生命的喜悦。依佛法看来,世间许多复杂的战争问题、环境保护问题、毒品问题及儿童虐待问题等,其背后真正的问题,只是人类内心的不喜悦与不和谐而已。而欲真正解决人类的这些问题,以佛法看也只有一条途径,即使世间的人们皆成为喜悦安祥的人,体会到生命中的和平与快乐。也只有当人们真正地对自己的生命感到喜悦时,世间才有真正的和平安乐。否则世间的争斗、迫害及苦难以佛法看势必是会一遍又一遍地再来的。因为争斗及苦难的因——即世人内心中的烦恼与不喜悦——仍然存在的缘故。
四念处修行方法最大的好处,就在于它能直接有效地使修行人体味到修行及生命的喜悦,使人在忙乱中能平静下来,紧张的悑 肌肉亦得到放松、纾解。这对生命忙碌紧张的现代人来说,是尤其珍贵的。
我自从修习四念处以来,所得到最大的好处就是心情开朗,时常在愉悦的心境里。偶尔有不愉快,也能很快地觉察到而知道要“放下”。不会再如过去般地让忧恼占据心头太久。长久如此地修习,生命的空间自然变得开阔了,也能在简单的生活中体会到生命本身具有的妙趣!
事实上人只要修了最基础的身念处观照法,能去察觉自己呼吸的出入起伏,就可体会到相当的喜悦了。这一个察觉自己呼吸的方法,叫作安那般那法。
事实上一个人能轻松安适地呼吸,是一种能力。没有修过此法的人很难领略到在一口呼吸间,我们的念头及思绪会纷飞复杂到什么程度。人就是因为太复杂,念头太多了,才会自己苦自己却不自觉。真地修了安那般那法,就能开始领略到四念处法门的神韵了——呼吸就只是呼吸。人能做到呼吸就只是呼吸,其他的也就好办了。工作就仅是工作,不会再去想上周末的事了。修行人此时就开始有了一种修道人的“风骨”,不会再如从前般地在一切时中皆会为境风所吹而乱了脚根,也能开始有初步的法喜道乐了。
修此法时,修行人当暂时把这一切的事都放下,把注意力放在自己的鼻尖下,去观察发生在自己身体上最明显而且最容易观察的现象——呼吸。
当我们的呼吸是短而粗时,则我们当知是短而粗;而当我们的呼吸是细而长,我们也当知其是细而长。修行人不当故意地去调自己的呼吸,使它变得细而长。修行人当做的只是察觉,能不加意见地一直察觉下去,短而粗的呼吸自然就变得细而长,若不能不加意见而老是“想要”如何,则短而粗的呼吸就老是短而粗,改变不了。这就是此法修行的诀要。
这一样简单且人人皆能作的事,一旦修纯熟了,修行人整个的修行生命就会变得愉悦多了。修行人的气质也会有显著的不同。此时去研究“中道”及“不落两边”等修行理论,就变得很实际了。
九、做个喜悦的人——四念处修行的初步目标(2)
在佛教中佛最初所讲的远离二边及中道,是直接和修行人的喜悦相关的。佛最初所说的二边,是耽着世欲及苦行。以修行的立志而言,人的每一个念头皆有可能是在“耽着世欲”或是在作“苦行”。这是两个方向相反的“向量”,一个是贪,另一个就是瞋。只是一般人因对自己内心世界的觉察力不够,故对自己的耽著及苦行并不了知。因为不了知,就没有办法真的见到自己之所以不能喜悦的原因,修行也就无法得力。而事实上佛已把修行的要点讲得很清楚了——要修行人远离二边。既不要贪着地抓什么,也不要厌离地丢什么。人能“亲”得下来,于一切内外诸法皆不取不舍,活在当下而任运自在,法喜自然就会由心中涌出。而这个喜悦之所以产生,却并不是因为修行人做了什么或了解了什么。相反地,反而是因为修行人不做什么(不贪着亦不厌离),那一种喜悦才油然而生。故我们若讲解脱道中道修行的较深处,就一定会讲到“无作”、“无相”、“无愿”等教法。
一般人对这些修行法门最大的误解,就是以为“无作”及“无愿”意味着“不行动”或什么事都不想做,其实真正的解脱知见哪里是如此?一个人若什么事都不想做。这不但不是无愿,反而是最大的愿——即愿什么事都不做。以这种见解去了解佛教的解脱道,是必然会走上“懒人哲学”的道路的。
佛法讲的“无作”,是针对修行人每一个心及身的行动上,皆可能存在的抓或推,贪或瞋等“二边”而讲的。修行人能见到这些,并能放下了,那一种喜悦是挡都挡不住的。也才会知道所谓的中道行,才是宽广平直的大道。自己过去所走的,都是一些弯弯曲曲的“羊肠小道”。若人不能见到这一个人生中有所谓“二边”的事实,则所谓修行仍未能拿到要点,整个的修行人格仍“闲”不下来。仍是在“想怎么样”、“要怎么样”。以狂心制狂心,以妄想止妄想,终究是劳顿的。
所谓“踏破铁鞋无笕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就是此义。我们因为习惯于“想怎么样”、“要怎么样”的行为模式,故一讲到“修行”,马上不自觉地就会问:“要怎么样?”但毕竟解脱道的重点却不是要一个人怎么样。它只是要人看看自己的“二边”——是不是在贪或瞋 ,取或舍了。如果是,放下!如此而已!否则这个活计是作不完的,用到许多人以为佛法也是世上许多的“真理游戏”之一,以为人只要悟得了一个“真理”,或得到了一个“真理”,然后就解脱自在了!事实上这一种想法及心态本身,就是一种执取,在二边之中。以这种心态修行,是会徒增劳顿的。
故佛陀当初会以“筏”比喻佛法,就是要在这最根本的修行心态上令修行人照见己非,让修行人深刻地体认自己在“抓”一样东西。若看见了,那真是“狂心稍歇”,喜于当下,整个人自然就会逐渐清净明澈。故佛法中若要看一个修行人是不是已安住于正法而不退转,是决定于他的“慧”——也就是到底有没有看出自己生命中的事实。
一般人所想象的真理,是一样有着“终极性”及“本质性”的东西,以为一旦发现,或了解这一样东西,就一切都解决了。人生之所以有问题,只是因为尚在未了解那一样东西。对许多人而言,他们眼中所谓“人的活动”,无论是宗教的、艺术的、文学的或思想的,都只是一个“追求真理”的过程。故我们可见到世上所谓的文学家、音乐家、舞蹈家甚至科学家,许多都自命是“真理的追寻者”。
这种思想以佛法看犯了一个先天上的错误,就是在未经求证前已假设了一个终极的究竟“真理”的存在了。多少人终其一生的心力在摸索、追寻,不外就是在找这样东西,许多人甚至不惜一切的代价要求得“真理”。他们中有的人有谦虚的品性,觉得自己仍离目标很远,仍努力不懈地在追寻。可是有些人就很执著,也很傲慢,自以为自己知道真理,可做世上一切价值观念的设定者,而不把其它一切“未解真理者”放在眼里。历史上许多为了传教而发动战争者,就是这种以真理的代言人自居的例子。另外如近代的种族主义以为自己是“强者”,而以消灭他族为目的,多少也是这一种心态的产物。
九、做个喜悦的人——四念处修行的初步目标(3)
人是最会为自己的行为找理由的。要消灭别人的宗教有理由,要消灭别人的种族也有理由。当初回教徒传教杀了多少异教徒?近代的希特勒又残杀了多少无辜的犹太人?而整个的纳粹哲学又是以近代狂哲尼采的“超人哲学”为理想模型的。面对这些活生生的人类历史,面对这人类这些自相残杀的疯狂行为,今天如果有人告诉你他所了知的一样东西或理论是“真理”,是人类幸福终极的依归,你能不心怀戒惧地至少对他所讲的东西存疑吗?
也许就是因为这个原因,经历过这一切的20世纪现代人是格外冷漠。
佛法智慧的哲学对人类这种“追求真理”行为模式的批评,是深刻而彻底的。佛陀根本就不和世人争论哪个才是真理,或哪个真理较好。佛陀所发现的缘起观根本就彻底指出人类会有这一种追求绝对“真理”的思想,本身就是愚昧的,有偏差的,不合乎事实的。佛陀发现世上一切的东西皆是因缘所生的,皆只是流转的一部分。在这不断流转的生灭相中,哪一样东西是“终极”的呢?哪一样东西又是现象背后的“本质”呢?
如果有,那也仅是人们希望有罢了。是“人”在以为有一个东西是终极的,是一切背后真正的本质。是人在用眼睛及其它感官接触现象时,才有了生灭的观念。若没有人在用自己的感官(眼、耳、鼻、舌、身、意)去分别一切,为一切现象“命名”,一切现象也只是它们本来的那个样子。既不是青的,也不是白的。既不是美的,也不是丑的。既非终极,也非短暂。
佛发现了这个道理,从此不再为这一切由心所生的名言(思想、概念)所迷惑,也就是彻底体认了现象是现象,名言是名言。能清楚地看清一切,接纳一切,而不在其中使自己如凡夫般地卷入,故我们尊称佛为“如来”。如来就是能真正接受一切的人,而且他的接受是现象的“本来面目”(如所从来),而不是如凡夫般地在意识层面被“处理”过了的结果。
凡夫的问题,就在于虽然他的生活是彻头彻尾的在意识层面被处理过了的东西,但他自己却不知道。不知道却会“认真”、执著,就产生了痛苦。不同的人有不同的痛苦,但其迷于自己由心所生的东西,而执著于其中,却是相同的。有人苦于爱情的不如意;有人苦于生命的短促;有人苦于崇高的理想不能行于世;也有人苦于追求不到自己以为有的“真理”。
以佛来看,世上的人有如此多的苦,实在皆是因为世人“贪心”而在“二边”挣扎,不能接受一切,也不能超越一切的缘故。只有把四念处修好,能看出自己的心态及行为模式了,所谓修行及超越才有一个落脚点。
深深了解缘起法则的人,内心不会有追求一样宇宙中终极事物的渴望。一切皆是缘起的,“终极”也是一样。但若终极亦为缘生,实在就已不是终极了!佛教徒的喜悦,从来都不建立在任何假想的终极事物之存在上;也同样不建立在任何假想事物的不存在上。对能深入佛法修行的人而言,这个世界是有“真理”也好,没“真理”也好;人是有灵魂也好,没有灵魂也好;修行是有果位也好,没有果位也好;他的法喜道乐均是不会改变的。因为他的修行从来都不建立在任何假想或假设上,他只是如实地透过身、受、心、法去直观自己的执著。能见到了执著,放下了执著,他当下就是个喜悦的人了。能日日皆如此,他的生命自然“日日皆是好日”。
九、做个喜悦的人——四念处修行的初步目标(4)
追求终极的东西是一种人类的行为模式,其中主要的原动力仍是人本身对生命的不安。人老是觉得生命是不够真实的、危脆的、稍纵即逝的。但若把一些“观念”由世界中建立起来,如时间、空间、质量、灵魂及“终极真理”等等,这个世界就变得实在多了,有安全感多了,人的生命也就变得真实多了。这就好像房间里若空无一物,往往就令人感觉枯燥无味而“不安”;若放下一些家具、沙发及摆设,马上就让人觉得亲切舒适多了。
这个比喻虽有程度上的距离,但在实质上的确是和人生真相颇接近的。佛法并不反对消除不安,但人类在解除人生的不安时,做的往往仅是一些“堆积”的工作,或是在更换其所堆积物。就好像虽然换了新家具了,暂时觉得很好。可是过了一阵子又觉得索然无味,此时就要添购一些新的东西,让那一个满足的程度维持下去。可是毕竟一个房间的空间是很有限的,不可能一直能容纳新的东西,而不把旧的东西更换。于是当堆积到了一个饱和点时,人就会把房间来个大翻新,做个家具的总更换,于是又开始觉得“满足”了。
这就是人生中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