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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做个喜悦的人-第2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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题。而如果不能,任你把佛法分析得和所有现代科学皆扯上关系,它毕竟仍是薄弱的。自己站不起来,当然也就没有生命力。  四念处讲究的佛法修行,是活生生的活在当下,活泼而洋溢着澎湃的生命力。修行人除了能有如实现诸法的智慧,及使自己及别人感受到喜悦的人格外,最重要的是佛法的修行人有一种“生命的能力”,使修行人的生命不仅是一些理论再加上—些感情。    
  一个人到底有没有慈悲的人格.是一件无论这不是对众生有爱心,也是十目所见、十手所指的事实。 
尤其在今天资讯发达的世界文化舞台上.佛教徒尤其应该展现出佛教文化中有爱心的人格内涵。让世上的人们感受到一种并不是因为什么哲学或什么宗教。而自然由人性中流露出来 的爱,去滋润干渴枯寂的现代人的心灵。也只有这样,才是在20世纪的今天弘法的“方便”。  
由一个慈悲的人格中流露出来的爱,和由一个理由或一套思想中流露出来的东西,是完全不同的。一个人当然可以因为惧怕“六道轮回”而去做很多善事,但奇怪的是只是因为这些“教理”而生的行为,往往没有感动人的力量,不具感染性。没有中国传统中所谓“君子之德风”的道德力量。我曾在电视上看见德瑞莎修女在非洲难民营中拥抱一个病中儿童的片段录影,觉得非常感动。她看到该名儿童的时候,很本能地就张开双手奔向前去,要去抱他。而这名儿童也好像很自然地被一种吸力吸住了似地,自动地就由他人的怀里迎向修女。两人拥抱了几秒钟,镜头就转到别处去了。整个的几秒钟里,修女皆是背对着镜头。也许她并不知道有人在摄影。但在短短的几秒钟里,我感受到了一种人性中极光辉的东西。修女的奔向前去是如此地快速而自然,没有一点思索……我发现自己无法用言语去形容那一种感受。那是一种爱,一种慈悲的人格。每次我在电视上看到这个镜头,皆会深深地被修女的人格感动,也令我哉觉得自己的生命被唤醒了,只因为那几秒钟的拥抱。 
  真正的爱是很直接的,真正的修行也是。四念处的修行简单来说就是要人直接地去面对自己的人格,提升自己的人格,而不是因为一些看不见也摸不着的假想,而应该或不得不采取的行为模式。
  许多佛教徒在研究佛理的过程中,往往有颇浓的宗派意识或学派意识,只要其他人有一点点和自己的见解不一样,就把其斥为“外道”,或动不动就说别人“不究竟”。而事实上在佛教发展两千多年的历史中,宗派与宗派间的对立,也是比比皆是。这就难怪许多学佛人会有这样一种性格。以我看来,这种现象就是佛法玄学化的表现了。    
  喜欢作纯抽象思考的人,每每是极执著的人也最容易和“异己”对立。一旦知道了一点道理就以为自己了不得,而不把别人放在眼里。事实上这一种人哪里真的见到了人生中的事实?真的见到诸法实相的人不会觉得自己和别人有那么不同,更不要说会有一种高高在上的态度了,而越是深入四念处直观人生的修行者,应该更会觉得自己只不过是世上芸芸众生中之一而已。我以为这一点,是很值得修行人反省的。
  “教内”往往有数不清的“空有之争”、“究竟之辩”。动辄数十万肓地讨论一个论点,觉得自己是不得不为真理辩争。而事实上是“教外”者完全都不知道这些人在讲些什么,也看不懂。这一种现象的存在,能不承认就是把佛法理论抽高于生活的玄学化现象吗?佛教徒及佛法的宏扬者如不能走出这一个抽象的牢笼,在20世纪末的今天谈宏法,总是“抽象”的。   
  我觉得整体的佛教修行,该直接探讨更多实际人生中的事,面不应该再去讲太多的纯理论。应该让更多的非佛教徒觉得佛法讲的东西是和他的人生有直接关系的,而不是另一个“星球”上的东西。应该是更落实,而不是更抽象。
这就是我对所谓佛法玄学化的浅述。





十三、形式、修行与唯心论
  人是形式的动物,文化则是内涵透过形式表现在外的连续相。一道菜是一个形式,一种文体也是:一种风俗是形式,一个特定的行为模式也是。而无论是一道菜或一种风俗,只要连续地出现在现象界一段时间,它就构成一个“文化”或“次文化”,同时也就是一个内涵的全部或部分展现。
  所谓“一个内涵”或“一个文化”,只是相对应于一个形式的方便说法。而事实上“质”上的东西①是无法分割或单独存在的。例如我们说“非洲文化”,只是一个相对干某个形式(“非洲”为一地理的形式)的方便说法,来表示和一个地域范畴相关的内涵。事实上那个内涵本身是无所谓非洲的或亚洲的,原始的或精炼的。它只是它。只是若不透过形式,我们很难表达思想。故人类透过各种形式来表达思想及内涵,就有了所谓的文化。
  人类无法离开形式而单独存在,而人类存在的本身也是内在的形式表现。   
  修行要凭藉形式,正如人无法离开形式而存在一样。故佛在世时曾多次地呵责自毁肢体而欲修道者为愚人;也反复地提出“人身难得”的思想,向修行人指出修行必须仰仗有形的“人身”。正因为佛陀早巳证得实相,早已悟出了“性相不二”的道理,并彻底地看出了部分修行人以为离开“相”而别有“性”的谬见,故佛把这一种思想清楚地指为偏激的二边之一——常见。明白地对学人开示这一种思想是不正确的,不会有利益的,也不会成功地令修行人达到目的。以为现实人生中的东西为不净,而欲脱离或舍弃这些,为佛在世时印度本土颇为流行的思想。当时的印度人对整个“人类存有”的形式是颇为不耐而厌倦的。他们想摆脱掉形式,排除掉形体。这种心态颇能为当时人的一种宇宙观——欲界、色界、无色界——表现出来。他们认为真正最高级的存在是连“形式”都没有的,乃至到 一种“无所有处”及”非思非非思处”
  佛陀在证果后,清楚地看出了当时印度人的迷粪梦。但为了要随顺众生的根性,故佛也慈悲地讲这些当时印度人朝思暮想的东西。但讲来讲去,佛仍没有离开一个开悟的世间导师的立场。他屡次向学人表示,无论你修到再高层次的“定”,“色界”也好,“无色界”也好,凡是“三界”(欲界、色界、无色界)中的东西,就是因缘所生的,也就是所谓的“有为法”,皆是不安稳,不可依靠的。无论是大小乘经,这一个佛说的基本立场均没有改变 (金刚经)中所说的“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及(法华经)中的“三界无安,犹如火宅”,就是最好的例证。
  佛最主要欲向修行人指出的,并不是在三界之外别有一“第四界”或第五界”,才是真正最究竟、最高级的存在。佛是在彻底地对当时修行人的这一种想要摆脱掉“形式”的思想作批评,指出这一种想法为什么不合乎缘起法则,及由其而衍生出之修行为什么不合乎中道。
  想要完全摆脱掉形式的思想,事实上颇为普遍地存在于许多的宗教与形上学体系里。这种思想简而言之就是“厌世”的思想,其根源是人对生命及世间的不满足,乃至失望甚至绝望。人一旦有了这一种思想,整个的生命和人格就变成“不在当下”了。会成天满脑子都是那一个不在世间的存在。他就算能把身念处修好,做到语默动静都觉察到自己的身体和动作,但你若仔细地观察他整个的人,会发现他真正的人是在“另一个地方”。他也吃饭,也说话,也会笑,也走路,但整个的人格里有一种“恍惚”的气质,眼睛里有一种异样的光彩。仿佛在说:“这一切都无所谓,只是暂时的。重要的是……”
  这一种人并不会真正地关心世上的什么事情。他并不“存在”在这个世间。你要他去“选举投票”或去参加公共听证会,是完全没有意义的。他也不会去参与环境保护、支持民权、爱护动物等活动。他如果去参加了,也只是因为那些活动支持他的厌世形上学思想。故修四念处为什么一定要修到法念处的层次,在此就十分清楚了。当时和佛同时代的那些修行人,不少人的身念处、受念处及心念处可以说都修得很好了,差的就是没看出自己生命深处的厌世思想。故舍利佛一听到有人提到“因缘法”,马上就证果,原因就在这里。因为毕竟佛法讲的是一个人生命彻骨彻髓全面的觉醒。佛陀也正因为这个全面的觉醒,才被人尊称为“正等正觉”。
  讲到“性”与“相”的层次,已算是佛教中较深的部分了。但仍是在讲缉起,并没有离开佛教最基本的理则。大乘佛教所讲的“性相不二”,如果用本章中所称的形式与内涵来解释,:就是形式虽是内涵的展现,而内涵也同时是由形式所界定。    
  一般讲形式是内涵的展现,大部分的佛教徒皆能接受,因为这很符合较传统的佛教思想。最简单的例子就是当人内心中不愉快或愉快时,脸上自然就会有不悦或欢愉的表情。但当我们反过来又说内涵是形式所界定时,许多人就觉得矛盾,觉得不合理。但事实上佛教中缘起观的看法及思想正是如此。事实上无论是“业果律”或业报思想,均是建筑在内涵由形式所界定的前提上的。一切的修行及精进,也均是在确定了人的行为(形式)是会对他本身的人格及心灵(内涵)产生巨大的影响之后:才被悟道者提出的。    
  世间一切相对待的东西都是“相依”而有的,离开了其相对的东西,那样东西本身并不能单独存在而仍有其意义。就好像“有”要相对于“无”才能是有,“善”要相对于“恶”才是善一样。形式要依内涵而有,而内涵也要依形式才能成其为内涵,否则容易形成一种“唯心主义”的思想,以为一切“相”上的东西都是由“性”上而生起的,而真正存在的本质是一个真常的“心”或能生万法“性”。这样就成了一种“单向缘起”的思想了。即相由性生,但性却为一种本自就有的存在,如此就和佛陀本来的缘起观法则大异其趣了。
  和佛说不一样,倒并不一定是有问题。问题是一旦在最根本的理论基础上有违缘起法则,就一定会构成一种修行上的障爵。而且也一定会在整体的佛教发展方向上,造成偏差。
  唯心论思想发展到后期产生最大的流弊,就是造成修行人不注重生活与世间的一切。大家满脑子都是一些“镜花水月”的思想,以为眼前的这一切都只是过眼云烟,不重要也不用太认真。真正重要的是一样看不见但也摸不着的“性”。于是一天到晚都在修这一样“性”,以为这样才是有智慧。事实上这一种思想哪里是佛陀说法的本怀?不过是末代佛法玄学化的产物罢了!  
  不重生活与生活中的一切而谈修行,谈的不是修行而是玄想。修行是一样再实际不过的东西了,它直接的对象就是生活和生命。不重生活的修行是不会有任何效益的,因为修行所当“修”的正是生活中自己一切大大小小的行为。修四念处者不当在自己心中存有一种唯心主义的思想,以为真正重要的只是一个“内在”,而一切外在的形式皆无足轻重。如修行人有这个倾向,则当在“法念处”的观照下,见到自己有这种思想及因这种思想而兴起的行为与价值观。见到了就要知非即离,不再为这一文化中的障碍所迷惑;当如实地在生命中观察自己身语意行为的偏差及过失,不断地调整自己,纠正自己,才不愧是一个修行人。否则无论你能把“二谛”说得如何圆满,“体相用”讲得如何高妙只要那个唯心主义的思想仍然存在,你整个的修行人格仍然是“迷”的;是在抓一个“性”。严格说来,这种行为是不能算得上修行的。
  唯心论的思想加上“修行”,会得到遁世的人生态度,不但合理而且自然。我曾见到有人批评一般传统的佛教团体皆不重组织,而不少的传统佛教徒皆虔诚却没有组织能力。我以为这个看法正确但仍不够深入,因为仍没有看出这个现象的根由在哪里。唯心论的思想逐渐透过文字及体系而深入到佛教文化的内层,才是造成佛教徒缺乏组织能力的真正原因。讲到这里,就又回归到本章的主题之一——形式界定内涵了。但足具反讽性的,是此一被形式界定的内涵——唯心主义的思想,刚好讲的是它本身并不被其他东西所界定。  ·
  真由四念处修行下手,直观世间与人生的佛法修行人,一定会是个有群体意识的参与者,而具有关心群体及环境的“政治人格”。中国文化发展到了后期,几乎已有了颇浓厚的“反政治倾向”,许多人都觉得政治是黑暗的、不净的;而把参与政治看为流俗之事。不少佛教徒更是一天到晚谈心说性,哪会去关心国家的前途与社会问题?以缘起及四谛的观点而盲,一个政治环境中的知识分子,如许多人皆有这种想法,正是该社会不和谐与无力的病态现象,长久下去是一定会出问题的。只有当这个社会的人皆能修“社会的四念处”;面能去关心这个社会的问题时,情况才有可能好转。故当有人问我如何修四念处而能“解脱”时,我则往往会问他是否关心政治、环境维护等人类切身的问题。有人觉得我在开玩笑,其实一点也不。修四念处者,尤其是在家人,如果连自己存在环境的政治及卫生
  情况都不关心,还要去讲什么直观人生的洞察力与臂爱的人格,岂不好笑?修行人只要对这些很近的事实漠视而满脑子都是解脱开悟的思想,以我看就是在玄学与唯心论的人格中了。以这种心态要谈佛教的四念处修行,恐怕是不大实际的!    
  今天我们研究佛教现代化的修行,如没有在根本处见到许多现象与问题真正的根,则是怎么样也无法改变什么的。大家仔细想想唯心论的思想,是不是已影响了许多修行人的性格、行为、价值观与思考模式?在佛教界愈久,我愈能体认佛教真正的问题已不只是一个个人修行或理解的问题了,而是一个整个的文化层次的问题。当这个文化的内涵存在着这样一种思想时,修行人会有这些“特质”,只属自然。这也就又是本章所讲的“内涵会影响形式”了。”
  不只佛教是如此,整体的中国文化近数百年的发展,我以为皆是如此。道家最后讲究修性修命;当然已是唯心论思想的直接代言人,而儒家经过宋明理学家的阐释与附会后,所发展出来的思想又岂不是有浓厚的唯心色彩儒释道如皆走了样,成为唯心论的信徒,你能说中国没生病,中国人不受害吗?只是这一种“害”是杀人不见血的!思想文化上的偏差往往杀人于无形,而且大多数人皆感觉不到,这就是知识分子的责任了。先儒有“士不可不弘毅,任重而道远”的想法,其气度是何等的恢宏,而其襟怀又是何等地入世而具人道主义的精神。我以为用这一句话点醒修行人唯心论与不重视现实的迷梦,实属恰当。尤其是中国的菩萨道行者们,更应以这种勇于承担的使命感自勉。否则连人间的儒者都比不上,还要谈什么菩萨洞察三界的智慧与慈悲,就离题太远了。
  中国近代的太虚大师和印顺法师,就是因为看穿了佛教发展到了后期产生的偏差和流弊,故提出了“人生佛教”和“人间佛教”的理念;要修行人正视人生,用智慧与慈悲去解决人间的问题,解除众生的苦难。我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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