檀香引+番外 作者:雎瓷(晋江2013-12-28完结)-第1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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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僧侣来不及逃脱,哀嚎着被碎石掩盖。
雎瓷站起身来,抬着眼眸观看,只能看见龙神周身金光耀眼,终于冲向城镇之中,肆意宣泄着心头的怒火和不甘。所过之处烈焰燃烧,砖瓦倒塌,湖水瞬间干涸,大地龟裂。无辜的人们被突如其来的灾祸击垮,在废墟中哀哭嘶喊,祈求着九天之上的神明救援。
可是神明又是个什么东西呢?镀金泥胎雕刻成慈祥的样子享受着香火,到头来也只能坍塌在殿堂中。人们向来只见过佛陀发怒,何曾见过仙神慈悲?
死后世界的极乐,终于还是抵不过生存时的一声哀哭。
圣上迎着大雨踉踉跄跄的推开苏遗,向雎瓷跑来,怒吼起来:“你都做些什么!为了一个人值得吗?你到底要干什么!你看到那些横遭灾祸的人了吗?那都是因为你!”他半边脸颊狰狞,此刻更是扭曲而恐怖。雎瓷看着他,忽而嗤笑起来:“从最开始,封印龙神的那一天起,便注定了今日的到来。我只不过加快了这个日子而已。”
圣上冷冷看着雎瓷,唇角扯起讥讽的笑意来:“你会遭到报应的,为了这些死去的无辜的人,神明不会放过你的。”
雎瓷抬眸对上那妖异的眼瞳,看着蓝黑色的眼瞳中爆发出闪亮的光芒。忽而轻轻微笑:“你要清楚,不是神明不放过我,而是我从一开始,就没有放过神明。端坐于九天之上,却并没有履行职责,这算是什么呢?若是有神,就不应该眼睁睁看着这些人死去。”
大雨淋漓而下,砸在人的身上,木木的疼痛。圣上忽然大笑出声,眼瞳中尽是疯狂和冷静交织的神色,他忽然开口,踉跄着向后退却:“你说的没错,既然没有神来拯救黎民,那么,我就是神!”
他忽然转过身奔跑起来,迎着龙神盘旋的方向拼尽全力的冲过去,帝冕被丢在地上,他踏过一地泥泞和碎石,像是负伤而绝望的野兽。他大喊起来,目光炽热如火光在其中烧灼:“是我的祖辈封印你的,龙神,我才是这个国家的皇者,我才是应该承受你怒火的人。为什么不杀了我!我就在这里,你来啊!”
他的喊声穿到高空之中,龙神缓缓低下巨大的头颅,猩红色的竖瞳对上渺小的人类,那个黑衣的男子有着半边恐怖半边美丽的面容,仰首对上它的目光。凛然不惧:“杀了我,来啊,杀了我吧!绕过这些无辜的人!”
龙神在半空中挺直了身躯,周围幸存的百姓躲藏在废墟中看着他们的王者,眼神交织着惊恐和信赖。
大雨打湿了雎瓷的周身,可是随即,那些雨声却被阻挡在外。雎瓷回过头来,正巧对上苏遗暗红色的眼瞳。
那一瞬间,记忆深处似乎也曾经有过这样的一双眼瞳温柔的看着她,在淋漓的春雨中撑着伞向她缓缓走来,唇畔笑意温和。雎瓷茫然的唤出那个人的名字:“苏遗。。。。。”
苏遗轻轻的微笑,温和而淡然,他用空着的左手摸了摸她的头发:“要阻止吗?”
“我。。。。。”雎瓷有些不知所措。苏遗轻声开口:“不管你如何决定,我都会帮助你的。”
作者有话要说:
☆、第四十二序
决定是什么?将龙神放出,只是想要毁灭掉这个王朝,可是那些无辜的人呢?他们并不知情啊。
雎瓷侧着头看向远处的龙神,忽而回眸微笑:“为什么要帮助我呢?你看,我是如此善变而且不计后果的一个人。”她抬起手来,拢了拢湿润的发鬓。苏遗站在她身旁,微笑:“或许因为我喜欢的是一个善变而且不计后果的人吧。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是我感觉我喜欢你,从那些模糊的曾经喜欢到清晰的现在。这个理由可以吗?”
他轻轻的亲吻上雎瓷的额头,唇瓣冰凉如同柔软的玉石,怀抱也不带一丝活人的气息:“逝去的已经逝去了,如果我们还能活下来。。。。。。”
雎瓷轻声重复:“如果我们还能活下来。。。。。。”
他们相视一笑,执手向着前方走去。远处月色渺远,檀香清幽,龙神狰狞的嘶吼着扑过来——
——
“啊啊啊啊啊啊!!!”
我惨叫着从梦中惊醒,猛然从床上坐起身来,额头上的冷汗顺着脸颊滴落下来。我哦睁开眼眸,眼前的景象是我最最熟悉的模样。天蓝色的窗帘拉上一半,床头柜上的台灯还点亮着。天光明亮,抬头看的时候,墙壁上粉色KITTY猫形状的闹钟指针正好指向六点。是一贯起床的时间。
“这、这是梦吗?难、难道还真的有前世吗?”我擦着冷汗拉扯过校服,胡乱的换下睡衣。等脱到一半的时候,我一转头,正好看见端坐在我家电脑前好奇摆弄的黑衣少年,顿时尖叫一声:
“啊啊啊,有变态啊啊啊!”
大清晨的要不要这么激进啊?
黑衣少年抖着耳朵,琥珀色的眼瞳中满是受伤:“主、主人,您难道没有记起猫满吗?”
我心想记起来倒是记起来了,可是梦里面的我,哦,前世的我是个妖怪,养只猫妖没什么大事。可是现在我是一个学生啊。要怎么和爸妈解释,大早上的房间里蹦出一个男生来,还是一个长着耳朵和尾巴会卖萌的男生。好吧虽然我不把他当人看,但是我爸妈如果知道猫满的存在,估计也会把我揍的不当人看。
我正在努力的想着这个问题到底要怎么圆过去,难道要说,这个,爸妈你们以为这是个男生吗?错了,其实猫满不是男生,充其量算个雄性生物,他也没对我做什么,最多就是扑到过我一次把我压在身下一次还突如其来吻我脸颊一次。估计没说完我爸就要拎着菜刀砍人,实在得不偿失。
然而事实证明,最让我忍受不住的还在后面。在我发呆的功夫,猫满认认真真的看着我:“那个,主人,你的胸部和前世一样,还是那么小啊。。。。。”
“。。。。。。去死吧你这个变态的魂淡!!!!”
梦中一瞬间穿越千年时光,生离死别,前世的我是个无所畏惧知识渊博的梦妖。可是那都是前世,睁开眼睛的时候,梦就已经醒了,我是安引,晴明高中的学生,语文永远优秀英语永远倒数的家伙。
我皱着眉看着卫生间镜中的自己,脸色苍白,视野里仿佛还残留着大片大片飞舞的蝴蝶,带着缭绕的香气。雎瓷,封锦、苏遗、晋宁。。。。。。那些人名和景象在我脑海中翻涌,让我莫名其妙的便泪流满面。
如果悲伤可以用眼泪的多少来表达的话,那么我的悲伤可以说无止无尽。。。。。。好吧,我之所以泪流满面的原因是因为我不小心将洗发水滴到眼睛里了。我匆匆洗了洗头发,门外已经响起了敲门声,我急急忙忙拎起书包跑出门,穿着晴明高中校服短裙的少女正站在我家楼道口向我微笑:“早上好小引,今天你起来迟了。”
眼前仿佛闪现过白衣少女站在佛殿大门处,素手扶着暗褐色的门框,蹙着眉头看着殿外淋漓的江南烟雨。我愣愣的看着白婉璃,脱口而出的却是完全不同的名字:“。。。。。。封锦?”
“啊?”
白婉璃满脸疑问的看着我:“小引你刚才说什么?我没有听清楚。”
我摇摇头,轻声说:“没什么。”说完自己怔愣半晌,低下头轻轻笑起来:“真的。。。。。没什么。”
时光一天天过去,每一夜梦境中都纠缠着前世的光阴,有白衣的男子摘下那一枝含苞的杏花递给我,也有那双妖红色的眼瞳温温柔柔的倒映出我的影子。有稚j□j童软糯糯的望着我,也有清丽少女在生命最后的一瞬,轻声告诉我:“我记起你了。”这是梦魇,我知道的。这是我挥之不去的梦魇。
我不知道白婉璃是不是封锦的转世,可是那份熟稔却是前世中雎瓷和封锦特有的。有时候我把前世的事情告诉她,说我做了这么奇怪的梦,她温和的笑着,看着我手舞足蹈的说着在任何人看来都离奇的事情,眼瞳是熟悉的澄澈。
我的成绩还是一如既往的差劲,每天在题海中挣扎。期中考试的时候我勉勉强强的英语及格,带着父母奖励的零用钱去给猫满到宠物商店买了个软软的窝,想到猫满化身为人的时候自然不用说,可是大部分还是喵的形态,于是买了些猫砂。回家的时候,我看到猫满脖颈上的金色铃铛有些眼熟,不免多看了几眼。这才发现的确眼熟。
那是苏遗赠给雎瓷的那个铃铛。
我问猫满要过铃铛,小心系在手腕上。过去的事情已经过去的太久远,可是我还是忘不掉。
期末考试第二日,学校组织春游,去的是附近的一座山,这里作为旅游景点重点开发项目,在山路上修建了蜿蜒的木栈道,上面藤蔓攀爬,郁郁青青。日光细细碎碎的落下来,像是跃动的音符。今日是个好时日,风和日丽。大家在山腰搭建起的凉亭中休息。三三两两的同学们分散开来。我循着一条看起来鲜有人迹的小径走去,一路上谈论起来。渐渐前行,这些景物却是仿佛越来越熟悉。
熟悉?
我怔愣的转了一个弯,眼前霍然开来,如同武陵捕鱼人误入到桃花源之中。四周竹林摇曳,发出簌簌的声响。从前我只在古诗中读到过竹喧这个词,其实也并不太能够想象到竹喧的样子。可是现在,万顷竹林摇曳,其中横着木桥一座,溪水潺潺流淌而过,岁月静好。
这个场景,令人如坠梦中。
远远的有人唱着一支清越的歌,语声是熟悉的清朗:
“独卧山水花间倒,枕晨光兮盖晚照。
莫虚度,春光好,弹剑逍遥。
最恨相思徒纷扰,星河日月都颠倒。
遗憾多,时光少,行乐须早。”
歌声渐渐临近,声音舒展如同一只振翅飞翔晴空的白鸢。我不可置信的睁大眼瞳,手腕间的铃铛叮当作响,一声一声,像是故人归来的前奏。
“不敢妄言天地小,胸中自一脉骄傲。
且煮酒,漫看这,云卷花凋。
欲登仙境天太高,欲往桃源难寻找。
轻声唱,惊飞鸟,露沾我袍。”
随着歌声,有少年缓缓从竹林中步出,我不可置信的睁大眼瞳。看着那个少年穿着干净整洁的白色衬衫,褐色原木的扣子整整齐齐的扣好,只有最上面的两颗解开,露出漂亮的锁骨。那个少年有着纯黑色的短发,容颜俊秀如同诗画。
那是在我梦中出现过千百次的景象。
我屏住呼吸,看着那个少年微笑着向我走近,抬手抚摸上我的脸颊:“你好,我叫苏瑾,敢问姑娘芳名?”
努力想要做出一个含蓄的微笑,行一个古雅的礼节。可是却不能够,于是便遵从心意直直扑过去:“我叫安引,前世你欠我一个约定,这辈子你要不要和我在一起?”
“我的荣幸。”
苏瑾弯起唇角,笑意褪去了妖异,柔和温雅。
远处风轻云淡,天气正好。
作者有话要说: 歌曲是OUTMAN的《花间独酌》,本文到这里彻底完结。下面是番外~封锦故事我单独写了一个番外~~~
☆、番外——初夏蝉鸣
白婉璃从梦中醒来的时候,天色已经黯淡下来,带着柠檬色和浅橘色交叠的夕阳铺满了苍穹,从宽大的落地窗抬眸看去的时候,可以把靠近小区边缘的那个广场收拢在眼底,停歇在边缘的白鸽在少男少女奔跑的脚步中被惊起,羽翼铺展开的时候像是一片片初冬时节的雪,无暇而纯洁。她坐起身来,看到床头柜上放着小小的感冒胶囊,而装有水的玻璃杯下面是一张字条。
她拿起来,入眼是愈发好看飘逸的字体,端端正正,没有丝毫敷衍忙乱的迹象:“记得吃药。”
白婉璃扬起唇角,将那杯已经变凉的水放在掌心中,黄白相间的胶囊其实并不难吃,可旁边还是摆放了几颗牛奶糖,大概是怕她觉得苦。
还是一如既往的体贴啊。。。。。。
白婉璃微微笑着,将药服下。刚刚发过高烧,身体还是有些虚弱的。她将被子拉好,拿起一旁的小说集,翻到插有书签的那页阅读起来。夕阳的光辉照耀在女子的侧脸,长长乌黑的发垂在白皙的脸庞,越发衬托出琼鼻的精致和弧线的柔和。褪去了少女时期的青涩和稚嫩,透出一种沉敛安静的味道来,就像是在雨巷中偶然相逢的那个结着清愁的女子,连眼瞳中的光芒都恰到好处的让人感到舒适。
不过翻过几页,药效便展现出来,倦意无法抑制的缠绕在眼帘处,白婉璃放下书,将被子拉上来,准备进入到睡梦中。临睡前她看着装饰有浅金色壁纸的墙壁上的褐色原木相框,穿着婚纱的女子正挽着清逸俊秀的男子笑的温婉,男子白色西装勾勒出修长身材,他侧过头看着自己的妻子,中国人特有的纯黑色眼瞳中是含蓄而温柔的笑意。
这是她同宁郁的结婚照。
——
“大家好,我叫宁郁,从今天起便和大家一起在二班学习。”
午后的阳光并不十分浓烈,透出一种柔和的浅金色泽。教学楼的楼体上攀爬了碧色的爬山虎,枝叶交叠,被风吹起的时候像是一弯碧色的波浪。白婉璃从习题册中抬起头来,正好对上那个少年含笑看过来的眼瞳。
纯黑、并且清澈。
那种目光太过熟悉,连同那张俊秀清逸的容颜,仿佛在脑海中打开了一扇闭塞的门。阳光透进来,在少年鸦黑卷曲的睫毛上跳跃,像是敲动着某种曼妙的音符。头上的风扇吱呀呀的转动着,窗外的蝉鸣突然间清晰的仿佛近在耳畔。那个少年迎上她忪怔的眼神,弯着唇轻轻一笑,笑容干净不带杂质,就像是潺潺溪水淌过山间碎石。
班级里三十二个人,可是他却仿佛只看到她一个,轻声重复:“我叫宁郁。”
——
2011这一年,发生过很多事情。有亚洲杯足球赛在卡塔尔举行,第83届奥斯卡颁奖典礼举行,中国与巴基斯坦建交六十周年等小事情,也有日本核泄漏,利比亚战争和拉登之死这样的大事。电视广播每天都议论着国事和菜价,父母念叨着中考的到来和成绩的高低,录取分数线被一次次重复。老师在墨绿色的黑板上用白色粉笔书写着验算公式,教室中都是一片紧张忙碌的气氛。
那一年,那个少年在融融暖日下沿着过道向着白婉璃走来,有些空荡荡的书包在他肩头,眼瞳里是宁静的光,笑意温和。
那一月,高考成绩下达的时候,穿着白色衬衫搭配水洗蓝色牛仔裤的少年穿过重重人群向穿着长裙的少女走来,手中的录取通知书写着和少女同一所学校。
那一日,雪白色的乳鸽飞向高空,罗马式大教堂内,高高的穹顶绘着六翼的俊美天使,同着年轻的圣母玛利亚,头发银白的牧师穿着黑色衣服手持暗红色封皮的圣经,那一对新人在众人的欢呼中沿着红毯缓缓行来,手中纯白的百合带着尚在滚动的露珠,将碧绿叶子上的纹路放大的清晰。
那一时,西藏雄伟高耸的布达拉宫外,穿着黑色风衣的男子将妻子的手收拢在自己的口袋中,侧过头来,笑意柔和而静敛。像是那些昂贵的瓷器珐琅金册玉印都只不过是指尖的尘埃一般,唯独眼瞳中映照的那个人影才最为珍贵。天际云层浅浅,佛殿的入口如同一只神明观察人间的眼瞳,透发出满满的祝福和慈祥。
那一刻,横店拍摄中心,穿着古装的成年男子分开垂落在回廊下的柳枝,浅青色的衣衫下摆在风中飞扬,一瞬间让白婉璃模糊了视线,她仿佛透过这个男子看到那些早已经淹没在历史和书册中的过往,那个少年横吹短笛,而她站在他身旁。
时光涛涛岁月流转,多少人和事物都在风尘中湮灭埋葬和改变,只有你依然在我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