伤花怒放-第1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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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在电视上出现。接着,“范·海伦”的《漂亮女人》受到观众指责,也不得不从节目中取消。“杜兰·杜兰”的《电影里的小妞》也被迫作了多次删减。“滚石”的《她真狂热》因为有一个女性胯部的镜头而被MTV台抵制,“作风委员会”的《漫长酷夏》也因有一个女孩在替另一个女孩掏耳朵的镜头而被禁播,理由是“怕人误解”……
在对MTV的攻击中,重金属乐队是被倾泻了最多子弹的摇滚形式。重金属乐队在60年代末兴起,但真正在摇滚中占据重要地位无疑得力于在MTV中的频频亮相。由于重金属总是要大声演唱,而且非常倚重吉他,乐队成员总是穿着缀以金属扣的皮夹克和破衣烂衫,总是又戴项链又化妆,总是留着披肩长发,总是像“朋克”一样唱出年轻人的心声,所以,它必然会被判决为“不道德”的象征。
MTV对重金属的大量播出始于1984年,因为这种音乐在1983年的市场占有率仅为8%,但几部音乐录像播出之后,它在1984年的市场占有率立即升到了20%,许多人将原因归于重金属乐队非常“上镜头”。所以MTV加大了重金属的播出量。但重金属的迅速崛起也引发了批评狂潮,即使是《滚石》这样常常为摇滚新尝试辩护的杂志彼时也认为它是“用摇滚中最为蠢笨和肮脏的东西来做交易”。随着各方面对重金属的“堕落”性质的指责,MTV台不得不在大肆宣传重金属一年之后宣布,他们将大幅度地削减重金属音乐录像的播出量,其缺口将用前些年的老录像和较为“温和”的排行榜头40名歌曲录像取代。这一行动的原因被《热门节目》杂志的约翰·伊凡尼表达得很清楚:“让我们直言不讳吧,MTV的老板说重金属对生意有影响(因为广告商不喜欢它),而且在公众中印象不良(因为教会、政客与家长都不喜欢它),那么,就只能宰了它。”事实的确如此,许多宗教团体和民权组织都对重金属恨之入骨,一个叫杰夫·斯蒂尔的牧师曾在全美国进行巡回布道,专门讲述重金属的消极面,在他看来,“重金属是令人恶心的、令人讨厌的、令人发指的、危险万分的、毫无道德的……而更糟糕的是,这类玩意竟能卖出成千上万张。”
妇女组织也常常抱怨MTV中的“不道德的性别歧视”,因为她们认为在音乐录像中女性总是穿得很少,总是狂热地追逐男性歌星,一句话,是被当作了“性对象”。美国“全国妇联”负责人认为,摇滚录像“十分有害”,她十分苦恼于“一种新的宣传手段又开张了,我们却不能建立检查制度”。
但事实上,与MTV台一样,其他电视台都有一套隐形的检查制度。ATV电视台的标准是“在道德上的公众标准”,更具体地说,就是“没有正面出现的穿得很少的女人像,也没有血腥的暴力”。由此,该台禁播了“三人组”的《嗒嗒嗒》,因为其录像上有一个女性被人从后背刺了一刀的镜头;洛德·斯特沃德的《今夜我属于你》也同时被禁,因为其录像中有一个半裸体的女人图像……
一向以开放著称的有线电视台也在音乐录像问题上另立标准,他们虽然可以播出成人级的电视剧和电影,却不敢冒险播出会被敏感人士视为“不道德”的音乐录像。全美最大的有线电视公司——“家庭录像公司”的负责人说:“我们在选择音乐录像片时,总是与暴力和裸露保持距离。”
这种事实上存在的检查制使音乐录像制作人们越来越小心翼翼,不敢越雷池一步。洛德·斯特沃德的《你觉得我性感吗》的欧洲版本中有一个裸体镜头,但美国版本完全是不同的画面。让制作人们越来越头疼的是,制作两种版本所需的费用越来越高。在80年代初,每部录像的制作费就已经高达25000美元。为了安全起见,制作人们不得不实行“自我检查制度”,不求完美的艺术表现,而求安全得到播出。
除了“色情”、“下流”之外,对摇滚音乐录像“不道德”的指责也包括“暴力”一说。1983年,“滚石”的《夜幕之下》被英国广播公司禁播,因为该录像表现的是米克·贾格尔被来自中美洲的恐怖分子射杀。其他几家电视台也采取了类似措施。贾格尔辩护道,这首歌本就是关于政治压迫的,其中并没有“不必要的暴力镜头”。该录像的导演朱利恩·坦普尔则指出:“我不懂这种大惊小怪的原因何在。在美国,一个小孩在21岁之前可以在电视节目上看到65000次凶杀。”
但许多人还是将攻击焦点集中在摇滚音乐录像上。80年代后期,一个主要由医生、教师组成的叫“美国反电视暴力全国联盟”的组织发表了一份调查报告,称在MTV台和WTBS电视台播放的音乐录像中,每小时里有179%的镜头是暴力性的,其中尤以重金属音乐的录像为甚。最让该组织恼火的是“天堂”乐队的录像《摇滚学校》,他们称这部录像“在道德上别有用心”。在这部录像中,一帮高中生把他们的课本扔到了垃圾箱中,校警端着步枪、牵着警犬追赶学生们;校长则用长统袜蒙着脸孔,把那帮学生们赶出了校园。在录像的最后,学生和老师们随着摇滚节拍开始了暴动。(表达类似场面的《黑板丛林》及其主题歌《昼夜摇滚》在50年代曾经遭遇过同样指责。)
正当有关音乐录像“不道德”的指责如火如荼之时,另一帮更有权势的人加入了卫道的行列,这就是“家长音乐资料中心”的女士们。其实在此之前,就已经有人一直继承着杰西·杰克逊的衣钵随时审查着摇滚是否在歌词、唱片封套上有“违背道德准则”的行为。80年代中期,一个名叫里克·阿里的中年人就曾掀起过一场风波。当里克从辛辛那提的一家商店买来“王子”的《1999》时,他从唱片中听到了一个脏字眼,但他查看唱片歌词时,却没有找到这个词(其实这是一种常规做法,即使在中国,我们也可看到王迪的《忧心忡忡者说》等例子)。于是,里克·阿里发起了一场反“色情”和“不道德”摇滚的圣战,特别提出必须把真实的唱词印在唱片和磁带封套上,此一提议得到了广泛的响应。
革命(二):快感冲锋一场文化战争(3)
里克的呼吁得到了美国“家长教师联谊会”的全力支持,该联谊会在美国拥有450万会员,其势力不容等闲视之。该公向“美国唱片工业协会”致函,要求他们对唱片实行类似电影的级别制,并在唱片、磁带上作出标识。
“唱片工业协会”的发言人马上指出:“这是个危险的先例……它本身并不是审查,但它必定会打开不祥的潘多拉之匣。”因此,这一提议受到了该协会和各唱片公司的坚决抵制。
“家长音乐资料中心”终于登场了,这是一个由华盛顿贵妇人们发起的组织,其成员既包括当时国务卿詹姆斯·贝克的夫人苏姗·贝克,也包括后来成为副总统夫人的蒂帕·戈尔,更多的成员则是国会议员、华盛顿市议员和政府各机关大小官员们的夫人。“家长音乐资料中心”认为在摇滚中存在着五大“毒素”: 性爱泛滥、施虐—受虐狂、反叛、神秘、毒品。在她们的眼中,麦当娜是在教女孩们“如何成为交尾期的色情女皇”,“王子”更是“不要脸的丑八怪”,他们和其他一些人的作品完全是“色情摇滚”,其下流程度完全超过了“猫王”和“滚石”,因为现在的摇滚不再是暗示性的而是公开挑逗和描绘,因而“在道德上更加堕落”。
“家长音乐资料中心”接过了“家长教师联谊会”的接力棒,要求唱片业进行“自我审查”。由于该组织背后的强大政治后盾,一些新闻媒介和唱片公司开始屈服。美国“全国广播业者协会”的负责人向各地电台电视台致函,要求他们对“家长音乐资料中心”提出的问题予以“高度重视”。MCA公司停止制作“单程”乐队的《让我们谈谈》,理由是其“太下流”,纽约和洛杉矶的一些电台停播了《雪茄墙》和马文·盖伊的专辑《一生的梦》,甚至一些批发商都慌了手脚,宣布不再供应“王子”的《亲爱的尼基》(该唱片被“专家音乐资料中心”视为“极端可恶”)等唱片,重金属音乐的歌词和唱片封套被进行详细检查,“WASP”乐队和“刺客”乐队的唱片更是被“遣送”回了唱片公司,因为其封套设计“在道德上不可接受”。MTV台惟恐一旦处于“中心”的攻击之下,音乐录像业便会一落千丈,于是主动与“中心”会晤,保证该台将会按“公众的品位和道德要求”选择音乐录像,MTV台甚至令人肉麻地说:“许多其他音乐电视节目都不具备MTV这样的高标准严要求。”
“美国唱片工业协会”也一改往日态度而再不敢公开与“中心”对抗,因为当时国会正在讨论有关非法盗版唱片磁带的处罚条例,如果与“中心”对抗,很可能会失去获得侵权补偿的机会。然而,他们也不能完全遵从于“中心”的要求,而且他们内心里并不认为摇滚已成了“色情摇滚”。
1985年8月,美国参议院贸易委员会宣布,他们将于9月19日举行关于“色情摇滚”的听证会。这是“中心”具有强大能量的证明。与此同时,“美国唱片工业协会”致函“中心”,宣布部分唱片公司愿意接受“中心”提出的在唱片封套上注明警告字样的要求。但这一字样只能是:“家长注意:有暴露性歌词”,“中心”所提出的其他字样未被接受。至于分级要求,“协会”指出,每年全美有25000首新歌上市,比起每年约325部新电影来,这是个极其庞大而难以进行分级的数量。而“中心”提出的要求则是极为繁琐的,比如,用“X”来表示“性”,用“D / A”来表示“赞美毒品、酒精”,用“O”表示“神秘”,“V”表示“暴力”等等。这一要求终于使得一向对摇滚抱有成见的《综艺》杂志也认为“中心”太过苛刻,并提醒人们,对一种自由的侵蚀必将影响另一种自由。
但“中心”的成员却继续出现在几乎每一家电视台、电台和报刊上,对摇滚施加压力,而且随着听证会的接近,他们不断扩大“不道德摇滚”的名单,并不断收集可以证明“摇滚就是邪恶”的歌手言行,其中包括歌手在后台喝酒的照片等等。在歌曲黑名单上,除了以前所提及的之外,又加入了“戴夫·莱帕德”的《高而干》,麦当娜的《打扮你》,辛迪·劳帕的《她打一下》,“AC / DC”的《让我将爱付给你》,“范·海伦”的《老师狂热》,“扭绞姐妹”的《我们不想干》等等。苏姗·贝克甚至认为,迈克尔·杰克逊也唱起了有关施虐—受虐狂的歌。
听证会终于如期举行,代表“中心”发言的正是苏姗·贝克、蒂帕·戈尔,代表唱片业的则是“唱片工业协会”主席戈特科夫和弗雷茨,人们最关注的还是三名歌手代表: 乡村音乐歌手约翰·丹佛、摇滚斗士弗兰克·扎帕,以及重金属乐队“扭绞姐妹”女主唱迪·斯里德。首先出场的却是参议员保拉·霍金斯,她是“中心”各成员的好友,自然大谈摇滚乐中的“不道德成分”,她所列举的例子便包括“扭绞姐妹”的音乐录像片《我们不想干》。接着出场的是苏姗·贝克,在列举“不道德”摇滚的例子之后,她把青少年“不法行为、自杀、强奸率”的上升归结为这类音乐的“邪恶影响”;据说以前是摇滚乐手的杰夫·林也随着贝克的思路列举了更多例子,认为摇滚的确对青少年有“极坏的道德影响”。
约翰·丹佛则为摇滚辩护(尽管严格说来他并不是摇滚歌手),他用自己的经历证明了有的批评纯属想当然。比如,他的最佳作品之一——《高高的落基山》,就曾被某些电台认为与毒品有关而遭禁播,因为“高”这个字眼常常被用来形容吸毒后的感受。丹佛说,“高高”一词其实与清凉的夜晚、新鲜的空气、山脉等有关而与毒品风马牛不相及。他表示,坚决反对任何唱片分级制,并认为那是通往“极权统治”的第一步。弗兰克·扎帕则同样反对分级制并毫不留情地指出,“中心”的要求读起来“就如同某种邪里邪气的化妆指导详解,它是想用少数歌词上的问题来搞垮所有的作家和表演者……”迪·斯里德则全副重金属舞台装扮出场,并首先声明她已过而立之年,是一个3岁男孩的母亲,不喝酒不抽烟不吸毒,而且是个基督徒。她接着以自己乐队的一首歌为例说明反摇滚者的荒唐。她们的《刀片之下》被“演义”成了一首有关想象强奸、虐待及施虐—受虐狂的歌,然而斯里德指出,这其实是一首表现在医院内的焦虑心情的歌。她们的《我们不想干》也曾被“中心”列为典型的不道德作品,因为它表现的是一个少年用不同的方式打击他的父亲。斯里德说,这个情节是以一出动画片为基础的,如同在这部动画片中一样,坏蛋总是受到打击,但在下一集里他们又完好如初。一切都只是一种想象而已。斯里德还对“中心”进行了反控诉,她指出,“中心”用一场“不负责任的、伤害性的、污蔑性的运动”毁坏了她和她的乐队的形象。她特别指出蒂帕·戈尔在一次专访中称“扭绞姐妹”穿着印有一个妇女双手被铐、大张双腿的T恤衫,事实上她们从未穿过这类东西。斯里德坚决反对任何分级制,并认为提醒子女是专家的权利和责任所在,与政府毫不相关。
听证会并没有产生什么直接结论,但举行听证会本身就已经证明了“中心”的胜利,而且随着听证会的举行,更多的唱片公司和电台、电视台倒戈相向,站在“道德”的一边向摇滚发出了禁令。美国最有名的专栏作家之一——安·兰德斯也号称她收到了数千封有关这一主题的来信,抱怨摇滚乐助长了滥用麻醉品、自杀、性混乱、青少年暴力行为等等。她自己在选听一些唱片后也发现,其中有些歌词“惊人地粗俗”。于是她表示“支持华盛顿的夫人们”。
但与此同时,也有许多人开始意识到“中心”的要求所潜藏着的危险性。著名的《人物》杂志就此议题向读者征求意见,结果收到了该杂志历史上最多的一批读者来信,其中90%以上认为检查制度而不是摇滚才是真正的威胁。洛杉矶市长汤姆·布莱德利更是公开反对“中心”的要求,成为公开反对分级制的第一位政府官员。
终于,保守派主将,美国总统罗纳德·里根(在60年代的学生运动中,他曾力主镇压学生,因而一直是学生的革命对象)也按捺不住地上阵了,他在弗吉尼亚州发表讲话,将摇滚和唱片公司与“躲藏在宪法第一修正案背后的色情作家”相提并论,暗示摇滚不一定得到言论自由权的保护。他认为由唱片公司和传播媒介为青少年们提供的是“对毒品、暴力和堕落的赞美……宪法第一修正案被扭曲成了放纵的借口”。一时间,唱片公司的老板们纷纷慌了手脚。多数唱片公司随后接受了在“中心”所提出的两种方案中挑选一个的要求。其中一个方案为,在唱片和磁带上打上警告“暴露性歌词——忠告家长”的标记;第二个方案是将暴露性歌词完全印在唱片封套背面或磁带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