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地纪事之异事谈-第10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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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朝山 第三卷 异域之行 第四十六章
第三卷 异域之行 第四十六章
我和王煜对视一眼,都对接下来该怎么做没了打算。这两个人怪兮兮的,也不知道究竟什么目的。虽说他们和曾伟是一伙的,但也不敢保证他们就对曾伟绝对忠实。所谓的“为兄弟两肋插刀,必要时插兄弟两刀”说的就是现在这种情况。
我们两个犹豫着,始终没敢进去。那瘦子倒也不搭理我们,甚至连看都没有看我们一眼,直接就进了帐篷里,看样子对我们是否跟上去并不十分关心。
不过他的这副冷淡样子反倒让我们渐渐地放下一些心来,我和王煜都想,反正现在已经到了他们的地盘上,不管他们是好意还是恶意我们都肯定跑不掉了,倒不如索性跟上去瞧瞧。
这样打定了主意,我和王煜便急忙跟了上去。那瘦子本来还以为我们不会过去,正打算把帘子放下,也不知道里面谁说了声“来了”,那瘦子的动作才顿了一下,侧身让到了一边。
我和王煜这才走了进去。说实话,折腾到现在,我们两个都早已经筋疲力尽,只想赶紧找个地方蒙头睡上一觉,即使是天都要塌下来的事情也任它去塌,都不想再去搭理了。
尤其现在到了这样避风又避雨的地方,便只觉得头昏脑胀,一屁股坐在椅子上,身子却几乎要瘫软下去。这样一直过了好一会儿,我们才总算缓过来,看看周围,却都愣住了。
只见这屋里居然坐满了人,此时全都用一种似笑非笑的眼神望着我们。可笑的是,我们方才的失神,竟然让我们丝毫没有意识到他们的存在。我看了他们好半天,不知是光线的原因,还是视力太过模糊,半晌我才反应过来,这些竟都是熟人。
从左边往右依次数,有蒋宇涵,黑子,赵子易,曾毅晖,苏琦……甚至最角落里居然坐着消失了很久的卫青我立刻就看得傻了,半天都没能反应过来。
这些人是怎么了,怎么会都聚集到这里来了?难道都是被他们俘虏了,还是像我们一样被骗过来的?最奇怪的是卫青,他什么时候出来的?那座山都已经塌了半边,连市里派下来的专业人员再加上赵子易他们的搜寻都没能发现什么,他又是怎么回事,这段时间他躲到了哪里?
一个接一个的疑问纷涌而来,让我有些目不暇接。而看见我脸上呆滞的表情之后,曾毅晖他们就开始笑。我被他们笑得发毛,深感其中有什么我不知道的猫腻,一方面疑惑,另一方面无名火就冒了起来。忍不住怒视曾毅晖问:“你笑什么?”
黑子笑得最激动,整个身子夸张地后仰着,我真担心他会不会因为一时失控直接翻倒在地上然后摔出个脑震荡。他边笑边对我说:“阿舒啊,这才几天没见啊,怎么你就变得像刚从黑心小煤窑里钻出来的童工一样了呢?”
卫青似乎到这时才意识到屋子里又多出来两个人,两只淡淡的眼睛抬起来在我身上扫了一下,然后在王煜那儿多停留了一会儿,但也只是一会儿,他就又把眼睑低垂了下去,两只眼睛盯着地面,似乎要在上面看出朵花来。
我看着他们,发现他们虽然或多或少都比初来时憔悴了些,但总的来说精神还算不错,肯定不是被俘虏并限制人身自由的样子。尤其是曾毅晖和黑子,现在还属于那种一会儿都没法消停的类型,自然没受到什么委屈。那么,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我看着他们,越看便越发感到这整件事有点混乱,便忍不住开始冒火,问:“你们都哑巴了?就不能有个喘气的站出来告诉我究竟是怎么回事?”
这时候赵子易突然叹了口气,说:“这件事一时半会儿也说不清楚,每个人遇到的都不太一样,不过总体上也差不了很多,等会儿我们再慢慢说。倒是你们两个,怎么搞成这副样子?”
接下来的几个小时,我们都在讲述自己的遭遇。
我的经历在前面已经说的很清楚了,在这里便不用多说。曾毅晖他们几个的经历也都差不了多少,都是突然发现周围只剩下自己一个人,之后就莫名其妙地晕倒了,等醒过来面前就是一整片密林。
这样的场景和我最开始的那段经历也有七八分雷同,我不由地想,如果当时我和王煜没有去钻那该死的土洞,而是用刀在旁边的树林里砍出一条路,会不会最终也能走出来并省去这中间的许多麻烦?但想归想,却丝毫用处都没有。
当时的具体情况他们并不愿意再去细想,大概那种寻找出路却又没有一丝头绪的感觉实在让人不忍心回忆,我也没有强求。这过程耗费的时间最长,但内容却大同小异,我在这里便也没有必要赘述。倒是卫青的经历,让我们感觉内心忐忑不安。
其实他也没有说什么很令人不安的话,甚至他的话总是少得可怜。但也正是这少得可怜的话,让我们越想越感觉到恐惧。
他说他当时进入那条坍塌的通道,就开始飞快地往前跑,这样的奔跑就不知道用了多长时间。但奇怪就奇怪在这条我们刚刚走过的通道却在那时变得无限长,跑到最后,卫青甚至开始怀疑自己奔跑的这条道路其实并不存在。
“很可怕。”卫青形容,“周围没有光,我感觉我就是在原地踏步,但又不敢停下来,跑着跑着,我甚至感觉自己奔跑的并不是一个空间。”“不是空间是什么?”我忍不住问。
“时间。”卫青的眼神突然变得十分幽远,“我感觉我是在时间上奔跑。”我愣了一下:“为什么这么说?”卫青说:“因为最后我看见了未来。”
“未来?”我愣愣地看着他,不知道他说的是什么意思。然而再问他时他却又什么都不说了。相处过这么长时间,卫青的性格我们都了解。他想说的他自然会说,他要是不想说,即使你那把刀架在他脖子上他还是不说。更何况以他的性格,能一次说这么多话已经算是很不错的事了。
而用赵子易的话来说,卫青这个人可以说是城府深到了极点。他的每一句话都在脑子里反复经过了几遍才会说出来,因此说和不说,他心里早就做好了打算,一般人是根本无法撼动的。
“对了,颜非呢?你们有没有见过他?”我突然想了起来,如果颜非不在这里,那又是被谁给带走了。
这时候帐篷上的帘子突然被掀起,我抬头一看,只见那姓帅的胖子走了进来,说:“早已经被送到镇上的医院去了,估计现在已经打上吊瓶正在休息。其实还有另外一个人,不知道你猜不猜得出来。”
我盯着那胖子,不知道他想说什么。那胖子也不再说话,只一脸似笑非笑地盯着我,让我浑身发麻。我条件反射地想,该不会是曾伟也受了重伤?
我立刻回头看了曾毅晖一眼,发现这小子正常得不能再正常。都说骨肉亲情血浓于水,不管曾伟是对是错,如果他真在这里出现过并受了重伤,曾毅晖不可能没有一点反应。但看他的样子,似乎连曾伟还活着的事情都不知道。
帅胖子见我一个劲地盯着曾毅晖看,也知道我在想什么,便说:“你想错了,不是他。”我一怔,回过头看他,就听他说:“等明天早上我带你去医院,你自然就能看见了。”
帅胖子的表现实在太过隐晦,也不知道究竟是因为什么,总之让我觉得这里面大有文章。再加上这营地实在驻扎了太多的人,总让我感觉这件事似乎比我所能预料到的极限都要严重得多。
这时候外面已经烧好了晚饭,厨师敲着一口大锅,“哐哐”的声响足以传到几百米以外的地方。不多时,饭菜的香味儿就飘到了我们所在的这间帐篷来。
我们立刻出去吃饭。这顿饭虽说并不丰盛,总共也就几样家常小菜,但饿了这么长时间总算第一次碰到饭菜,当时我就感激得眼泪都差点流了出来。
吃过饭之后,我们和其他人一道聚在营地外的篝火边。那些人又是喝酒又是唱歌,看样子很是洒脱,让我觉得就像到了与世隔绝的另一个世界。
不过我的心思显然不在这上面,一系列的疑问早已将我的脑子胀得慢慢的,千条万缕的思绪堆杂在一起,让我根本无处下手。同样沉默的还有卫青和王煜,前者始终一副“整个世界与我何干”的模样,后者却和我一样愁眉苦脸。
黑子是个极耍宝的人,在一边又是唱歌又是跳舞。他五音不全,放开嗓子一嚎就跟鬼叫似的,害得我浑身鸡皮疙瘩乱冒。至于他的舞蹈,我真看不出和跳大神有什么区别。
这样一直折腾到九点左右我就开始犯困,瞌睡打着打着就倒在了曾毅晖身上。就听人群里突然爆发出一阵哄笑,黑子突然满脸通红地站了起来。原来那些人不知怎么,聊着聊着就聊到了钱上,自然也就扯出了黑子挖的那块黄金。
当时黑子把那块黄金拿在手上,才发现那黄金不过就是在一个铁块上镀了薄薄一层,现在提出来无疑是在他的伤口上撒了把盐。
这时候,就看王煜和卫青几乎同时站起来,走回了帐篷里。
第二卷 朝山 第三卷 异域之行 第四十七章
第三卷 异域之行 第四十七章
黑子脸上立刻闪过一丝疑惑,转过头问我:“你那两个朋友怎么回事,怎么进去了?是不是嫌我们太吵了?”我睡意正浓,迷迷糊糊地应了一声,黑子的脸立马就垮了下来。
我这才清醒些,急忙安慰他:“没有没有,其实他们只是觉得你有点儿丢人。”黑子愣了一下,脸上的疑惑慢慢变成了幽怨,瞥了我一眼,还装模作样地一声长叹。
这时候我却已经困得不行了,整个人靠在曾毅晖身上,眼皮子则一个劲地打架,周围喧闹的杂音最终成为了催眠的音符,火光摇晃着更让我昏昏欲睡。过了没多久,我便实在忍不住了,和众人打了声招呼,也起身回帐篷去睡觉。
一进去,就看见王煜和卫青一左一右地躺在最两端。王煜背对着我,一动不动,也不知道是真的睡着了还是在装睡。卫青则平躺着不知在想什么,看见我进来也只是淡淡地瞥了我一眼,没打招呼就又将眼睛望向了帐篷顶部。
我也找了个角落躺下来,却发现原本异常浓厚的睡意在这时竟然消失得无影无踪了,整个人很突然地便清醒起来。无奈,我只得学着卫青的样子开始看着帐篷顶沉思。
这时候,整个世界都似乎安静了下来。篝火离我们的帐篷比较远,大概他们也闹得累了,声音小了很多,传到这里就几乎完全听不见了。没有在野外过过夜的人是永远也体会不出这种安静的感觉的,因为这并不是那种真正意义上的鸦雀无声的静。
整个世界只是突然间变得很遥远,天地也突然间变得很空旷。整个世界能听见的只有帐篷外偶尔传来的几声虫鸣,但这样的声音并不会对这种静产生任何影响,相反的,听着这样的虫鸣声,反而让人更加觉得周围安静起来。
我听着听着,突然就有点想笑。看看我们方才的样子,活脱脱就是一堆野外宿营的旅游者,谁能想到我们刚刚经历过怎样的惊心动魄。一天前,我们还在黑暗里艰难地摸索,而一天以后,我们居然就可以在这里载歌载舞。我们笑得这么高兴,可谁知道我们心里背负的东西多么沉重。
现在躺在这儿,慢慢回忆以前的经历,就感觉那一幕幕的惊悚像放电影似的,我却已经可以完全坦然地面对了,想必大家都是一样,所以才能这样放松。人,果然是种复杂的动物。
我平躺着,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旁边王煜的呼吸声渐渐变得沉重起来,我才知道这次他是真的睡着了。看看卫青,两只眼睛似乎也闭上了,月光刚好洒在他的脸上,衬得他清冷得仿佛会直接融化在这同样清冷的月光里。
我永远也无法理解卫青在想什么,就像相识这么多年我依旧无法理解他这个人一样。他心里似乎埋藏了太多太多的东西,而且每一件掏出来都可能让我彻底震惊。正如赵子易所说,这不是一个简单的人,因为他知道得太多,但他也不是一个复杂的人,因为他的心里似乎永远只揣着一件事情。
不管什么人,一旦他心里除了一件事以外别无旁骛,那么他就怎么也复杂不起来了。我必须得承认,赵子易这句话说得很精辟。
周围的虫鸣渐渐的就像交响曲似的,我的心也在这样平静的声音中被感染了些,眼前便开始慢慢地模糊了。不知过了多久,我才终于恍恍惚惚地垂下了眼帘。
然而就在闭上眼睛的那一瞬间,我似乎从帘子的缝隙里看见有什么人在帐篷外一闪便不见了。我只觉得浑身激灵了一下,立刻站起来掀开了帘子,却发现帘子外面根本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
难道是我眼花了?说实话,我当时恍恍惚惚的,并不确定自己有没有睡着。然而直觉又告诉我不会看错,我急忙朝周围都看了几眼,这才呆住了。只见周围影影绰绰的黑暗中,一条修长的人影正朝着树林那边走了过去。
几乎是在一瞬间,我就认出了那个人。居然是曾毅晖我立刻一怔。这么晚了他去树林那边干什么?我的第一反应是他梦游,随后才想起他根本没睡怎么可能梦游,这件事有点蹊跷。想都没想地,我轻轻放下帘子,蹑手蹑脚地跟了上去。
天堂离我们的距离究竟有多远?
记得小时候我问过小姨这个问题。她告诉我,天堂其实离我们很近,只要你感觉到彻头彻尾的幸福,那么所有地方都是天堂。
那什么才叫做彻头彻尾的幸福呢?我又问。
小姨告诉我:对于小猫来说,一条鱼就是幸福;对于小狗来说,一块骨头就是幸福;对于小鸟来说,能在天空中自由自在地飞翔就是幸福;而对于你,能够做你自己想做的事情,就是真正的幸福。
那小姨你幸不幸福?
小姨当然幸福。小姨宠溺地看着我,只要小陌幸福小姨就幸福,因为小姨最想做的事情就是看着小陌幸福。
曾毅晖现在正坐在树林旁边的巨石上,背对着我,仰头望天。今晚的月亮似乎特别圆,天空特别亮,风特别轻。我看着他,不知为什么突然就想起来十几年前和小姨的这段对话,那年我只有六岁。而在这之前,我一直以为只有曾毅晖才是幸福的,因为他有妈妈。
可他现在幸福吗?我突然发现,其实人类的成长真的是一个悲剧。我们以为朝着幸福不断迈进,其实反而离它越来越远。我们最终能够到达的天堂,已经根本不是小时候梦中的那个天堂,而是另一个天堂,一个和死亡紧密相关的地方。
或许真的到了那里,我们才能明白,原来什么都不想就是真正的幸福。杞人忧天,庸人自扰,我们干的事情原本那么可笑。
不知这样过了多久,渐渐地,我发现原本寂静的深夜里突然传来了一种很奇怪的声音。
不是风吹树叶,也不是昆虫爬行,更不是秋蝉鸣叫。那声音飘飘渺渺,若有若无,似乎在喃喃地诉说着什么,很轻,但很清晰。我凝神听着,蓦地发现竟是曾毅晖在唱歌。
那是一首很老的童谣,很熟悉,也许我曾经会唱,现在却忘记了。曾毅晖唱歌的声音很好听,他唱得也很用心。我静静地听着,渐渐觉得整个世界只剩下了这个声音,变得异常空灵起来。
我的心也在这样空灵的环境中变得平静了,周围的一切都消失不见,眼